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正常◎
吃过晚饭, 陆泓想将几人的房间换成了家庭住房。
但白素贞表示,有自己在不会出现问题,于是就此作罢。
好巧不巧, 姜子毅和唐菀夫妇住在民宿后面的房东姜子毅不愿透露,但大家都知道他和村长父亲关系并不好, 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格外尴尬。
山中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夜晚,屋内只有陆泓和夏怀礼两人。
夏怀礼向网友报平安, 并且为自杀森林正名, 表示不要听风就是雨。
陆泓靠在床头, 摆弄着手机。
两人共同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夏怀礼的双腿贴在男人身上,光溜溜的滑来滑去。
他抬眼看着陆泓微微蹙起的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陆泓一顿,笑道:“看出来了?”
夏怀礼和陆泓相处了太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翻身跨坐在陆泓身上,指着他的胸膛做出一副审讯特务的模样:“快说,你知道什么?”
他假装嗔怒, 脸色微红,睫毛配合着声音的高低起伏而一颤一颤的。
陆泓轻笑了两声, 一搂夏怀礼的腰,让他毫无防备的贴在自己胸膛上。他摩挲着夏怀礼的下巴, 手指顺着紧致的下颌骨向上滑动到他的耳垂。
陆泓的手指很烫,像是燃了火焰, 一寸寸让夏怀礼的身体也越来越烫。
夏怀礼握住陆泓的手, 两人目光相撞。
他必须承认, 陆泓是一个看起来很正经的人, 至少在律所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有些高冷和矜贵。背地里别人都说想不到陆主任看着冷漠,但办公室里居然摆着和爱人的照片。他这种人,看起来和欲望根本不沾边,好似坐怀不乱,就算你揽着他的脖颈,慢条斯理的在他耳边说些勾人的话,他也会不为所动。
但是。
夏怀礼此刻感受到陆泓紧绷的肌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
怎么说呢,就是很不清白的那种!
夏怀礼摇摇脑袋,厉声质问:“别勾引我,说发生了什么!”
“你还真是不为所动啊。”陆泓无奈感叹了一声,他顺着夏怀礼的脊背,手有意无意的搓揉着他的腰窝,“明天走吧,我们去鄞州市看看。”
“我觉得也是。”夏怀礼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你发现了什么?”
夏怀礼什么都没发现,只不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在森林中看见了那些白蛾,总担心有怪事发生。他说了自己所想,担忧地问会不会真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不会有,而且礼艾方已经死了。”陆泓知道虽然事情过去了两个月,但夏怀礼仍然心有余悸。
得了陆泓的肯定,夏怀礼这才安心,轻轻亲吻了陆泓的嘴角:“睡吧睡吧。”
“这就睡了?”
“你还想怎么样?”
***
江瑶和白素贞一人一张床。
白素贞四脚朝天,江瑶翻来翻去被子都掉地了。
两人呼呼大睡,直到后半夜,江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自己耳畔说话。
“不行啊,这个不行……”
“我好难受啊,为什么没有来帮帮我,我也想知道凭什么……我是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啊……”
“疼……好疼……”
江瑶睡在靠近窗户的床上,听见声音后爬起来四处张望,最终认定应该是有一个人含混不清在窗台下说话。
哪里来的人?
这么没素质,大晚上站在别人窗户前聊天!
江瑶听得烦躁了,生气的拉开窗帘,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无边的夜色吞噬着安静的村庄,声音也在一刹那间消失。
白素贞听见响动爬起来问:“怎么了?”
“有人在说话。”江瑶如实说道,“但我没看见人影。”
“谁说没人?”白素贞跳到窗前指了指,“那个有个人影,不会是偷窥狂吧?我就说不应该告诉别人你是大明星,一定有不长眼的猥琐男盯上你了,还跑到窗户前说话。这件事情我算我的锅!我替你教训一下!”
白素贞说话还带着起床气,它幻化成人形打开门,冲袭黑暗。
江瑶躲在窗户后面看,屋内没有开灯,外面的动静也看不真切。
只见漆黑如墨的夜空下,忽然出现一道白光,紧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白素贞你踹我做什么!一个招呼不打上来就往我脸上招呼!”
“我哪里知道你在这里,大半夜不睡觉,你当巡逻保安呢!”
江瑶一听,白素贞打错人了!
她赶忙走出去问道:“白素贞、贺章,是不是你们?”
贺章捂着屁股,这疼痛感简直难以形容,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会有刺猬打他屁股?
白素贞哼唧两声,但没有道歉:“你吵醒我们啦,而且我也没有踢你,我是用刺扎你的。”
贺章生气:“有本事你就每次都用刺扎我,最后你就光秃秃成了一只会说话的卤蛋!”
白素贞:!
江瑶劝架,将刚才听见有人在窗户底下说话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估计是做梦还没醒吧。或者,”她看了看吴腾飞的房间,如果那个男人症状严重的话,做出这种事也并非不可能。
白素贞问:“你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
贺章还没说话,右手手臂轻轻哆嗦了两下,江瑶用手电筒灯光照亮贺章,发现他露在外面的小臂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伤口周围出现了点点红色丘疹。
江瑶惊呼:“你这怎么回事?”
白素贞看过去,准备挤挤贺章的伤口,刚一下手,贺章发出一声唧唧歪歪的惨叫:“疼疼疼,感觉有东西扎进去了!”
白素贞皱起眉头,拿出一根刺沿着伤口按压下去。
“——噗叽!”
伤口中飙出一道白色的脓水,紧接着鲜血也渗出来。
浓水飞溅在白素贞的衣服上,它恶心得嗷呜一声,低头看去——这浓水里飘着两个黑黑的小颗粒,摸起来硬硬的。
白素贞捻起,揉碎,那小颗粒看似很硬,但竟然如同空心糖果般碎成粉末。
它淬了两口唾沫,揉揉伤口。
贺章也不嫌弃,红疹吸收刺猬唾液后,皮肤表面只留下淡淡的一抹浅褐色疤痕。
“这是一块硬胆。”白素贞说,“应该把陆泓叫起来。”
硬胆是俗语,类似于肿块,只不过算作人体的有种保护机制。人体属阳,一般来说皮肤相当于屏障,阴气是无法从每个毛孔渗透的。
但有些极个别的精怪可以在人体表面撕开一个口子,将阴气注入,这种注入的行为可以是主动的,也可以是在打动中被动的。
一般人被阴气侵入血液后会产生高烧、伤口逐步溃烂等患病症状,不过也有少数体内阳气很重的人,阴阳对撞后,形成一个小肿块,堵住了伤口,不让阴气溢开。
贺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敲响了陆泓的房门。
半个小时前,夏怀礼刚刚入睡,他现在只要和陆泓躺在一张床上就又亢奋又燥热,跟吃了药似的睡不着,但他不好意思提主动的事情,又知道明天陆泓还要开车不能太累,所以只能硬生生憋下去,憋到自己睡着了。
敲门惊醒两人。
陆泓开门开灯,夏怀礼困得钻入被子。
白素贞把刚才的全部过程复述了一遍。
陆泓拉过贺章的手臂,伤口虽然已经恢复,但这和刚才姜子毅手腕上的伤疤近乎一样。
“你去做什么了?”陆泓问。
贺章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只红色的蛾子,蛾子被贺章折磨过已经奄奄一息,翅膀贴在塑料袋上。
贺章说:“本来我是要睡了,但我的罗盘一直乱响。我还想小家伙发什么神经呢,出来就看见了三只白蛾在门口乱扑腾。我也睡不着了,顺着民宿转了一圈,正好看见地上一块红,原来是一只红蛾。”
他亮出手臂:“这玩意脾气很大,咬了我一口。我寻思着怎么蛾子还能咬人呢?然后伤口就破了,我一生气,直接把它塞到垃圾袋里了。你看,这玩意断了半个翅膀,还不服气呢。”
红蛾的翅膀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着一丝瑰丽的光晕,在明暗变化的光线中,像是流动的液体。
贺章的罗盘一靠近红蛾就猛烈转动。
“这玩意很阴啊,是不是吃过死人啊,我看着也不像人脸蛾啊。”
——吃过死人后,怨气附着在蛾子体内,蛾子翅膀会形成一张人脸,谓之人脸蛾。
“不是。”陆泓用燎阴符试了一下,果然阴气很沉。
白素贞若有所思:“这东西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当时在闹饥荒在乱坟岗。那个年代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我爹告诉我蛾子在喝了人血后就会变成红色。这些东西都不是天地万物中正常运化的,算是瘴气所生。”
四人心照不宣。
秀丽镇有问题。
后半夜,江瑶挤一挤,睡在了陆泓的屋子里。反正小情侣睡一张床,也不耽误。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行李,驱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