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7 沐星】
而如今,那张多年之前、早就失效的学生卡,正紧紧攥在她的手中。
“我拿这个和你换。”孔至臻顿了几秒,直至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道,“三年前我从韩璇那里把它偷来,一直靠着它修炼……”
对大学生来说,丢了一张校园卡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补办就是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至今都没有人注意到。
“给我看看。”片刻,褚素素启唇,向对方伸出手。
孔至臻将那张卡片递给了她。
学生卡的做工和材质不算太好,却因为一直被塑料卡套包着,没有泛黄的痕迹,还算得上崭新如初。
褚素素的指甲怀恋般地抚过写着学生名字的地方,那旁边印着一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一如既往温和沉静,只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笑容,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孔至臻露出祈求的目光:“求你了,给我哪怕一滴血,都行。”
在离女巫临门一脚的地方卡了太久,孔至臻早已厌倦了。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迈进这个门槛。
只要一点来自韩璇的力量……
褚素素忽然想起什么,攥紧伞柄,暂时先跳过了这个问题。
既然附身在Rebecca身上的那个人不是陆杭馨,就只能是眼前的孔至臻了。
然而孔至臻方才说了,褚素素手上有韩璇的血这件事,她是从陆杭馨那里打听来的。那么在知道这件事之前,她想与自己见面又是什么用意呢?
褚素素紧盯着她,露出了几分警惕与防备:“你说你能力有限,至今还没有成为女巫,那你又是怎么附身在Rebecca身上的?”
并不是她草木皆兵,只是如今韩璇不在身边,能够傍身的也就只有她留下的大型诅咒。对于这些女巫或近似女巫的存在,还是多留几个心眼比较好。
雨势渐渐小了,又过了几分钟,便彻底停了。孔至臻将长柄伞收起来,向褚素素投去个眼神。
“一起散散步么?”她问。
墓园里的风景单一,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色调阴郁的植物与冰冷的石碑。在这其中穿梭,着实难以高兴起来,只为长眠于地下的逝者感到阵阵悲凉。
孔至臻缓缓道:“没错,是我附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其实我都不太清楚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你上司。”
“可惜刚上身几秒钟,她就晕倒了,导致我没来得及跟你说话。”她露出一丝苦笑,“这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我的魔力有多微弱吗?正常的女巫随随便便就能做到,而我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
孔至臻对当时场景的描述十分准确,如果不在现场,的确很难知道在那短短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
褚素素初步判断她说的是真话:“那么那个时候,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尽头处。孤零零伫立在那处的那一块碑,对于褚素素来说无比熟悉。
——爱女乔倩之墓。
那几个字,是乔倩的父母含泪亲手写下的。
即便知道乔倩的灵魂没有真的消散,在视线触及这行字的时候,褚素素仍旧心头一阵酸痛。
乔倩当时受人欺骗,才犯下错误,不得不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不过幸好她还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第二次机会,现在,想必乔倩已经在另一个时空重获新生了。
但是……从那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一定很痛吧。
等等!
回忆到这里,褚素素微微愕然,倏地将近日种种一切联系了起来,只觉浑身血液开始逆流,而后一下子沸腾起来,烧得浑身发烫。
——乔倩从帝都的高楼上跳下去之前,喝下了韩璇给她的药剂,最终选择重新回到过去……
——在弥留世间的期间,乔倩回来见了自己,对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其中有一句话犹在耳边……
“试验品。”
乔倩的“自杀”,是韩璇的试验品。
——而不久之前,韩璇从叶榆的悬崖上坠落……
她们拥有同样的死亡方式。
某个不可思议的猜想顷刻之间浮现在褚素素的脑海之中,以至于她晃了神,压根没听见乔倩在说什么。
… …
同一时刻,办公室内,褚晴漾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也不知她究竟在看什么重要的资料,出神到压根没听见有人敲门。
“褚队?”
门外的人似乎是有紧急的事情要说,于是不得已径自推门进来,探了个头:“褚队,方便吗?”
“噢,童琬。”褚晴漾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将手里的资料反扣在桌面上,“什么事?”
同样穿着警服的下属童琬拿着一份书面材料递给她:“这个需要您签个字,马上要交上去。”
两人大致沟通了一下,确认无误了之后,童琬便拿着签好字的材料准备离开。
褚晴漾想了想,终究还是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去年年末的那次自杀事件,你还有印象吗?”
“噢,有的。怎么了?”
那可谓是一桩惨案,童琬自然有印象。年轻女孩被人哄骗,欠下巨额高利贷,走投无路选择自尽,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自那之后,帝都市就开始更加重视打击非法贷款这一块,还专门派了警察去各大社区、高校宣传演说。
褚晴漾知道童琬记忆力很好,便问道:“我记得你参与了死者家里的取证。还记得有什么疑点吗?比如什么可疑的证物的?”
这事儿都过去许久了,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调查,否则显得很奇怪,只得顺口找下属问两句。
童琬想了想,流利地答道:“这个案子本身就没什么疑点,毕竟是当众自杀,取证也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记得,她家里有些东西确实挺奇怪的。”童琬说,“专门辟了个地方摆香炉,香料,上面还放了好多不同颜色的水晶之类的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怪邪乎的。”
褚晴漾沉吟片刻:“会不会是个祭坛?”
童琬用力点头:“嗯,有可能。我当时就在想,这姑娘之所以自杀,会不会也有一层原因是误入了什么邪\教。“
“不过大概是我多想了,因为后来对她的调查中,没发现有涉及这方面的痕迹。”
她说完,却发现褚晴漾的脸色微变,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褚队今天好奇怪诶?童琬心中犯起了嘀咕,但她手头还有事,现在得走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去交材料了。”
“等等。”褚晴漾又一次叫住了她。
“嗯?”
褚晴漾郑重地说:“有一件事拜托你。我想……让你去调取一下当时取证的,死者家里的照片。”
童琬诧异地扬起眉,不太理解队长为什么会这么吩咐自己。
这玩意又不是什么机密,想调随时都能看;更何况褚晴漾的权限比她高多了,有什么是她能看,而褚晴漾不能看的?
但从褚晴漾凝重的神色中,童琬隐隐感觉,那几张照片的重要性可不一般。
“这件事不要外传,就算是我们队的人也不能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反面案例的宣讲材料要用。”褚晴漾顿了顿,“这几张照片,也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长得像“祭坛”的东西,应该是……韩璇的手笔。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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