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去一个不太合法的地方?◎

  陆泓没解释, 只说自己会盯着朱颖。

  两人吃完蛋糕,又给小刺猬去生鲜超市买了一百块钱的新鲜水果。它站在夏怀礼的肩头,遇见想吃的就“吱吱”哼唧两声。

  如此, 夏怀礼就装了满满一车。

  这和那些养猫的铲屎官没什么区别了——自己吃白菜,给猫吃罐头。

  夏怀礼思考要不要给刺猬买个笼子, 但小刺猬见到笼子后嗷呜炸刺扎了一下夏怀礼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最后两人只得作罢, 回到家后,找了个快递盒子, 夏怀礼拿了一件自己不要的睡衣:“我看网上说的了, 让刺猬闻闻主人的味道, 有助于增进感情。”

  刺猬:……

  小刺猬看都不看夏怀礼,麻溜的钻出纸盒,爬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夏怀礼:……

  回屋,夏怀礼蜷成一团,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中,他好像误入了一处烟雾缭绕的仙境,湖光秋月, 袅袅崇光,一名白衣老者正坐在银灿灿的湖边钓鱼。

  夏怀礼一脚深一脚浅探过去, 询问这究竟是何地?

  老者微微一笑,请他坐在身旁:“仙境密林之地, 有缘人才能在此处与我相会。”

  夏怀礼拍了拍脸颊,他隐约觉得这是梦,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发财了, 所以做梦湖里都是金子?

  那这位老者是谁?

  老者瞥了眼夏怀礼, 咳嗽两声:“莫要慌乱, 找你来是有事要做。”

  “嗯嗯,您说。”

  “你我有缘,你帮我在人间办件事,事成之后自有好处。”老人在夏怀礼手心写下了一行字,这是老城区的某个地址,夏怀礼从未去过,也不认得是哪里。老人继续说,“你去了之后,因缘际会,自然会明白一切。”

  “那好处是什么?”夏怀礼眨眨眼问。

  老者洋洋洒洒挥动鱼竿。

  “啪!”

  湖里甩出来一个苹果。

  夏怀礼:?

  然后是、香蕉、梨子、西瓜。

  真,三瓜俩枣。

  夏怀礼的表情由惊喜变成惊讶,这点水果还没他昨晚花钱买得好呢!神仙不可能没见过世面,换言之,这玩意就是用了障眼法的鬼,这么点小东西还想骗我了?

  夏怀礼被人框了一道,有些生气:“你究竟是何方孽入我的梦!明天我就要让老陆一张符箓送帮你上西天!”

  他话音未落,梦境天崩地裂,骤然转醒。

  夏怀礼:……果然是孽。

  众所周知,梦里的电话号码不要打,梦里给的地址不要去。很有可能这就是亡魂抓交替,去了就是个死。作为一个合格的灵异版版主,夏怀礼对于这些道理太熟悉不过了。

  鬼魂入梦,谓之“阴桃花”。

  只不过他梦见的不是帅哥美女,而是一个白胡子老人。

  呵呵,要送财怎么不打扮成财神爷的模样!

  夏怀礼冷哼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客厅内,小刺猬一个激灵跳起来,嘴里骂骂骂咧咧:说谁是孽呢,现在的人类这么不懂得尊老爱幼了吗?神明之旨意都可以不尊重了吗!垃圾!

  夏怀礼没有把阴桃花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他是不会被白胡子老头勾了魂魄的。

  阴桃花没有张萌萌的委托重要。这几天,他和陆泓依旧在调查朱阳、朱颖、赵萌萌这三个人。陆泓找人算了一卦,发现虽说朱颖运气好,又发了财,但朱颖也命中带财,这财运与朱阳的财运应该呼应,谓之“家财”,所以也并不能证明这是她伤害自己弟弟,无端借命的结果。

  夏怀礼还想再问什么,但陆泓反而一改常态,没有再提到这件事,好像是胸有成竹等着敌人上钩般。

  又过去了一个礼拜,陆泓问夏怀礼,想不想去一个不太合法的地方。

  从陆泓的表情来看,夏怀礼兴奋了:“去!”

  晚上八点,两人出门,低调行事。

  街道宽阔,车来车往,小摊炸着臭豆腐和烤冷面,腾腾热气让人觉得世间美好不错如此。车辆行驶得异常顺利,一路向南,穿过商业街区来到高矮错落的老城区。

  夏怀礼看着陌生,问道:“这是哪里?”

  “南城。”陆泓目视前方,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路牌一晃而过,夏怀礼皱眉发现:“这、这不是永忠南路?”

  “是,你来过?”陆泓问。

  “卧槽!”夏怀礼跳起来,掐住陆泓的脸颊,“你是陆泓对吧,不是那个孽!”

  陆泓皱眉:“如假包换。”

  夏怀礼松口气,讲了自己“阴桃花”的故事:“那个人就要让我去永忠南路134号旁边的巷子里!我还查了呢,那里也没有命案,没有都市传说,是个连锁酒店!奇了怪了,这怪嘴挺大啊,想要一下把咱们都吃了?”

  陆泓:“……这是我查到的地点。”

  “什么?”

  陆泓告诉夏怀礼,他通过一些灰色手段查到了朱颖银行账户的交易往来,在一周前有大笔现金转出,但是本周财务状况急转直下,金额几乎全部转出,而且都不是正常消费,而是汇入了一个香港账户。

  “香港?”

  陆泓点头:“这个账户应该是某个地下钱庄进行洗钱的,我猜朱颖陷入了非法交易中。”

  夏怀礼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警匪片片场:“然、然后呢?”

  “我查了记录,这三个月的十五号凌晨会有大笔金额转入转出,所以十四号晚上她应该有所行动,地点就在永忠南路。”

  夏怀礼:……

  这个套路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晚上九点半,两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旁边的巷子里,朱颖正在和三个高大的男人说话。

  她疯狂的摆着手,身体呈现出紧张又抗拒的姿势。三个男人把她团团围住,忽然一个人发号施令说了什么,剩下的两个男人架住朱颖的胳膊,将他往小巷子中的一处小门中里拖拽。

  夏怀礼和陆泓下车,当他们走向小巷子的时候,已经不剩一个人,只有一扇通用往地下的小铁门,铁门处有两个工作中的摄像头,监视门前的一切。两人没有逗留,装作路过从小巷子的另一端走出去。

  “着看着像卖卖器官的。”夏怀礼小声惊呼,“朱颖不会有危险吧!”

  陆泓笑了笑:“还不至于,她应该是欠债了,被人拉走了。”

  夏怀礼抿着嘴唇,焦急问:“拉、拉走?他们不会把朱颖的腰子嘎了吧!”

  陆泓:“……不会。”

  夏怀礼看了看小巷子。

  来都来了,那就去吧,瞅瞅那老头究竟想让自己看什么。

  巷子里只有一处黑色防盗门,门后站着一名壮硕的中年男人。陆泓和夏怀礼一个像学生,一个像衣冠楚楚的白领,和那些抽烟喝酒赌博的老混子不一样,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打量着两人,问他们是谁请来的。

  陆泓没回答,冒着白烟的符箓在男人面前一闪,烟雾从防盗门的透气铁丝网进入男人的鼻腔,男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大脑瞬间短路,他呆了两秒,突然傻憨憨笑道:“哦哦原来是李总的朋友啊,我说怎么看着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李总已经交代过了。”

  陆泓礼貌又疏离的笑了笑:“说了好几次要来,终于来了。”

  “您二位拿好面具,里面请。”男人打开门,递出两张可以遮住全脸的白色纸糊面具,又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

  通往地下的走廊,别有洞天,仿佛通向了另一个世界。走廊墙壁贴上了暗红色和金色相间的壁纸,楼梯挂角个摆放着一只嘴巴冲下方的饕餮。下行楼梯有三个转弯,逼仄又陡峭,让人联想到弯弯曲曲的肠子,夏怀礼走得战战兢兢,握住了陆泓的手臂。

  “好长。”夏怀礼小声吐槽,“这么不方便的吗?”

  “金漆刷墙和澳门赌场风水阵的黄金墙作用类似,而三弯三绕和嘴巴冲下的貔貅意为‘有进无出’,貔貅嘴巴冲着你,所以离开上楼之人是带不走财运的,早晚要将财散在这里。”陆泓轻声说,“不算什么邪术,别害怕。”

  “唔。”夏怀礼咳嗽两声,摆出一副玩世不恭小痞子的样子,毕竟总不能在卧底这件事情上拖后腿。

  推开尽头的另一扇门,乌泱泱摇色子的声音层次不齐的传来,戴着白色面具的客人穿梭在各个桌台间。红色旗袍美人站在水晶灯的倒影中,璀璨的光点斑驳在她们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活色生香。有抽烟喝酒的,也有看着大屏幕上的香港马会赌马、赌狗的。

  灯光并不算明亮。入口处是一莲花形水塘,水塘下方铺满了银币铜钱,红色灯光照亮着池水,涌动的红色液体好像血水。水池中摆放一只金色蟾蜍,蟾蜍嘴里叼着一只红色蜡烛,蜡烛缓缓燃烧,弥漫着一股桂花香味。

  莲上金蟾迎财吐宝,这局做得比鸢酒食堂还要细。

  夏怀礼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敛财之气。

  角落中,朱颖也戴上了一副面具,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抵触模样。她双手搭在桌面上,面具洞中露出的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荷官,不断念叨:“我这次一定可以,我这次一定可以赢回来!”

  旁边有人笑道:“上次您可是赢了二十万呢,这次也可以!我瞧着你今天气色不错,多下注,八百十万的都不是事儿!上次又老哥拿了两百万呢,就坐的是你这个位置。”

  “是吗?”一听有那么多钱,朱颖明显被引诱了,她把筹码推到桌前,“我需要这笔钱。”

  夏怀礼和陆泓找了个靠边的老虎机坐下,这赌场内没人玩这小儿科的东西,也就是骗骗那些初来乍到的花花公子。他们会从尝到甜头又最简单的老虎机上瘾,然后越赌越大。

  这地下赌场原先是一处三五亿装修的豪华温泉会所,现在改成了商铺、酒店和ktv,但是地下却保持了原本会所的华丽。若是赌徒,这里可吃可住,可以一个月不离开,直到倾家荡产。

  两人默默观察,很快发现了不对。

  朱颖似乎认定了自己能赢得“百八十万”,然而不断地下注又不断的输。

  真的一局也没有赢过。

  如果朱颖借运,那借运的维持的时常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怎么可能上个月天天赢钱,这个月又天天输钱了?

  夏怀礼低声问:“你觉得她能赢吗?”

  陆泓说:“她如果能赢,就不会把账户都掏空了,而且,这里有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