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陆夜将人送了出来,临上马车,小声在她耳边许诺,“过两日就能解了这禁足,到时候带你去爬山拜菩萨。”

  林黛玉半眯着眼睛,明显酒劲儿越发上来了,一边点头,一边拿手指戳了戳陆夜的手掌心,

  “不许框我,以为我喝了酒,转头就忘了么。我记着呢。”

  陆夜被她手指挠得掌心痒痒的,催着哄着将人出了门。

  碧纹正等得焦急,急忙过来将林黛玉接在怀里,半哄半劝将人送上了马车。

  回了林府,王嬷嬷看了林姑娘脸上绯红,惊问一声,“这是喝了酒了?”

  碧纹一面帮她换了衣衫解了头发,一面端了热水浸了帕子替她擦了脸,回道,“姑娘们高兴,只喝了两口,是温热的,不过有些上脸,于肠胃倒是没什么损伤,睡上一会儿,清醒了就好了。”

  王嬷嬷这才放了心,叫小厨房当即准备了醒酒的热汤,又坐着照看了一会儿,才离了屋子。

  第二日一大早,林黛玉清醒过来,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碧纹已经贴心叫端了温好的粥和小菜一类的进来。

  林黛玉就着清爽的小菜吃了半碗粥,突然记起昨天赖在人家胳膊里撒娇不肯走的场面,脸一红,恨不得拿碗来挡住。

  ~~~

  荣国府那边,林黛玉寻了个由头溜走之后,贾老太太等一众人又看了两场戏,喝了一顿酒热闹了一回,老太太说,

  “我有些乏了,再听一场便歇歇去,你们这些年轻的猴儿,精力一个赛一个的旺盛,就好好热闹上这一回吧,今天我也不管你们了,明日再来约束你们。”

  王熙凤应着声,叫人好生将老太太送了回去,接着张罗起后头年轻姊妹们猜谜作诗一类的事情来。王夫人邢夫人几个也没待多久,各自回了院子,临走还叮嘱屏围后头的丫鬟婆子做好轮值,该休息的也休息了去。

  贾老太太热闹完这一场,再回到自己的院子,突然觉得冷清不习惯,又因多喝了两杯,越发不清醒起来,因问起潘妈妈来,

  “我有些记不清了,总觉得这次老二出门好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潘妈妈笑着回答,“老太太这是记挂政老爷了,不过三五日之前才出的门,要去南边儿办事,当初走的时候还特意来拜见过的,问了些老太太喜好,说要从南边儿带些新奇玩意儿回来,给老太太解闷儿呢。”

  贾老太太终于高兴起来,“是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还说不论什么,捡两样轻便的带了就行,哪里就需要费这么大的心。”

  潘妈妈一边哄老太太喝下半碗醒酒汤药,一边笑着说,“这可见政老爷的孝心了,无论如何都惦记着老太太,宝玉也是像了他父亲这一点。”

  老太太笑了笑,果然心里的郁结之气消了大半,原本因为老大又在外头寻花问柳不着家的不快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后头一沾枕头,倒比往日睡得还快些。

  ~~~

  贾政原本是去武夷一带办事,途中经过金陵,想起贾雨村正在这个地界,还没等他踟蹰是否顺道见上一见,贾雨村那头已经十分乖觉的拜上门来。

  原先在京城,两人也算一见如故,后头贾雨村能快速补上金陵的差事,也和贾政替他修书筹谋拉关系有关,后头几番书信往来,贾雨村极会投其所好,帮着贾政搜寻了好些心仪的书画古玩,两个人的关系越发近了些。

  后头贾政察觉贾雨村同时也和自己的大哥贾赦联系紧密,虽然嘴上未说什么,但心里终归是稍稍存了一根刺,故而途径金陵对于要不要顺便见面有些犹豫,如今贾雨村找上门来,倒也不好不见了。

  相见之后,贾雨村又用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加上游刃有余的观察将贾政的好感重新拉了些回来,贾政心里头对读书人的重视喜爱以及骨子里的一点儿礼贤下士的念头又重新苏醒,觉得这个是自己发掘出来的人才,是自己竭力内中协助帮他在这处谋得个官职,理应和自己关系独一档。

  后头两人又喝了两杯酒,贾雨村笑着道,“之前工部出了大事,我还担忧了一阵,好在后头吉人天相,您是少有的几个没被卷进去的。”

  贾政知道他说的是之前京城那件大事,当时他也是内心打鼓了好一阵,后头尘埃落定,他因着才去工部不久,总算保全了自身,后头还接管了些分出来的事务,受伤职权越发多了些,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只是可惜后头重新安置人手,又有新人来补,自己原本以为可以再往上升一升的盼头也落了空,不过这几日又听说有再往上升的希望,但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也不好直说。

  贾政心中将这话一过,突然想起扶摇直上,从四品很快升上三品的林如海,心中不是滋味,说,

  “多谢你记挂,不过说起有运气,还得是我那位妹夫。”

  此话一出,在贾雨村心中也激起一阵波澜。

  他们都和林如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他隐藏的对照组,若隐若现地互相比较着。

  贾政和林如海是姻亲,年轻时候就隐隐约约被放在一起提,原本是说两个都是读书的好手,后头一个种了进士成了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回京之后更是官途畅通一飞冲天,另一个渐渐埋没没了光芒,头衔只有荣国公之后,靠着荫封才有今天这个官职。

  贾雨村和林如海是同一年的进士,原本以为起点差不多,结果后头差距越来越大,贾雨村一度被弃用,后头还是寻到贾家这条门路才有今日一方官职可当只能偏安一隅守在这里,林如海却已官至正三品监察御史,连春猎这样的大事也能参与跟随圣上左右,真真是云泥之别。

  贾政提起自己妹夫的话一出,才发觉不自觉带了酸味,他有些窘迫,正不知道怎么将这难以宣之余口的情绪掩盖下去,却发觉贾雨村竟然也是一样的心境,贾雨村叹口气,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还是命数,命中有的,便会接二连三的来,命中没有,强求也是没有。他确实是命好。”

  除了命好,又还有什么可以显摆的呢?

  贾雨村自觉自己不必林如海差,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样天差地别的处境,他不甘心。

  没等手上酒喝完,衙门里有人寻过来,急急忙忙凑到贾雨村耳边,说了地方监察巡按使找上门来的事,贾雨村大惊,知道自己被人参奏,林如海接了卷宗派了人来查,他想起贾政和林如海的那层关系,当即对着贾政拜下去求救,

  “兄长救我!”

  ~~~

  再过了几日,崇文帝果然下旨解了陆夜的足禁,后头还赏赐了一应东西下来,越发叫朝中众人摸不清风向。

  内务府拟好的图纸也交到了陆夜手上,来的是个品级不低的官员,一面笑着和陆夜解释了要打通的几道墙和施工的时候可能受影响的院子,

  “原本的正院是全然不受影响的,只动后头偏南的几处偏院就成,免得惊扰殿下日常起居。木材等一应材料已经从北边运过来,都是挑选的足年的好木。殿下看看这些庭院楼台的设置,有什么要添置或者改动的说一声便是,我马上拿回去叫改了,再送过来给殿下看。”

  陆夜将图纸接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想起之前和林姑娘说话,林姑娘格外喜欢竹子的气节品格,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当日林姑娘的话语如翠珠,一字一字落在陆夜心上。

  陆夜手指指向图纸上一处原本规划了作荷塘的地界,开口道

  “这里改成竹林,再修建庭院在旁。”

  内务府的官员连连应下来,又详细讲解了长廊等一干设置,又听了几个修改意见,自回去了。

  才送走内务府的官员,底下又有人来传,说五皇子来了。

  “上次春猎回来,陆大人摇身一变,成了二皇子,论起来也是我的兄长了,之后还没寻着机会兄弟相聚一回,你就被禁足了,真是可惜。今日总算解了这禁令,我也能好好和兄长说说话了。”

  五皇子坐在轮椅上,一边敲着手边轮椅边框,一边和陆夜寒暄。

  陆夜淡淡扫他一眼,以及他身后跟着的穆先生,让开一条路,算是放他进了内院,入内屏退了众人,才开口道,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事就直说。”

  五皇子说,“兄长突然如此冷淡,丝毫不像之前主动来我府邸找我联手的模样,可见是身份便了,说话也有底气了,如今连心上人的亲事也定下了,越发肆无忌惮了不是?”

  陆夜皱眉,“你少打她的主意,你要是敢动她,我绝不放过你。”

  五皇子笑着道,“兄长真是见外,以前我动歪心思,是以为兄长是敌人,要阻拦我报仇的路,如今我也知道了些旧事,知道兄长绝对不会与我背道而驰,那我要是再打兄长和嫂嫂的主意,不就太不懂事了吗、”

  陆夜不置可否,目光从五皇子身上又移到面无表情的穆先生身上,猜测这五皇子态度变了又变,大概有这位先生的手笔。

  五皇子接着道,“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只问你一句话,咱们之前联手,还算不算数。”

  ~~~

  长安在外头侯了半晌,穆先生推着五皇子出来,他便引着一路送了出去。

  陆夜自在屋内发了一会儿呆,想着五皇子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一次,他算是带着诚意来了,将他那头在京城部下的实力暴露了至少五成,包括各处的暗桩子,诚意十足。

  长安送了人出门,才进来,掩了门,问陆夜,

  “刚刚林府林姑娘身边人传了话来,问什么时候去香山。”

  陆夜的思绪被拉回来,唇角不禁带了笑意,语气也带了温柔,

  “你告诉她,明天就去,早上出门,下午还能赶回来。”

  长安应声退出去,一路小跑,将消息传了出去。

  ~~~

  下午又有蔡靳几个人置了酒,庆祝陆夜解了禁足,顺便帮他解解晦气,酒席定在临护城河的望江楼。

  陆夜赶过去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上了四献,蔡靳拿着一瓶酒,一边开了盖子,一边对着桌面上几个得力的千户百户吹嘘,

  “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埋了几十年才刚刚挖出来的,飘香十里不在话下。”

  里头有个年老些的起哄,

  “女儿红不都是生了女儿的人家准备送女儿出嫁的吗,你家没女儿,你也没娶亲,这是从哪里来的?”

  蔡靳呸他两口,“谁说只有生了女儿的人家才能置办这个,我娘亲怀我的时候以为是个闺女,一早就催着我爹置办好了不成吗?还敢提娶亲的事,不知道我最近又吹了一门亲事吗?有得喝就不错了,还在这儿戳我心窝子。”

  桌上有知道内情的,都笑起来,后头有人叫了一声,“陆大人来了”才将话题渐渐转开。

  陆夜在众人让出的主位坐了,说,

  “此前就是因为一起喝酒吃菜叫人参了一本,才刚出来,就又来一回。”

  蔡靳满不在乎,“谁不知道上次那事儿就是那两头联手搞出来的,哪里就是喝了两口酒吃了两口菜的事,现如今那两头最大的那个都倒了,哪里有空管咱们。”

  说罢,他抬头往四周一扫,压低了声音,

  “后头咱们几个回去也商量了,像原先一样直来直去太容易挨刀子,于是也凑了钱,参了股,买了这酒楼。如今这酒楼就是咱们几个的基地了,谁也别想偷听偷看再去告一回状。没得他们天天聚在一处,咱们几个说说话都不让。”

  陆夜难得笑了笑,“升了指挥使,果然是长进了。”

  以前只会真刀真枪斗狠,如今也学会留个心眼儿了。

  蔡靳有些自豪,指着桌上其它众人,对陆夜道,

  “咱们都是肯学肯上进的,难道挨一回暗刀,还会挨第二回?上回您被轮番参奏,因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的被禁了足,大家心里都憋着气,我就在想,锦衣卫日后,再也不能给您拖后腿。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蔡靳举杯,敬了陆夜,

  “第一杯酒,为陆大人送走霉运。”

  陆夜心中一动,知道称呼未改,便是情分从来未变。

  他依旧是锦衣卫的头儿,锦衣卫照旧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崇文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小惩大诫原本是告诫锦衣卫不要再和陆夜走得这么近,反而成了人家越发奋进团结的推助器,就像他以为一切都该是人走茶凉不知道有生死之间过命的交情铸成的信任和真心。

  陆夜跟着锦衣卫众人一饮而尽。

  蔡靳一边叫了继续上菜,一边笑着道,“往后啊,咱们还是照旧,该怎么聚就怎么聚,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肉就吃肉。”

  陆夜停顿一会儿,搁下筷子,开口,

  “以后怕是不成了。”

  锦衣卫众人筷子一顿,齐齐看向陆夜,咋地,不要咱们锦衣卫了?

  陆夜面上似乎有些苦恼,嘴角却分明带了笑意,

  “林姑娘说,叫我少喝酒,伤身。”

  锦衣卫众人被这名为抱怨苦恼实为炫耀秀恩爱的无耻行径惊讶到了,蔡靳已经率先丢了筷子。

  我那可恶爱秀恩爱的上司。

  ~~~

  三皇子坐在自家宅子的廊子里,怎么也想不通,原本是一边倒的局面,怎么转瞬间就变了天。

  原先明框倒下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斩断了和大皇子一脉的合作,以为到了自己大放异彩的时候,后头也确实风光了两日,隐约都开始有人帮着请立太子了。

  眼见自己离东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紧跟着明框的脚步,自己的国公竟然也遭了难。

  多少年前的旧事被翻了出来,上欺下瞒从军中用度和一干兵器上作了手脚,贪了不大不小一笔钱,多少年没有动干戈的边境刚好遇着一场小冲突,兵器一用便露了馅儿,后头马上查起来,不过两日就将国公下了狱。

  如今他和大皇子又成了同一起点,这么多年的辛苦毁于一旦,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捉弄,如今照旧是两下相争,不同的只是都断了左膀右臂,实力大不如前。

  德妃传话来叫他这几日消停些,说“此时正是遍地耳目的时候,如今国公已经下了刑狱,虽然罪名还没定下,但基本是没有复起的希望了,国公倒了,已然是回身乏术,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自己摘干净,把还能保存的实力存下来,别叫国公这把火烧过来。”

  三皇子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于是在府邸中消沉了好几日,等到国公罪名已定,案件已结,才稍稍松了气。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一个姑娘跨进门洞,走近三皇子身边,在他身侧坐下,

  “在这儿呆坐这么久,可想出什么眉目了。”

  三皇子拉了姑娘的手,勉强笑了笑,

  “不过自己给自己重新提个醒。后头的日子还长,一切乱局总有分明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我自然能做主,给你一个好名分。”

  年轻的姑娘摇摇头,“我不在意这些,只希望殿下得偿所愿。”

  三皇子说,“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一生都活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之下,从小连喜欢的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如今定下的正妃侧妃也都是母亲相中的。母亲不得父皇喜爱,从有了我就将注意力全数放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自从你来了,我才知道真正的放松和快乐是什么滋味。”

  英莲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着说着自己这个身份,应该说的开解的话。

  ~~~

  北边开了市,两边儿的好东西渐渐流转起来,王嬷嬷依着林黛玉的想法试验的那些门路,都传来了好消息。

  这日收了来信,王嬷嬷兴冲冲地就来报喜,

  “北边那头渐渐上了轨道,后头跟着来做的人也不少,但也抵不上咱们是最早的一批,已经逐渐延伸了出去。”

  “先前才接了一桩生意,竟然能将绸缎出口到波斯去,说是那里的人和喜欢咱们的布匹样式,就连皇室也中意咱们的丝绸。后头东西源源不断地运过去,里头利润必然不少。”

  林黛玉笑着听了这些好消息,又问了那边儿居民最紧缺的东西,“这些还是咱们中原运过去,利润不在多,原本咱们赚钱靠的就不是这个。”

  王嬷嬷应声,退了下去。

  碧纹从衣橱里拿出新做的几件衣裳,帮着林黛玉挑选明日去香山的样式,林黛玉指了一件湖水蓝的面料,碧纹将衣服拿出来,又一起配了装饰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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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夜从锦衣卫的聚会中回来,长安拿了河西的信件来给他看,信中是随行的锦衣卫寄回来的,说银子已经安全押送到,白广元那边儿的人已经将一应用项列得清清楚楚。

  这几日新盖房子、分发食物、联合周围几省分流安置,已经将难民的种种乱象安定下来,陆夜将信放在烛火上,任由火星子将之吞噬殆尽,说

  “这白广元倒是个肯实干的,安置起这些东西来井井有条,不过做了这么久还是个末尾官职,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有人刻意打压。”

  想起那人的做派和言行,陆夜有些惋惜,手上已经不停歇地打开了第二封信,

  他辗转举荐的张昭的朋友,已经领了治河官,现下已经到了黄河边儿上,日日夜夜都在勘测丈量画图,说着尽量在下一次潮水来之前,减缓一点河道的压力。

  陆夜看完,将这第二封信也烧了,心中始终牵挂的黄河问题终于放下了一半。

  吹了灯,躺在床榻上,陆夜想起明日的约会,叫长安,

  “把之前我新做的袖罩带上,狐狸毛那个。”

  长安在外间回话,“一早就装了在马车上,明日只管出发就行。”

  一夜无梦,长安的声音在耳边轻唤,陆夜睁开眼,知道该起了。

  外头一片漆黑,天还没有亮起来的痕迹,陆夜有些疑惑,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先把灯点起来吧。”

  长安的声音焦急,似乎有些害怕,他说,

  “如今天已大亮,您在说什么呢。”

  陆夜脑中一片空白,闭上眼重新睁开一次,他压下心里的恐慌,接连吩咐下去,

  “可能是昨日喝酒还没醒,你先去林府说一声,去香山的事要往后推一推,回来的时候替我请个大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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