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动的。”◎
陆泓直接拨通了李佳父母的电话, 说明了来意后,李佳父母将电话给了正在吃晚饭的小女孩。
李佳今年六岁,陆泓也在档案上看到过这个女孩。
李佳年龄尚小, 但口齿清晰。
在陆泓询问张耀耀之前表现时,她回忆说:“耀耀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玩……捉迷藏吗, 我、我没玩过啊……”
“耀耀没有哥哥弟弟, 大家都是彼此的哥哥弟弟啊……”
“福利院很快乐,老师也很好的。”
“耀耀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李佳透露了两点信息, 第一是他们福利院的小朋友喜欢称呼兄弟姐妹, 但这又意味着谁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第二点, 张耀耀并没有和李佳等人玩过捉迷藏。
李佳讲述了一些和张耀耀的过往,包括小时候张耀耀因为怕黑尿床的故事。
陆泓道谢后挂了电话。
夏怀礼喝着丸子汤,新嫩多汁的猪肉丸子绵软融化在口腔内:“这么说,之前张耀耀也没有受过刺激啊,我越来越糊涂了。”
贺章打了个哈哈:“能不能不要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你这是对美食的不尊敬啊。”
陆泓刚吃两口炒饼,赵宣朗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不方便外放,陆泓递给夏怀礼一个蓝牙耳机。
两人距离很近, 相互亲密的贴着。
陆泓问:“有消息了?”
赵宣朗夹着电话,鼠标查看着档案:“刚才你给我的几个孩子的信息我倒是找到了, 有点问题,所以我一个都没有联系上。”
“比如名叫张冬冬的这个孩子, 显示被父母收养后离开了国内,前往澳大利亚了, 有他变更国籍的记录。李玉新呢, 显示她出院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是血癌……还有的小朋友外地上学, 我去查了录入学籍的哪个学校,怎么说呢……不算是正规公立的学校,和那种戒网瘾的学校差不多,他们的数据没有连得上网络,所以我这边也不能搜索。”
夏怀礼皱眉。
一个都找不到?
那么多学生都没有联系得上的?
“你发的这些不是出国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小孩子嘛,也不会有什么刷卡记录、开房记录,如果条件不好,连飞机火车的购票记录都不会有,所以我找了很久也只有这点信息。”赵宣朗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帮上忙。”
陆泓压低声音:“我给你的信息里有个李佳,你查到了吗?”
“这个我倒是查到了,但是去年她被领养后就出国了,国籍变更也完成了,就是你发给我的小姑娘,今年六岁了。”赵宣朗看着屏幕。
这些数据都不可能造假的,全国联网,没有人能够钻空子。
陆泓问:“哪个国家?”
“美国。”赵宣朗说。
夏怀礼看向窗外,雨点落在地上,爆出噼噼啪啪的水花。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现在美国应该是12个小时时差吧,不管怎样现在都不应该是晚饭时间,但刚才李佳说自己在吃晚饭。”
这就是说,刚才接电话的不是李佳。
也不是李佳的父母。
是林瀚主任特意安排的。
陆泓眯起眼睛,也发现了疑点,欲盖弥彰是在遮掩什么呢?
难道说这些孩子都出了问题,或者知道了什么秘密?
场面瞬时间变得沉重又压抑,隔壁孩子们的嬉笑声传来,突兀又稚嫩的声音让夏怀礼感受到此刻氛围的诡异。
吃过晚饭,因为下雨的原因所有户外活动都取消,孩子们被送回了宿舍,而参加游园会的客人也返回了住宿客房。
整个福利院被连绵的阴雨所笼罩,天际的闷雷侵吞着这一切。
三人没有回屋,顶着两把伞在花园内走走停停。
下雨后,喷泉没有开放,但雨水落入花园旁边的沟壑内,形成一条浅浅的观赏溪流,溪流缓缓绕过花园,水流受到雨水的撞击而飞溅起水花。
贺章看向远方,忽然鼻子动了动,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询问陆泓:“这里前面是一出门是公墓,后面我记得也有是一片湖泊对不对?”
“对。”
“有点意思啊,”贺章忽然笑起来,“阳气不见了,师弟,燎阴符。”
陆泓闻声,指尖符箓在催动的刹那间倏然燃烧,雨水甚至无法浇灭他的火焰。
光芒映在他沉静的瞳孔中,灼热了沉静的气息。
陆泓嘴角也扬了扬,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山峰上,他的身上浮现着一股森森的寒气:“确实很有意思。”
夏怀礼皱眉,觉得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了,怎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听不懂,于是默默摸出手上铜钱准备算上一二。
贺章咯咯一乐稳住他:“你不算就不知道这个理了,这可不行啊?这个逻辑很简单的,你猜不出来现在的阴气是哪里来的吗?”
三人周围的阴气确实比白天沉重了不少,雨滴迎着狰狞扭曲的火焰,像是一面面豆大的小镜子。
陆泓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怀礼,好像在鼓励在自己的小宠物要努力争取大鸡腿。
夏怀礼抬眼看着远处,又低头看了看地图。
水主阴,而坟墓也是阴气很重。
和白天还有哪里不同?
水,福利院花园内的水。
他知道了!
“中午你说,登山路开辟了一条走廊,可以将头顶太阳的阳气引入福利院,所以这里的风水好。但能聚阳也能汇阴,到了晚上,阴气上升,这条路就成为了引阴的通道。昨天晚上没有下雨,我记得喷泉是开着的,喷泉一开,两旁水流滚动,也灌入其中的阴气滚起来。”
贺章像个小老师,嘴角咧开最大弧度的笑容:“不错,就是这个逻辑。我白天的时候还在思考为什么布局会四不像,现在明白了。当阴气引来后,会环绕在主楼、住宿楼、食堂,直到最后太阳升起然后阴气溃散,每日如此,会有大问题。”
陆泓摸了摸夏怀礼的脑袋以示表扬。
“古代选墓穴,也是靠看白天和晚上的风水,风水之势,看大势,但有时每个时辰也不同。”贺章感叹一声,“这样的布局不是三年五年可以完成的,长久之下,长在这里的孩子很容易身体不好吧。”
陆泓忽然说:“面粉。”
“鬼域里出现的面粉?”夏怀礼问。
“现在知道面粉是做什么的了,不是遗漏,也是引入阴气。”陆泓的脸色算不上很好看。
这些孩子原本失去了父母,现在还要受到折磨,是常人心里便会不好受。
夏怀礼恍然大悟。
面粉属阴,在民俗怪谈中,面粉甚至可以显现出鬼形。相传,民间有一种招魂术,可以在死者头七的时候唤回阴魂。唤鬼者需要在房屋内摆放死者遗照、蜡烛,还有还魂咒语。屋门口需要洒上一条黄面粉铺成的路,将故人引回
真的有人按照这个方法叫到了魂魄,与故人温存一晚。第二天推开房门,黄豆面上踩着一排排人的脚印。
黄豆面有这个效果。
“你们这真是走了大运,什么诡异的事儿都能碰得上。”贺章拍了拍陆泓的肩膀,将罗盘举在男人面前,罗盘指针被四面八方的阴气影响而来回晃动,“好了,哥要回去了,刚才物业给我打电话说咱们工作室的门被砸了,看看财物有没有损失。”
“我送你?”陆泓记得贺章家不远,在郊区有一处三层的独栋别墅。
“不了,你们拯救世界把,我去给你们找找怎么灭了那龟壳背后的龟仙人啊。”贺章摇了摇伞,“你俩就继续在雨中缠绵吧,祝一会儿狂风大雨哦,五级大风哦。”
贺章撂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福利院的彩虹大门。
陆泓:?
站在雨中的陆泓和夏怀礼一人打一把伞,静默的对视。
夏怀礼不知道“狂风大雨”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忽然一阵凛冽的风席卷着山上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他手腕一松,透明的伞呼啦啦顺着风向远处飞去。
陆泓拽住夏怀礼的胳膊,将他拉入了自己怀中。
夏怀礼刚才停留在雨中半秒,肩膀已经生湿了一片,白色针织衫紧紧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勾勒着纤细薄肌的轮廓。
他睫毛和眼角都浸着水意,鼻尖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他仰头看着陆泓,男人喉结滚动,眼眸幽暗。
对视的一刹那间,他脑中好似一刹那间迸发出熠熠灿烂的火花,胸口涌出一种飞蛾扑火的悸动。
他想到了某个烛光晚餐,他捧着陆泓的脸……
深情一吻……
忽然,他踮起脚尖,在他还没有揽住陆泓脖颈的时候,男人率先弯下腰,咬住了他的嘴唇。
彼此的呼吸浸透着恶魔般的贪婪,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夏怀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手指搓揉着陆泓脖子后衣领的布料。
他好似融化成了一团火,血液变得滚烫,彼此间的气息灼烧着阴冷的空气。
夏怀礼耳朵和脖子变得通红一片,如同染上了一片玫瑰汁,缓缓地离开陆泓的嘴唇。
忽然,男人用力,又将他拉入怀抱中,加深了这个不切实际的亲吻。
陆泓的手覆在夏怀礼的腰间,那些被触碰过的地方如同化了的奶油,似乎有一种甜蜜的香气。
彼此的喘息声被雨水掩埋,最后陆泓在夏怀礼窒息前松开了他。
陆泓的嘴角扬得很高,眸色却越来越暗:“解释一下?”
夏怀礼红着脸,心脏剧烈跳动,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生出如此焚烈的欲望。他努力做出潇洒的样子灿然一笑,轻声说道:“你主动的。”
陆泓笑了笑:“嗯,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夏怀礼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那天吃了毒蘑菇后,虽然没有理智,但仍有记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后悔,反而有些庆幸。灿烂的光从被捅破的窗户纸撒入内心,好像突然间抓住了生命的真谛和答案。
昨天在山上他就有那种抓心挠肝的奇妙感觉,但他还没说完话就被贺章打断了。
想不到刚才又出现了,索性就放纵情绪看看陆泓会作何反应了。
“还满意我的反应吗?”
“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