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床,承祜就吃到了自己昨晚上心心念念的鱼肉馄饨,顺带着还有他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杏仁牛奶,吃的是有滋有味,看的与他一同用膳的康熙胃口都好上不少,比平日里多喝了一碗粥。

  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承祜满足的摸了摸自己吃的圆鼓鼓的小肚皮,开心的对康熙说道:“阿玛,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给玛库妈妈请安吧,昨日我碰到过嬷嬷了,她说玛库妈妈好多了,今天我们就可以去看看。”

  “好,是该去看看了,你玛库妈妈再不让朕见见,朕都担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康熙点了点头,这原本就是要去的,前阵子他带着承祜去被挡了回来,今天要是在见不到,真有些担心。

  正好,今日他吃的也有些多,带着承祜走去慈宁宫正好。

  两父子到慈宁宫的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太皇太后身体才好,并未接见多少人,只有与她速来亲厚的皇太后、皇后,以及与承祜一母同胞的兄弟胤礽。

  此时,他们得到了被接见的消息,早早就来了,胤礽对这位祖母最是尊敬不过,时不时说着装乖卖巧的话,不止逗得太皇太后,就连皇太后两人也连连发笑,赫舍里氏更是捏着帕子笑着说道:“看来胤礽最喜欢的还是您,就连昨日承祜去我那也是念叨着您最近身体什么时候好,说是就想来看看你。”

  “你啊,这张嘴是最会讨哀家喜欢了。”太皇太后笑着虚点了点赫舍里氏,见到康熙与承祜正走进来,眼中的笑意更甚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给皇上/皇阿玛请安。”赫舍里氏笑着起身给康熙行礼,一旁站在她身边的胤礽也忙跟着行礼。

  康熙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赫舍里氏,脸上也挂着笑意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说着又转身给两位太后请安,连带着还有承祜。

  承祜眨着圆乎乎地大眼睛,笑意吟吟地朝着几人说道:“孙儿给玛库妈妈、皇玛嬷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哎,乖,快上前来,刚刚你皇额娘还说起你呢。”太皇太后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生喜欢,忙招呼他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皇太后笑着看着他,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欢,更是送上一块刚送来的糕点。

  面对皇太后递过来的糕点,承祜显然很开心,笑的眉眼弯弯地看向她,“皇玛嬷对我最好了。”

  “承祜又长大了。”皇太后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也憋不住了,尽管她如今身边已经有了太皇太后与康熙商量过后,抱在他身边抚养的胤祺,但是看见承祜时,依旧是最喜欢他。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咱们承祜啊现在是越来越多人喜欢了,我看琪琪格对承祜可一直都是最喜欢的。”说着也笑了起来。

  承祜吃着糕点,小脸鼓鼓的,听着众人的笑声疑惑地巡视了一周,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康熙见状止住了笑意,拿了一块帕子替他擦了擦小脸才说道:“不是才用过早膳,怎么又吃成小花猫了?”

  “啊?”承祜楞了一下,看了一眼被他吃的差不多地糕点,好像明白了康熙说的什么,只能傻笑地说道:“因为皇玛嬷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阿玛,你要不要尝尝?”

  “朕不用。”康熙摆了摆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糕点,关心了太皇太后近日的身体之后,这才打算离开去御门听政,连带着承祜也被提溜了出来。

  望着两父子的背影,太皇太后是格外满意地,笑着问着胤礽道:“听说,近日你们帮承祜办了不少事?”

  “回玛库妈妈的话,的确是.....”随着胤礽的娓娓道来,太皇太后眼中的神色更满意了,忍不住叮嘱了几句:“兄弟和睦是好事,承祜本就仁厚,又对你们这些兄弟也不差,切不可辜负他的真心。”

  “玛库妈妈说的是,孙儿定当谨记。”胤礽躬身应道,他对这位皇祖母一向是亲厚尊敬的,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也不觉得她是在敲打自己,看着她已然垂暮的鬓角,只觉得,他的这位曾祖母好像一辈子都在为了大清打转,反倒是他的那位皇考有些任性了。

  而殿外,承祜正疑惑着为何康熙把他也给带出来了,有些懵地看着康熙问道:“皇阿玛,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我还要和保成一同去上书房呢。”

  康熙闻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怎么,昨日不是说要给阿玛分担吗,今日就忘了?”

  “嘿嘿,没有忘,阿玛,你说,尽管包在承祜身上,但是不能太难哦。”承祜听着康熙的话,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神色中毫无胆怯,只有跃跃欲试。

  康熙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就好,这八旗子弟的事你不是做的差不多了?正好今日朕就带着你去上朝,好早日实行,免去朕的心头大患。”

  “啊。”承祜听完这话有些吃惊,倒不是他没跟着康熙上过朝,只是头一次要提出这么一见大事,一时间还真有些紧张,忍不住拉住了康熙的衣袖,带着几分茫然的说道:“那,承祜该怎么做?”

  “放心,朕戏台子都给你搭好了,到时候你只用按照你想得哪样去做就好。”康熙一边带着他往乾清门御门听政,一边又观察着承祜的神色,怕他太过紧张。

  好在承祜明显就是不是胆小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恢复了自己自信的模样,还带了上平日里面对外人时的威严状态,看的康熙甚是满意。

  这当皇帝的辛苦,可能只有在坐上皇帝的位置之后才能知道又多辛苦,康熙虽不用向前朝一样每日都聚集着文武百官前来上朝,但每日的御门听政却是要做的,只不过面对的内阁人员,处理的也大多是重要政务。

  原本的确规定了上早朝的规矩,可后来康熙发现着实有些没必要,喊一群人天天搁那站着,事没多少就算了,还费时费力,索性就安排了御门听政,当然,每月也会有一次大朝会,以免有人欺上瞒下。

  在康熙带着承祜来到乾清门的路上,乾清门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大臣,其中除了内阁大臣外,还有大学士、协办大学士、学士、俱满、汉分授等,与平日不一样的,则是还有八旗旗主的到来。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讨论,其中就不乏有人乘机与内大臣纳兰明珠套起了近乎。

  “纳兰大人,你说这皇上招来这些旗主来是什么意思?”来问纳兰明珠的人,正是平日里与纳兰明珠颇有间隙的赫舍里氏·索额图,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零零散散站着的八旗旗主,他与纳兰明珠都是正黄旗人,若要是被旗主管,那也是被康熙所管,再加上身居高位,自然是不怕这些渐渐被排除在利益中心的人。

  被问及的纳兰明珠虚看了一眼那些人,摇了摇头,心中虽然是有了想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宫里,再加上他与索额图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他不说,索额图也猜到了康熙的想法,但比起纳兰明珠看不清站向的意思,他对于康熙想要整治八旗的想法却是颇为赞同的,一来是眼看着大清越来越好,不想这渐渐有了腐烂迹象的八旗拖后腿,二来是着实看不上这些八旗子弟的状态,个个都比不上还没入关时期的英勇,这就算了,近些年来,甚至还堕落的就知道吃喝玩乐,哪里还有什么八旗荣光。

  只不过,这八旗皇上会如何处理,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巧这时,镶红旗的旗主就瞧见了一名大学士,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笑意招呼着一旁与他玩的好的另外一名旗主凑了过去,语气颇为嚣张地说道:“哟,这不是席生吗?怎么见了旗主也不知道给爷跪着请安。”

  被突然拦住的大学士,脸色一时间有些铁青,他平日就素不喜欢这位旗主,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被羞辱,自然是格外气氛,但这又的确是规矩,一时间有些场面难堪。

  就在这时,康熙带着承祜进入了殿内,一旁的小太监刚要通报,就被揽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康熙颇具威严的声音,出现时吓得众人都是一个机灵,有眼尖的见到他身边还带着太子,忙下跪行礼道:“臣等给皇上、太子殿下请安。”

  就连原本还颇为嚣张等着被大学士下跪行礼的镶红旗旗主,此时也一个踉跄跪了下来,清脆的一声,让众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康熙也挑了挑眉,带着承祜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颇为好奇地道:“刚刚是在聊些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朕和太子也听听。”

  众人低着头,哪敢多说什么啊,只能闷声不吭,等着皇上叫起。

  见状,承祜与康熙对视一眼,主动开口道:“不用紧张,今日皇阿玛是想与诸位商议一件事,此事是皇阿玛特地交代给孤的任务,正巧,诸位都在,不如一起来给孤参详参详,这条新规矩在大清适不适用。”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止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了,有聪明的,自然是知道,太子这话中的意思,就是皇上已经通过了,甚至还觉得不错,现在礼貌来问一下你们,行不行。

  这哪有不行的,有人忙开口诚惶诚恐道:“不止太子殿下说的规矩是何?”

  “起来吧,跪着说话多不方便,这规矩可是太子冥思苦想出来的,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此事就是关于八旗子弟之事。”康熙示意众人起身,将事情先给众人透个底。

  闻言,八旗旗主们有些慌了,虽然早有风声传出皇上想整顿八旗的意思,但他们可一直都不相信,皇上怎么可能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再说了,这八旗可是他们大清之本,怎么说废就废。

  瞧着八旗旗主的脸上,承祜到是笑着接着康熙的话说道:“前些日子,有不少折子奏禀皇阿玛,参的都是八旗子弟,这让皇阿玛感到十分痛心,八旗之风,八旗之勇可是大清之本,但现在这本出了问题,自然也是想办法要治的。”

  听到这,正红旗旗主不免有些忐忑地问道:“不知皇上想要如何整治,我们旗主自然是会好好约束旗民,定不让他们在继续捣乱下去。”

  他这话意思有些想要息事宁人,可是康熙与承祜都深知这不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问题,所以康熙只是轻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而是承祜继续开口道:“诸位大人们也知道皇阿玛前些日子生病之事,多半也是因为这八旗之事气的,但一想是先祖定下的规矩,他也不好更改,孤看着皇阿玛如此苦闷便提出了帮皇阿玛分担之事,所以,这八旗怎么办,可能需要孤来跟你们说说清楚了。”

  众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恭敬地道:“听太子的。”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承祜笑容更大了,看着下面的几位旗主,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这八旗直接废除是不可能的,事关我大清之本,但放任不管也不可,孤冥思苦想下得出了一个方法,当初□□设立八旗,是想着八旗子弟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十,都是我大清的好儿郎,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实在是令孤痛心,令皇阿玛痛心。”

  “痛定思痛,于是孤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如恢复我八旗子弟的荣光,你们觉得如何?”承祜突然问停顿下来问他们,搞得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能不点头。

  尤其是被承祜盯着的几位八旗旗主,虽说是八旗旗主,但康熙其实就亲自掌管了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而余下的五小旗才是这些旗主们所掌管的。

  这会五人都有些瑟瑟发抖,他们其实大多都是□□其他儿子生下来的后代,早早就被排除在政治中心,平日就靠着供奉与旗主的身份到处混吃混喝,这会突然被皇上盯上,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还觉得康熙就是想要收回权力,打压他们宗室子弟。

  这也的确是改善八期子弟的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些旗主仗着身份,连带着下面的子弟也跟着不学好,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惹得天怒人怨,不然康熙也不至于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止太子殿下的主意是什么?若是真能恢复我八旗子弟荣光,臣当然是第一个赞同。”康熙的心腹此时很捧场的给承祜接茬,也不至于让场面尴尬下去。

  “办法很简单,五小旗旗主及凡是八旗子弟身体无恙者,年满十四,不分嫡庶,无官职者都进行一场操练,若是真有勇猛之辈的八旗子弟,自当是好好培养,若是武艺上不行,辱没了八旗子弟的名声”剩下的话,不用承祜多说,旗主们也都觉得大事不妙,只是参与这次会议的众大臣到是纷纷赞同这条法令,有些甚至高兴的拍起了康熙的马屁,直说太子殿下不愧是皇上抚养长大的,才思敏捷。

  有了诸大臣的同意,五位旗主也没有了可辩驳的权利,与此同时,康熙下发了一系列对八旗子弟的规定,就好比不必再供奉旗主、不必对旗主下跪等陈规烂矩,相反,五位旗主反倒是要做到旗主的责任,监督八旗子弟们去操练,甚至面对个别贫困的旗民,还得担负起出钱的义务,一时之间旗主们是哀声怨道。

  但相反,八旗旗民却是个个都高兴起来了,除了由康熙所统领的上三旗,主要吧,这三旗大多不是宗室贵族、就是世家子弟,面对皇帝这位旗主不下跪是不可能的,不供奉倒是一直都没有供奉,更别说皇上会折腰羞辱他们了。

  只是这操练却是加上了他们,平日里这三旗子弟都颇守规矩,一个个都老实的不得了,现在突然被其他五旗牵连,自然是气的不得了。

  但也有一些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机会,按照下发的命令,操练这一事是太子提出的,太子自然是会注意到其中的人才,再加上又有二阿哥在其中监军,不少觉得自己被家族埋没、又或是宗室子弟惹大臣看不清的都觉得这是一个崭新的机会,个个都摩拳擦掌,期待着能入阿哥又或是太子的青眼。

  而真正游手好闲之辈这会这在家里闹着,怎么装病去不了了。

  其中就有那位镶红旗的旗主的嫡子,他自幼就是被宠大的,别说练武了,就是读书也没看过几日,成日里就知道跟着一帮差不多的八旗子弟,到处吃吃喝喝,欺负下老百姓,时不时就提着鸟笼子到处晃。

  惹得认识他的老百姓都纷纷对他避让不已,可以说是狗憎人厌哪一种。

  得到三日后自己要去郊外操练一事,顿时就坐在椅子上生气的看着他阿玛,“阿玛,我才不去,你就说我病了还不行吗?额娘,你帮我说说阿玛啊。”

  被他叫做额娘的女子也是满脸生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对着丈夫说道:“老爷,您倒是说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要是去操练,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你就想想办法不行吗。”

  两人期待看着的镶红旗旗主却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别说他了,我都要去,你两就乖乖去准备了,要是还想过好日子就别说了。”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到不是他不想帮儿子,只是这皇上可是下来死命令了,只要不是残疾都得去,就算是病了,除非天花,否则抬都得抬去,要是有弄虚作假地,别说去不去的问题了,小命都得没。

  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比起儿子,他武艺上又好得到哪里去,此时只能多带点伤药了。

  与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一时间整日京城算是热闹了起来,百姓们对于他们都被赶去操练,纷纷拍手叫好。

  于是,随着国子监与太学的建立,八旗子弟的第一届操练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