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甄语有自己的学习安排,简固决定回车上去休息一下。
他转校过来也是走读生,中午当然可以离开。
二中管饭是一种关怀,也是让他提前体验一下校园生活。
体验非常美好。
他和甄语在对方的教学楼前道别,说了“下午见”。
他决定等下早点过来,接甄语一起去考试。
等他转校过来,可能和甄语不在同一个班,前期会和今天一样。
附近的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过段时间,他就可以带甄语去那里,慢慢过渡成两人一起走读……
未来看上去一片光明,只要他能够成功通过这场考试。
比起紧张,简固的情绪更像是兴奋。
兴奋到了想在车上睡会儿午休一下却睡不着。
他最终一骨碌爬了起来,喊来许川说说话:“川哥,你说,甄语现在在干什么?”
“肯定是在学习。”
“甄语说了,要看书。”
听着他自言自语,许川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简固鼓励道,“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他现在好想去教室找甄语。
不能去。
和别人讨论讨论甄语也可以。
“少爷。”许川停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不喜欢甄语同学?”
“我喜欢他啊。”简固条件反射地回答完,想起大哥的误会,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那种喜欢。”
“是对他这个人的喜欢。”
“他学习那么努力,在家里那么懂事,又聪明,又很成熟,又对朋友特别好……扪心自问,你们不喜欢他吗?”
许川听得愣住了。
简固夸甄语夸得用力过猛,自己也觉出有些强人所难了:“呃,就,如果你们也是我这个年纪,不想和他交朋友吗?”
“不一定。”就事论事,许川实话实说,“那孩子人确实是不错,就算偶尔凶了点……”
简固对此一点都不认同:“他不凶啊。”
凶就是在开玩笑,平时可包容了。
许川无奈地看着他:“嗯,那孩子人挺好——我吧,在你们这个年龄段,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交朋友的事。”
“如果身边有甄语同学这样的人,可能会自然地处着、商量个事什么的,但不会像少爷你……”
“我怎么?”简固见许川不再继续说,催促道,“别说我了,继续说甄语。”
被沉稳严肃的川哥说能相处、能商量事,已经是一种褒奖了!
他喜欢听人夸夸甄语。
从前他只觉得亏欠,只想为甄语抵挡时间带来的苦楚。
现在他不一样了,甄语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值得所有人夸夸!
“那孩子各方面都没得说,都好。”许川比较含蓄地说,“我不大懂这些,就是感觉上,现阶段他除了学习,应该不会考虑别的。”
“也会考虑怎么给自己补充营养。”简固说起这些,又有点心疼甄语,“他还说,下个月天就冷了,要把外面的水管包一包。”
还要封窗,去交取暖费,把冬天用的垫厢房门口的东西搬出来……
甄语怎么有这么多事要做啊,赶快跟他一起走读吧。
过段时间天寒地冻的,虽然甄语说了视天气情况坐公交往返学校,但他看不得对方爬冰卧雪地走读。
去学校对面的小区住是最合适的。
反正甄家平时大家也都不回去,甄语用不着独自在那里守着。
甄家母亲长年住在崔家,甄荣家住校,同样温暖舒适,至于父亲,他自有安排。
简固对上辈子验过确认是生父的甄家父亲比较陌生,就算远远观望过,也没能产生真实感。
但那并不代表要弃之不顾,力所能及,当然要管。
他在遥远的清市有一栋别墅,是曲奶奶的大孙子曲大哥送给他的。
曲大哥在某景区搞地产项目,回报差强人意,果断抽身不管了。
手头的房子扔着也是扔着,分别给了弟妹们还有他一栋,说让他们有空组团去玩。
这在曲家还有两家的来往当中都是很正常的事。
据说当地气候温和,风景宜人,就是房价一直没上去。
有空可以去住着玩儿,将来看情况,不想要了可以卖。
那也该是甄语的。
所以,他决定,让甄家父亲所在的装修公司派点人,去对接当地的设计公司,在那边越冬,顺便把别墅装修一下。
这不符合常理,但他相信夏雷能办成事。
只要有合适的报酬,装修公司应该不会拒绝。
上次问夏雷,说在联系,拟了方案,在那边找人装修,这边出监理。
甄家父亲本身是瓦工老手,跟着过去并不算太突兀。
谈这事之前,他们找的理由就是觉着甄家父亲的活计干得特别整装。
相信到了初冬,就可以让甄家父亲随监理出发了。
简固早想好了,按天算工钱,自己名下的别墅干完了没关系,可以把曲家那些兄弟姐妹的房子装修都包了。
甄家父亲是个执拗的人,想给他换个轻松的、不用干活儿的工作,恐怕并不容易。
上次给他涨钱他都要问出个是非曲直来。
活计干得也认真,干一分活儿收一分钱,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
简固想给些照顾,只能找点轻松的活儿交给装修公司。
他不可能催进度,房子在周围有的是。
那边冬天气候好,食宿他可以全包,甄家父亲就在那慢慢干吧。
到了过年……再说过年的。
或许他可以找监理旁敲侧击一下,让甄家父亲把全家接过去玩几天。
甄语两兄弟放寒假,甄家母亲过年也会休息,这样一想,倒是正好。
前几天聊到旅游,甄语还说自己哪都没去过呢!
是时候弥补一下遗憾了!
简固越想越觉得这个安排特别完美。
东想西想的,排遣了对考试过分的兴奋,他赶快躺下休息了一会儿。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考试,考过了他才能和甄语一起上学放学、同进同出,最终达成“回家计划”。
不,他现在的计划应该叫“关爱甄语计划”。
他一定要紧密围绕在甄语周围,在回家之前,就由他来给甄语家人的爱!
午休是短暂的,考试的时间说来也不长。
简固按时醒来,匆匆赶到教学楼下,甄语恰好正要出发。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了考场。
这天下午是这样,到了第二天,上午和下午也都是这样。
他仿佛提前完成了自己的设想,真的追随在甄语身边……
“说吧。”好不容易憋到考完了,甄语觉着自己有点内伤,结束最后一门就扯着简固来到了僻静的角落,“一会儿我得去食堂,给你五分钟时间。”
“啊?你要和我对答案?”简固感觉越发快乐了,甄语怎么能这么好,“我回忆一下啊。”
“什么对答案!”甄语把简固开始掐算的手指拍掉,“我是让你说,怎么忽然决定转学了!”
“啊……”简固听出甄语语气里的严肃,莫名有种被大哥教训的即视感,“我,就是想转。”
唉,他在大哥面前都没这么怂的啊。
他想从泓展国际转学到二中,首先要符合一系列的条件,要确认这边还有空余的学位,然后才能参加考试。
除了这个,还有个问题。
泓展国际不参与公办学校评级,级别和二中不同。
这方面的条件,他有中考成绩和既往联考成绩压阵,加上母亲热心教育,曾经给二中捐过一栋楼,适当放宽了……
其他方面他绝对都是符合规定的,小学时哄母亲开心考的器乐等级都用上了!
如此不容易,甄语不应该夸夸他吗?
他不是想要夸奖,主要是,甄语怎么后知后觉地生气啦?
甄语看着简固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琢磨我反应慢,才知道生气?”
“没有啊,绝对不是!”简固怎么会把“反应慢”这种印象加在甄语头上,甄语多聪明伶俐啊!
“还不是怕影响你考试!”甄语没好气地说,“我忍你两天了!”
“高一那时候有个学生转进来,我们都觉着很新奇,听他说过有多不容易。”
“你肯定做了不少准备,我之前哪能质问你,万一把你说——”
说哭了呢?
说得状态不好发挥不出来呢?
他完全可以忍住,事后再发作,就是劲头多少有点不足。
再者,他还没说什么呢,简固是委屈个什么劲!
难道他还要夸简固偷偷摸摸地干得好?
“你说呗。”简固逆来顺受地低下了头,“我没事。”
甄语:“……”
在这跟他说反话、增加他的内疚感是不是?
老大一个人,是怎么忽然就矮了一截的!
变戏法?
“是有困难,都能解决。”简固轻声慢语地安抚甄语,“转到这里,是一个让我在学习上找到目标的过程,你知道,我现在能学进去了……”
甄语好像经常提“短期目标”,容他用上一用。
“上个月,我待在泓展国际,心里特别迷茫。”
“认识你之后,决定转学到二中,一下子就有了动力。”
原谅他刻意漏掉了很多心理活动。
简固语气非常诚恳:“你能明白吗?”
甄语被这些软绵绵的词句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转身就走。
“哎?甄语!”简固连忙跟上,“你别生气……”
“生什么气。”甄语闷闷地说,“都到这了,上回不是说了,请你吃牛肉面。”
“真的啊?”简固立刻笑逐言开,“那——”
待两人走到校门附近的停车场,等待已久的许川迎上来:“少爷,老板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哦。”简固连忙对甄语说,“能不能等我一下,我……”
打着电话走路不安全。
甄语才不等:“不等,我先去。”
他要先去点单,然后把简固按在座位上就开吃,免得对方老说那些话,让他心里怪怪的。
“等等我啊?”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