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蔚灿小区的物业打来的。

  消息属实,让他有时间去一趟派出所,说那边有“赃物”要归还。

  蔚灿费解:“小偷没进我家啊。”

  物业工作人员:“我也只是传达一下,您要是确定没有失物就不必去了。”

  蔚灿正要把心放下,跟对方道谢挂断电话。那边却又来了一句:“不过万一是偷了什么东西您没发现呢。”

  蔚灿:……

  那就还是得去一趟。

  他也说不准有没有丢什么别的东西,万一呢。

  没必要事事都拉着师兄一起,蔚灿跟盛彦泽说了一声自己要去一趟派出所,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盛彦泽还得回寝室再收拾一下换洗衣服。就算已经深秋了,也不能每天穿同一套衣服。

  蔚灿在心里夸自己,把备用钥匙给师兄的决定还是非常聪明的。

  不然遇到这种情况,还得绑着师兄和他一起行动。

  折腾。

  *

  下课了,教室里的同学们撤退的速度很快,大家忙着去赶下一堂课,或者去忙自己的事情。

  因为那通电话,蔚灿也迅速离开。

  就在他离开不久,有人下课离开前,路过他课上的位置旁,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人走过去又退了回来。

  像是注意到什么,弯下腰,在课桌下面捡起一张纸。

  看了几遍后,那人眯着眼睛,把那张纸折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

  说是离住的地方最近的派出所,也有段距离。

  蔚灿从派出所回来已经晚上了。

  小偷还真的在他家偷了点东西,是两个他放在电视柜里的已经不用的旧手机。

  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要不是警方从小偷嘴里审问出赃物的来源,他是不会发现自己旧手机丢了的。

  在那边登记完,蔚灿揣着手机回家。

  他以为盛彦泽会在家里。

  一进门,屋里还是漆黑一片。除了他的脚步声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师兄呢?不是说好来他这住两天么?

  这个时间早就下课了,也没听师兄说还要上晚自习啊。

  蔚灿想了想发了个消息过去。

  铃声响起,盛彦泽直接打了电话回来。

  “师兄?”

  盛彦泽那边微喘:“抱歉。我这边有个活儿要……呃,出趟差。刚想跟你说,你消息就来了。”

  蔚灿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点突然。

  他知道盛彦泽空闲时间是会去做配音工作,可什么项目组会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突然要求配音演员出差呢。

  他压低声音,有些紧张地问:“师兄,你还安全吗?回答我是或者否就可以。”

  盛彦泽:“?”

  很快他的笑声像是忍不住,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放心,我没被人绑架。”

  盛彦泽很正经地解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会接一些配音的活么。有个工作是和,咳,有关部门合作的,要做内部宣讲和测试视频,那边要的急,而且涉及一些保密条令,我需要去指定地点工作几天。”

  这样说着,自己听起来也感觉怪怪的,好像有点危险,真像是被人绑架挟持了一样。

  盛彦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他清了清嗓子,正经道:“真的没事。祁思源慎独他们都知道。你可以和他们确认。”

  蔚灿还是有点怀疑:“真的吗?”

  盛彦泽噙着笑:“担心我?”

  蔚灿耳朵热意上涌。

  原本为盛彦泽提起来的心,这时更改了担心的对象。

  盛彦泽语气明显轻松,哪像被什么人威胁了。

  相比之下,他才危险,刚刚那句话没有暴露什么吧?

  已经决定了只当朋友,蔚灿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蔚灿此时还不明白,人的感情又怎么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呢。

  蔚灿紧张道:“我……”

  他刚吐出的一个字和盛彦泽的声音同时响起:“说好这几天包了你的早餐,失言了,是我的问题,这样,这个月早餐都算我的。”

  盛彦泽封闭出差足有3天,期间倒也不是没有联系,只是盛彦泽好像很忙,回复都是断断续续的,蔚灿就不怎么发消息了。

  人家忙着干活,还拽着人聊天有点太没眼色。

  再说蔚灿自己也有要忙的事情。

  他发现准备用来参加决赛的歌词曲谱不见了。

  丢的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份,电脑里还是有记录留存的。

  但常用的那张纸质的找不到,也让人很是焦躁。

  蔚灿担心被什么人捡走。

  若是清扫教室的大爷大妈还好,扔就扔了,他再打印就是了,可如果是能看懂歌词曲谱的人就比较麻烦了。

  蔚灿很烦躁地找了一整个周末,家里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有印象的地方是通识课教室,回去找自然是没有的,派出所也问了。

  没有,都没有。

  只要找不到需要的东西,他就很后悔自己随处乱放东西的习惯。

  每每下定决心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然而这种决心只能坚持一两天,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懒散起来,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也不是第一次找不到急需的东西了,只不过这次相对更要紧一些。

  蔚灿上了两天火。

  实在是找不到,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周末时间除了找那张歌词曲谱,蔚灿把原稿又打印出来一份,按照记忆复原他修改过的内容。

  决赛近在眼前,总不能为了找一张纸就什么都不做了。

  盛彦泽出差几天,对他来说倒也是好事。

  那天他邀请盛彦泽来家里住几天,其实有点冲动了。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但又不能撤回。

  关系很好的朋友,还是同性,在一起住几天又怎么了。

  可他心里有鬼。

  明明想好只做朋友,却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改变心态。

  蔚灿咬着笔头狠狠下决心,就当兄弟怎么了?反正他兄弟多,又不在乎多盛彦泽一个。

  然而当盛彦泽打来电话,问他是在学校还是在家。蔚灿的心还是忍不住多跳了两下。

  “师兄你‘出狱’了?”彼时蔚灿正在泡面,原本放在泡面盖上的手机拿起来,放在脸侧时有一股子香味儿,调侃道,“里面伙食怎么样?”

  盛彦泽故意把声音压低,用一种反派的阴暗语调凉飕飕地说:“哟,消息很灵通啊,既然知道了,你小子就给我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

  听到“洗干净”,蔚灿一瞬间想歪,而后迅速把思维拉回来:“等着什么?等着师兄的早餐吗?”

  盛彦泽“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恢复晴朗:“这个时间,早餐没有,夜宵倒是可以有。”

  挂了电话没多久,蔚灿的门铃就被按响。

  “来了,稍等。”

  屋外的盛彦泽往上举了举一兜子烧烤外卖。

  一股遮掩不住的疲惫从他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来,看在蔚灿眼里不禁有点心疼。

  “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七点吧。”盛彦泽没进门,直接把外卖递给蔚灿。

  那不是放下行李就过来了?

  蔚灿:“啊?那师兄你吃晚饭了吗?”

  盛彦泽:“火车上稍微吃了点。嗯?你刚泡面了?”

  红烧牛肉味儿的泡面,别的不说,味道是极具穿透性的。

  蔚灿把餐桌收了收,不欲让盛彦泽误会:“刚想吃来着,就接到你电话了。”

  他回过头,盛彦泽还在门口没进来。

  “师兄你怎么还站门口?”蔚灿玩笑道,“你不是真当自己是外卖员,只送过来就完成任务了吧?”

  盛彦泽笑了笑,说:“来。”

  “嗯?”

  蔚灿拿餐巾纸擦了擦手,刚撕开外卖包装,沾上了点油。

  他走到门口。

  盛彦泽从兜里掏出来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蔚灿顺手接过来,直接打开。

  盒子里是一枚黑色耳钉,八分音符形状,哑光质感。

  很好看。

  “回程路上刚好看到有卖的,我记得你有耳洞,出一趟差怎么也得买点纪念品。”盛彦泽很轻松的口吻,仿佛这只是随手在路边买的一根糖葫芦,和烧烤外卖一起送到蔚灿手上。

  他笑了笑:“烧烤改天再一起,今天时间太晚,再待就回不去寝室了。”

  蔚灿抿了抿嘴角,他感觉嗓子有点干。

  盛彦泽问:“不喜欢?”

  蔚灿摇了摇头。

  盛彦泽:“那我先走了。”

  蔚灿就看着盛彦泽的背影渐渐远去。

  心情异常复杂。

  盛彦泽这是什么意思。

  普通朋友会出个差顺手给对方买耳钉吗?而且这么晚了还特意跑过来一趟送东西。

  这个耳钉看上去质量不错,肯定不是路边那种地摊上买的。外形他也很喜欢。是因为知道蔚灿喜欢音乐,所以特意挑了这个形状吗?

  盛彦泽……他不是直男吗?

  蔚灿有点糊涂。他忽然有一种追上去问明白的冲动。

  至少要问一下为什么忽然送他耳钉吧。

  可人都走远了,他再追过去未免太过刻意了吧。

  万一不是呢?

  可能直男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的?

  没等蔚灿这边纠结出个四五六。不远处又响起脚步声。

  “诶?你怎么还站在这?”

  盛彦泽回来了。

  蔚灿的眼睛亮了一下:“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盛彦泽站在他面前,从兜里掏出来一枚钥匙:“给你。”

  蔚灿:“?”

  盛彦泽:“我寝室的床修好了。虽然没过来睡,还是多谢你要收留我。钥匙还你。”

  说着,他的手还往前伸了伸,直接递到蔚灿的眼皮底下。

  蔚灿:……

  他咬了咬牙,从盛彦泽指尖抢回自己的钥匙:“不客气。”

  盛彦泽笑:“放心,说了包你一个月的早餐,决不食言。你明天想吃什么?”

  蔚灿:“我真是……想吃个桃子!”

  “砰”地一声,屋门在盛彦泽面前关上。

  他摸了摸鼻子,表情是很真诚的费解。又看了看甚至也有点气呼呼的大门,只能转身回学校了。

  看来那个耳钉学弟可能不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