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乙用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说,“该吃药了,我送你回病房。”

  “嗯。”卢春好说。

  夏乙撑着沙发站起来,跪的太久腿发麻,径直又弯了下去。

  卢春好双手搂着她,两人靠在了沙发里。

  “没压着你吧。”夏乙赶紧从她怀里离开。

  “没有,”卢春好看着她的腿,“你一直跪着的?”

  “本来想蹲着,发现蹲着会有点矮,”夏乙笑笑,“跪着就刚刚好了。”

  卢春好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哭的太忘我了,她最少哭了能有十几分钟。

  “谢谢。”卢春好无以言表,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

  “谢什么,”夏乙站起身,对她伸手,“走。”

  卢春好想也没想搭上她的手,被顺势拉了起来,哭的脑子缺氧,站起来眼前发黑,夏乙的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靠着我。”夏乙说。

  卢春好靠着她,两人往外走,夏乙打开门,一个身影从右边闪了过来。

  “春好。”贺瑜堵在门口,对她笑着。

  卢春好靠在夏乙肩膀上,懒的去看贺瑜,她现在很累,看见贺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甚至都不想给一个眼神给她。

  “我有话跟你说,”贺瑜跟上她们,“春好。”

  “我不想听。”卢春好轻轻说道。

  贺瑜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卢春好不想听,她想说的话早就说清楚了。

  快到病房时,卢春好浑身突然变得僵硬,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她低着头快速走过隔壁病房没有多看。

  晚饭已经拿过来了,本来还好,闻见食物的香味儿卢春好感觉到自己饿了。

  “你先吃着,”夏乙说,“我得去实验室了,晚上要我陪你吗?”

  “不用的,”卢春好挺不好意思的,不能让自己的事情耽误了夏乙,“我吃完看会儿电视就睡了,有些累。”

  “好。”夏乙点头,走出病房前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贺瑜。

  贺瑜看着她离开病房,走过去拉上卢春好病床边的帘子,坐在了卢春好床前。

  卢春好双手捧着汤碗,喝了口汤,放下汤碗眼神都没忘旁边看,说,“贺瑜,我想我上回该说的话都说了。”

  贺瑜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我这次回去把工作安排了一下,能空出最起码十天左右的时间,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多少是有恨有怨的,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卢春好斜睨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饭,对于贺瑜说的这些,她此时此刻实在没有心情去反驳。

  吃完饭和药卢春好洗了个澡,躺上病床看见贺瑜还盯着自己,她盖上被子,说,“我睡觉了。”

  将被子盖上脑袋,一副不愿意被打扰的姿态。

  “那我明天再过来,”贺瑜给她掖了掖被子,“晚安。”

  听见她走了的声音卢春好掀开了被子,其实她挺累的,今天心情起伏很大,又哭了一场,耗费心力,但是卢春好睡不着。

  她坐了起来,时间不算太早了,陶爸爸离开了病房,只剩下陶妈妈陪着陶小绵在看电视,帘子遮挡着视线,但卢春好知道,陶妈妈一定是和陶小绵挤在一张床上,陶小绵缩在她怀里,时不时会有笑声。

  真好啊。

  不知道隔壁病房里,是不是也是这副场景。

  她看着眼前的墙壁,仅仅一墙之隔的距离,却是卢春好和内心所盼望的最远的距离。

  卢春好下了床,轻轻打开门,伸出脑袋往右边看了过去,隔壁病房关着门,什么都看不出来。

  走廊里有几个病人在慢慢晃悠,卢春好伸出一只脚踏出病房,却听见隔壁病房门缓缓拉开的声音,她迅速缩回脚,身体往后仰了过去关上眼前的门。

  站在门后心跳加速不已。

  “三个小时后要是还烧就找我。”小白护士的声音在隔壁病房门口响起。

  接着卢春好眼前的门被人拉开,小白护士和她面对面。

  “吓我一跳,”小白说,“你和小绵没什么情况吧。”

  “嗯。”卢春好侧身站在了一旁让小白护士进来。

  小白护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陶小绵,说,“行,今晚你两状态都不错。”

  说完离开了病房,结束了睡前的检查,卢春好莫名地双腿发软,很想笑,她上了床,蒙着被子在里面无声地抖动着。

  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睡前还一切正常,后半夜卢春好是被热醒的,口干舌燥,头疼的像是要炸开,她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是不是渴了?”耳边有一道很温柔的声音。

  卢春好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她看不太清,但是声音她知道。

  是夏乙。

  嘴边是杯子的触感,卢春好张开嘴,温热的水进入她的喉咙,让她得以解救。

  喝完水卢春好感觉自己是活过来了,她眨了一下眼睛,说,“你怎么在。”

  “从实验室出来我看你情况不太好就来看看,”夏乙轻声道,“你高烧了。”

  “嗯…”卢春好闭上眼睛,声音发颤。

  她不知道是不是发烧还是怎么的,人变得特别的矫情,又或者夏乙的身边总是会有些安全感,卢春好此刻很想哭,很想去靠近夏乙。

  夏乙听出她的不对劲,抓紧了她的手,凑到她面前,“是不是很难受?”

  卢春好点头,“是。”

  她不知道夏乙问的是身体,还是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哪里,总之,是,她难受,很难受。

  “你等我一会儿。”夏乙松开了她的手,手心一空的滋味儿让卢春好更加难受。

  好在夏乙很快就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塞到她嘴边,卢春好想也没想就张开嘴。

  “嚼碎。”夏乙说。

  卢春好嚼碎,苦涩的滋味儿充满了整个口腔,苦的卢春好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是糖之类的。

  “退烧止疼药。”夏乙说,“很苦吧,这个药就是很苦,得嚼着吃。”

  这药也太苦了,苦的卢春好不敢嚼第二下。

  夏乙重新握住她的手,说,“得赶紧咽下去,不然会更苦。”

  卢春好闻言赶紧嚼碎皱着眉咽了下去,夏乙端着杯子送到她嘴边,卢春好喝了小半杯冲散嘴里的药渣。

  苦的她都忽略掉了头疼,这药怕是用苦来转移疼痛的吧!

  “睡吧,”夏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药药效很快,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卢春好侧躺着,眼前的夏乙她看不太清,但是她能闻到夏乙身上的味道,还是那股说不上来的药味儿,有些好闻有些安心。

  握着自己的手,拍着自己后背的手都给予了卢春好温暖,她轻轻张开嘴,说,“你,别走。”

  这是卢春好第一次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她是个生怕给人惹一丝麻烦,生怕耽误别人一点时间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向一个认识没有几个月的人提出要求,还是个无理的要求。

  她很紧张,握住夏乙的手紧了一些。

  “不走。”夏乙在她耳边说着。

  声音真是好听。

  卢春好闭上眼睛,心里没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药效果然很快,她在夏乙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下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很舒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太阳照在她的脸上。

  “醒了。”耳边有人在说话。

  卢春好看过去,是贺瑜,她一觉睡醒的好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病床要摇起来吗?”贺瑜问。

  卢春好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昨晚上烧了半夜,身上黏糊糊的,她在柜子里拿上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也不敢怎么洗,刚退烧还没吃早饭,她怕自己晕倒在浴室里,随便将身上的汗冲了冲,好在没有头发要洗,几分钟就结束了洗澡。

  浴室门打开,贺瑜站在门边,对她笑笑,“早饭送过来了。”

  卢春好坐在沙发上吃饭,洗完澡身上舒服许多,贺瑜将床边的凳子搬到沙发边,坐在她旁边,给她剥鸡蛋。

  “春好,想跟你说个事儿。”

  卢春好没搭理她,低头吃着稀饭。

  “从上回我第一次来青云找你,我就做了个梦,”贺瑜说,“梦见我的灵魂回到了曾经,看见我们以前很多事儿,也看见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卢春好轻轻抬眼,贺瑜说的挺震撼,她确实是很震撼,但很快又觉得重生这事儿都发生了,什么灵魂回到了曾经又有什么稀奇的。

  贺瑜将剥好的鸡蛋放在盖子上,胳膊撑着桌面,低声道,“跟你刚恋爱的时候我对你太疏忽了…”

  “贺瑜,”卢春好打断她,抬眸看了眼陶小绵,陶小绵坐在床上跟着平板在学英语,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她说,“那会儿你公司刚起步,很忙,加上你心思也不在我身上,疏忽我很正常,我没有怪你,跟你恋爱是我自愿是我喜欢你,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怪你。”

  卢春好语气很淡很平静,听在贺瑜心里却很不平静。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贺瑜问。

  卢春好拿起鸡蛋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这个问题她觉得很无聊,很没劲,她甚至都不想回答。

  贺瑜对她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卢春好分不清,本就不想分,问题的关键是贺瑜根本就不懂她为什么要分手。

  跟她还喜欢不喜欢贺瑜也没什么关系。

  卢春好没有回答,贺瑜滚了滚喉咙,她压下心里的难受,说,“我还看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以前戴着的那个玉坠,上面游字,是白江谷副总的夫人,游蔓安。”

  卢春好猛地抬起头。

  “我在梦里看见的,”贺瑜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

  卢春好突然站了起来,动作过于突然和仓促,弄洒了稀饭。

  “小心…”贺瑜伸手想去拉她。

  卢春好后退一步,“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呀,休息一天,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