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6 消炭】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仅仅是叙述过去发生的事情,就让许皎已然变得汗涔涔的。
她将一杯红酒喝得见了底,就仿佛酒精划过喉咙的感觉能麻痹心中恐惧似的。
乔倩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现在都21世纪了,大部分人听到这种迷信的传闻,自然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可许皎的反应太真实了,如果是夸大其词,演技也不至于这么好吧。
更何况她喝了酒,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谁喝酒之后还有余力编这么完整的故事?
“绝对不要告诉褚素素。”许皎醉醺醺地趴在了桌子上,还不忘了叮嘱,“不然……”
没说完,她便浅浅睡了过去。
乔倩叹了口气,准备结账:“刷这张卡。”
结果没过一会儿,服务生便拿着卡回来了:“抱歉客人,这张卡刷不了。”
乔倩皱眉,从钱包里又拿出来一张:“这张呢?”
四五张信用卡,全都被拒绝消费了。
她无奈之下,只能换了张储蓄卡,而后盯着自己短信里的还款消息,捏紧了拳头。
那天同事让韩璇帮忙送USB,果然如褚素素所料,是存了为难的心思。
翌日褚素素一去公司,Jack就管她要这份文件,问她给出修改意见了没有。
太过刻意,以至于褚素素都懒得理会。
她直接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发给了那个同事,里面是满满三页的修改意见。
同事收到文件,当即很不服气地问她:“你真的仔细看了吗?”
褚素素似笑非笑:“你拷的文件是完整的,我当然看了。”
昨晚她没发信息去再要一份,是因为下班时间,对方完全有理由不回。
至于修改意见,来来回回也就那些,如果本身就做得好的话,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拖延。
她的话让同事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放了损坏的文件吧?只好乖乖地去改了。
本身就是因为没做完,Jack才给她出的这个主意……
褚素素坐在会议桌前,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一时间有些晃神。
那天之后,韩璇就没再给她带过午餐了。只不过偶尔,会把一小盒点心挂在门口的把手上。
两人原本就不在同一层楼工作,除此之外,没有再发微信、也没有再单独见面,竟像是完全断了联系一样。
之前褚素素去采访何律师的稿件和视频被公众号发布出来,反响不错,甲方决定再接再厉,再让她去一次。
这回采访的对象足足有四五个律师,褚素素一人分身乏术,所以免不了得带上Jack。
中间休息的时候,Jack跟两位男律师出去抽根烟套近乎,他们将手机留在了桌子上。
其中一位律师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似乎是某位客户发来了不少消息,十分急切。
两位女律师结伴去上厕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褚素素听到她们说:“真羡慕张律,那个离婚的客人出手特别大方。”
“对啊,逢年过节还给包好几千的红包。”
桌上手机的提示音跳个不停,褚素素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律师给对方的备注。
【VIP客人-冯立冬】
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褚素素的瞳孔讶异地缩了一下。
冯立冬是Rebecca的中文名,虽然重名的概率也很高……但想到那天堵在停车场的那个男人,褚素素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没想到Rebecca在打离婚官司。不过看她丈夫那个疯样,离婚也确实是个好选择。
没过一会儿,几位律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采访也照旧继续。
期间Jack一直见缝插针,一有机会,便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显然是颇做了一番功夫。
褚素素懒得理他,由他表现,反正到时候公众号也只会放出律师说的内容。
回程的车上,他们二人正在等司机师傅上完厕所回来。
褚素素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却听Jack忽然道:“素素。”
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叫人,从未这样态度缓和地叫她“素素”。
听得褚素素登时皱起了眉,双眼中泛着一丝慵懒与困倦,抬眸问:“嗯?”
Jack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上次我被抢劫之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他说,“之后很多工作都由你来接手了。但我已经跟进了很久,说起来,终究还是我更熟悉一些。”
褚素素懒得跟他打太极,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可Jack竟没有一如既往地生气,而是头一回嗫嚅着,小心翼翼地说:
“你能不能跟Rebecca说,把那些活儿重新还给我?”
人遭遇变故,难免会忧思繁多。Jack在病床上躺的那几天,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手上的工作一定会被褚素素抢走。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一个项目组的运转不会因为一人的缺席就停滞。他不在了,自然会有别人顶上。
可Jack很不甘心。他扪心自问,这并不是他的错误,他只是倒霉地遇到了一个抢劫犯而已,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现在好了,一旦有什么事,Rebecca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褚素素,而不是他。
“还给你?”
褚素素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缓缓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道:“难道是我抢走的吗?何来‘还给你’一说。”
“……算我求求你了。”
Jack咬牙,低声下气地说:“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他也在公司做了好几年了,而摆在面前的是升迁的机会。
一旦职位再上一层,薪水至少能翻一倍,这对Jack来说诱惑力极大。
而褚素素就是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同期进的公司,又是平级,甚至连每次参与的项目都一样。
但他们实际又不一样。
褚素素比他年轻,还是帝都本地人,听说家里也不差钱。
Jack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是外地人,我老婆全职在家带小孩,女儿马上要上幼儿园……我和你不同,我需要养家,全家都得依靠我。”
他们身上的经济压力是不一样的。
褚素素奇怪地睁眼睨他:“钱不够,让你老婆也去上班啊。”
“总得有人照顾小孩和老人啊。”
“那为什么要在没钱的时候生小孩?”褚素素轻声说,“没人逼你生,生了又怨声载道,何苦呢。”
她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在生活拮据的情况下还不忘传宗接代。
没法给小孩好的条件,还得为了生计忙于奔波,疏于陪伴。
既然想生,就先赚钱啊。
Jack只觉得肩膀沉得抬不起来,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在褚素素嘴里似乎不值一提。
他愤声道:“是,你爸那么有钱,你怎么会懂我们的不容易?”
听他提到褚振,褚素素便有些厌倦地移开目光,不再和他交谈。
说不通的。在这种问题上,立场不同,谁都不能说服对方。
但想要她把机会让出来,绝不可能。
虽然遭遇抢劫确实挺惨,但她也是靠自己努力,加班加点地争取来的,熬的每一个夜都没有虚度。
他说让就让?
Jack望着褚素素冷漠的侧脸,颓然地低下了头,没再开口。
回到公司的之后,褚素素照例坐电梯上楼。
电梯在二楼停下,几个认识但不熟悉的同事走进来,跟她打招呼。
褚素素注意到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纸碟,上面盛着奶油蛋糕,缀着颗鲜红的樱桃,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是谁过生日了吗?”她笑问。
同事惊讶道:“韩璇呀,你不知道吗?”
“对啊,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褚素素“啊”了一声,有点意外。
她不知道今天居然是韩璇的生日。毕竟……两人已经好些日子没联系了。
等同事们都出去了之后,褚素素没有回到自己的楼层,而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2”。
她悄然从电梯中走出来,正看到一群人围在办公桌前,热热闹闹地说着什么。
韩璇戴了个纸折的生日帽,羞涩地笑着,给大家分蛋糕;拘谨之中,隐含着开心。
看起来,她和其他人处得很不错。
现在差不多是下班的点儿了,所以他们集体给韩璇庆祝生日。
褚素素也说不出自己此刻在想什么,站在走廊拐角处看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她重新按下电梯按钮之前,却被一道声音叫住:“素素。”
回身,看见韩璇端着一角蛋糕,站在她面前。
她今天依旧穿着黑色的裙子,因方才步伐急促,裙摆扬起的弧度如黑色蝴蝶收翅。
“生日快乐。”褚素素跟她对视了两秒,说,“过生日怎么不穿点喜庆的颜色。”
韩璇浅浅抿唇:“习惯了。”
她将纸碟子递到褚素素面前:“我自己做的,尝尝吧。”
“不啦。”褚素素微笑摇头,“我吃了,其他人不够分怎么办。”
尽管那蛋糕卖相很好,令人食指大动。
可韩璇还是没将手收回去:“够的,吃吧。”
一块蛋糕而已,来回推脱就显得奇怪了,于是褚素素接了过来:
“那我得给你准备个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韩璇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眼眸干净清澈:
“有。”
“哦?说吧,我肯定答应你。”
走廊里无人经过,她轻声问:“什么都能答应吗?”
“嗯。”
而后褚素素看见韩璇抬起手来,虚虚点向自己的嘴唇。
“可以吗?”她说。
【作话】
又有人没起来床,是谁,我不说TAT(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