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陆邵坤站在龙洲岛的公寓内,看着漆黑一片冰冷寂静的客厅,面沉如水。

  周悦强自镇定,身上却已然冷汗淋漓,不停低头查看手机,却始终没等到江朔的回复。

  同一时间,远在海市江朔才刚起床。

  “江哥,吃点东西吧。”小哲拎着外卖,跟在他身后打转。

  江朔忍不住笑道,“我发现你不像我助理。”

  小哲一惊,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他。

  江朔又是笑,“像我妈。”

  他睡了一整天,现在正是精神最好的时候,再加上刚杀青心情好,整个人红光满面,一颦一笑都极为耀眼,小哲看得一愣,慌忙背过身,将外卖放到桌上,蹲下解袋子,偷偷红了耳朵。

  江朔往脸上擦护肤品,对着镜子问他,“机票是订了明天吗?”

  “嗯对,”小哲揉揉鼻子,走过去帮他整理行李,“明天早上,还是那个时间,早上九点出发也来得及。”

  江朔点点头。

  小哲犹豫片刻,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问,“江哥,你的背,好点了吗?要不要再擦点药?”

  江朔从浴室出来,坐到沙发上,随手脱下上衣,“你帮我再擦点吧,我怎么觉得好像比昨天更疼了?”

  “啊?”小哲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果然,江朔后背上的淤青更重了,看着很是吓人,“江哥,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没事。”江朔嫌麻烦,冲身后摆摆手,又想起什么,回头笑道,“你可别再跟升哥提这事了,这么点小伤,真不至于。”

  他以前拍戏受过更重的伤,这点淤青在他眼里就跟蚊子包似的,不影响活动就行。

  “嗯,我知道了。”小哲拿了药过来,一点一点帮他涂。

  “对了,我的手机呢?”江朔左顾右盼。

  他想再看看微博,昨晚杀青,肯定有很多粉丝给自己留言。

  “充电呢,我去给你拿。”小哲跑进卧室。

  谁想刚打开手机,江朔看了几眼,蹭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小哲吓了一跳,“江哥?”

  江朔心跳如雷,盯着手机上周悦的短信,手心都在冒汗。

  【你在哪里?陆总去你那里,没看到你,很生气。】

  他居然忘了,或者说,江朔压根就没觉得,陆邵坤真的会在他回去当天就去找他。

  看了眼消息发送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前,江朔匆忙穿上衣服,抓起外套和钱包,一边给周悦打电话,一边快步朝外走。

  小哲茫然地跟在后面,“江哥,怎么了?”

  江朔打开门,“我有急事要立刻回申港,行李你帮我明天——周姐。”

  周悦接了电话,语气不是很好,“你在哪里?”

  “我还在海市。”

  顾不上再和小哲交代什么,听出周悦的语气,江朔心一沉,朝电梯飞奔过去。

  “不是昨晚杀青?”周悦问。

  “嗯,出了点意外,就把机票取消了。”跑步的动作牵扯到受伤的部位,江朔摁着电梯按钮,不禁皱了下眉。

  “如果不想被雪藏,就立刻回申港。”周悦觉得江朔就是在作死,不想再同他多说,撂下这句警告便立刻挂了电话。

  周悦说出的每个字都让江朔的心如坠冰窖,后背贴着电梯墙,江朔手里举着电话,想起陆邵坤那张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海市飞申港,即便运气好买到了最近的航班,等江朔回到龙洲岛,也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

  随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升高,江朔的心脏越发跳动剧烈,一下一下,沉闷地砸着胸腔,堵得他难以呼吸。

  冲出电梯门,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一道昏暗的光线斜打在地板上,显得有几份暧昧,来源是他的卧室。

  陆邵坤还没走。

  江朔几乎要喜极而泣,连鞋都顾不上脱便急匆匆往里走,然而紧跟着,从卧室方向传来的声音,几乎将他的脚钉在地上,变得寸步难移。

  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充斥着江朔隆隆充血的耳膜。

  “陆总——”

  “嗯——”

  江朔的嘴唇在颤抖,手也紧紧攥了起来,呼吸难以自持,分不清是因为剧烈的跑动还是别的原因,他弯下腰,将手撑在膝盖上,闭上眼睛缓了缓,才起身继续朝里走。

  落在地上的光影中渐渐浮现两个人影,江朔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快步走到卧室门口。

  看清屋内的情形,江朔瞳孔一缩。

  陆邵坤一身西装革履,面容十分淡漠,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台上进行演讲。

  他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漫不经心,而那人已经神志不清,脸埋在枕头里。

  那人的声音逐渐扭曲,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瘦弱的背脊和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绯红。

  而陆邵坤却在这时停下了。

  那人尖叫起来,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后转身,狗似的,四肢并用地爬过去,急切得快要哭了。

  那状态明显是被人喂了东西,江朔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陆邵坤冷着脸后退一步,避开那人的手指,摘下手套,随手往地上一丢。

  江朔回过神,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朝里走,“陆总,对不起,拍戏时出了点意外,所以晚回来一天。”

  那人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朝他抛了个媚眼。

  他很瘦很白,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嘴唇粉嘟嘟的,十足的男生女相,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江朔觉得有些不舒服,垂下眼睛,避开对方的凝视。

  陆邵坤对他的解释毫无兴趣,只知道才放出去两个月,居然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到敢无视他的存在,甚至放他鸽子,愚弄他。

  看来是之前对他太客气了。

  陆邵坤这段时间本就心情不畅,如今连个小情人都敢骑到自己头上,他看着江朔冷笑,那群老不死的早晚会被他清除干净,今天就先好好管教管教这个,让他弄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对上陆邵坤的目光,江朔的后背倏然一寒。

  “陆总——”那人蹭着床单。

  陆邵坤悠闲地坐到沙发上,十指交叉,两条长腿自然舒展开,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朔。

  小鸭子见状立马扑过去,陆邵坤目不斜视,目光幽冷,一脚将其踹开。

  江朔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慢慢走过去,跪到了陆邵坤面前。

  余光里,那人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手掌,看着江朔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见他迟迟不动,陆邵坤反手拍拍他的脸,不耐烦道,“等什么?”

  江朔的手剧烈颤抖,低下头。

  后脑勺随即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扯得头皮生疼,陆邵坤毫不留情,江朔憋出眼泪,透过泪光看着陆邵坤冷漠的眉眼,发出小动物般难受的呜咽声。

  江朔知道他此刻只有表现得越可怜,陆邵坤才会觉得舒畅,果然,几分钟后,陆邵坤猛地撑住扶手。

  江朔的眼泪流个不停。

  陆邵坤抓紧江朔的头发,江朔匍匐在地,张开嘴艰难地大口呼吸,从脸到脖子憋得通红。

  眼泪落在地上,被他偷偷抹去,然而他的乖顺并未换来一丝怜悯,紧跟着,他被陆邵坤拽起来甩到床上,陆邵坤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从床上拎起来。

  “过来。”

  江朔一惊。

  “不要!”

  江朔吓坏了,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推,却被身后的陆邵坤牢牢钳住两只手,反折到身后。

  陆邵坤用膝盖顶了顶,嘴唇贴上他的耳廓,笑意阴冷。

  江朔靠在他的肩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颤声求饶,“陆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下一秒,陆邵坤没有任何准备。

  江朔呼吸一窒,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张开嘴,无声地惨叫。

  陆邵坤一只手臂紧紧扣着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江朔四肢痉挛,恐惧和痛苦诡异交织,死死咬住嘴唇。

  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淅淅沥沥,像是临近枯败的梅花。江朔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只希望陆邵坤尽快消气,让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陆邵坤低头看着江朔鲜血淋漓,顿时眼神一暗,越发不管不顾。

  陆邵坤掰开他的嘴,虎口扣着他的下巴,问。

  江朔闭上眼睛,眼泪不断滚落。

  看来是不够。

  陆邵坤猛地停下,江朔紧绷的背脊随即一松,险些不支倒下。

  他用鼻孔丝丝抽气,后背上的伤,让他痛得几乎神经崩裂,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

  “放轻松。”

  陆邵坤疼惜似得,轻轻拍了拍他。

  江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身体因恐惧而颤抖,“陆总——”

  陆邵坤哼笑一声,拍拍他的脸,在他耳边亲昵催促,“还不进点?”

  “快点儿啊。”

  “陆总——”

  江朔回头,哭着央求陆邵坤,“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能不能不要这样——”

  陆邵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自知已无力回天,江朔脸色惨白,在绝望中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那,那先让我去拿个。”

  陆邵坤捏了捏他的鼻子,好似真的替他着想,“那怎么行?”

  江朔几乎眼前一黑。

  “还是你想和他一样,先来点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阴冷含笑的双眸,江朔如坠深渊。

  江朔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睁大的双眼充斥着恐惧与茫然,眼泪簌簌滚落。

  陆邵坤看到了,很满意这次的管教成果,抓住江朔的头发,将他的后背凹出曲线。

  江朔如同寒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脸麻木。

  陆邵坤掰过他的脸,撬开他的唇齿,品尝这久违的滋味。

  江朔机械地给予回应,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冰凉一片。

  两个月没见,陆邵坤真是想极了,失控地,失神地抬头望着天花板。

  这声尖叫像是将陆邵坤拉回到现实,他皱了下眉。

  “滚!”

  那人趴在地上像团看不清的烂肉,蜷曲着蠕动着,江朔泪眼婆娑,哀伤地看着他,然后被陆邵坤猛地压下去。

  “有没有想我?”陆邵坤问。

  江朔用力闭了下眼睛,别开脸,不再看那人,闷声道,“想。”

  “有多想?”

  陆邵坤将他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叼住他的唇。

  江朔卖力起来。

  小鸭子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陆邵坤满意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邵坤眼神迷离,单手掐着江朔的腰。

  陆邵坤忘情地啃咬他的后背,肩膀。

  江朔趴在床上,泪痕交织的脸上一片空白,偷偷用被子挡住自己。

  那一晚,他们一直到了天亮。

  天光微熹,浴室中传出水声,片刻后,头顶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一只手随即在他脸上拍了拍,“记得去做检查。”

  脚步声远去,陆邵坤走后,江朔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才起,慢慢挪去浴室洗澡。

  将自己从里到外洗得一丝不苟,洗完澡,他回到卧室,将昨晚的衣服一件一件从地上捡起来,丢到角落,然后开始拆床单被罩,拆下来,最后和衣服一起,抱起来通通塞进垃圾桶。

  卧室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气味,江朔环顾一圈,注意到地毯也脏了。

  他盯着那摊污浊看了许久,最后走出去,轻轻关上了这间卧室的门。

  江朔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医院。

  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等待结果的时候,周围几乎全是和他一样的同性恋,有些人画着很厚的妆,低头玩着手机,脸上的神情毫不在乎。

  拿到结果后,江朔向护士道了声谢,护士板着脸,看也不看,转身走了进去。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快要下暴雨的前兆。

  医院的楼梯间,江朔拆开袋子,抽出里面的化验单看了一眼,看着上面显示的结果,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肩膀一缩,贴着墙蹲下去,双手无力地抱住脑袋,崩溃地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时光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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