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放下香槟杯, 因为顾谨的话陷入沉思。
怨祁宴的情绪应该是没有的，可要说完全不介意，又似乎也不是。
乔星没有回答顾谨的问题, 反而缓缓说起从前。
“那时候祁宴哥对我的疏远冷漠也不是突然开始的，都是从一件件很小的事开始堆积。我记得刚上初二那个夏天的周末, 天气特别潮湿闷热, 情情喊我出去一家新开的店里吃冰沙, 我们俩不想带乔溪, 又不想被我妈妈发现，就偷偷的溜出去, 在外面疯玩到傍晚。”
“那家的冰沙口味很多, 拌着水果特别好吃, 我跟情情把店里所有的冰沙都试过。我记得荔枝口味的最清爽，我也想让祁宴哥尝尝，就给他打包了一份，用冰袋跟保温袋层层叠叠的裹着，抱在怀里打车去祁家别墅, 当时我在路上一直一直的着急催司机师傅开快点, 很怕冰沙化了口感不好，祁宴哥就尝不到最好吃的了。”
顾谨安静听着, 见乔星诉说时语气温柔, 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幸好的是冰沙没有化。因为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玩，就不敢直接进祁家别墅敲门。我躲在庄园门口的大树下面, 给祁宴哥打电话。但是打过去的电话他拒接, 发短信喊他, 他说没空，不想出来，让我赶紧回家。”
“其实当时他跟我的关系已经不太亲近了，但是我偶尔还是能喊他出来。只是那次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来见我。”
乔星深呼吸着，重新端起香槟杯，喝了好几口，压下被回忆牵动起来的难受情绪。
顾谨笑容消失，皱眉轻问，“后来呢？”
乔星垂眸笑笑，睫毛轻颤，“没有后来了啊，他没有出来见我，冰沙都融化了，在保温袋里糊成水全部淌出来，弄得到处黏兮兮的，就被我给扔掉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顾谨却听得很不是滋味。
其实乔星的故事还有后半段没说。
那天，天完全黑下来，祁宴也还是不愿意出来，回复她消息的语气也冷冰冰，乔星就委屈的哭了。
闷热潮湿的一整天的天气又下起雨。
原本兴冲冲赶来的乔星，最后抱着完全融化又舍不得扔得冰沙，一边淋雨一边大哭，失望的离开祁家别墅。
回家之后，也不知道是淋过雨还是吃了太多冰沙，呕吐又发高烧，大病一场，直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去上课。
乔星生病期间，没有收到祁宴的任何电话和回复。
那时候她就猜到，自己没有打扰祁宴的这一周，他过的应该是很平静舒心的。
祁宴大概不会再像是小时候那样，跟她亲密无间了。
乔星病好之后，就没有再主动的去找过祁宴。
慢慢的，两个人渐行渐远，再无其他私下的交集。
只偶尔在圈内的长辈聚会上见到。
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高高兴兴的缠着他，不再一口一个的糯声喊他祁宴哥哥。
而是同乔溪周彻一样，温和平静，又不失礼貌的称呼一声【祁宴哥】。
少女柔软的心，彻底遗落在那晚的大雨中。
乔星只觉得喝下的香槟越来越苦，越来越涩。
她饮下最后一口后，放下高脚杯。
即便是低度的香槟，也让她脸颊开始有一点点的红。
顾谨晃着高脚杯，无奈的说：“其实，阿宴也不是故意的。”
“嗯。”乔星很理解的笑，轻声说，“我知道祁宴哥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我没怨他。”
顾谨问：“那你不问问我他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乔星摇头。
冷漠与疏远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亲近。
至于为什么不想亲近，原因并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姜慕情正好拿了红酒回来，见乔星竟然喝光一整杯香槟，笑她。
“呦这还没醉，酒量见涨啊，要不要再来一杯红酒。”
乔星眉眼弯弯，笑吟吟的摆手，“不了不了，马上就要醉了。”
姜慕情知她酒量，也不劝，就分给顾谨一杯。
乔星起身，“我去我妈那边看看，你们俩先玩。”
姜慕情懒洋洋品着红酒，目送她走远，才斜睨顾谨：“我刚不在时你们俩聊了什么，我怎么看她状态不对。”
顾谨喟叹，握住姜慕情手腕，发出一声感慨。
“阿宴以前，其实还挺不是人的。”
姜慕情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立刻坐起来，赞赏道：“可以啊，你现在终于发现他的真实面目，跟我看法一样了，不错不错。”
顾谨笑而不语。
很快，这个评价就传到祁宴耳中。
因为顾谨直接给他发了条消息，直言不讳。
【阿宴，你以前是真不干人事。】
祁宴收到这样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不耐的皱了眉，冷冷回道。
【？你喝多了，还是有毛病。】
【顾谨：你真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太过自负，反被聪明误。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啧啧。】
【宴：有话就说，我没时间听你阴阳怪气。】
【顾谨：你觉得乔星在你面前总是太过拘谨局促，也不愿意主动亲近你。你就只会想到这是因为她性格害羞慢热，你好好想想，以前的乔星是这样的吗，她是不是曾经也很主动且很黏你？所以，为什么呢？”
【宴：……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顾谨：我想说，乔星内心里其实还是介意你以前冷落、推开她的举动，是你浇灭她从前的热情主动。阿宴，这是你曾经自己亲手种下的因，才有了今天的果。想要让她彻底的接受你，你得解开她的心结。】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祁宴那边彻底没了动静。
顾谨清楚，祁宴应该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想了想，趁机又问。
【阿宴，这份消息，足够还我当年欠你的人情了吧？】
“叮。”
顾谨手机再度亮起来。
划开屏幕，看到来自祁宴的最后一条消息。
【宴：我们两清了。】
顾谨忍不住低笑出声，漫不经心删掉两人的对话框。
姜慕情凑过来，狐疑问：“你怎么满脸坏水的样子，又笑什么呢？”
顾谨握着她手腕，把姜慕情朝身边带了带。
金丝边眼镜上闪过一抹微芒，深深凝视她眼睛，饶有兴味道。
“我在笑，要不我们就圆了岳母的心愿？什么时候我们也生一个小宝宝好了。”
“靠！”姜慕情明艳娇媚的脸难得红起来。
她低咒一声，被顾谨勾得心跳加速，嘴里却凶巴巴道。
“生不生的就要看你努力不努力了。”
顾谨闷闷轻笑，轻吻她腕骨内侧，哑声说：“媳妇放心，我今晚就开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