到了去四贝勒府的日子,西林觉罗氏和殊兰一大早就收拾好等着。一直到快到巳时末时,四贝勒府上的车架才姗姗来迟。

  跟着车架一起来的是南嘉的贴身太监常胜,前两次来索卓罗府时,也是他与香橼一道来的。

  西林觉罗氏对他倒也熟悉,知道这是女儿身边得用的人,她对常胜的态度亲切有加。

  殊兰与常胜接触的不多,又加之一会儿就要到四贝勒府了,她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幸好她怀里抱着儿子明儿,小孩子在车上坐不住,一会儿到这里看看,一会又去那里瞧瞧,直折腾的她心里那点子紧张之感消失了。

  西林觉罗氏和殊兰坐的车架是从四贝勒府的侧门直接进去的,一路行至二门外,听常胜禀报道:“索卓罗福晋,咱们到了。”

  香橼和余嬷嬷早得了南嘉的吩咐在二门上候着,一见车来了,连忙迎上去。一行人只来的及寒暄几句,就步履不停的去了四贝勒府的正院,给四福晋请安。

  西林觉罗氏和殊兰一进四贝勒府就觉得天家气象果然威重,等行至四福晋住的正院,见碧瓦朱檐,屋宇宏伟壮丽,那股子富贵华丽的气势直压的西林觉罗氏和殊兰绷紧了心神。

  是四福晋身边的一位嬷嬷领着她们去了四福晋见她们的屋子,西林觉罗氏进去不敢多打量,只余光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各处摆设富丽堂皇,顿觉一袭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四福晋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见了西林觉罗氏和殊兰,不过一刻钟就赏了些东西,打发了她们出来。

  “索卓罗格格这会子怕是正等着呢,我这里就不多留你们了。辛嬷嬷你好生送了人出去。”

  西林觉罗氏和殊兰忙恭敬的谢了。然后一脸肃静的跟着那个辛嬷嬷退出去。一直到正院门口,辛嬷嬷回转了,她们母女两个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去南嘉住的藕香院,她们的步履明显轻快了许多。

  一行人走了大约两刻钟,穿过一个不小的花园,远远的就能看到南嘉的住处了。

  “福晋,您看,咱们快到了。”香橼指着藕香院的方向道。

  西林觉罗氏闻言向前瞧去,只见青瓦粉墙,四周翠竹掩映,显眼处一道朱红色的大门,上书匾额藕香院。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跟着前面带路的香橼进了藕香院的门,罩面是座雕刻了花卉,仙鹤等吉祥图案的影壁,越过影壁能隐隐瞧见到一条宽阔的青石道。门口两侧连着游廊,她跟着香橼上了左侧的游廊,绿瓦红柱,青石铺就的地面光滑照人。

  西林觉罗氏不放心的嘱咐了乳嬷嬷抱好了明儿,才重新跟着香橼往里走。一路上她们路过一个不大的花园。虽是凛冬,但这花园子里竟还有各色鲜花盛开。

  殊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稀奇的不行。西林觉罗氏到底见多识广,一瞧就知道这是在花房里专门养着的,等花骨朵一开就立马移栽到花园里。以现在冬日的温度怕是得两三天一换呢。这样耗资巨靡的举动,除了皇家怕是再没人耗费的起。

  一行人走了不多会儿,很快就到了南嘉住的正屋。

  殊兰忍不住打量着院子,见这里的布局虽没有四福晋那里大气堂皇,却也是曲径通幽,别具一格,屋宇精巧华丽,格调清雅。

  她们一行下了游廊,穿了一个黑漆小门就进了一个疏阔宽敞的大院,院内正前方簇拥着一排上房,两侧是厢房,后面连着几间倒座抱厦。

  正屋门口守着两个身穿绿色棉袄的丫头,她们瞧见了西林觉罗氏和殊兰一行,远远的行了个福礼,一个轻巧的掀了猩红的毛毡帘子进去通禀,一个一脸喜气的迎了出来。

  “奴婢花影给索卓罗福晋和喜塔腊少奶奶请安。”

  西林觉罗氏语气温和的叫了免礼,然后就听到这个叫花影的丫头脆声道:“福晋可算来了,咱们格格一早就等着了,才刚香穗姐姐出来问呢,可巧您就来了。”

  一番话说的体贴又亲热,然后又抬步走到正屋门口亲自撩了帘子,笑道:“福晋,这就进去吧。”

  西林觉罗氏忍不住打量她一眼,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伶俐的丫头。”然后才随着香橼进了屋。

  南嘉自打听到西林觉罗氏她们进了府,就一直等着。好容易听到丫头禀报说人来了,她忙从榻上起身,带着香穗迎了出去。刚走到外间,就见她额娘从门口的屏风处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正是她姐姐殊兰,旁边还有一个嬷嬷,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

  “额娘。”南嘉激动的叫到。

  “阿音……”

  西林觉罗氏和殊兰听见熟悉的声音忙抬头,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和妹妹。

  殊兰已经忍不住激动的眼圈泛红,西林觉罗氏倒还端的住,她忙恭敬的与南嘉行礼,殊兰这才也随着她动作。

  南嘉见了,忙拉起她们,“额娘,姐姐,快起来,咱们一家人没有这些讲究的。”

  话虽这样说,但西林觉罗氏还是坚持行完了礼。

  “礼不可废,格格如今是皇家贵人了,咱们更该紧守本分才是。”

  南嘉无奈,却也知道西林觉罗氏是为了她好,怕这里的情形传出去叫人说嘴。

  她不在此处多做纠缠,只一左一右携了西林觉罗氏和殊兰进了内室。

  “额娘,姐姐,快进来歇歇。一路走来,累着了吧。”

  “哪有,你额娘年纪是大,但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西林觉罗氏嗔道。

  再次相见,虽然女儿的身份与之前早已是天壤之别,但总归是自己亲生的,说起话来没有一点隔阂。

  西林觉罗氏一坐下,见屋里没了外人,就忍不住拉着南嘉的手细细打量,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一点没有寻常孕妇的憔悴,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殊兰也不住的瞧着南嘉,忍不住抢先问道:“妹妹,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这里有没有人为难你,四贝勒对你好吗……”她噼里啪啦问了一大串,还没问完,就在西林觉罗氏的瞪视下讪讪的住了嘴。

  “你这丫头,我叮嘱你的谨言慎行这么快就忘了。”西林觉罗氏皱眉道,“这里是贝勒府,须知一言一行都要注意隔墙有耳,你妹妹的日子本就艰难,这能问的不能问的都问出来,若让旁人听了去,不定怎么惹祸呢。”

  南嘉见殊兰被西林觉罗氏唬得脸色发白,忙打圆场道:“额娘,没这么严重的,屋里都不是外人,姐姐也没说什么。”

  西林觉罗氏听了劝,这才脸色好了些。

  香橼忖着时机上了热茶,又让丫头们端了几碟子精致的小点心。

  “额娘,姐姐,快喝了热茶暖暖身子。”

  南嘉见西林觉罗氏和殊兰端了茶碗,她不禁瞧向了殊兰怀里的明儿,见他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疼爱的伸手想抱一抱。

  西林觉罗氏忙拦下了,“你才有身孕,可不敢抱他,小心累着身子。”

  “我哪有这么娇弱。”南嘉抿嘴。

  “你呀,总之小心无大错,在皇家怀个孩子不容易,你既有了,就该惜福,好生养着身子。”西林觉罗氏说着叹了口气,“子嗣传承,寻常人家都是大事,何况天家。”

  “额娘,我听你的就是了。”南嘉见西林觉罗氏说的郑重,忙保证道,“额娘,你别担心我,我们府里福晋慈和,贝勒爷又对我看重,我过得好着呢。”

  “唉,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孤身一人在这深宅大院,额娘如何能不担心。原先额娘想着我别的都不求,只求我儿安安稳稳的平顺一生。如今你有大福气,怀了四贝勒的子嗣,额娘就贪心一回,求老天保佑你能平平安安的诞下子嗣,后半辈子也能有个依靠。”

  “额娘……”南嘉听她说的这样伤感,心里感动。但紧接着还是打起精神,转移话题说起别的。

  “额娘,嫂子怀孕,身子可还好?”

  一问起怀孕的儿媳,西林觉罗氏就收了心里的惆怅,高兴的道:“好,都好。就是喜欢吃些酸的,正好你送回去的那些蜜橘,酸酸甜甜的,你嫂子不知道多爱吃。”

  “那我多让人送些回去给嫂子,不过也不能多吃,橘子上火呢。”

  不过是些橘子,就是稀少些,贵重倒没有多贵重,所以西林觉罗氏没有推辞的收下了。

  “算着日子,弟妹生产的日子与阿音也差不了几日。”殊兰笑着道。

  “是啊,我和嫂子前后脚生子,也不知额娘会稀罕哪个?”南嘉故意酸道。

  “你这个坏丫头。”西林觉罗氏轻拍了她一下,嗔道:“哼,两个我都稀罕。你们若能多生几个,你额娘我不知多高兴。”

  南嘉听了与殊兰相视一眼,一齐笑了。

  母女坐在一起除了絮叨些思念之情,再就是说些家常里短的闲话。南嘉这里毕竟是皇子贝勒府邸,好多事都忌讳着不能说,因此她不免多问些殊兰的近况来。

  “姐姐,你最近和姐夫过的怎么样?喜塔腊家对你可还重视?”

  一提起自己的夫家和丈夫,殊兰脸上的神色不免寡淡了许多。

  南嘉见她神色不对,不由沉下脸问道:“怎么,喜塔腊家欺负你了?”她语气虽淡,但冷下脸时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

  不光殊兰心里一惊,就连西林觉罗氏心里也不自在起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过了那个劲儿西林觉罗氏反倒为她高兴,女儿有上位者的气势才能降得住下头的人,日子才能更舒心。

  南嘉问完,见殊兰面色为难不说话,只得看向她额娘西林觉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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