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尽管是冬日的夜晚，商业街里也是人头攒动，好像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都打着出来放松一下的念头。
“这地方人一直这么多吗？”蔚灿被人挤了一个趔趄，还是旁边盛彦泽及时捞住，才没有绊倒。
他很少逛街，更没有在大冬天晚上到商业街的体验。
记得上一次陪叶逸馨学姐搞学生会活动，来这边采购，也没这么多人啊。
那时候还是夏天的周末呢。
怕蔚灿再被人挤到，盛彦泽揽住他的肩膀，几乎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也不在意其他人有没有看到了，反正大家都这么挤。
偶尔也会有路过的行人注意到他们，先是一声压低的惊呼，还要戳戳自己的同伴，用眼神示意他们所在的方位。
毕竟盛彦泽和蔚灿都是颜值很高的帅哥，正常走在一起时，都很吸引人的目光。
更别说以相对暧昧的姿势了。
蔚灿意识到周围的眼神，他往上瞟了一眼盛彦泽。
对方泰然自若。
坦然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怎么？要买糖葫芦？”
蔚灿频繁回头时，他们刚好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
他的动作刚好让盛彦泽误会了。
一个有着透明玻璃的小推车，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糖葫芦。
摊主是一位大爷，揣着手倚着车把站着，也没叫卖。
摊位附近围着的人不多，但陆续总有人围上去，高高兴兴地拿着好吃的出来。
冬天正是适合吃糖葫芦的季节。
有点麦芽糖色的糖衣外壳包裹着红果，外面甜脆，里面酸糯，看一眼嘴里都会习惯性地分泌出唾液。
蔚灿本来没想吃，让盛彦泽一问倒是起了念头。
“买一个吧。”蔚灿站定转身，往回走的路上呵了口气在手上。
今天温度不算特别低，但怎么说也是冬天的夜晚，至少还是到了零下。
蔚灿属于要风度不要温度党。
自诩老家的冬天室外温度甚至比室内温度底，再加上今天还是跟盛彦泽约会诶，自然要把自己收拾得好一点。
他只穿了个大衣，头发好好梳过，为了发型也不能戴帽子。
黑色的耳钉是盛彦泽送的那款，落在被冻得红彤彤的甚至有些微肿的耳垂上，越发衬得他肉肉的耳垂显得可怜。
下地铁往商业街走的路上光线纷杂，盛彦泽没看清蔚灿的耳朵已经被冻得有些红肿，等蔚灿站在卖糖葫芦的小推车前，他耳垂的“惨状”便暴露无遗。
蔚灿从大爷手里接过一串山楂豆沙的糖葫芦，耳垂被人碰了碰。
“嗯？”
“不冷？”
这个时候冷也要咬牙撑住：“不冷啊！”
蔚灿还笑咪咪地把糖葫芦递到盛彦泽嘴边：“师兄，来。”
山楂里最大的那颗被串在顶端，他想让师兄吃到第一颗，也是糖最多的这颗。
盛彦泽摇了摇头：“等我一下。”
蔚灿举着糖葫芦看盛彦泽消失在人群里，有些郁闷地扁了扁嘴。
怎么这样啊。
糖葫芦里的第一颗，在他心中，就跟西瓜剖开后最中间那一块一样。
是精髓中的精髓。
也不需要师兄表现得多感动，至少适当领情吧？
结果倒好，人家转身走了。
蔚灿气呼呼地自己吃掉了第一颗，第二颗——
他吃了一半了，师兄怎么才回来。
盛彦泽从人群里艰难地挤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刚发现今天平安夜，补充点节日气氛。”盛彦泽把手上的东西在蔚灿眼前晃了晃。
一个麋鹿风格的耳罩，上面有着短短的两截小鹿角。
“戴上试试？”盛彦泽比了下耳罩和蔚灿的头，“上面的空间很足，不会压到头发。”
“啊……”
蔚灿有点脸红。
师兄怎么知道他就是为了保持形象，才没有戴帽子之类的保暖用具。
“这个不是女生戴的款式吗？”
蔚灿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没戴过耳罩不代表没见过。
盛彦泽眨了眨眼：“啊，是吗？我就近买的，那边都是这种类似的风格。买的人男女都有啊。”
“男的买，那也是男朋友给女朋友买吧。”
盛彦泽摸了摸蔚灿的耳朵：“你的男朋友担心你的耳朵会被冻掉，忍不住买了。戴上试试吧。你戴起来会很可爱的。”
蔚灿受不了盛彦泽的眼神，相比眼神，他更受不了师兄用那种深情又心疼的语调在他耳边说话。
简直就是附加了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buff。
他小声嘟哝：“好了，我戴还不行么。”
蔚灿小心地调整着耳罩的位置，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盛彦泽。
没有镜子，也不知道他戴歪了没有。
“师兄，怎么样！”
他刚戴好，盛彦泽就抬手摸了摸他的“鹿角”，嘴角笑意明显：“不错。”
“真的假的？”蔚灿自己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手感确实不错。
盛彦泽凑近，在他耳际轻轻说：“真的，可爱得过分让人心动了。”
声音有点喑哑，听得蔚灿耳朵都酥了。
“师兄……”
他最受不了师兄用这种语调说话了！
怎么时时刻刻都在犯规。
蔚灿甚至怀疑盛彦泽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他的粉丝了，否则怎么最近总能用符合他喜好的，各种要命的语调说着勾人的话！
盛彦泽看了眼手机，忽然正色道：“咳。我们得快点了。”
制造暧昧气氛的是他，破坏的也是他。
蔚灿忍不住拍了盛彦泽的胳膊一下。
不动手不足以平息他的火气，各方面的火气。
但又不舍得太用力，只能装模作样地拍上这么一下。
盛彦泽顺势把蔚灿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然后揣在自己羽绒服的大口袋里。
他的手很暖，口袋也很大。
本来他们两个今天来商业街，也是来看一场电影，算是考试中间间隙的放松。
没注意到这天刚好也是个“洋节”。
难怪路上的人这么多。
买了糖葫芦又买了耳罩，距离开场的时间就不多了。
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往影院赶。
路上蔚灿护着剩下的半个糖葫芦，避免在拥挤人群中被人挤掉了。
到了影院所在的商场，两个人取完票等着检票的时候才又拿出来递给盛彦泽。
盛彦泽看到糖葫芦的形状就笑了：“我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吃糖葫芦。”
糖葫芦串的前半部分好好地待在竹签上，后半部分消失了。
蔚灿是从距离手比较近的那端开始吃的。
他把剩下的一半糖葫芦塞到盛彦泽手上，直白道：“我想把第一颗留给你。”
哪怕那时候盛彦泽没有立刻接受他的糖葫芦，蔚灿也想要把心目中那颗最值得给盛彦泽糖果，留下来。
留给他。
就像是当时知道盛彦泽可能是直男，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想要和师兄离得近一点，时间长一点。?
好在结果都是好的。
盛彦泽也没跟蔚灿客气，吃掉了最顶端的那颗山楂之后，又把糖葫芦递还给蔚灿：“好吃，不过我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是扔了还是？”
“那给我吧。”
情感上他能体会到蔚灿对他的优待。
但客观上，他实在吃不了这么酸的东西。
如果不是蔚灿津津有味地接过去继续吃，他甚至怀疑那个推车的老大爷是不是个骗子。
拿这种品质的糖葫芦出来真的合适吗？
蔚灿把糖葫芦整个消灭掉——当然不包括竹签，不久，很快就轮到他们进场了。
在进入放映厅之前，蔚灿还想着要不要趁里面光线不好的遮掩，可以悄悄地做点什么。
“师兄，我听说电影院里有红外线监控器，看起来是黑黢黢一片，不过要是想做什么，其实监控室的人什么都能看到。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盛彦泽没直接回答，他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蔚灿，明知故问道：“电影院里能做什么？”
师兄怎么反应这么快。他还特意绷着表情说的，就怕被看出来。
算了，反正都是自己男朋友了，看出来就看出来！
蔚灿没说话，只是用头顶了一下盛彦泽的肩膀。
“口好渴，我去买饮料了！”
迅速跑路。
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桶超大的爆米花和两杯水。
抱在怀里差点拿不住。
盛彦泽三两步赶过去，从蔚灿手里把爆米花接过来，才避免了一场影院地砖享用观影小食事件。
“买这么多怎么不叫我过去。”
蔚灿吸了一大口可乐，吸管咬在嘴里支支吾吾：“本来只想买两杯可乐，但那个营业员小姐姐问我要不要直接买情侣套餐，很划算的。我就没忍住。”
盛彦泽叹：“以后出去旅游可不能放你一个人，不然在景区要被忽悠个底儿掉。”
蔚灿在心里猛摇头，他才没那么容易被骗。
重点是情侣套餐！
他听到这四个字，很难不被诱惑。
很快检票进场。
电影是一部标准的爆米花片，场面热闹，特效也很炫酷。
蔚灿原本想要搞点小动作的心思在影片开始放映之后，迅速被忘得一干二净。
他抱着那一大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吃得口干了，想去拿饮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刚刚一直在抓爆米花，手指头都黏黏糊糊的。
蔚灿压低声音：“师兄，帮我拿一下可乐。”
“嗯。”
盛彦泽直接把那杯可乐的吸管递到蔚灿嘴边，让他享受饭来张口的服务。
“嘿嘿，谢谢师兄！”
蔚灿吃得有点累了，还剩大半桶的爆米花放在了腿上。
他侧过身子凑到盛彦泽耳边问：“师兄，你真的不吃吗？我感觉今天这桶爆米花真的很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都脆。”
“是吗？”
盛彦泽没有看到影片高潮时被人打断的不耐，好像他来也只是为了陪蔚灿。
“真的。师兄你试试！”蔚灿想把爆米花桶递过去，手上却不太舒服，“师兄你能不能先帮我在衣兜里拿一下湿巾？”
右手一直抓爆米花吃，糖霜都沾到了手上，黏黏的。还好他未雨绸缪，出门的时候带了点湿巾。
“右边口袋吗？”
“嗯。”
盛彦泽从蔚灿大衣右边口袋拿出了湿巾，没有递给蔚灿，反而是把蔚灿的手捉过来，自己打开湿巾包装，一根根仔仔细细地擦过去。
像是在擦什么珍宝古董。
最后甚至还轻轻亲了一下蔚灿的指尖。
“师兄！”蔚灿低声惊呼。
盛彦泽的动作倒也没有多出格，但一想到自己被另一个男生擦手的画面会被人看到，蔚灿难免觉得羞耻。
“嘘——”盛彦泽比了个手势，然后又凑到蔚灿耳边说，“如果不是有摄像头……”
黑暗中，蔚灿的耳朵也红得非常明显。
他心不在焉地看完了电影的后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