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被留在原地保护现场。当萩原感到后台播音室时,就看到惨死在播音室里江口圭嗣和昏倒在一旁生死不明的日野奈奈。

  血液从伤口大量喷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转椅,监控荧屏上溅满鲜血,闪烁的荧光打在死者的尸体上,隐约照亮发生在黑暗房间中的悲惨事故。

  萩原伸手关掉了麦克风前还在播放的录音机,结束了这场荒诞的演出。

  匕首直直插在死者脖子上,血液顺着刀刃滴落,萩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死于这把割开了大动脉的锐器。

  警察很快就到达了现场。

  尸体被抬去化验,昏迷的日野奈奈被送去了医院,依据对江口圭嗣的死亡时间大致推测,对方在演出开始左右被杀害。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旁白都是由提前录好的录音机播放的声音。

  那位扮演公主的女生已经以“故意伤人”为由被警方控制住,但对方一口咬死自己并不清楚道具被换成了真剑,所以警方并不能直接逮捕对方。

  “我只是听从江口社长的安排而已!谁知道剑被人偷换了!”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生面目狰狞:“肯定是凶手想要污蔑我!而且我怀疑就是花田你干的!明明你比我还先摸到剑,是不是真货你比我更清楚!”

  “明明就是你故意杀死的江口社长,将一切栽赃给我!而且以你的身手,想必实施杀人计划也很轻松吧!”

  “没有证据前可不要血口喷人哦,这位大姐姐。”从出事开始第一时间就赶到金发骑士身旁的少年站了出来,维护似的将邱逾挡在身后,黑色头发下那双血色的眼睛看向女生,一脸冷漠。“身为帮凶的你想要随意拖人下水的时候可要小心别说漏嘴了什么线索。”

  “你!!!”女生满脸涨红,看上去像是被少年气到失语。

  “江口社长追求完美,演出时用的剑都是专门打造的铁剑,和能伤人的利器区别只是开没开锋罢了。”邱逾冰冷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在有绒布裹着的情况下,仅凭重量我怎么分得清那个才是开了锋的真货?”

  “更何况对于临时更改的剧本我毫不知情,只是跟着前剧本演出。对于想要杀掉我的你更像是和凶手沆瀣一气,妄图伪造成一场意外伤人事故的罪犯吧?”

  “……我怎么知道那东西是真货!是江口社长让我们这么做的,他在演出前特意吩咐了我们,难道你没收到他的临时改剧本通知吗?”

  “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呢?”回到舞台上的萩原走了过来。没想到会听到额外的信息,他注意力立即放到了这名奇怪的女生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花田小姐,但是因为全程都在舞台上所以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在这场疑似他杀案件中的身份处处透着诡异。

  “……在演出开始前十分钟左右。”面对警察,女生嚣张的气焰终于有所收敛,她谨慎小心地说道。“大概是这个时间,他给我发了讯息,让我去演播室找他一趟。”

  “他和你说了什么?”萩原紧追不舍。

  “就是安排我最后剧情会更改,改成复仇的王女,把后面出场的人物都干掉。”

  “那么岡柊菜小姐刚刚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江口社长把所有人都叫过去了吗?”

  “不……”岡柊菜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我是单独见社长的,交谈的时候就看到社长在给其他人发消息,而且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八木那家伙过来,所以我以为社长给每个人都发了信息。”

  话剧参演的人员并不多,除了旁白,公主,国王,精灵和女仆,像是百兽、守卫和恶龙这些是由六名余下的社团成员轮番扮演,十分钟将临时更改的剧本告诉所有人远远不够看,更何况花田小姐也没有收到通知。

  难道是在通知过程中就被杀掉了吗?

  这样看的话最后一位见到江口圭嗣面前的那个人嫌疑最大了。

  在警察从其中一位的衣柜中搜出件沾满鲜血的校服时,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似乎是这样。

  “不,不是我!”看着被指认衣柜的男生脸色苍白。“我走之前圭嗣那家伙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我!”

  “但是除了你,其他人都能证明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进入播音室的。”饰演守卫的男生面露难色。“而且在演出结束后我们都在后台凑一起打牌,只有你以去厕所为理由离开了一阵子。”

  “血衣还是从你柜子里翻到的,物证都在的啊。”

  “但是圭嗣可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怎么可能去害他!!!”面对即将被逮捕的恐惧,男生几乎咆哮出声。“绝对是有人把衣服塞进我柜子里的!怎么会有凶手杀了人还不销毁赃物的!”

  “哦?你和社长真的是好朋友吗?我还以为他只是你的小跟班罢了。”站在一旁的岡柊菜突然阴阳怪气起来,戏谑的眼神看向男生。“更何况明明前几天还因为日野奈奈选择了社长嫉妒不已呢。”

  “而且听到他死讯的时候你的伤心去哪了?好朋友吉、野、君?”

  这下连杀人动机都有了。

  “日野奈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脑后遭受重击导致的昏迷,已经在医院苏醒。”一旁的警察尽职尽责的传达着消息。

  “日野那里有什么证词吗?”萩原问道。

  “日野说自己在结束戏份后就去找了江口圭嗣,因为播音室灯光昏暗,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江口的死亡,直到将对方的椅子扭转过来才意识到江口已经死去,受到惊吓的她准备离开报警的时候被人袭击。她说她没有看到袭击人的面孔,但是隐约记得余光看到了闪着光亮的金色太阳徽章。”

  闪光太阳徽章……这不就是国王披风上的饰品吗!

  而扮演国王的,正是衣柜里被搜出沾了血迹衣服的男生,吉野敬治郎。

  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吉野敬治郎身上,他脸色苍白极力辩解。“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日野、日野她一定是看错了!”

  “但是只有你穿着国王的披风离开的啊。”社团中的其他成员不着痕迹后退,和吉野拉开距离,其中一位男生冷不丁出声质疑。

  “怎么可能穿着披风上厕所啊!我可是把披风挂在衣架上了啊!”

  “但是衣架在化妆室的角落,被衣柜挡着,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被你穿着带走了。”岡柊菜反驳道:“大家都在后台坐着,剩下的人在舞台上被观众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有谁袭击日野?”

  “如果是我袭击日野的话,为什么我要费劲穿一个披风,而不是轻装上阵?很明显是凶手想要栽赃我!”吉野极力辩解。

  “说不定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自己的样貌。”岡柊菜耸肩。“那个披风全部拉起可以遮挡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

  “都说了不是我了!”事到如今一切罪证都指向吉野敬治郎,愤怒又焦急的他只能干巴巴重复着自己不是凶手这句话被警察带走。

  萩原皱起眉。

  不远处松田走了过来。

  “我觉得这次凶杀案的凶手不是他。”迎上好友的视线,松田说道。“太刻意了。指认的罪证太明显,一切过于完美以至于让人忽略了那些违和的细节。”

  演出厅门外传来吵闹声,松田看向一旁赶来的小警察,目光带着询问。

  “是记者。”那位警察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萩原警官,外面突然来了好多记者,似乎是听说吉野社长的小儿子陷入凶杀案才会来这么多,要把他们全都赶走吗?”

  “吉野社长?”萩原愣了一下。“是那个吉野会社的吉野社长吗?”

  “是的。”小警察点了点头,看了下附近的人,拉着萩原走到一边耳语道:“就是那位做服装生意的吉野会社社长的儿子,估计一会上头就该打电话来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要求保释。”

  “萩原警官得注意点影响。”

  自从进入搜查课后遇到的刑事案件不少,萩原不是没见过这种利用人脉权利在警署里捞人的情况,他也不再是刚开始工作的愣头青,知道警视厅里存在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灰色地带,只是心存正义的他还是不怎么舒服。

  虽然知道这次估计又会变成一个“乌龙”案件,但小警察透露出的消息还是让他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怪异感。

  身为国王的吉野敬治郎,背后竟然是吉野财团,而且那突然改变的,未告知花田小姐的剧本、以及袭击花田小姐的岡柊菜和昏倒在播音室的日野奈奈,还有来得过快的记者……

  “警官,你们不会因为吉野那家伙的身份背景就准备放过他吧。”岡柊菜看着走回来的萩原阴阳怪气。不如说从一开始反咬邱逾是凶手的时候她对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像是仗着自己全程都在舞台上拥有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有持无恐一样。

  “我不会因为吉野同学的身份放过他的。”萩原对上岡柊菜的视线。“如果他确实是杀人凶手的话。”

  “喂,你什么意思?”岡柊菜脸色不太好。“人证物证齐全,这是每个人都看到的事实,难道你还想为他辩解?”

  “别把自己包庇罪犯的行为说的那么伟光正啊!不过是一群无所作为的税金小偷而已!”

  “你这家伙……”

  “真怀念啊,这个称呼。”萩原拽了一把身旁有些上火的好友。“那抛开江口圭嗣的死不谈,岡同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咄咄逼人,把罪责指向吉野同学。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我们间能有什么冲突。”岡柊菜露出嫌弃的表情。萩原敏锐捕捉到对方话语间一闪而逝的迟疑。

  看来两人确实有一些摩擦。将这点默默记下,萩原准备一会询问吉野的时候多注意这点。

  “罪犯已经被抓住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被聚集在一起的话剧社社员们惴惴不安地询问道。

  “吉野同学现在还只是犯罪嫌疑人而已。”纠正对方的称呼,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萩原警官冷酷无情驳回了对方的请求。“还不可以走哦,真正的罪犯还没被抓到,你们所有人现在也都是拥有嫌疑的罪犯候选人。”

  “吃干饭的家伙,政府的钱是让你们狗仗人势污蔑我们的吗?”岡柊菜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萩原甚至在想追求完美的江口为什么会让这个坏脾气的女生饰演温柔美丽的公主,是因为对方十分优秀的容貌吗?

  明明邱逾小姐更胜一筹。

  “注意你的用词。”和语气里的懒洋洋不同,松田锐利的目光隔着墨镜看向女生。“再这么不客气小心被以侮辱警务人员的罪名被关进去反省。”

  岡柊菜十分生气但最后还是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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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忘了定时了,我说怎么少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