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星棠的话说出口, 周围的年轻男女皆面面相觑。

  即使脸上带着笑意,即使他们做惯了这类工作,在感受到裴洛卿周身散发的冷意后, 也没人敢先上去搭讪。

  夏星棠见状也没强求, 就这么懒懒的与门边的裴洛卿对视着。

  明明昨晚她们还相拥而眠,还说尽了情话。

  然而此刻的心态, 却已天翻地覆。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包间内, 夏星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也给另一个空杯满上,看了一圈身边胆小的人,最终示意一位男子给裴洛卿递去。

  裴洛卿没有要,只是坐到夏星棠旁边的单人沙发,“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夏星棠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静静地看着对方。

  是了, 她在这里一个人开了这么多酒, 叫了这么多人作陪,经理也担心出事, 报给夏清月也不算意外。

  而她开车来时, 裴洛卿就给她打过很多通电话, 自然而然会找到夏清月询问。

  片刻后,夏星棠将那被满了大半杯的酒往裴洛卿的方向推了推。

  裴洛卿皱着眉,依旧没接受。

  夏星棠哼笑了一声, 指尖挑起裴洛卿肩头一缕秀发:“裴总,其实您要是真想跟我好好说话, 这杯酒, 您还是先喝下去比较合适。”

  裴洛卿隐隐能感觉到些什么, 她压着复杂的心绪, 尽力维持着冷静:“棠棠,你该回去了。”

  “别这么说,不知道还以为您是我什么人。”夏星棠笑了,身边长相清纯的女子递过来酒杯,这一回她没有拒绝。

  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洛卿,她微微松开口,就着女子的手喝了一口酒,然后优雅从容地示意。

  酒液入喉,夏星棠一下子就笑了:“瞧,是我记性不好,您可是我结婚证上合法的伴侣。可结婚三年,我倒是险些要忘记了。”

  裴洛卿拿开了夏星棠的酒杯:“棠棠你喝醉了,先跟我回去。到时候你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夏星棠听裴洛卿这么讲,终于从懒洋洋的靠坐,变成了用手支着脑袋的斜坐,角度正好对着裴洛卿,“是啊,我不知道的事情是很多。”

  她的眼眸微微抬起,喝多了酒后眼尾处已经微微泛着红:“比如,你之前为什么答应了联姻却对我那么冷淡了,又比如你为什么在我失忆后就忽然对我那么好了……”

  她顿了顿,本想说些更多的,但又觉得说得更多只会更显她被玩弄的愚蠢。

  “裴洛卿。”夏星棠一字一顿,每一寸言语都好像是从齿间逼出来,“你很得意吧?”

  裴洛卿闭上眼睛:“这就是你跑到这种盘丝洞,来自甘堕落的原因?”

  盘丝洞的女妖男妖们:……

  夏星棠笑得更灿烂了些,原本明艳的五官因为这微妙的变化,而骤然多了几分妖意,“裴总,这地方是我们夏家开的,是个正经场所,不沾黄|赌|毒的。你可不要污蔑我们。

  况且我花了那么多钱开酒,叫几个漂亮的陪我喝有问题吗?不想让她们陪我,不如,换你来啊?”

  裴洛卿没说话,但眼底却没半分退却。

  顿了顿,夏星棠忽作恍然大悟:“是担心我牵连到你?放心这里的人口风很严的,绝不会将今晚的事透露出去。”

  说完后笑容蓦地敛去,只留一面沉云:“你若真的担心,不如早点回家,那这里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裴洛卿这才发现夏星棠的眼眶里都拉着血丝,整张脸即使用精致的妆容掩盖,也能窥见那分疲态。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探一探夏星棠的额头,可还没未碰到就被握住了手腕。

  夏星棠看上去并没有用力,风轻云淡地继续调笑:“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啊裴总。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熟到能随意接触了?”

  夏星棠是故意拿失忆前两人的关系来说的,说完后,她能感觉到裴洛卿挣扎的力气渐渐松了,眼神里的光也渐渐暗下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夏星棠松开了指,而裴洛卿收回了手。

  “棠棠,无论你信不信。”片刻后,裴洛卿侧过脸,轻轻道:“当初结婚后冷落你,也并非我本意。”

  “是吗?”夏星棠故作迷茫地偏着头想了想,然后重新扬起笑意,“哦,所以我就活该呗。反正我就是你们两个企业之间的吉祥物,活着会花钱就行,对吧?”

  裴洛卿沉默片刻,抬眼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渴求:“棠棠,你能先让这些人出去吗?”

  “为什么。”

  “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没必要吧。”夏星棠笑了笑,“你既不是我老板,也不是我长辈,说教这种事情就省省吧。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都记起来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也不用因为愧疚,而花心思来迎合失忆的我,我们继续回到半年前,这样很好,我不希望再把这种关系复杂化。”

  “……”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以裴洛卿的脾气,从前肯定是要直接拉着人走了。但是现在,裴洛卿在夏星棠面前是理亏的。

  裴洛卿最终只道:“棠棠,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去?”

  夏星棠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慢慢把杯中的酒喝完了。

  她抬手给自己又倒一杯。忽地一看,裴洛卿面前的酒杯竟还是满的。

  夏星棠不由地更恼,冷笑着质问:“裴总没应酬过吗?还真是不懂规矩,哪有人来道歉连个酒也不陪的?这酒剩着做什么?你还想养鱼吗?”

  说着就又让人拿了一支空杯,随手抄了一瓶已经打开的酒,往里面倒满。“来都来了,就先陪我坐着喝一会儿。喝完再谈。”

  裴洛卿知道自己今日是不会再占主导地位了。

  她也没有废话,拿过那杯酒问:“只要我喝,你就走是吗?”

  夏星棠没直接答应,“看你诚意。”

  包间内很安静,所有人像是被她们俩身周的气场所影响,大气都不敢喘,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免得殃及他们。

  在这一片心惊肉跳的死寂中,裴洛卿的手探过来,直接拿过了酒杯。

  七彩的灯光暧昧的扫过来,杯中晃动的酒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

  裴洛卿的脸色很冷,她将手里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毫不带停歇的,又拿起夏星棠最开始给她倒的却被她拒绝的酒,眼都不眨地饮了下去。

  前一杯是十足的烈酒,即使后面那杯是度数稍低的威士忌,也如同刀子般割过咽喉。

  夏星棠一愣,终于又笑了:“好,裴姐姐真是好酒量,裴姐姐好厉害哦。”

  她就像个炫耀的小孩,还对着周边的男男女女问:“我家姐姐酒量够好吧?”

  侍从们很有眼力见的迎合:“裴总酒量真好。”

  “哎呀,刚刚我还以为裴总不会喝酒呢,结果藏这么深啊。”

  夏星棠满意的看着裴洛卿的脸色更沉了几分,然后侧头,对身边的年轻女子说:“再给她倒上。”

  这时,那女子稍显犹豫,鼓起勇气凑近夏星棠耳边说了几个字。

  夏星棠一怔,目光扫及桌上刚刚自己倒给谢裴洛卿的那瓶酒。

  !!!

  被打开的那些酒瓶,瓶身的金箔都已经被撕掉,都是暗色的瓶身,并不能分得太清。

  唯有那瓶身上挂着的粉红卡片,上面带有暗示意味的丘比特之箭,在耀武扬威地告诉夏星棠发生了什么。

  她,她竟无意间给裴洛卿倒了那瓶催|情酒?!

  这酒夏星棠就是看着价格高才开的,本来想着金钱无法麻痹自己,就用这烈酒来带走理智。

  没想到它会不慎灌入裴洛卿的口中!

  这酒,这酒——

  她蓦然抬眼去看裴洛卿,对上的却是对方冷静而又担忧的一双眼。

  酒性还没发作,裴洛卿还毫不知情。

  但夏星棠知道,裴洛卿维持不了多久的清醒了。

  她想起余菲菲当初的介绍。

  闻起来很是醇香,能让人心甘情愿动情,后果却不堪设想。

  她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刚刚倒酒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清?

  心跳极速狂飙。

  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但是随后,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中,夏星棠的内心由震惊到平静,由平静又变得疯狂。

  她迅速意识到错误已经铸成,无法挽回。

  难道她还要赶紧送裴洛卿去医院吗?

  不,她不想。

  况且这酒喝了送去医院也没用,也不是什么有毒的物品,能正规销售,只是度数比较高,又被混合在了一起。

  她不出声地,紧紧盯着裴洛卿看。

  看着她被裙子包得一丝不苟的腰身,看着她严肃自持的脸。

  无一不冷静,仿佛身处的不是永华皇宫这个纸醉金迷的会所,而是严肃的谈判桌。

  忽然间,有一个念头,倏的在夏星棠疯狂的内心里萌生,接着一下子燃烧了开来。

  这或许,就是天意的安排?

  平日里,裴洛卿做什么似乎都游刃有余,能面不改色的在婚姻中来回切换。

  狼狈的似乎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三年里狼狈的被冷对待,在失忆后又狼狈的一见钟情。

  夏星棠无声地盯着对方,她忽然想知道,这酒是不是也能让裴洛卿欲望深浓,仪态尽失?

  她是不是就可以撕下裴洛卿外表的伪装,能够彻底看一看,这个人真实的内心?

  这份探求对她来说太过渴望了。

  裴洛卿已喝完了酒,放下杯子:“这样够了吗?”

  夏星棠没有回答,心中邪恶的念头还在不停叫嚣着,蛊惑着她。

  之前那杯是无意之举,可若是……就得要蓄意为之了。

  夏星棠看着那个酒瓶,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不该真的这么做。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听裴洛卿说:“如果不够我再陪你喝。喝到你满意了,愿意走了为止。”

  夏星棠怔了一下,抬眸,“为什么。”

  裴洛卿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过去三年是我委屈了你,那都是我的错,不应该由你来付出代价。”

  混沌之中,夏星棠的心被猛地一触,随即又觉得很愤怒。

  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愤怒,为什么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会因为这个人的三言两语而心动?

  夏星棠慢慢地往后靠,完全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像是在撒娇一般:“裴姐姐,你怎么又哄我啊?”

  忽然的称呼转换,似乎让裴洛卿看到了些希望。

  夏星棠支着侧脸,眨了眨眼,“你说,我怎么就还是愿意被你哄,被你骗呢?”

  “棠棠……”

  “裴洛卿,这一次你和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裴洛卿凝视对方,不知为什么,心有些难受,“是真的。”

  夏星棠安静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再次确认:“那你不骗我?”

  “我不骗你。”

  “那……我们拉个勾吧。”

  夏星棠慢慢地往前倾身,嘴里说着很幼稚的话,她已经喝多了似的。

  只是在裴洛卿将手递过来的那一刻,夏星棠忽略了那只手,直接揪住了裴洛卿的下巴。

  指腹缓缓揉按着对方的下巴,勾起的嘴唇漫不经心:“裴洛卿,你还真要和我拉勾吗?你怎么会相信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啊?”

  “可惜这次,是我在骗你。”

  “我怎么会再轻易信你呢?”

  裴洛卿眼里本来有一点明光的,这一刻又黯了下去。

  漫长的数十秒寂静。

  “这样吧。”夏星棠重新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拿过挂有丘比特之箭标签的酒瓶,亲自斟满了大半杯,递到裴洛卿眼前。

  顿时,一旁的年轻侍从们都大惊失色。

  本以为刚刚一杯就够了,没想到才过去这么点时间,竟然又要去喝下一杯?

  他们都是真实见过这酒酒劲的人,见过无数人抛弃自我,见过他们疯狂的模样。

  “看你这么想要带我回去、这么不愿意抛下我的样子,我也有些感动,所以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次机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第一杯是误倒。

  这第二杯,她要哄裴洛卿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夏星棠倾身过去,在裴洛卿耳边轻轻吐字,带着酒气的呼吸十分滚烫:“我的要求也不多,你再接着喝几杯,喝到我满意了,我就和你回去。裴总过去三年应酬了不少人,陪我这一次总不过分吧?”

  裴洛卿一言不发地望过来,片刻后,她再一次端起了夏星棠倒好的酒杯。

  “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就喝。”

  夏星棠看着对方仰头,第二杯酒从喉咙滚动下去。

  本就微醺的情绪中,带上几分恶劣的快意。

  喝了吧,都喝下去。

  再多喝一点,她就能撕下裴洛卿的伪装,能彻底拉着裴洛卿共坠那个深渊了。

  到了这时候,房间里原本笑着的侍者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他们看出夏星棠是存着心想灌对方,并且很有可能的,是想要将那危险的酒,整瓶都灌入对方口中。

  一个个都低着头,各自心里都直打鼓。

  第三杯也下去了。

  裴洛卿的脸上泛起了薄红,眼神也微显凌乱。但还没有意识到酒的不对劲,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等待着对方松口。

  她抬手拧了拧眉,带着些酒意上头的鼻音:“棠棠,差不多了,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和我回家吧。”

  相对的,夏星棠的声音也变得很轻柔。她又给裴洛卿倒满了一整杯,推过去,蛊惑着对方:“好,我当然会和您回去。裴姐姐再喝一杯好不好?”

  裴洛卿靠在沙发上,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那双沉着冷淡的凤眸被酒熏得有些湿意,更有了几分勾人狐狸眼的味道。

  夏星棠呼吸一滞,忽然转头对着房间里其他人:“都出去。”

  心惊胆战的侍者们顿时如释重负,没几秒便都逃了出去,紧紧的关好包间大门。

  偌大的包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裴洛卿饮下了第四杯夏星棠看着裴洛卿的眼底渐渐褪去自持,看着她烦躁的又解开了一粒衬衫扣子,近乎完美的春光刺激着她的眼球。

  但裴洛卿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又问了一句:“棠棠,跟我回去?”

  夏星棠沉默了。

  有些不悦,也有些烦躁。

  就这么静静的倚靠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酒杯,看着对方。

  “你……”裴洛卿头疼的厉害,身上也渐渐泛起可怕的燥热,“你到底,到底走不走?”

  “好啊。”夏星棠终于等到了裴洛卿的窘境,轻轻叹息,“我倒是愿意跟你走了,可裴洛卿啊,你现在还走得了吗?”

  裴洛卿一寸一寸的抬起眼眸,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喘了口气,烈酒的后劲开始在她体内疯狂的横冲直撞。

  “你这个酒……”

  “啊,这可是我今晚开的最贵的那瓶呢。”夏星棠像个讨赏的小孩,高兴的笑道,“是不是很值?”

  “你!”

  夏星棠勾着唇角,观察着对方。

  裴洛卿原本苍白的皮肤泛出些不正常的薄红,如雪天里淬进胭脂似的,酒色好像渗入了裴洛卿的骨头里。

  “好歹夫妻一场,这几年也花了你不少钱。”夏星棠贪婪的欣赏着这样的裴洛卿,“我总得拿最好的招待你不是吗?”

  裴洛卿蓦地站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夏星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一把扫了茶几上的酒杯,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双手突然抓住夏星棠的肩膀:“夏星棠,你疯了吗给我喝这种酒?”

  “我疯了?”夏星棠用指尖抵住了裴洛卿的唇,垂眸浅笑,“话可不能乱说啊裴姐姐。就是几杯酒而已。我可没强迫过你,还都是你自愿喝下去的,怎么喝高后还怪起我来了?”

  裴洛卿听她这番言论,气得更厉害了。

  “你荒谬……夏星棠你太不像话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过量的酒饮几乎要把她体内所有的因子都烧灼起来,连嗓音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裴洛卿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压下那种恐怖的战栗感。

  可是没有用。

  衣服穿在身上都热得厉害,仿佛连血都在燃烧着。

  她靠在沙发上喘着气,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颤。哪怕如她这般冷静克制的人,在这瓶酒面前也溃不成军。

  夏星棠站起来,慢慢走到裴洛卿面前,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裴洛卿的意识还未消散,慢慢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夏星棠:“你现在……闹完了……”

  “闹够了,就,就跟我回去……”

  “棠棠……”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裴洛卿突然闭上了眼,指尖揪紧了沙发边缘。

  说出这几句话,就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自制力。

  再也没有其他力气去开口。

  她努力着,不让自己于夏星棠面前失态。

  她必须要克制住。

  夏星棠的在裴洛卿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重新移上去,对上了她那双眼晴。微颤的长睫毛下,明明已经被烈酒浸软成两汪潭水了,与她对视时竟还是那么冷静。

  她垂在两侧的手握得越发紧,不知道裴洛卿为何能如此。

  夏星棠慌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一错再错。

  她想她今晚真是疯了,失去了理智。

  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令她难以接受,温情是假的,裴洛卿说的话也都是假的。

  她忽然一手按住裴洛卿的肩膀,一手拿起那瓶倒了过半的酒瓶,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垮,坐在了裴洛卿的腿上。

  在裴洛卿惊讶的目光中,夏星棠猛地抬头,直接拿着那个瓶子,将剩余的半瓶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酒液顺着夏星棠的唇瓣滚落下来,淌落在两人的白色上衣上,开出朵朵鲜艳的红梅。

  还有一部分冰凉的酒液渗进了皮肤中,又很快在相同的位置传来阵阵热意。

  夏星棠喝完最后一口酒后,猛地将酒瓶扔到了地上。

  玻璃碎溅一地时,她掰过裴洛卿的下巴,颇为决绝地吻了上去。

  口中最后的烈酒,部分顺着两人的嘴角滑落下来,更多的却是萦绕于口中。

  “裴洛卿,若我还没闹够,你陪不陪我?”问完后,夏星棠眼神闪了闪,也没等裴洛卿的回答。

  只是强势的堵住了裴洛卿的唇,任由身体深处的本能那般,疯狂而又热烈的吻了下去。

  端庄自持的总裁被人压在沙发背上,肆意地亲吻着。牙齿被对方熟门熟路的撬开,唇瓣上传来细密的吮吸感。

  裴洛卿一开始被夏星棠亲得十分茫然,反应过来后,也细细地舔咬那熟悉的柔软唇瓣,然后疯狂地攫取那口腔内甜蜜的津液。

  暧昧绮丽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包间中响起。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喘着气松开,夏星棠突然站起身来,拽起裴洛卿的手就走。

  裴洛卿不敢再去触怒对方,只是小声提醒:“棠棠,先穿好衣服再出去,你的妆……”

  可没想到下一秒,夏星棠就推开了墙壁。

  偌大的包间中,竟然隐藏着另一道门,内里的装修丝毫不亚于任何星级酒店。

  怎么看都带着十分的情|色意。

  随着门被关上,细细密密的吻再度落了下来,两人靠着墙磕磕绊绊的走着。

  直到目的地将近,夏星棠忽然便将人压了下去,两人齐齐倒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

  她压在裴洛卿的身上,温柔地轻声问:“裴洛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也要喝那瓶酒?”

  裴洛卿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跟她相同灼热的温度。

  夏星棠在裴洛卿愕然的目光中,狠狠扯开裴洛卿的衣扣,露出下面泛着潮红的皮肤。

  夏星棠这会儿被对方惹的是,连慢慢地勾撩的心都没了。她现在很疯,只想猛力地撕碎一切掩盖在裴洛卿身上的伪装。

  她的呼吸很热,声音轻轻地拂在裴洛卿鼻息间,“我帮你啊,裴姐姐。”

  裴洛卿在这短暂的清醒中,一边尽量调整着呼吸,一边用自己已经快开始不聚焦的眼眸看着对方,缓了缓后,低低地开口:“棠棠,我问你。你很在意过去的那三年对吗?”

  夏星棠没想到这时候了,裴洛卿还想说教。她冷笑:“裴洛卿,都已经三年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你就算出轨都与我无关。”

  “棠棠,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不善于说谎?”裴洛卿摇了摇头,“你如果真的不在乎,今天就不会这样。”

  裴洛卿脸上都是细汗,她不停地喘着气,知道自己冷静不了太久,只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把夏星棠劝得理智点,至少劝得清醒点。

  “当时,当时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云迹,云迹实在是太乱了。”裴洛卿用力闭了闭眼睛,张开眸时眼睛里都是痛苦的水汽。

  “我当年之所以那样,并非是我想冷落你。我只是,只是想要与你保持安全的距离。我害怕,害怕我最终得不到云迹而连累了你。你对我若是没有感情,那你到时候应该也能轻松离去。

  你知道的,我已经在国外过过三年被放弃的日子。但你不一样,你可是夏家众心捧月呵护长大的小公主,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跟我吃苦?

  可是我没想到,好不容易稳定了云迹,你却出了车祸。但是这半年的感情不是演戏,棠棠,我是真心的。

  只是,只是我唯独没想到三年前……”

  夏星棠扯了扯嘴角,淡笑道:“只是唯独没想到三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是吗?”

  夏星棠听着这番话,心里烦闷得慌,她不想去深究到底谁对谁错。

  刚刚被她一口气喝下半瓶的酒也开始在她体内发挥作用。她们今晚到了这种份上,还需要去纠结谁对谁错吗?

  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夏星棠贴着裴洛卿的唇瓣缓缓开口:“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白月光吗?”

  “是你。”夏星棠抚摸着裴洛卿的脸颊,轻轻叹气,轻的就像虚无缥缈般从未有过,“我喜欢了你好多年啊,裴洛卿。”

  随着夏星棠最后一声落下,裴洛卿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夏星棠看着对方的眼底浮现出更多复杂的情绪来。

  懊悔,自责,愤怒,无力。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有了一分报复性的快感。

  那么烈的酒都没能让裴洛卿失态,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做到了。

  夏星棠的唇角勾出一个惨白的笑意,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太过荒唐了。

  笑着笑着,手臂上落下水珠。

  夏星棠有些茫然地伸手,却从自己脸上触到了湿意。

  “棠棠?”裴洛卿面露慌张地看着夏星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棠棠,你怎么了?”

  裴完洛整卿版安抚性的吻了吻上方的夏作星话棠,一个用力后将两人位置调转,轻轻吻去那些泪珠。

  夏完星整棠版的脸色慢慢变红,她刚欲开口,谁料裴作洛话卿却忽然低首,封住了她的话。渐渐放松下来的同时,肩头微微一凉。

  夏星棠微微一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裴洛卿却倏地低首,吻落下来,那是心脏上方的位置。

  虔诚而又轻柔,引得夏星棠浑身一颤,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鼻间的木质冷香和酒香令她渐渐沉溺,无法自拔,只能下意识地□□着。

  直到吻落到腰侧,裴洛卿却犹豫着停了下来。

  若是有足够的灯光,夏星棠一定能看到对方彻底染上情|欲的眼眸。

  只为她一人而染。

  但夏星棠却看不到。

  她以为裴洛卿又想逃避了,又后悔了,又想戴上那层假面了。

  不行,不可以。

  夏星棠突然用力将人拉上来,凑近了裴洛卿的颈间,在她动脉边轻轻呼吸着,蛇般危险又诱惑般地喃喃:“裴洛卿,你说过要陪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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