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凑近了, 握着宋行舟的手掌,放在自己腰间的系带上。

  “我不要别人。”萧辞说,只要宋行舟来, “没有别人。”

  宋行舟的心软了下来, 替他剥除外衫,低头给他轻解系带,解开后,环过他的腰身, 未曾触碰身体的解下,与外衫收好放到了一起。

  看到他的衣衫的刺绣花样, 竟然是一株茉莉。

  “你很像茉莉。”萧辞偏过头注意到宋行舟在看什么, 他轻轻的说着,“初见你时, 总觉得你时艳丽带刺的荆棘,可是相处越久,才发现你的那些刺大约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宋行舟垂着头没说话,解开内衬,便只剩下中衣了。

  “好了,王爷。”他礼貌的向后退离两步,将解下的衣衫一一挂好, “王爷进去沐洗吧,不然水就凉了。”

  男人身形挺拔修长,白色的中衣衬得他如月下的谪仙。

  他先进了浴房, 宋行舟才坐在了桌案前, 随手打开了香炉, 压平炉底的香灰, 添了些香檀点燃。

  柏香沉厚, 最适合安眠。

  等了一会,萧辞才出来,宋行舟拿过方帕给他擦发。

  “你也去洗洗。”萧辞接过方帕,开始自己擦发,又走到榻边随手抽了本书,捧着在灯下读了起来。

  宋行舟没说话,径直走进了浴房洗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今夜的萧辞情绪有些奇怪,没来得及多想他洗完身子就走了出去。

  宋行舟想唤灵雁拿条方帕来给他擦发,屋子里只备了一条,并不知道萧辞会留在这里沐洗,宋行舟还没张口,却看见萧辞走了过来,打开手中的干净的方帕。

  “王爷?”

  萧辞紧抿着唇,默默为他擦着。

  “还是叫灵雁进来服侍吧。”

  “别乱动。”萧辞隔开宋行舟欲抢方帕的手,继续为他擦发。

  宋行舟对萧辞并不信任,一来他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大约也没做过这种事,二来宋行舟真怕他将怒火撒在他的身上,折磨他的头发。

  古人留这么长的头可真是麻烦。

  然而却让他没想到的是,萧辞面容虽然清冷肃苛,手上却是轻柔的很,不像他在床榻的那些粗/暴,只晓得使用蛮力。

  不知不觉竟然想到了床榻之事,宋行舟耳根滚烫,再不敢抬眼去看。

  宋行舟毫无疼痛感,童金钟映着两个人的影儿,他默默盯了很久,又开始胡思乱想,动作这样熟悉,难道萧辞为什么人擦过湿发?

  墙壁后的琴声又开始敲打宋行舟的心。

  他忽而仰头,看着萧辞的眼睛问道:“王爷,那墙壁之后到底是谁?”

  萧辞手上一顿,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一个已经本该死了的人,却被他藏在无人知道的院落里,该如何开口呢?

  宋行舟也看出来他的犹豫,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不问了,王爷几时想说几时再跟我说吧。”

  今夜屋内留了一盏小灯,重重幔帐之后,光线几乎幽暗的看不到了。

  萧辞躺在那里,没有睡,宋行舟也没有睡,破天荒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萧辞却没有碰他。

  可能心里也有些情绪还在吧。

  宋行舟想不碰就不碰吧,反正他也没那么想,他轻轻转了身面朝着里面,刚闭上眼睛,萧辞却突然问话。

  “你家中除了妹妹,只剩下祖母了吗?”

  宋行舟不知道他是何意,斟酌着语气,“父亲获罪,家中其他亲戚早就没了联系,只有祖母现下在老家独居。”

  “将老人家接过来吧。”

  “为何突然要将祖母接过来?”

  “不可以吗?”萧辞反问,“我还未曾见过宋家祖辈,总觉得礼数有缺。”

  宋行舟沉默了半瞬,“当然可以,若是王爷能为我父亲翻案,大约是对宋家祖辈最好的礼数了。”

  萧辞又何尝不想,可是这桩案子比他想得更复杂,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他们找到的那些证据,到底哪些有用,哪些是有心人故意递给他们的。

  “太后千秋宴就要到了,玉真邀请你一同进宫赴宴。”

  “玉真公主?”

  宋行舟有些惊讶,太后的千秋宴他这种侍妾级别本该没资格参加的,再说,“我与玉真公主也没什么交情。”

  他们的每次相遇好像并不愉快。

  萧辞忽然转过身子,从后面环住他,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后颈处,轻声道:“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宋行舟忍不住心软,道:“好。”

  “转过来,让我抱抱你。”

  这一抱之后,萧辞迷恋这细腰而无法自拔,恨不得每时每刻将细腰折断。

  宋行舟却无处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化作浓重的阴影,一点点遮盖住他眼前透出的光,直到那团气势凌冽的阴影将他瘦弱的身躯完全笼罩。

  “我从未有过别人,男人女人都没有。”萧辞贴了过来,薄唇覆盖上他的软唇,低沉的嗓音哑的厉害:“舟舟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爱。”

  “我若不是人呢?”

  “是猫是狗就算是狼我也爱。”

  一句“你才是狗”还未说出口便被堵了回去,萧辞便牢牢摁住他的手腕,亲着他,仿佛是在吃他,又仿佛是在与他渡气。

  他几乎要溺死其中。

  “都亲过这么多次了,行舟还学不会换气吗?”

  宋行舟觉得自己的腰就要被男人折断了。

  大约明日又不能下地了吧。

  -

  今日江空畔见着摄政王,觉得他精神与往日完全不同,仿佛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一般,原本清冷雪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粉红。

  “王爷,可是有什么好事?”

  萧辞瞥了他一眼,道:“本王让你找的人,找的如何了?”

  “阿循已经亲自去了,他出马您大可放心。”江空畔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臣算着也就是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好,他办事确实让人放心。”

  江空畔仰头又问道:“王爷为何急于这一两天?这案子也拖了这么久了。”

  “五日后就是宋氏生辰。”

  江空畔懂了,这是要给人家生日的惊喜呢。

  王爷学会疼人了,可真难得。

  “王爷!”段灼在门外低声禀报,“王妃的兄长去了秋林苑。”

  “她怎么来了?”萧辞蹙了蹙眉,知道真相的他自然也明白了之前宋清芷怀的什么心思。

  江空畔小声道:“就是王妃那个假扮他上国子监的妹妹,本该嫁给王爷的宋清芷?”

  萧辞没理他,这事他之前已经告诉了江空畔。

  段灼又道:“宋家兄长神色十分慌张,疾跑进秋林苑的,属下怕……”

  “走,去看看。”

  萧辞更担心宋行舟,也不知道宋清芷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

  宋行舟刚收拾好自己,慵懒的靠在榻上,昨晚可是把他折腾的够呛,一次又一次,萧辞好像也不知道疲惫似的,要不是他已经哭着求饶,怕还要再来一次呢!

  行伍之人在这方面的能力可真是恐怖。

  宋行舟决定以后要约法三章,十天一次,一次不能超过一炷香。

  正在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个声音大喊:“兄长!兄长!”

  是宋清芷。

  她怎么了,完全慌乱的忘了身份?

  灵雁最先看见了她,吓得浑身发抖,赶紧抬手拦下了宋清芷。

  小声的问询:“小姐,怎么了?你忘了现在你是少爷,少爷才是你啊!”

  宋清芷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她顾不得这些,跟灵雁喊:“快去告诉他,有人在京兆尹府击鼓状告当朝首辅梁大人操纵科举案,说什么父亲只是被梁大人拉来垫背的,其实幕后的黑手正是梁思明!他还说有人证有物证……”

  她的声音尖利而高亢,此言一出,天地之间寂静。

  宋行舟站在大门口,几乎是瞬间发懵,脚下不稳腿一软差点摔倒,“你说什么……?”

  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尾音的颤音,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腿软下去的时候,腰间及时掌上一只手臂,撑住了他。

  宋行舟抬头,看见萧辞那双深邃的眼眸,他才想起可以呼吸,可以说话,可以思考。

  “王爷,你听到了吗?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萧辞注视着那双水光欲滴的眸子,“江空畔,段灼,快去打探是何情况。”

  吩咐完之后,他垂着头扶住宋行舟,语气又很轻柔:“你好点了吗?我陪你去京兆尹府。”

  宋行舟长吸一口气,推开他的手臂,抿住嘴角道:“我没事,我可以。”

  声音微微颤动,却是坚定无比的。

  京兆府衙门前,少年目光沉定,旁边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哭得悲恸。

  “虎儿啊,不可啊,那是你的父亲啊!”

  少年却只道:“他又何时将我当成儿子,将你当成了妻?”

  萧辞在马车上就看见那二人,少年他不认识,但是躺在地上的妇人,他却是见过的。

  那是梁思明的原配妻子,在京城之中名声极为不好,说什么不贤不孝,不敬公婆,听闻几年前被梁思明以七出之名休了,哪知现在再见却是这番模样。

  登闻鼓响,状告者很快就被带进了府衙文化。

  京兆尹刘炳自内堂而出,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不禁眉头一跳。

  “你是说你要状告内阁首辅梁思明梁大人?”

  “正是!”

  “告他操纵科举,徇私舞弊,任人唯亲,收受贿赂,东窗事发后还用他人顶罪?”

  “正是!”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少年不卑不亢,正色道:“在下梁阶,这是我的母亲,也是梁思明的原配夫人陈金娥。”

  “我有人证有物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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