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被陆夜抱在怀里,周身都是清淡好闻的气味,她心中一暖,

  “我也很想你。”

  长安在旁边轻轻咳嗽,将形影不离越发亲密度两个人往院子里带,小童生远远看着,给师傅介绍,

  “这就是陆夜哥哥的未婚妻,长安哥哥说他们是神仙眷侣。”

  路明远远看着两个年轻人和睦亲密,对着小童生笑着道,“出来一趟很是长进,连这些词语也学会了。原本我还担心你日日拘在庄子,只知道看药方,看来多出来见识见识,也是有好处的。”

  小童生哼一声,“这些哪里有看古方琢磨药材有意思。”

  他满脸傲娇,眼神却不自觉往林姑娘和陆夜那边飘过去。

  陆夜带着林黛玉,穿过二进画廊,这长廊就是来连接原先的旧院子和那头的新院子的。

  新院修建得快,远远看着已经很是像样,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陆夜将林黛玉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擦她的指腹,

  “上次问起进度,说不到十月就能完工,到时候里面东西添置,家具屏风装饰一类,全由姑娘做主。”

  林黛玉看着已有雏形的未来“家”的模样,心中难以平静,更因为陆夜一句全由姑娘做主,觉得安稳又甜蜜。

  口中偏偏娇嗔道,“都推给我做主,你好会偷懒。”

  陆夜一边笑,一边把她的手拉得紧了些,“全都要姑娘做主操劳,确实是太劳心了,那怎么办呢,只能将库房钥匙先交给姑娘,看看能不能稍稍帮上些忙,挑些原本就有的东西出来装点,也省得姑娘多费心。”

  他掌心的东西贴在林黛玉的手里,冰凉的触感却让人格外踏实,林黛玉捏着钥匙,抬头看他,陆夜目光灼灼,

  “以后我的全副身家,连同这宅院,就都交到姑娘手上了。”

  长安跟在后头,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他仔细琢磨了陆大人的优秀示范,想着自己也要将身家都交给厨房的小厨娘,又懊恼如今银子还没攒够,不知道能不能拿的出手。

  ~~~

  夜里,崇文帝找来为陆夜诊断的御医,御医跪在底下,将陆夜的脉象原原本本说了,

  “二皇子体内的毒确实还在,隐隐约约已经有爆出来的趋势,想来也不过月余就会显出来,后头活头不过一两年,圣上不必担忧。”

  崇文帝点点头,充满怀疑的心终于安定下不少,袁春意走上前,

  “圣上现下可以放心了,一个没多久活头的皇子,如何能威胁圣上地位。只是如今锦衣卫声势依旧,哪怕离了陆夜也照旧风光得很,如今满朝都有不满之声,需得找个法子压抑制衡。”

  原先锦衣卫是陆夜掌控中服务皇权的利刃,崇文帝保锦衣卫特权,也是制衡朝局保护自己实力的手段,如今陆夜虽然离开锦衣卫,但影响力尤在,后头他毒发势必要闹起来,如今正是制衡压制锦衣卫,削减他日后助力的大好时机。

  袁春意出这个点子,自然也有他自己和锦衣卫的私怨在,他要借着机会,将锦衣卫衙门也一锅端了。

  “圣上,何不效仿先代的法子,设置东厂监察,制衡锦衣卫。”

  袁春意长刀直入,将意图全部宣之于口。

  设置东厂,将锦衣卫的刑狱之责监管约束起来,后头东厂渐渐压他们一头,自然唯自己马首是瞻。

  袁春意的提法让崇文帝眼前一亮,

  “设置东厂制衡,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崇文帝目光往袁春意面上一扫,可是东厂这个权利,他不能再给袁春意和司礼监,免得后头东厂坐大,又是新隐患。

  袁春意只顾着高兴,以为自己义子的仇,总算可以报到底。

  隔了几日,圣旨下来,果然设立了东厂一职,只是厂督一职,却找了个和司礼监全然没关联,以前专门看管皇陵的安公公。

  袁春意心下不满,知道崇文帝是连同他也防备上了,但也无法说什么,今时今日,崇文帝的心思已经敏感到了极致,他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皇帝下一个要针对的人。

  蔡靳接连被东厂在几件案子上钳制,知道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之前陆夜已经提前提醒,也就干脆丢开手耐心等待。

  这一日他照旧回锦衣卫衙门,听了门中千户百户唉声载道,一个说东厂又截了手上的案子,一个说东厂的人将原先的旧事翻出来找茬,蔡靳开口,

  “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咱们从陆大人接手开始,手上沾的每一条人命都是有据可依,外头人说我们心狠手辣刑法苛责,咱们自己心里却是有数的,之前咱们自己早已处置过一批不守规矩的自己人,后头再没出过乱子。”

  “如今冒出来个东厂,打着监督的旗帜,实际上不过是分权。”

  “分就分吧,后头日子还长。”

  蔡靳笑着招呼他们,“只是心里仍旧憋屈,我也是知道的。今日交了班,我请大家喝酒。”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消减不少,语气也重新活跃起来。

  有人凑到蔡靳跟前,大胆道,“大人何不趁着清闲,好好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后头有人敲了敲开口的后生的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大人又跑了个未婚妻吗?”

  蔡靳窘迫,前两日她娘亲又给他寻了一门亲,合了八字看过人,不过两日功夫,那姑娘就跟着隔壁邻居私奔了,将他娘亲气得念叨了好几天。

  他自己也开始反思,怀疑自己压根儿是个没有妻子运的,不然怎么每次都是临门一脚,出现这样那样的岔子。

  离了衙门,出来巷子,热闹的街道中央,聚集了不少人群,蔡靳刚要绕着离开,听到里头传来激烈争吵。

  孙绍组拉着贾迎春,两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他今日带着贾迎春门,路上不过遇着两个老相好,贾迎春就给他脸色看,自丢开他就往前走。

  孙绍组何时受过这样的忤逆,当即就拉拽上来,甚至动了手。

  贾迎春被这两巴掌扇得懵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她无地自容,孙绍组则洋洋得意,继续伸手去拉她,

  贾迎春突然生出些勇气来,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要无地自容。

  她甩开孙绍组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对着周围人道,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嫁人嫁的不好,相公当街和别人拉扯,还要毒打原配妻子。”

  贾迎春一面说,一面鱼死网破,将原先最珍视的面子全部撕开,恨不得生吃了孙绍组,

  “他是朝廷官员,但官员也不能轻易违法。当街殴打妻子,便是告上御史台我也不怕。”

  御史台三个字一出,孙绍组有些惊慌,一边去拦贾迎春,一面说“这是犯了疯病了,快跟我回家,丢人现眼。”

  贾迎春气道,“你当街动手,你都不嫌丢人,我凭什么觉得丢脸。少拿什么病说事,今日我就去御史台衙门,一五一十说给他们听,到时候满城皆能闻,甚至可以上达天听,是非公道,自然有人评说。”

  孙绍组愣在当初,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怯懦的人,也能突然这样有主见起来。

  “怎么这样啊,我就说怎么当街打人。”

  “这不是兵部的官员吗,以前常见他出入赌场妓院。”

  “这样的人还做官呢,不知道抛洒的银钱都是哪里来的。”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孙绍组心慌,他面上发狠,再次去抓迎春的手,拉着就要回府,心中想着回去就把她关起来,省得她在外头惹出事来。

  眼前的路突然被人阻断,孙绍组抬头,看见一身飞鱼服。

  贾迎春看清制服和佩刀,知道眼前的是官府的人,连忙道,“大人,我要告官,告他虐打良妇,违法乱德。”

  蔡靳开口,“我不是御史台的人,锦衣卫不管这个。”

  孙绍组由怒转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蔡靳接下来的话一盆凉水浇到底,

  “锦衣卫不管这个,我管。”

  最特喵的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

  ~~~

  陆夜得了消息,东厂的人弹劾锦衣卫肆意妄为,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显然要拿蔡靳当靶子立,顺便挫一挫锦衣卫的锐气。

  陆夜先吩咐下去将蔡靳的亲人安置了,后头一个人到了跑马场,远远看着个熟悉的身影,陆夜下马,递给蔡靳一个包袱,

  蔡靳一边笑一边上了马,

  “没想到走得这样狼狈,大人,我会去找黑甲,咱们来日方长。”

  陆夜开口,

  “原先设立东厂的消息一出来,咱们都知道,锦衣卫是保不住了,先是监察,后是刑狱,如今连东厂的监牢都已经开始着手修建了,这时候脱身,并非是件坏事。”

  “就像之前说的,去找鹿老先生,跟我母亲留下的人汇合,来日不长,等我的信吧。”

  蔡靳听陆夜语气,知道不久就有大变,心中振奋,对着陆夜行了拜礼,

  “大人保重,到时候我来京城,照旧做您的手下。”

  陆夜送了蔡靳,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转身回了京城,街上东厂和巡防营的人正拉着行人问蔡靳下落,陆夜冷笑,落井下石的事,巡防营果然闲不住。

  他在摊子前停了片刻,拿了泊来的簪子来看,摊主称赞他眼光好,袁照朝着这边看过来,故意大摇大摆走过来,装模作样行了礼,

  “殿下在街上行走,可有看见罪人锦衣卫。”

  他故意将整个锦衣卫都骂进去用来激怒陆夜,陆夜冷冷看他一眼,刚要发作,突然手上一暖,转身却是林姑娘不知道从何处上来牵了他的手,

  “殿下刚才一直和我在一处,袁大人慎言。”

  陆夜心中一松,和林黛玉并肩,冷淡看着袁照,蔡靳走了,他有点难受,但林姑娘来了,他又不那么难受了。

  “这簪子是给我的吗?”

  林黛玉转头温温柔柔将陆夜手中的簪子接过来,手指轻轻点在陆夜掌心,安抚他的情绪。

  陆夜不再理会袁照,胸中的郁闷也稍稍舒缓,

  “当然是给你的,我给你带上。”

  “带左边吧,带左边好看。”

  “带哪里都好看。”

  袁照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温温柔柔你侬我侬,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一郁闷,随意告了别,自转身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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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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