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钧山几人是被一圈枪口围着到达爆炸现场的。
他一开始以为会所只是栋小楼，但到了后发现，自由城的皮肉生意果然做得很大，被炸掉的是一栋和绿洲酒店差不多的高楼。
这栋楼现在只剩下半截，楼的上半部分被掀飞了，炸成大块大块的建筑碎片，花瓣散开一样砸在大楼周围的路上。
所幸楼周围有一小片广场，路也够宽，只砸到了少数居民房。
楼里的装修非常精美，兼具各种风格，旨在为客人提供各类服务场景。
现在这些精良的装修碎在四周，废墟周围围了一圈自由城居民。他们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从废墟里翻出东西顺走。
自由城的财富高度集中在城主和城内的多个大势力手里，即使是废墟里挖出来的东西，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他们摸过的最精致的物件了。
辰钧山被枪围着，跟着城主走到楼前。
不远处一个满脸黑烟的小胡子，拄着手杖急慌慌跑过来，汇报到：“城主！炸楼的人跑了！还好现在是白天，高层的人不多，除了十几个人受伤，没有死亡……”
城主缓缓回过头，看着辰钧山说：“你把你的人叫过来，还是我把他们抓来？”
辰钧山还没回答，城主继续说：“算了，你别动。我帮你个忙，叫他们过来。”
他说完，旁边的管家举起一把枪，枪口抵在辰钧山脸上，然后招呼旁边的人对他们摄像，说：“炸楼的，你们老大现在在我手上，三分钟内看不见你们，我开枪。”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绿洲酒店顶投出一道光幕，上面播放着他被管家指着头的视频。
视频里管家的威胁声远远传来，辰钧山听着像是回声一样。
视频录完，冷冰冰的枪口还是抵在他脸上，没有放下去的意思。
辰钧山琢磨，虽然军工厂在灰色星域似乎地位超然，但惹了这么大麻烦，城主的态度很清楚，他们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离开。
视频播出，不到半分钟，韦项和何老二他们就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辰钧山注意到他们中少了孟鸠，但黑脸小胡子也注意到了。他招呼着一堆人端着枪把他们压过来，向城主汇报了少人的事。
城主挥挥手，管家枪口微动，直接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辰钧山的脸颊打过去，出膛的声音炸在他耳边，震得他耳鸣。
同时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血。
辰钧山的第一反应是看周围人的反应，麦瑟琳给的耳夹正好戴在管家开枪的一侧，如果被打掉了，他的行踪暴露出去，之后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
周围的人没有异样，看来耳夹还在生效，他这才看向最近的管家。
“让你们最后一个人出来，否则下一枪不只是打脸。”管家和辰钧山对视着说。
“他们可是远域军工厂的人，你怎么可能敢开枪？”威尔小声嘀咕到。
城主“呵呵”笑了两声，说：“军工厂是厉害，但我自由城就是任人搓揉的软瓜吗？没有自由城的供给，军工厂那鸟都没有的荒星，上面的人早就饿死了。没有自由城做原料中转商，你以为军工厂能那么稳定地买到原料？没有原料你们造个屁的武器。”
自由城是军工厂最近的近邻，如城主所说，如果自由城不供给营养剂和原料，也不为军工厂敞开交易中心，军工厂就得去更远的地方采购，来回运输不仅远，而且风险大。
抛开买东西不谈，灰色星域这种地方，想要平安发展，和近邻搞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见几人明白了，城主继续说：“你们不过几个小角色，大河来了和我说话也得客客气气。就算我杀了你们，最多被军工厂敲一笔，难道军工厂会放弃和我做生意吗？”
管家的枪口抵在辰钧山脸上，把他脸颊抵得凹陷下去。他继续补充到：“而且我们已经把信号切断了，制空系统已经打开。现在没有人能联系外面，也没有星船能起飞。也就是说，就算你们死在这里也是悄无声息的，我们事后会向军工厂解释，你们和来自由城的某些势力起了冲突，火拼的时候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辰钧山耳朵在耳鸣，听得断断续续的，只能自己拼凑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听得最清晰的，是笑笑的耳麦发出的担忧又兴奋的声音：“哇，这就是灰色星域的血雨腥风吗？他们之前肯定没少用这种说辞。别担心啦，他如果往你头上开枪，我会立刻把他枪口拉开的！”
笑笑现在挂在他背包上，像个毛绒挂件。
管家威胁完，作势要开枪。孟鸠从另一片废墟中举着双手出来：“我在这里，你们别乱来。”
他也被几个人压着，反剪双手和韦项他们站在一起。
今天知道他们几个去玩的时候，辰钧山万万没想到，几小时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聚齐。
辰钧山和韦项他们面对面，全都被枪指着。他们也看到了王四十二和王六十，都大致猜到两人怎么过来的，暂时没有多问。
对面几人都愤愤不平，韦项年纪最小，脸上的不满都快化成水溢出来了：“恩人，不是说让你快溜，你怎么被他们抓住了？还被抓得这么快！”
辰钧山从一阵耳鸣里听到他大致说了什么，沉默了几秒，说：“你打通讯过来的时候，我和城主在餐桌上，你的声音太大了，所以……”
这下对面几人也沉默了。
辰钧山看着周围的一片废墟，拍了拍耳朵，问：“我们人到齐了，城主想怎么办？我们赔钱？”
“当然，我们稍后会整理损失费和误工费，打钱后再把你们放开。至于交易，赔了之后再谈。”管家说到。
被人用枪围着，这种情况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辰钧山点头到：“可以。”
“等等！为什么要我们赔！明明是他们先不守规矩，仙人跳我们的！”韦项不服气。
黑脸小胡子也怒了：“屁！我们自由城的会所最守规矩！服务之好，在灰色星域远近闻名！我们怎么会仙人跳，分明是你们玩完不给钱！”
韦项气乐了，和黑脸小胡子当场对骂十几回合，最后管家朝天上开了一枪，说：“吵什么吵？你们人不是都好好的？你们没付钱，但我们楼没了。你问凭什么？就凭这个。”
他说完，又把枪口抵在辰钧山脸上。
“你！你等着！”韦项不服气到。
看何老二和孟鸠一副要报复的样子，辰钧山琢磨他们也不是很服气，反而冯花时看热闹好像挺开心。
城主看着几人脸色揣摩了一会儿，缓缓到：“除了钱，按照规矩，这几个人也要死。”
他看向辰钧山，说：“我的人惹了你，你没有丝毫损失，我还是把他们处理掉了。现在你的人惹了我，我损失很多，按照规矩，你也要把他们处理掉。”
他声音有点小，辰钧山勉强听懂他的意思，摇头到：“我这里没有这种规矩。”
“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城主说着，四周响起一片示威一样的上膛声。
辰钧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说到：“这是军工厂最新的固体炸弹，一小盒可以炸平这片街区，他们炸楼用的就是这个。”
他从里面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软胶状物，继续说：“最快一秒内触发，这个距离，只需要一块，大家一起死。”
“他们回来找我，本来就是不怕死的，我更不能因此送他们去死。如果城主步步紧逼，非要我杀了他们，不如我把在场的人都干掉好了。”辰钧山说。
周围安静下来，城主叹息到：“年轻人不懂规矩，痛了才知道怕。你是个重情义的，我看你能重到几时。我赌你不会引爆炸弹，我数到三，你点头把炸弹放下，我只杀他们一半的人，不点头，我就杀了他们全部人。”
辰钧山两种都都不想选，他揉了揉手里的炸弹，一副城主敢开枪自己就立刻引爆炸弹的样子。
辰钧山很确定，对方和自己都在虚张声势，大家都不想同归于尽。
区别在于，如果他先服软，他们这边会死人，所以只能硬顶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城主退让这一个可选项。
对方是城主，他们是小角色，只要他们不要命，城主就会比他们惜命。
“三。”城主竖起三只手指。
“二。”
“一——”
他数到一后，没有再继续数下去。
管家能做到管家的位置，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没有让空气尴尬太久，开始给大家找台阶：“城主，算了，他们好歹是军工厂的人。您和大河是老交情，为了教训这几个混子破坏你们的关系，不值当。”
城主不满地哼哼了一声，辰钧山跟着捣蒜式点头：“对，不值当。”
“但规矩就是规矩，你们挑事得付出代价。我们各退一步，你看如何？”管家问到。
“怎么退？”辰钧山问。
“很简单，你的人惹了事，但你不想他们死，就换你来替他们挨枪。当然，我不是要打死你，你可以随便挑身上的一个位置挨一枪，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管家说。
辰钧山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等，能换我挨枪吗？他从头到位都没参与，关他什么事啊！”韦项不平到。
“对，我也觉得不公平。不如这样，不打他，换我们这几个人每人挨一枪。”何老二说。
“附议。”孟鸠跟着说。
城主手指点了点辰钧山，说：“不行，只能打他。”
辰钧山的强硬让他感到冒犯，他确实想给辰钧山点教训。看着另外几人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地吃瘪的样子，他心情又愉悦了一些。
“好了，就这样吧，以后你们闯祸的时候多想想我。打这里，手稳一点，别打到我骨头。”辰钧山说着握住管家的枪口，抵在自己左肩上。
就算可以换其他人他也不会换的。其他人只能硬挨这一枪，但他背后还有笑笑。
机器人的速度可以在瞬间把枪口推开，让本来是贯穿的伤变成擦伤。
到时候对面枪已经开了，他血也见了，是对面自己“手不稳”打歪，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管家也很利落，他手扣上扳机，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在他开枪的瞬间，辰钧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鸣听错了，他仿佛听到了两声枪响。
但下一瞬，他意识到这不是听错。
在子弹擦过他肩膀的瞬间，一旁的城主如遭重击，身体被冲击力带得往后飞了好几米。
周围有一瞬间安静，随后炸开了锅：
“敌袭！是狙击手！快叫医疗组！”
“别乱！城主身上有防护衣！保护好城主！”
“等等，有大问题！今天城主没有外出计划，是这几个人炸了楼才临时过来的。怎么会有狙击手提前埋伏？这几个人很可能是同谋，别放跑他们！”
“我怀疑他们和城里的杀人案也有关！举起手，别乱动，敢跑就开枪！”
作者有话要说：
辰钧山：挨了子弹又背锅，生意好难做，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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