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我是喃妹了?◎

  “怎么了?”何瞿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也跟着看过去。

  余长阳沉默了一下,嘴角扯出个微笑:“看的不太清楚,我们去见一见。”

  何瞿闻言惊诧地扬起眉毛,虽然他也提出见一见的说法,但只是顺口一提,毕竟以这位的门槛,即便是把一千万当敲门砖送到人面前,估计连他特助那一关都过不去。

  在此之前,也不是没人提出想要入股大鱼,但何瞿都拒绝了,唯独余氏,如果说其他资本的入驻是锦上添花,那傍上余氏就可以称作是鱼跃龙门。

  结果现在这位余氏的掌权人竟然对平台上的用户另眼相待,这怎么能不叫人惊讶。

  “您认识这位?”何瞿斟酌着用词,“听闻这位用户也姓余……”

  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压根想不到,哪怕是同一个姓氏。

  但现在这情形……

  小心地打量面前这位,再看看那边的人,虽然只一个侧脸,但何瞿越看越是心惊,这二位怎么看上去有点像,而且是越看越觉得像……

  余长阳脸上仍旧挂着笑,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角落走过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步都走得如何用力。

  何瞿走在他身边,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位平台大哥的五官在逐渐清晰,直到他们走到桌前,男人的脸完全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何瞿:卧槽,这TM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余戌淡淡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人,微微勾了下嘴角:“站这么久了,不累?坐下聊。”

  这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说话方式,余长阳深吸一口气,再隔三十年都不会认错人。

  在何瞿和许喃惊讶的目光中,余长阳面色不变地坐了下来,像是闲聊似地说道:“在这里能遇到你,还真是很巧啊!”

  余戌挑眉,一笑:“刚才台上看到你,我也觉得挺惊讶的。”

  说完,他回头对着对面的许喃道:“这是我爸,刚刚上过台,认识一下,这是许喃。”

  许喃愣了愣,背上登时冒出一层白毛汗,磕磕巴巴道:“那,那个,余总,您好,第一次见面……”

  这见面来得太突然,许喃哪里敢想,刚刚还在台上的大鱼新任最高执行长,董事长突然就坐在了自己旁边,还成了自家大哥的爸爸。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尴尬地直想挠头,总归人现在也是大鱼的大老板了,这么称呼没错吧。

  余长阳细细打量面前的青年,半晌,谈笑风生般点点头:“嗯,第一次见面,幸会。”

  “这是我儿子,余戌,刚从德国回来。”余长阳对候在身边的何瞿笑道,“别站着啊,对面坐,随意点儿。”

  何瞿震惊地瞪眼,但很快又收敛了表情,哎地应了一声,坐到了对面。

  方方正正的四人桌,齐齐整整地坐了四个人。

  主播和大哥,大哥和他爸,现任执行长和大鱼前任ceo,现任总经理,员工和老板,这其中的复杂,连在场的人都理不清。

  借着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没在他身上,何瞿沉默地观察观察着,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平台的大哥竟然会是余董的儿子。

  那主播显然也是不知情的,脸上的震惊和忐忑不似伪装,倒是那余家父子俩,话里话外说看到对方很惊讶,但却丝毫没有意外的情绪,神情处变不惊。

  再想到之前小江总带人来大鱼踢馆,何瞿暗暗心惊,难不成他以为的天下掉馅饼其实是这父子俩布置下的一场局。

  但何瞿想不通,花三十亿美元引大鱼入局,余氏到底图什么,这个价格足以打动任何一个直播平台,根本不需要精心攒局。

  难不成他们有更大的图谋,而大鱼只是撬动杠杆的那个小小支点?

  不怪何瞿多想,要知道,余氏家大业大名声也大,这一任掌权人是出了名的不吃亏,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出资三十亿买一个直播平台,这种冤大头的事情,要不是余董亲自出面,何瞿都以为是遇上了什么江湖骗子。

  越想越是心惊,脑子里那些无间道,金钱权谋的故事轮番上演,何瞿感觉自己嗅到了世界金融格局变动的风雨之势。

  “你今天回家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来?”余长阳面上带着笑,但却只是肌肉的拉扯,全然没有走心。

  “嗯,下次我会记得出门还需要和家长报备行程,”余戌略一挑眉,恍然般笑道,“原来小叔前些天说的大生意就是这个啊。”

  余长阳一梗,差点没忍住骂人。

  “他跟你提过这事儿?”余长阳皮笑肉不笑地问,但凡是个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在炸毛的边缘了。

  “唔……”余戌沉吟了下,“算不上吧,他就跟我说要做一笔大生意,让全人类都为之侧目的那种。”

  余长阳:“…………”深吸一口氧。

  这么冤大头的生意,确实是让全人类都为之侧目了。

  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何瞿更不安了,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好了未来全球各大媒体经济板块的标题--那一天,四个男人吃着晚茶,谈笑间决定了世界经济格局。

  而他何瞿有幸成为这次变革中的一枚有重量的棋子。

  余戌淡淡一瞥,只见对面的青年像是只鹌鹑,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盯着面前的蛋糕,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唇角扬了扬,他伸出手,从自己的餐盘里挑了一杯红茶过去:“尝尝这个,爱尔兰伯爵红茶,配蛋糕还不错。”

  突然被cue,许喃吓得一激灵,连忙伸出双手接过红茶,说不出的诚惶诚恐:“谢谢,不过我已经饱了。”

  余戌的目光略过他面前根本就没动过的蛋糕,本来就没拿多少,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下。

  余长阳看着,顺着余戌的视线,又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坐在自己旁边的青年。

  虽然儿子长相随他,但性格却受他妈妈的影响居多,没有富二代的攀比,成年后只用自己的钱,花销也多是在生活的品质上,能让这家伙短时间花费千万的人……

  太阳穴突突直跳,某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盖顶压在他头上。

  半晌,他站起身,餐桌上的几人都被他的动作吸引看过来,余长阳挑唇,似笑非笑道:“罢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场合,我出去散散步。”

  说罢,他看了看余戌,又看向许喃,眉眼间情绪不定,许喃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控制不住地想低头去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余长阳顿了下,才淡淡地对他点点头:“有空来家里坐坐。”

  许喃有些茫然,但还是小心地应付道:“好的,有机会一定上门拜访。”

  余长阳要走,何瞿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可能,他连忙站起身,和余戌,许喃招呼一声,跟着余长阳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在偷偷观察这个角落,见两位老板走了,宴会厅的氛围无形中松快了许多,大多数人绷紧的神经都松懈下来,嘈杂的议论声四起。

  许喃仍是惊魂未定,这状态从他看到了自家大哥的脸开始,持续到现在,一整晚都没个安定的时候。

  “还吃吗?”对面的人出声询问。

  许喃还沉浸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波澜里,眼神发直,反应慢了半拍地摇摇头:“不吃了。”

  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晚上,他哪里还吃得下。

  许喃看看自己根本没动过的蛋糕,有些惋惜道:“这个……你说人家给打包吗?不吃好浪费。”

  而且还是廊城第一名厨坐镇的冷餐,想必味道不会差。

  余戌垂眸看着他一脸肉疼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了扬,有侍者从两人身边经过。

  “你好。”

  侍者闻声停下脚步看过去,温声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余戌微微颔首:“麻烦拿两个打包盒。”

  侍者一愣,冷餐会是自助餐的模式,云州酒店即便是在五星酒店中档次也算是偏上层的存在,他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这种场合想要连吃带拿的。

  “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侍者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匆匆赶来的领班打断。

  “好的,余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吗?”领班三十出头,也是这次冷餐会的主要负责人。

  余戌偏头去看对面的许喃:“还有什么想吃的?”

  许喃怔了下,没想到真可以打包,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其他想吃的。

  “你把杨师傅今天的餐点都打包一份。”余戌对领班道,“送到……几号房?”

  杨师傅就是这次冷餐会的掌厨,不说廊城,在全国都很有些名气,手艺绝佳,其做的中式糕点更是被誉为华夏非遗传承。

  许喃被问得一愣,下意识说出自己的房号:“903。”

  “嗯,903,麻烦了。”

  领班躬身应下:“余先生客气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道前台,那我们先下去准备,稍后送到903。”

  余戌淡淡一笑:“好的。”

  领班对身边的侍者使了个眼色,带着人匆匆走了。

  等到了后厨,侍者才没忍住,有些纳闷道:“赵姐,冷餐会没有打包的说法啊……”

  “这冷餐会就是那位余先生出钱办的,”赵姐恨铁不成钢道,“老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是不是傻,我今天开会不还跟你们说过这位吗?”

  侍者闻言颇为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看照片……”

  “算了,赶紧去准备吧,我真是服了你!”

  从冷餐会的宴会厅里出来,许喃和余戌并肩走在酒店的花园里,暖黄色的路灯铺在道路两边,地上飘落了几片没来得及清理的落叶。

  夜晚的凉风吹过,掀动两人的衣摆,也把许喃含含糊糊一晚上的脑袋吹清醒了许多。

  许喃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身边的男人:“不是,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喃妹了?”

  作者有话说:

  何瞿:这父子俩一定有什么阴谋,竟然派儿子做哨兵!

  余父: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自家儿子(疲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