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早上还是会有些冷。
今天蔚灿没能保住自己的风度，在师兄的“威胁”下，裹成了一个白色绒球，和盛彦泽一同出门。
“我走了？”
盛彦泽今天上午没课，要去录音棚工作，时间有点赶，就叫了个车。
关门前，他用力捏了一下蔚灿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
“记得带礼物肥耐！”蔚灿学着某动漫人物的语气跟盛彦泽开玩笑，站在路边跟他挥了挥手。
盛彦泽笑：“知道了。一会儿就改目的地去商场，先买个行李箱装礼物。”
司机师傅当了真：“啊？乘客你要改目的地，直接在软件上改就行。”
吓得蔚灿赶忙探过去解释：“没有没有，师傅您就按导航走就行。”
盛彦泽趁蔚灿靠近，从车窗探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晚上见。”
送走盛彦泽，蔚灿一个人往学校走。
这一大早，从校外往校内走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外面网吧包夜的学生。
大多都昏昏沉沉睡眼惺忪。
当然也有例外，蔚灿路过校门口时，就看到一个穿着厚重长款羽绒服的中年女性正在和保安说话，也许是来学校参观旅游的吧。
他们学校对于外来人员管理不算太严，只要在门口登记身份证和联系方式，说明到访原因，就能进入校园游览参观，或是办理其他事宜。
蔚灿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孩儿。那个，同学？”
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谁，蔚灿下意识地回头。
后面是他路过校门时看到的那个阿姨，阿姨朝他这个方向挥了挥手。
蔚灿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喊我嘛？”
阿姨：“对对，就你……”
本来两人之间距离也不是很远，那个阿姨两三步就来到蔚灿身侧，她弯腰俯身，在地上捡起来个什么，递了过来。
“孩儿你钥匙掉了。”
“啊！谢谢您！”蔚灿接过阿姨递给他的钥匙。
蔚灿还真没注意，他出门时随手把钥匙揣在口袋里，估计是走路的时候挂到哪儿了就掉出来了吧。
还好这个阿姨提醒了他，不然又要换防盗门了。
“那个，孩子，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宿舍楼怎么走吗？”
“阿姨您是要找人吗？我们学校的宿舍楼挺多的诶，具体楼号知道吗？”
虽然最近有点倒春寒，但这个日子穿羽绒服显然还是有点热，阿姨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
她脸上有点为难：“诶呀……”
看起来是不知道楼号了。
蔚灿提醒：“阿姨，不然给您要找的人打个电话？”
羽绒服阿姨冥思苦想：“5号楼还是8号楼来着？我有个照片……”
蔚灿就站在旁边等着阿姨翻手机，也顺便瞄了一眼自己的，距离上课是还有一点时间，但他本来想去食堂买一杯豆浆带去教室的，要是再给阿姨指路，可能时间就不太来得及了。
羽绒服阿姨一边翻手机，余光倒是也注意到蔚灿的动作。
她顿了下，收起手机说：“小同学你给我指一下方向就行，我之前来过，到附近应该能想起来。”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蔚灿便说：“那阿姨我给你带到宿舍区小广场吧。”
一路把人送到小广场，阿姨对他道了谢，蔚灿摆了摆手说没什么，然后自行去食堂买豆浆了。
他买完豆浆，出门却发现刚刚那个阿姨正在食堂门口的路边左顾右盼。
是没找到人？还是已经找到人了，约了在食堂门口？
蔚灿只瞟了一眼，心中简单猜测了一瞬，拎着豆浆准备往教学楼方向走。
他转过头时，看到校园路的不远处，有一辆私家车飞驰而来。
那车速度极快，显然已经超过了学校里允许的速度。
那个阿姨背对着车辆驶来的方向，自然看不到蔚灿看到的危险。
转瞬间，私家车已经逼近。
马上就要撞到那个阿姨身上。
“小心！”蔚灿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往阿姨的方向飞扑过去。
扑倒阿姨并往路边翻滚了两圈。
“哎呦……”
阿姨摔倒在地的呼痛声，和旁边私家车刹车时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同时响起。
就差一点点，车头就要撞到那个阿姨身上了！
蔚灿也很痛，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单手撑地，第一时间跳起来。
怒火被膝盖和手肘的疼痛调动得更旺。
他过去敲了敲车窗，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
“下来，你差点撞到人了。”
车窗缓缓下降。
里面的司机看到蔚灿一脸惊喜：“蔚灿！”
蔚灿绷着脸皱起眉：“……卢奕？”
卢奕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是轻松的笑容，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开车超速，还差点撞到人。眼睛里只有看到蔚灿的喜悦。
“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怎么自己一个人，是跟你那个不懂音乐的男朋友分手了吗？我就说……”
“停！别说了。”蔚灿喝止了卢奕的寒暄，“下车。”
卢奕依旧嬉皮笑脸：“下车干吗呀？”
从半开的车窗里，飘散出一股混杂着酒精的臭味。
蔚灿仔细打量了一下卢奕，他眼神迷蒙，脸上泛红，明显是喝高了。
他这是酒驾！
跟喝多的人没什么能讲的，蔚灿放弃和卢奕沟通，直接打开手机报警。
简单说明情况后挂断电话，再准备给救护中心打电话时，被卢奕打断。
“宝贝儿，你要上车吗？我，嗝，带你去个好地方。”
蔚灿被卢奕这一声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闭嘴，别这么叫我。”
路旁的人逐渐聚集，远远地围着他们，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也有热心的人蹲在阿姨身边，和那个阿姨交谈了几句。
卢奕见蔚灿不买账，发出声音很大的一声“啧”：“真是不识相。那让开点吧，我要走了。”
“走？你不能走。没听到我说的吗？你差点撞到人了。下车。”
卢奕听烦了，车门一推，从车里迈出来。
蔚灿一个措手不及，还被车门撞得后退了几步。
“大妈，撞到你了？”卢奕居高临下地站在阿姨身前，“你不会是要讹钱吧？”
羽绒服阿姨坐在地上，人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蹲在阿姨旁边的同学听不惯了，纷纷开口。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明明就是你开车超速差点撞到人，现在过来装什么？”
“过来都不道歉啊？”
卢奕小指伸到耳朵里挖了一下：“你们在叫唤什么啊。”
他晃了晃头，好像自己真的听不懂周围人在说什么一样。
“既然没撞到，那我走了。”卢奕转身，扭过头还要再补一句，“大妈，年纪大了，以后走路多注意点。”
“诶你！”
阿姨身边是个女生，看着卢奕醉醺醺，很不好惹的样子，也不太敢上前。
只能看着卢奕又走回到车门前，他刚要拉开车门上车，就被蔚灿把开启了一条缝的车门按了回去。
“你超速，还酒驾，不会想就这么走了吧？”
“你说超速就超速？笑话。”
“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警察算个什么东西。”
就在卢奕和蔚灿争执的功夫，学校保安处的人到了。
他们跟周围同学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帮着蔚灿拦住卢奕。
卢奕的酒明显没醒，妄图跟保安动手。
他们学校的保安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个醉醺醺的卢奕怎么抵得过。
结果自然是成功被保安控制住。
没多久警察也到了。
保安把卢奕交给警察，和其他警察一起清了场，让围观同学该上课的上课，该吃饭的吃饭。
有警方人员过来问询羽绒服阿姨和蔚灿。
蔚灿简单说了他视角中事情经过，随后道：“能不能先让阿姨去医院看看？”
警方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同意蔚灿先送阿姨去检查，把卢奕扣下来走流程，调监控。
毕竟那边的卢奕身上酒气明显得能熏死两只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酒驾。
阿姨一开始还在推拒，说自己没什么事儿。
蔚灿说：“阿姨我本来也要去医院看一下的，您就当陪我了。”
羽绒服阿姨道：“哎呦，对，多亏你了啊孩子，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啦。”
蔚灿这话说完后，倒是阿姨变得主动起来，拉着他就往校门方向走。
蔚灿哭笑不得：“阿姨，慢，慢点……”
平城第三医院是离他们学校最近的三甲医院，出租车没多久就到了。
蔚灿领着羽绒服阿姨做了一套检查。
挂号建档时，得知阿姨名字是郁玫。
本来他以为阿姨不愿意来医院，是因为囊中羞涩，还想替阿姨把钱付了，被阿姨大手一挥拦了下来。
“小灿啊。你都救了姨一命了，这钱姨还能让你花？”说着，郁玫连带着把他的那份检查费用也付了，“大夫姑娘，来，刷我的。”
在郁玫的热情攻势下，蔚灿只能同意。
也幸好蔚灿坚持要来做检查，郁玫到底是上了年纪，右腿有点骨裂，需要静养。
这把郁玫也吓了一跳：“我都没什么感觉，怎么好好的就骨裂了呢。”
蔚灿有点愧疚：“对不起啊，阿姨，可能是我当时……”
“怎么能怪你。这是那个开车的小酒鬼的错。怎么什么人都能上大学了。”
郁玫从车祸的冲击中缓过劲儿来，后悔当时没有多骂那个酒驾的混小子几句。
骨裂不严重，不需要住院。医生建议做个夹板固定一下，避免错位，回家静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郁玫有点为难。
她不是本市人，只是来学校找个人，并不打算在这里长待。
这个骨裂一下子她的计划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