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松田阵平就略去其中疑点, 仅将自己在出警过程中相继遇到芬兰迪亚和卡慕的事情上报给了组织,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回应, 仿佛石沉大海。
在时间即将跨入进六月份的前夕,某一天深夜, 在警察宿舍里拆解东西打发时间的松田阵平, 接到了一通没有任何备注的数字乱码来电。
卷发的青年见此顿时嘴角下撇, 连原本因为专注而显得神采奕奕的眼眸都耷拉了下去。
“喂, 什么事?”电话刚一接通,松田阵平就很是不客气地询问道。
“有个任务需要你临时接替,到时候过来一趟。”对面喑哑的男声里透着惯常的冷漠, 直接以命令的口气道。
松田阵平闻言很是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一边继续摆弄着面前的零件, 一边不客气地道:“我可以拒绝吗?”
“呵, 你可以试试。”对面的人冷笑一声,丢下这句话后, 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松田阵平看着发出嘟嘟声音的手机无言半晌,翻着白眼嘀咕道,“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那就别有事没事冒出来找我啊, 传说中组织里的top killer这么闲的吗?”
他说着又照着那通被挂断的电话拨了回去,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先发制人道:“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事先声明, 我没办法确定到时候究竟有没有时间,除非你能保证在此期间整个东京范围内,不会发生任何和爆炸有关的案件或者意外。”
“我不能保证, ”琴酒语气听起来格外平静, “但你可以调休。”
松田阵平:“……”
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毕竟对面那个是传言中组织十大不可思议之一年365天全年无休的劳模本模哎,总觉得这时候无论回答什么都很可能会被开仇杀。
琴酒,惨。
松田阵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最后怀着对某人007繁忙职业生涯的一丢丢同情,勉为其难松口道:“行吧,你待会儿把详细资料发来让我观赏一下,我看看自己能不能提起兴趣抽时间去凑个热闹……”
话音未落,旁边的电脑就发出“嘀”的收件提示音,松田阵平顺手打开邮箱,点开最新邮件大致浏览了一遍,啧了一声,道:“这种麻烦的任务,找我这种平平无奇的技术人员去干嘛?给你们行动组那个小新人当晋升路上的炮灰?”
这是个还算寻常的潜入暗杀任务,目标为黑//道组织泥惨会现任头目兼某著名集团掌舵人。
黑衣组织在不久前的某次行动中意外得到了泥惨会二把手鬼童捺房试图筹谋杀死当前boss石垣隆取而代之的把柄,以此威胁掌控住了对方,随后获得其投诚并答应帮他上位。
另一边,却又派出组织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伪装成一名侦探,靠着以组织作为后盾而来的高超情报搜集能力,被石垣隆雇佣调查小动作不断的鬼童捺房,一手激化了这两人之间持续多年的明争暗斗,泥惨会内部也被搞得一团乱麻。
然而这只是开始,乌鸦们期待的从来都是永恒的利益,而非某个随时会变卦的无能盟友,更不会跟任何分量不够的麻雀虚与委蛇。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暗中挑起双方斗争,等已经被提前预定为暗杀对象的石垣隆死了之后,组织大概会借鬼童捺房痴迷赌博这一弱点进一步掌控住他,同时暗中扶持鬼童与这位死去前代目的子女、或者某个威信力较高的干部相争,如果期间鬼童流露出一丝一毫摆脱组织的想法,那么被果断干掉将会是他最终的归宿,紧接着就是故技重施,继续扶持那与他相争的两人之一上位,以此不动声色层层剥夺他们所持有的势力,直到最后将之蚕食殆尽。
他根据以往的经验迅速描绘出这个叫泥惨会的小组织未来的结局,然后目光短暂在“芬兰迪亚”上停留一瞬,随即就转移到另一个确认会参与进任务的代号上,眼眸微眯了眯,语气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莱伊……就是他吧?那个据说是利用了我亲爱妹妹的感情进入组织的男人,真名貌似是叫诸星什么来着……啊,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了,总之,我现在对他的观感稍微有点糟糕,所以可以拜托到时候把他调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吗?否则和我这个人不一样,我手里那堆炸弹的脾气可向来不怎么好。”
“……随你好了,那家伙能力还不错,但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话,死了也是活该,而且这次任务他只负责远程策应,你就算想碰到他也没机会。”对面的琴酒似是不屑地嗤了一声,随即有些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以为我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找你过来?”
松田阵平闻言,心头顿时闪过极其不好的预感,面前的零件堆都不香了,略微打起一点精神快速翻阅起被传过来的这份任务资料,想要从中找出让琴酒这个万年冰山脸都改了说话腔调的罪魁祸首。
——终于……
松田阵平木然地瞪着电脑界面上某份身份信息资料,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姓名:筱宫希遥
年龄:23
性别:女
身份:私家侦探
……
目前受雇于极道组织泥惨会现任头目石垣隆,调查会内二把手鬼童捺房,已确定受邀参加其雇主组织的酒会。】
“什么意思?”有所预感的卷发青年缓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叮——】
【检测到支线任务。】
【任务已发布,请选择是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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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线任务:协助刺杀泥惨会现任头目
时限:三天
任务详情:黑衣组织决定刺杀泥惨会现任头目石垣隆,扶持被拿捏住把柄的鬼童捺房上位成为傀儡,挑起泥惨会内部矛盾,伺机谋取利益。请宿主代替临时有事的贝尔摩德,易容成石垣隆雇佣来调查鬼童捺房的私家侦探筱宫希遥,混入酒会从旁辅助行动。
任务目标:石垣隆
任务奖励:积分×800
失败惩罚:扣除相应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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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部分原本应该是由贝尔摩德负责的。”系统骤然弹出的任务板面和随之响起的机械电子音,混合着琴酒若有所指般的话语,三者内外结合,一起直直砸进松田阵平濒临当机的脑子里。
银发杀手言语间虽然一如往常那般冷中带嘲,但不难听出其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松田阵平额角青筋跳了跳,虽然他以前学习易容时确实有练习过如何化妆成女性,也确实保有一个易容师的基本素养,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平白无故被拉来顶锅,并且还是应那个谁的要求。
贝尔摩德,你个坑货。
而且如果他拿这件事去质问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对方大概会毫无愧疚感地大肆嘲笑他一通,期间配上一句诸如“听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真是恭喜你了啊”之类能把人当场气死的鬼话,并且事情的结局还绝对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只觉咬牙切齿:“所以呢,那家伙突然间又干什么去了?而且就算这样,这种任务也不应该甩给我吧,组织里是除了她以外就没别的女人了吗??”
“有是有,但不是能力不足就是有别的任务。”琴酒说到这里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事实上,是卡慕向我推荐的你,想来还真是有趣的发展啊……到时候记得到场认人,免得到时候翻车了没人赶去救你,那样我真的会笑死的。”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再度传来了显示被挂断的忙音。
松田阵平捏住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忍了忍,才忍住没把这只陪伴了他好几年的手机给就地砸了。
琴酒这混蛋成天板着张阴沉的僵尸脸,在一旁看戏气人的功夫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他迟早要拆了他那辆天天开出去招摇撞骗的保时捷,以泄心头之恨。
还有卡慕,这人突然间搞什么幺蛾子冒出来坑他,他是哪里招惹到对方了吗?难道是那天见面他没上去打招呼,所以生气了……不,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话说,这个惯于隐在暗处、神出鬼没的仿佛一团从来都不存在的幽灵的家伙,这次却忽然一改往日作风,悄无声息主动走到台前,还着手把他这个身份特殊的卧底给拉进了这趟浑水,同时默认琴酒透露给他这么点边边角角无关痛痒的信息……不管怎么看,这一切的背后都有问题,而且所图不小。
——卡慕。
他到底想干嘛?
松田阵平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在得知卡慕和芬兰迪亚两人无意中撞见作为警察的他之后,组织应该会暗中做出一定的行动,但在他所知范围内,没有,完全没有。
现在竟然还默认这俩人和他接触并一起执行任务,虽然是以那样……一种状态,但说实话在明知彼此身份代号的情况下,这层伪装所起到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松田阵平眯眼看着那份任务单上罗列的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代号:琴酒、伏特加、芬兰迪亚、贝尔摩德(划掉)、苏格兰、波本,还有刚刚获得代号没多久的宫野明美的男友——莱伊,诸星大。
然而上面从头到尾,没有半个字提及到卡慕。
松田阵平不由回想起那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不经意抬头一瞥间入目的情景。
三十多岁模样的男人静静倚靠在路边灯下,漠然注视着吵闹不息的人流,像是一个冰冷审视剧中百态的观众,荧幕内所映射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但就是在距离这样的他的不远处,突兀站了一个男人。
一个奇怪的男人,一个至少跟卡慕有过短暂交谈的男人,一个隐约流露出某种让松田阵平觉得极其熟悉的微妙气质的男人。
而那种气质,在近几年里长期萦绕在他身边,想忽视都难。
——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日本警察,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日本公安。
在组织时间比他还要长不知道多久的高层成员卡慕,很可能是一个日本公安派出来的卧底。
这个卧底还相当神秘并且极受信任和器重,其地位似乎不比组织在日本的实际负责人朗姆和琴酒要低多少……
这个人,真的只是表面看上去这样而已吗?
还有几乎同时现身进这盘局中的芬兰迪亚,那个月前当众指认他为嫌疑犯的外国青年,在几天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再也找不到。
这让原本还只是稍有怀疑的松田阵平顿时提起了警惕——这种平白让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从人间蒸发的手段,让他不由自主联想起某个东西。
Witness Relocation Program,证人保护制度。
然而证人保护制度在当下的日本、甚至很多国家都还处于相当不完善的阶段,政府和法律对证人的保护意识极低,也因此,能在短时间内在日本的地盘把这种事做到如此地步的国家根本寥寥无几……
芬兰迪亚,这人不会和美国那边的FBI或者CIA有什么牵扯吧……?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点开系统板面,查看起多年前接到的,那个名为【隐匿的假酒】的任务的详细信息。
略去其他疑有凑字数嫌疑的文字,其中某一段话吸引了松田阵平的注意。
【在此补充一条——这三人中,至少有一瓶真酒和一瓶假酒。】
松田阵平:“……”
细思恐极,现在看来,这段看似平平无奇的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大得离谱。
在已知贝尔摩德是真酒的情况下,剩下那两个人中间至少有一个是红方派来的卧底。
但这其实还透露出另一种一直被他下意识忽视掉的可能性。
——这两瓶在组织待了起码十五年起步的酒,其实都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比真酒还要真、其实内里严重掺水的假酒、不折不扣的红方卧底。
松田阵平:“……?!”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这间表面牛逼哄哄的酒厂,还是趁早倒闭算了。
黑卷发的青年被自己这番猜测震住一秒,随即就弯起半月眼,事不关己地想。
作者有话说:
看见有好多小可爱猜双红或者双黑啊,你们就这么期待酒厂倒闭吗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