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陆离见他没有再提了, 轻轻应了他的话。

  抬眸时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子,然后他才道:“要聊什么吗?”说着又咬了一口包子。

  梅干菜的香味很重,但不知是不是没什么胃口, 才吃了这两口他就不怎么想吃了。

  只是从昨天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即使没胃口还是低头吃着。

  林一粟听着他那头的动静, 有些安静。

  不由得看向雨棚外, 天还没亮, 周围一片昏暗, 只隐约能看到一些光。

  而离他不远的位置便是一堵围墙,那儿点了灯,能看到一株枯树高高耸立,银雪挂枝头。

  瞧着那儿, 他又想到现在已经六月了,期间一路过来时除了大雪便再不见其他, 后来到了中部后很多树木都被晒死, 那一抹绿便更少见了。

  犹记得六月前是春季,万物复苏,而现在却只有满地银雪。

  沉默片刻,听到陆离传来疑惑地声音时, 他道:“六月有什么花开吗?”

  明明才过去几个月,他竟然觉得好像已经过了数年,久的都快忘记六月有什么花开了。

  “六月吗?”陆离下意识看向四周,是一片绿植并没有盛开的花,转头又看向身后。

  此处台阶并不高, 身后的小道看的清清楚楚, 当然也看到了摆在小道上的一个个水缸。

  水缸表面雕刻了精美图样, 而水缸中盛开着一丛丛绿叶, 其中还能看到一抹红,是荷花。

  瞧了一眼后,他道:“荷花开了。”

  “荷花吗?”林一粟应声,紧接着又道:“前两天在故宫看到一个荷花池,里面的荷花已经死了,水也干了,现在被雪盖了厚厚一层。”

  这还是他四处逛时看到的,若是没有丧尸爆发,也许那一处荷花池中的荷花也开了,并且开的极好。

  手上还剩下两个包子,他没有再吃而是收起藏回到背包中。

  没有再提有关花的事,他说起了其他的,话语格外的轻柔,就像是安眠曲一般。

  陆离本就极喜欢听林一粟同他说话,有时候能坐着听许久,此时听着他与自己提起以往遇到的一些趣事时也是新鲜的不得了。

  他们隔了六百年,他对那时的了解最多只是从书上,但如何比得上林一粟现在直面说的。

  紧绷的思绪也渐渐放松下来,同时倦意涌了上来,浑身疲惫。

  轻轻打了个哈切,他低头用下颌抵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才懒洋洋地出声,“我没去过南枢省,等你过来我同研究所请个假一起过去看看好吗?”

  说的都是他南枢省的事,几乎很少出门的他从未去过南枢省,现在听林一粟说有些想去,还想去海边。

  想到海边,他道:“去海边玩好不好?我也没去过。”

  “没去过海边?”林一粟听他这话有些诧异,虽然陆离没准确说过但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能去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少。

  但是现在听他说没去过南枢省,这倒也罢,后头又说没去过海边,确实是有些诧异。

  侧眸不由得去看耳边的耳机,他道:“是因为身体原因吗?”

  想到他那副身子,可能是因为身体比较差所以才没去过吧。

  “恩。”陆离对他提到自己身体的状况也没在意,轻轻点头,随后又道:“我小时候的情况比较严重,只能静养,连学都没办法上只能请人来家中,再长大一点后才好了点可以出门也能上学,不过没什么心思,后来就是开始接触时空壁,很少离开京城。”

  就算离开了,他也只是为了时空壁前往其他国家,也只是酒店以及研究所两点一线,再其他的便没有去过了。

  有时候去外头住上几个月,他都没去逛过周围的商场。

  除了身体不适,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去做这些。

  但是现在他想和林一粟一起去,也许能一起去海边,也能一起去爬山。

  想起来上回答应的端午节看龙舟,他还没买票。

  意识到这,他忙道:“我还没买龙舟的票。”

  “那现在买吧。”林一粟顺着他出声,至于其他的他也没再说了。

  陆离轻轻点头,低头翻找着龙舟的票。

  此时龙舟票已经开售,他要了两张,见支付成功后跳出来一串编号,是龙舟票的识别。

  瞧着那一串编号,他笑着出声,“买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说着又打了个哈切。

  “困了?”林一粟听着他的声音轻声道。

  陆离摇摇头,伸手还揉了揉眼睛,然后道:“不困,就是有些累。”

  “好。”林一粟点头,又说起了其他的事,声音是愈发的轻柔。

  正是如此,听得陆离思绪都迷糊了,满脑子都是林一粟在他耳边说话的一幕,仿佛他就在他的身边。

  眼底的倦意越发的深,又打了个哈切后,他才喃喃出声,“阿粟。”

  “睡会儿吧。”林一粟知道他这是快睡着了,也没再说其他的。

  陆离听闻下意识就想摇头,只是意识实在是模糊竟是连摇头都不会了,漂亮的眼眸半阖藏不住里边儿的疲惫。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沉沉睡去,额头抵在手背上,整个人蜷缩在台阶上,很是安静。

  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林一粟知道他是睡着了,没有出声去吵他,抬眸又去看雨棚外。

  天仍然昏暗,浓烟滚滚直入云霄,不见日月。

  到下午的时候,天亮了一些可还是昏暗,军方又撤出去一批人。

  林一粟站在墙边,大片大片的雪直往他身上落。

  他看着被几名士兵用担架抬着的伤员,浑身都是血,一身军|装被完全染红,有些刺眼。

  知道这些应该是从正门被扯下来的伤员,可能已经被感染也可能并没有被感染,想必血清的事他们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若是以往被感染的士兵定然是活不了了,但是有血清后,这些伤重的士兵也能得到根治,所以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兵。

  并且离时空壁开启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完全够他们注|射|血清。

  同样的,若是此次时空壁没有开启,被感染的士兵应该也会被弃,不是他们想而是他们毫无办法,只能舍弃才能保全活着的人。

  看着那一批批被送过去的人,后面还跟着大批的幸存者。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恐惧,但却无人敢出声。

  队伍走了有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

  之前已经撤离了一批,现在又撤离了一批,估计再往后应该会都放开,大批量转移。

  周围还站着不少人,看着撤离的幸存者无一不是羡慕,他们的身上也都背着包,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撤离。

  可一直没到他们,只能等着。

  林一粟看着人员都离开后,他才离开去了医务室。

  身上的伤这段时间基本都已经好全了,此次过去他是准备再去要几个血袋。

  时空壁即将开启,期间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知道,他需要储备一些用来保命。

  才入院子就看到几名伤员从里面被抬出来,伤员的身上绑了许多的纱布,同样的浑身都是血,还能看到有人的手掌没了,知道应该是被丧尸咬掉的。

  看着实在是惨烈,血肉模糊的。

  【手都没了,果然冲在最前面的是他们,最后留守的还是他们。】

  【是啊,这几天看到的伤员比我这几个月看到的都多。】

  【毕竟这几个月我们看到的那些都已经是死人了,现在看到的都还活着,更难受了,希望他们能没事。】

  【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刚刚那个看着年纪还没我大,他有二十吗?要不换我上吧,反正我一事无成。】

  【换我也行,一样一事无成。】

  医务室内留着的医生比起之前来要少了一些,应该是有一批被送去后方了,也就是时空壁开启的区域周边。

  伤员都送去那边了,那肯定也会调派医生过去,不然怕是还没等到时空壁开启,伤员就一个个先死了。

  屋里留着的伤员也只剩下一二,现在也由几名士兵将其搬到担架上准备带走。

  其中几名医生正在收拾东西,边上同样跟着几名士兵,正在听从几人的意思一同收拾东西。

  许多的药品都被一一收起放置,这些都是要带走的。

  林一粟看着他们去看其中一个架子上药品,看到了退烧药。

  与此同时,询问声传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一粟转头看去,见其中一名医生看着他,将东西都交给边上的几人后才走去桌边。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要血袋,不知道可以吗?”

  之前是和叶书过来的,要么就是叶书去提的,他自己过来提还是第一回。

  “你是林一粟吗?”医生听到他说要血袋下意识出声,在看到他点头后,道:“之前有人已经打过招呼,血库就在后面的屋子,我带你去过去吧。”

  林一粟听闻也知他为何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是有人打过招呼,估摸着就是孟世或者是军方其他的人。

  也没说什么,他跟着过去。

  之前就已经去过一次,所以他是认得路的。

  血库里面的血袋还有许多,但也看得出比他上回过来时少了,应该是被撤走了,这些估摸着是被留下来给送到这里情况较为严重的伤员。

  毕竟后方离故宫还是有些距离的,别人还没送过去就已经死在路上了,所以这里还是要留血袋。

  只要了五袋,他就离开医务室回了广场,期间看到许许多多的士兵往前线去。

  看着从他身边跑过的士兵,他的目光落在挂在他们身上的武器以及|枪|械。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却是被另一件物品给吸引去,看去时发现竟是防毒面具。

  下意识他又看向其他士兵,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