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源流的大红脸，徐宇磊也忍俊不禁，笑了一下，随后把沈源流拉到了身后，和老板轻松道：“他平时其实是个酷哥来着的，不过人很体贴。”
他不常笑，所以他的老板多看了他两眼，看着沈源流又从他的背后走出来，主动握住了徐宇磊的手，老人显得更热情了，“快去吃饭，等下都凉了。”
等他们刚坐下不久，饭没吃几口，徐宇磊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个电话，跟那边说了句“五分钟”就挂了，接下来他吃饭的速度快了，沈源流见状，挑了点不太油的菜送到他碗里，见徐宇磊吃得有点急，他说了句：“稍微慢点。”
徐宇磊慢了点下来，咽完一口，道：“等下你去我办公室，把我衣服收一下，我后面有间小休息室，你去帮我换一下床单，前两天你送来的床单我还没换。”
沈源流点头，给他碗里送菜。
徐宇磊把饭塞完，把碗一放，跟一直慢慢吃着看着他们的老板道：“我先去忙，你跟他聊，我们家除了养家糊口归我，其他的都听他的。”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摸了下坐着的沈源流的脑袋，就急步出去了。
这下换老板跟沈源流解释，“这几天在做新系统最后几轮的测试，下个月一上线，他就能按时回家了。”
沈源流点点头。
“小沈啊，”Jose吃着饭，闲聊一般地道：“我听徐工说，你们去年过年，是去旅行过年的？”
沈源流点头。
“今年打算还是一样啊？还是去你父母家，还是徐工父母家？”
“不知道，我听他的。”老实人沈源流诚实道。
什么“我们家除了养家糊口归我，其他的都听他”，屁，都是全听徐宇磊的。
沈源流在徐宇磊身边没什么智商，徐宇磊太聪明，他都是徐宇磊说什么就跟着做什么，什么想法都没有。
这日子都是他厚着脸皮去捡来的，哪天没了都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去安排徐宇磊，徐宇磊安排他还差不多。
“听他的啊……”Jose也笑了，深知员工脾性的他笑道：“也是啊，徐工看着挺温和的，谁的话都愿意听一听，但其实他挺专制的，没谁影响得了他。”
是这样没错，徐宇磊这个人，是吃什么不吃什么，做什么不做什么，泾渭分明，没人影响得了他。
甚至连那段负债的过往对他来说，他对沈源流的说法是他根本没时间去憎恨那些给他上了一课的人，他忙着去修补那次失败给他展示出来的漏洞，以及往新的方向前进，他有太多事可忙，沉缅反刍过去，把时间浪费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上绝不是他的性格。
心志如此坚定的一个人，表现在外，难免是有点专制的。
但沈源流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在一起六年了，他还是当初暗恋徐宇磊的那个恋爱脑，沉迷徐宇磊沉迷得要死，根本不把徐宇磊的专制当回事，所以他点头回了徐宇磊老板的话，“是的，所以都听他的。”
“他带你见过父母没？”
“没有。”
“为什么呀？”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没问过？”
“没问过。”
“你不想见啊？”
“不是，我还没想过这问题。”
“怎么不想呢？都六年了，该见父母了，是他不让你见，还是你们对以后其实没什么打算？”
老板问到这了，老实帅哥看了今天真是来问他打算的老板一眼，斟酌着肚子里要说的话，过了几秒，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听徐宇磊的，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要分手就分手，我都听他的。”
Jose被他搞笑了，乐了起来，笑了好几秒才道：“那你怎么想的？哦，对了，都听他的，那他分手就分手，你也觉得没什么啊？”
“那也不是……”分手还是会很不开心的，心碎也是必然的，但那都是他的伤，他自己受着就是。
反正徐宇磊的感受对他说，挺重要的。
沈源流斟酌着道：“要是分手，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好好分就是，不影响事情。”
“不影响什么事情？”
沈源流沉默。
老板也沉默，好像非要等着沈源流给个回复。
不得已，沈源流打破沉默，略微有点僵硬地回道：“不影响我继续喜欢他，我这个人找个新的喜欢的对象挺难的，有一个就喜欢一个，不太想换。”
不是不太想换，是不想换了，他觉得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挺好的，带着伤喜欢也行，左右都是一生。
“这就是你对你们以后的规划？”老人有趣地看着他。
“不是规划，算是对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一种结果的处理方式吧，要是不分的话，”沈源流把话转回来，道：“还是跟现在一样，看他的，听他的。”
“哦。”老板点头，饭也不吃了，筷子都不拿了，搁桌子上，接着问：“那你们家处理财产的事，也是听他的？”
“对。”
“我听说他用之前分的那些钱，买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他还投了几个项目吧，好像用的也是你的名字？”
“对，我去签的字，用的是我的身份。”沈源流都实话实说。
“这个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没商量。”徐宇磊让他去了他就去了，让他带身份证他就带身份证，让他签字他就签了。
说真的，他签的时候，还因为他以为这都是些分手费，签的时候很不太开心，相关工作人员们开心过来和他握手，他都挤不出笑来，全程板着脸。
“也是都听他的？他怎么说你怎么做？”Jose眉毛挑得老高，银灰的眉头像两只灰色的蛾蝶高高翘起。
“对。”
“这个徐工还真没跟我说过，”Jose乐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说你乖了。”
沈源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也不觉得自己乖，他也就对徐宇磊是这样的，这是他爱徐宇磊的方式，谈不上什么乖不乖，一切都是在遵从他内心的选择，他就是想这么爱一个人而已。
“再吃点，我看你都没动筷子，再陪我吃两口……”Jose聊出兴致来了，又道：“他没主动跟你说过为什么不见父母的事啊？”
沈源流摇头。
“那他跟我说过，你想不想听？”Jose跟老顽童一样地看着他。
沈源流想了想，点了点头，看着他。
银发老人笑了，道：“也没什么，他父母忙，他也忙，他说抽不开空，等哪天他父母那边有空了，他这边也有空了，他就带你去。”
“你那边呢？你什么时候带他去见你父母？”老人又问。
“要见父母，才给他提合伙人吗？”老实人沈源流老实问道。
“也不一定。”Jose笑着摇头，道：“不过见见也好，得到了家人的认同和祝福，关系更稳定，我们知道他有个稳定的大后方，不会出什么太多的错让他分神，董事会对他的信心和支持就会多一点，他加入进来的赞成票就会多几票。你心里想必也有数，我们选合伙人，其实没比选人生伴侣差多少，甚至有时候，我们选合伙人的严谨程度比选结婚对象还严苛。”
那就是要见，沈源流道：“那我问问他。”
“他想见你才让他见？”
“嗯。”
“你父母知道他吗？”
“不是很知道，他们知道我一个人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是他……”沈源流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不过他们知道我喜欢男性，也知道我之前喜欢的人是他。”
只是原来他暗恋的徐宇磊对他来说太高不可攀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父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但不知道你的男朋友是他，而且你以前就喜欢上徐工了，而你全家人都知道？”
沈源流点头。
Jose再次被他逗乐，乐不可支道：“我还真不知道徐工的爱人这么有趣，百闻不如一见，我还以为你是个简单乖巧的孩子，乖是乖，但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很不错啊。”
也不是做得不错，当初去捡徐宇磊，简直就是用光了他一辈子的勇气，后来就再也没勇气跟人宣扬他得到这个男人了，他就是很简单地跟这个男人过着同居的生活，生怕再张扬一点，他这个梦就要醒了。
他哪敢跟父母说，他是谁都不说，守着徐宇磊就像恶龙守着宝藏一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Jose谈性不错，但中途来了助理提醒他过去开会，Jose不得不挺为遗憾地跟沈源流说：“下次请你和徐工一起吃饭，我请你们去外面吃大餐，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个天。”
两人出了门，在Jose要大步离开的时候，沈源流还是拦住了人，跟这个老板问道：“您好，能请问一下您徐工的办公室在哪吗？”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逗到了老人哪了，老板听到这话大声笑了起来，指着他斜对面的那间办公间道：“就那间，你进去就是，我们这边都不锁门的。”
说完他就走了，沈源流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身后老板Jose的声音在说道：“我的床单也好几天没换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脏的。”
“那我等下就帮您换。”助理迅速回道。
“唉，不是那个味。”老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