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
朗姆真得是个很难缠又敏锐的家伙。
各个方面都是。
想要蒙蔽过他, 这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赤井秀一虽然拖住了朗姆一段时间，但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他如果想要一直这么拖下去, 那绝对是没可能的。
谈判桌上，气氛凝滞。
两个男人看似友好的面对面对着，实际上却可以说是把虚与委蛇这几个大字，在暗中给演绎到了极点。
对于莱伊那些翻来覆去故作玄虚不切入正题的话术，朗姆已经厌恶了。
他极讨厌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功的事情上面, 尤其是和他在这里打太极、你来我往拉扯的这个人, 还不是具有最终决定权的杜林标。
对于莱伊和杜林标的关系, 他们既然没有可以遮掩那么朗姆也当然有所了解。所以，莱伊今天的出现对于朗姆来说，绝对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杜林标对莱伊的信任, 情理之中还是因为杜林标对莱伊的信任。
朗姆自认为他今天要和杜林标谈的事情，几乎算得上是事关, 之后组织格局巨大变动的大事, 可是没想到杜林标那边, 竟然只派了一个莱伊过来。
重要的会谈不亲自出面, 她是什么意思？
朗姆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因为看不起他, 而有意耍他。毕竟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杜林标大概也做不出来。
要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就算是再怎么不合，那也是暗地里的事情。如果真要是把两个人的一切，放到天平上做个比较，那么无论是地位、威望、人脉还是势力，都肯定朗姆更胜一筹。
他在组织那么多年, 再加上上一辈的底蕴，所综合下来的资源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杜林标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掀桌子, 除非她好不容易坐上的位子忽然不想要了。
因此，那个女人今天没有亲自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肯定有鬼。
朗姆仔细地观察了坐在对面的莱伊的反应，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对方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过。而这种出色的情绪控制能力，也让朗姆没办法透过对方的一些神情动作去做出猜测。
这让朗姆不快起来。
他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有耐心的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杜林标竟然就派你来找我谈。莱伊，能让她这么信任你，看来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因为还没拿到东西，所以朗姆还是选择了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用看似亲切和善，实则包含讽刺之意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派你莱伊过来谈，你能做得了她杜林标的主吗？'
朗姆的意思显而易见。
他不认为莱伊有最终决定权。
而既然莱伊最后和他达成的承诺，随时有可能会被杜林标否掉，那他当然更想要和杜林标直接谈。
对于朗姆的质疑，莱伊也不恼怒，他的神情依旧平淡沉稳。
“杜林标只是说要和你谈一谈，又没说她会亲自来和你谈。”
莱伊的话无疑是很能激起朗姆的怒气的。
这个做过一番伪装的男人，眼神很明显的冷了下来，而眼神的变化也让他这张脸，显得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阴郁。
“她还真是个傲慢的女人。”
朗姆阴沉沉的开口道，“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我觉得受到冒犯吗？”
“我看，杜林标想要合作交易，达成共赢的想法也没那么坚定。”
他的口吻带着讥讽，一句句话刺得人心里不舒服。不过朗姆本人肯定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的。毕竟就算在组织里面不是一个流派的，但是凭身份来看，他也算是莱伊的上级。既然是上级，那就合该是身为下级的莱伊忍气吞声才对。
莱伊的确如他所料，依旧板着一张脸，没什么反应。
但这并不是忍气吞声，而是他的心思并没放在这几句口舌之快之上，相比起和朗姆唇枪舌战，他心里更关切的，是相原神叶那边的行动。
伏击黑暗组织BOSS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成功？
这件事是整个局面的胜负手，关乎着这盘棋最后是赢得满面风光，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莱伊心里记挂着相原神叶的行动，但是他的嘴上却还淡定的回答着朗姆的问题。
“她在谈判这一方面并不是精通，更何况今天坐在对面的是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呢。”
解释的同时，莱伊也不忘安抚了朗姆几句。
他一直记得自己今天的任务，首先就是要拖住朗姆，不让对方有任何机会谈听到，一丝一毫有关于那位先生那边的情报。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暂时切断BOSS和朗姆之间的接触，哪怕只有小半天，时间也够用了。
接下来如果说神叶那边得手了，那么得到对方消息的他自然可以带领着埋伏在周围的FBI和公安，一起出手把朗姆以及朗姆这次带来，分散在周围的人也一并拿下。
说起来还真是该谢谢幸运女神的垂怜。
朗姆这次出行的探查工作是波本做的，他有意略过了那些伪装隐藏起来的人物，甚至还帮忙扫除了怀疑。
波本这下也算是堵上自己这个卧底身份，把筹码全部压在神叶身上了。FBI和日本公安的人都在附近，狙击的人，缉拿的人，侦查的人……全都蓄势待发。
所以，今天必须要成功。
这个他们蛰伏多年才换来的机会，绝对不可以失去。
“你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朗姆。既然我都能坐在你的面前了，那么我接下来的决定，自然就代表了杜林标最后的决定。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莱伊最后的话不轻不重地也回讽了朗姆的疑神疑鬼。
对于他的反驳，朗姆冷笑一声，随后带着几分恶意的问道：“你的决定代表了杜林标最后的决定？我真的很好奇，莱伊，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论这件事情的？杜林标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吗？”杜林标在组织的绯闻不少，莱伊混在里面又有什么特殊的。
朗姆对于莱伊刚刚的话嗤之以鼻。
今天的会面在他看来非常重要，而谈话的内容也应该是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当的人坐在一起才能谈得过去。
而莱伊的身份或许不算低，但在朗姆看起来，他还没有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格。
朗姆之所以语气不善，也正是因为如此。
和杜林标谈判，最后来的人是莱伊。这就好比他找琴酒谈判，最后来的人是伏特加一样。
这其中涉及的从来都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朗姆的话算得上是冒犯。
但是莱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对于朗姆的轻视，他只是从容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扼要的反问道：“不行吗？”
被他的一句话赌得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的朗姆脸上的快意讥诮一瞬间就僵住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讽刺，变成了对方亲口承认的事实之后，这个讽刺也就失去了它原本该具有的作用。
朗姆发现莱伊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看懂，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只是她身边的一个情人。”
朗姆沉默了一下，随机又重点点明了对方的身份。意思是希望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把自己真的当做，能够有资格和杜林标平起平坐的另一半来看待。
“我知道。”
莱伊明白朗姆的言下之意。
不过谁让在组织里，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和神叶的关系呢。
听到这里，朗姆实在是忍不住地开口多问了一句。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古怪。
但是莱伊却承认的十分坦然：“他们都将成为过去式，只有我从始到终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朗姆：？
朗姆：？？
'你哪来的自信？'
看不见的问号几乎快要把朗姆包围其中。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惊叹于莱伊的豁达，还是先意外于对方的想法。
朗姆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只是好歹作为同一个组织的领导，为了组织将来不会出现又一个，为了感情寻死觅活惹出风波不断的卡尔瓦多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对那个女人是真爱，但那个女人只拿你当消遣。'
'等你青春不在，杜林标身边自然会出现其他的小白脸。'
'靠女人吃软饭是没有前途的，你还是跳槽跟着我混吧。'
“你小子看起来是个有脑子的，一直吃青春饭也不是条正道……”
朗姆的脑海里一时间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有关于劝解眼前这个'为了爱情，眼瞎心盲'的年轻人的名言警句。
他在心里反复钻研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把卡尔瓦多斯的例子拉出来溜溜，对现在的莱伊来说是最管用的。
“你准备成为下一个卡尔瓦多斯吗？”
他有些惋惜的看向莱伊，那眼神仿佛就好像看到了他将来凄惨死去的下场一样。
但莱伊不接招。
“卡尔瓦多斯和贝尔摩德之间从来只是单向罢了，我又怎么会和他一样。”
他瞥了朗姆一眼，整个人好一副痴心不改的优质青年模样。
朗姆：“……”
这个莱伊看起来是个聪明人，结果居然内里长了个恋爱脑！
“呵。”
你和他又有哪里不一样。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和他废的差不多了。
有被莱伊的回答噎到的朗姆，最后从嘴里溢出了一声冷笑。
真没想到难得他发发善心，想把这个看上去有着不错前途的人才，从杜林标那滩浑水里拉出来。但偏偏架不住对方竟然哭着喊着要往里面跑。
现在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等到几年后这家伙恐怕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遭到莱伊严词拒绝了的朗姆，心中的不渝和恶意接连翻滚。
本来看着对方出众的能力，他心里还是存在着几分想要挑拨离间，然后把人才收拢到自己麾下的想法的，但是现在……
朗姆毫不犹豫地把对方从拉拢名单上面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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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朗姆：我要把我所有的把柄都做掉
BOSS：不用了，我已经先一步被人做掉了。
……
朗姆苦口婆心的劝组织优秀人才莱伊及时回头。
然后恋爱脑莱伊……
是的，我们是个大家庭
朗姆：艹。
……
莱伊这些回答都是故意的。
在噎人这方面，他也是有点水平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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