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冲动了。开枪的那一刻,诸伏景光有些后悔。他应该早点回来阻止对方的,这样少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同样,他的内心里闪过另一个念头。

  虽然知道在自己以卧底的身份潜入组织的时候,就应该抛弃身为警察的正义感,但看到房间里那个全身是血的少年时,他还是没忍住向组织成员开了枪。

  进入组织后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脏活,原本为了守护人民而握枪的手也染上了洗不掉的鲜血,并非没有无辜之人丧命他手,但大多数都是和组织有来往的败类,即使心理上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尚且压不倒他的信念。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名卧底并不合格,带领他的老前辈曾指出过他过于柔软的内心,对于正义的警察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于被派去残暴噬人的黑暗组织作为卧底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虽然早就知晓自己或许因为心软的弊病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暴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当他看到大量的血液从少年伤口涌出,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戏谑的用锋利的匕首在其身上比划,美好的生命被当作取悦的玩物肆意践踏,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如果连这个少年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不开枪或许会让他的卧底之路走得更远,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旁观的自己。

  虽然辜负了前辈们对他寄予的厚望......但他并不后悔。当冰凉的枪管抵住额头时,诸伏景光闭上了眼睛,然而疼痛却没有降临,脸颊上温热的液体让他猛地睁眼。

  鲜血从对方空洞的胸腔喷溅而出,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穿透了一般,血液顺着那无法被观测的物体滑落,隐约勾勒出其外形。

  对方仰起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瞪大了眼睛,随后轻微的一声“扑哧”,那东西从胸腔拔出,连带着尸体向后倒去。

  血珠被甩到一旁墙壁,没了血液的浸染,那透明的怪物便如同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再也无法被观测到。

  什么东西?

  诸伏景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然而却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响声,他迅速望向音量来源。

  本该死亡的少年此时正靠着椅子活动着手腕,一旁是被割断的绳索,他垂着眼眸,对面前的惨案置若罔闻。

  场景看起来太过诡异,诸伏景光下意识全身紧绷。

  直到少年起身靠近,他才注意到对方大腿处血流如注的伤口光滑无比,仿佛之前溃烂撕裂的肌肉都是他的错觉。

  少年双手插兜走到那位组织成员面前,弯下身,血色的眼睛和对方不敢置信的视线对上。

  自倒下后呈“大”字型躺着的男人费力挣扎,手腕抬起,姿势却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生物死死的按在原地。

  “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老鼠,嗯?”眼眸弯起,少年抬手,地上的枪便乖巧的飘入手中,他将枪管指向男人,手指扣动扳机。

  两枪,分别打在肩膀和大腿。

  鲜血在地上快速晕开一滩水洼,男人的挣扎幅度逐渐消失。

  诸伏景光缓慢的后撤,面前的少年和他的认知相差甚远,虽然不知道那个看不见的怪物为何没有转来攻击他,但趁着对方注意力还在尸体上,他准备先行撤离。

  “你看到了?”少年扭过头,诸伏景光下意识停住脚步,他感受到周围空气细微的流动,脖颈处传来轻微的按压感。

  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红色的双眸在黑暗里如同凝固的鲜血,黑色的发丝柔顺的搭在脸侧,身上毛茸茸的外套半边被鲜血染红,除了右腿上大片的血渍,少年看上去就和普通男孩没什么区别。

  但此时他却拿着枪站在尸体旁,面无表情看向自己。

  “我不会说出去的。”什么的都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否认也太过虚假,下意识做出保证安抚对方情绪,诸伏景光感觉到冷汗从脸颊滴落,心里却疯狂思索该如何逃身。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他双手举起,做投向的姿势。“这种事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会觉得我疯了。”

  少年微微歪头,看上去像在思考他话语的可信度,就在诸伏景光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嗡鸣打破了寂静。

  少年立刻被声响吸引了目光。

  似乎对没有回复的不满,嗡鸣接二连三的响起,像是在催促一样。

  少年蹲下身,毫不在意沾上一手鲜血,在尸体的怀里摸出一个手机。随后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扭头看向了男人。

  “你们这原来是酒厂吗?!!”

  ......

  在开完枪的那一刻,永久就后悔了。

  这把枪强大的后坐力让他胳膊震得发麻,隐隐有疼痛传来。但当时正在气头上,外加面子问题,他硬着头皮把剩下的一枪补上了。

  麻了,手臂几乎没有知觉,他还要握紧这沉重的大铁块子不能露怯。

  可恶!最后亚人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扭头看向一旁缓慢撤离的男人,殊不知ibm就站在他身后。尖锐的尾鞭抵在对方喉咙上作为不许逃跑的警告,永久在思索如何处理当下的情况。

  说实话,他并不想无端杀人,更何况对方一开始还想要救自己,这让他更下不去手。

  对不起,他就是一个有人对他好就会下意识对别人好的肤浅的人。永久看着对方承诺自己会保密,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肯定是会放过的,但后续要怎么处理?他现在衣服湿了大片,身上全是血迹,一出门就会引起恐慌。更何况这个时间点那两个警官八成已经联系上了邱逾,他现在去找邱逾肯定会和那两人撞上。

  思索威胁这个人给他买身同样衣服的可能性,永久突然听到手机震动的声响,他低下头,那个震动声更加清晰。

  要不用这个电话给鱼鱼报个信?想到这里他从对方怀里摸出手机。

  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恐怖片看太多,也可能是尸体相对完好的缘故,在摸这个还存有余温的尸体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丝不适。

  太奇怪了,难不成是穿越的改造?

  身为看不得红点的现代强迫症患者,永久下意识点开了邮件信息。

  ......反正是人已经死了,死人没有人权。这么安慰自己,永久光明正大的看起对方的隐私来。

  [任务失败了。]

  [用炸|弹刺杀目标任务,你在想什么?在这里要行事低调,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

  [回消息,罗曼尼。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最好老实的给我待在安全屋里。-GIN]

  Gin?琴酒......琴酒???草!

  你们这原来是酒厂吗!!!

  怪不得任务是拆八个弹,合着自己来到的是名柯的世界!永久彻底震惊。他看向脚旁死不瞑目的男人,眼睛瞪得溜圆。

  完了,他好像杀了个代号成员。

  这可怎么办......

  扭头看向一旁站在原地的男人,永久在久远的记忆里扒出曾经看过的一些剧情。

  虽然身边被柯南粉丝环绕,但他自己并没有怎么看过主线剧情。他看柯南都是奔着可怕的案件去的,随着阅历的增长,名柯那些案件已经不再能让他产生足够的猎奇感,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将其抛到脑后。

  对于主线的印象,大部分都是源于室友的吐槽。

  比如前传中大名鼎鼎的警校五人组,刀得她深夜疯狂给自己发消息。

  现在想起来,这个时间点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是柯南前传的时间?

  他对警校组的信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有五个年轻人最后只剩一个人,或许再记个一两个人的外貌特点和姓名,剩下的性格、职业详情一概不知。

  是不是有两个进了酒厂当卧底?一个黑皮金毛打工皇帝降谷零,另一个......好像是蓝色眼睛?

  对上男人蓝色的眼眸,永久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机。

  要试试吗?

  不顾危险顶撞代号成员,确实像一名警察会有的正义感。

  “你......”打定主意准备和对方结盟时,突然响起的开锁声响令两人皆是一震。

  草草草,忘记琴酒说要过来了!永久肉眼可见的慌张,视线快速扫过四周,似乎想寻找逃跑路径,但除了破窗而出外,没有任何办法。

  破窗......当着琴酒的面摔死然后重生吗!

  绝对完蛋啊!

  现在remake来的及吗!不对,现在remake也没有用了,档被存到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完全的死局啊啊啊啊啊!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来,神色变换,随后露出个坚定的神情。

  “我拖住他,你找机会离开。”他压低声音。

  还没等永久回复,站在走廊的ibm就看到了走进的人。

  尽可能地调动自己对男人的杀意,ibm拽着男人拖到房间的视线盲点。“不要乱动。”黑色的怪物看到对方瞳孔微缩,出口恐吓。

  漆黑的身影从门口显现,永久一瞬间绷住了表情,有些阴沉的目光对上来人。

  熟悉的黑色大衣和遮住了半边脸的帽子,还有那标志性的银发,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猛然看到记忆中的事物,永久甚至有一种亲切感。

  草,对琴酒有亲切感也太草了。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和鱼鱼吹嘘一番。

  站在尸体旁的少年还穿着毛茸茸的外套,虽然大半边沾满血污,但依旧和这里格格不入。还在滴血的手拿着手机,少年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手机的荧光照亮了血色的眼眸,他像是黑暗中蛰伏的野兽,等待着时机将猎物拖入巢穴中撕碎。

  琴酒脚步顿了下,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地板上尚未干涸的血液还在流淌,一地狼藉和房间中无法忽视的浓郁腥气让他对那人恶趣味的认知更加清晰。

  实际上,在打开安全屋的门,看到拖拽的血痕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琴酒有些不悦。

  他从怀里掏出□□抵住少年的头。

  “罗曼尼......我似乎说过,回来后要老老实实遵守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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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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