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双人沙发, 其实相较正常尺寸还是略小的。
冬天乔星一个人窝在上面是正正好的。
两个人确实有些局促。
她还在找位置，又把身后多余的靠枕拿下去，阻止他说：“我没事啊, 祁宴哥就这样坐吧。”
祁宴实在是想说，你没事但是我有事。
他再无法忍受这样被她蹭来蹭去的折磨, 起身说,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挺高的男人一离开, 身边立刻不拥挤了, 乔星舒舒服服的坐好。
祁宴端了杯温水回来后，见她已经抓着靠枕抱在怀里, 娇小身体侧倚在沙发扶手上, 下巴安静抵着靠枕的模样, 乖得招人疼。
乔星抬眸看他，略坐直身体，想让位置。
“先喝水吧。”
祁宴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后，顺势在旁边的地毯上坐下，紧挨着她的小腿。
他略略调整姿势, 单曲起一条长腿, 支起来的胳膊在膝盖上搭着，动作随意又放松。
乔星喝了小半杯水后, 乐得一个人霸占沙发, 还把双腿都放上去。
见她放松得眉眼舒展，冬眠的小熊一样犯懒窝着, 他嘴角忍不住微上翘。
花园里亮着几盏园艺灯，草地被雨水浇得葱郁。
昏暗静谧的雨夜, 两个人只这样安静呆着看雨, 已是十分美好。
祁宴转头, 发现她睡裙的一角在沙发边缘垂坠下来，裙摆的透明蕾丝边就贴着他的胳膊。
他略怔，没有动。
乔星这时候轻轻开口，“祁宴哥，你现在困嘛？”
祁宴黝黑羽睫抬了抬，漫不经心将视线移向窗外，低低回她，“嗯，我还好。你困了吗？”
乔星手托腮，摇摇头：“我也还好，祁宴哥要是不困的话，我有个问题想不太明白，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跟猜测太离谱，可以跟祁宴哥聊聊吗？”
祁宴挑眉，转身望她。
所以，今晚这是要开始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谈心？
她终于开始学着向他求助了吗？
祁宴眸底隐下笑意，温和淡声：“嗯好，你说吧。”
乔星坐直身体，朝他靠近一些，边想边说：“是关于情情，还有……周彻的。”
祁宴闻言，又见她皱眉思考的样子，心下已经了然，接过她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周彻不对劲？”
乔星：“！”
她没想到疑惑还没说出口，祁宴已经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祁宴哥知道？你也觉得周彻对情情不太正常吗？”
祁宴嗯了一声，刚想继续跟她说。
乔星吸了口气，已经自顾自继续。
“天哪，我还以为是我太敏感胡思乱想了，原来祁宴哥也觉得不对劲。现在回想周彻从小到大对情情的态度确实古古怪怪的，我竟然一点没发现。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啊？”
祁宴略一思索：“三四年前，或者再往前，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乔星：“……这么早吗？”
祁宴见她漂亮的眼睛睁大，受到很大震惊，低笑说：“他对姜慕情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其实，我之前一直都以为你是知道的。”
乔星使劲摇头：“情情老跟他掐架嘛，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吵翻天，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一点都没往那上面想。”
“所以，周彻是喜欢……情情？”
祁宴微颔首，给她肯定的回答。
“嗯。”
乔星抿唇一下子默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姜慕情跟周彻，从小打到大，可是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谁能想到周彻好早以前竟然就喜欢姜慕情。
很快，她就注意到祁宴的语气太过肯定。
“祁宴哥，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祁宴被她问得倒是真认真回想起来，“姜慕情跟周彻的事我其实并没怎么关注。只知道周彻喜欢姜慕情应该是比姜慕情遇到顾谨还要早的。”
“他们俩之间，算是竹马打不过天降。”
乔星好奇说：“这是因为周彻从没有跟情情表白过吧？情情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周彻的做法也是奇奇怪怪的，既然那么早就喜欢情情了，为什么不在顾谨出现之前开口呢？”
“……”
祁宴无声轻嘶，感觉默默中了一箭。
完全有被这种暗恋多年、不曾表白，然后错失所爱的故事cue到。
他沉默两秒，低声说：“可能是怕被拒绝。姜慕情那种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她早对周彻有意思的话，应该都不用等周彻开口，姜慕情就会先一步主动了。”
“周彻了解姜慕情，所以心里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大概知道表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如果真的开了口，反而会让双方关系变得尴尬，或许还会让姜慕情疏远他。”
“对于周彻来说，或许觉得与其被拒绝打破现在的平衡，不如就这样把感情藏好，跟姜慕情正常相处来的好吧。”
乔星安静听他分析，渐渐露出恍然神色。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她感觉思路一下子都变清晰了，睫毛扇了两下，朝祁宴投去崇拜目光。
“祁宴哥，你好厉害，真的好懂啊。”
祁宴：“……”
这种因感同身受后而获得的夸赞，大可不必！
祁宴微顿，语气莫名，“不过，周彻其实也并没有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只有姜慕情不知道而已。”
乔星点头：“是啊。现在连我都看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顾谨察觉。”
想到顾谨，乔星正色起来。
“如果顾谨察觉的话，又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其他事情。”
祁宴忽然斜唇低笑，安抚她：“这个你到是不用担心的，顾谨早就知道了。”
“……”
乔星再一次受到震惊，讶然看他，“嗯？什、、什么？他知道周彻喜欢情情！”
祁宴调整了下坐姿，侧身面向她，“嗯，之前我跟他聊过一次，他确实早就知道。”
乔星清楚祁宴跟顾谨私交很好，顾谨会跟他聊这些倒是不意外，而且应该是真实的。
“顾谨这么多年竟然半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每次周彻跟姜慕情斗嘴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怎么阻止，真是……”
乔星不知道该怎么用词，犹豫说:“真是够包容，心宽。心也是挺大的。”
祁宴见她认真分析的可爱样子，嘴角笑意更深一些，耐心道。
“这你又猜错了。顾谨的心可一点也不大，否则这几年也不会将事业的重心向国外转移，带着姜慕情久居国外。”
“不过就是不想见周彻整天在姜慕情眼前晃，也没办法忍受周彻对姜慕情的目光。”
“他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只是不愿意让姜慕情烦恼。不代表他可以坦然接受这件事。毕竟，没几个男人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整天被别人觊觎。”
乔星：“………”
祁宴的话，再次颠覆她的认知。
原来，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吗？
她深深看祁宴，表情有点莫名。
祁宴见女孩鼓着腮帮，认真抿着嘴角的可爱样子，忽然很想很想去摸摸她的脸、亲亲她。
他心念微动，修长胳膊搭上沙发边缘，倾朝乔星靠近，黝黑深邃的瞳孔里盛满笑，轻声问。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人呢？”
乔星吸了口气，感慨说：“只是忽然感觉，原来你们男人的心思都这么重的啊，竟然可以不动声色的藏这么多秘密，你们真是……好复杂啊。”
祁宴：“……呃。”
乔星微歪着头打量他，试探的再问：“祁宴哥，你也是这样的吗？你也有秘密吗？”
祁宴：“……”
她眼神太好奇，充满求知欲，眸子干净无暇，根本藏不下一丝一毫的阴霾与暗色。
面对这样的目光，祁宴喉间微梗，只觉得内心像被一面镜子照得透彻。
祁宴移开目光，不愿被她的干净映照，也不愿被她窥探到那些只因她而生的隐秘。
淡然的以手抵唇，低声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或不可告人，或不能言说。我当然也不例外。”
乔星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
她只是想了想，低头自语的喃喃，“这样的吗？可我好像……就没有秘密诶。”
祁宴闻言顿住，见她垂头思索的认真。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抬手，发烫的指骨轻蹭蹭她的脸颊，像是在抚乖顺的小猫一样。
“你有啊。”
“嗯？”乔星抬眸，认真看他，“有吗？”
男人喉间溢出低笑，嗓音沉沉，“嗯，我们的‘地下情’不就是你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