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发动了, 请何大夫去看一眼吧!”

  深夜,周福着急忙慌的赶来,消息传的没有那么快, 因此当他赶到时,看到的谢家也是兵荒马乱, 一时间他差点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但他深知自己此次是带着任务来, 就必须得将事情办成, 就算办不成, 也不能是他的原因。

  宋元听到他这番话都惊了, 他扭头:“公公, 实在不是我们正君不去, 如今谢府乱作一团,哪还有能用的人能去给宫里的娘娘看诊?”

  而且宫里御医无数, 为何偏偏要何意去看诊,再者、明知道何意用处颇多,还非要这样想方设法的弄谢家,这是在给谁找麻烦?

  谢府确实没人能顾得上周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夫们去了谢家主母屋里再去给何意看病, 而谢家最小的孩子偏偏在谢潇潇的看顾下依旧在大哭大闹。

  任谁看着这场景都有些于心不忍。

  周福就这样无功而返了,回禀圣上时,破天荒的对他生出了些微弱的不满, 他难以想象圣上能如此逼迫忠臣。

  “不能来?”夜辛冷呵,“谢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让你连个人都带不来!”

  周福只能把他在谢家看到的一切悉数告知, 他感慨道:“圣上, 谢家此次真是无妄之灾啊!”

  耳畔是慧贵妃的哭喊, 还有周福为谢家开脱。

  他当然知道此事不怪谢家, 但他更想要长生的丹药,可他膝下子嗣稀少,如果慧贵妃这一胎因为他的私心而保不住,他怕也是要后悔。

  “圣上!”慧贵妃身边的宫女冲出来,跪地哭泣,“圣上我们娘娘说了,若是有任何意外,定要舍母保子!”

  夜辛一听这种话就脑仁疼,他就算再无能,也断不会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当踏板,什么舍母保子,竟然说这么荒谬的话!

  “周福!”夜辛咬牙,“去将谢爱卿请出来,并将此消息告知谢家,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请到何意!”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夜辛有些失力般坐在椅子上,长生不老果真是人人都无法触及的美梦,他不是看不出谢家在刻意躲避他,否则何意怎会突然累倒?

  他闭了闭眼,罢了。

  周福亲自去将谢潇澜请了出来,他语气有些急:“大人安好,您快些回府上看看,贵妃娘娘还等着救命呢。”

  “多谢公公。”谢潇澜并未接他的话,只对他此次的迎接表示感谢。

  周福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备好马车将他送出府了。

  他虽人在牢狱,但对于外面的一切并非全然不知,因此当他回到府上时,着实没想到何意是真的病了。

  “大人回来了!”

  “快告诉老夫人和正君!”

  人人奔走相告,离谢府最近的肖国公府自然是没得睡,何止是他们,怕是那些受何意义诊恩惠的百姓也都没睡好。

  谢潇澜匆匆进屋,就见何意靠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表情亦是从未有过的疲累,他立刻上前:“夫郎……”

  听到他的声音,何意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抬头弯起眉眼,语气有些轻:“回来啦。”

  “嗯,回来的有些晚,让你担心了。”谢潇澜眨眨眼坐在他身侧,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数日都不曾沐浴,刚要起身,肩膀便被对方轻轻枕住了。

  何意闭着眼睛,感慨着:“我累的厉害,但是心中却松快不少,他既然放你出来了,我们就不要再轻易将许多事揭过了。”

  毕竟许多人都是没有心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好。”谢潇澜低应了一声,“喝药了吗?”

  何意摇头:“那药喝了难受,那位还指着我进宫呢,我若是就睡下,他才是真的要发作了。”

  谢潇澜眼底一片痛色,如果他地位超然,断然不会让何意陷入两难的境地,总有人要想方设法的逼迫他们。

  他此刻是无能为力,却不代表永远都无法动手。

  “怪我,还是怪我。”谢潇澜难以自持般道歉。

  却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何意哼哼一笑:“无事,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然发生到这般田地,就不要再轻易放过了。”

  “好。”谢潇澜微微侧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他自然不会再放过那些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会。

  两人相拥,片刻后何意提出离开,按照圣上所想,他已经将谢潇澜无恙放出,那何意无论如何都得进宫为贵妃诊治。

  这是交易,不得不交易的交易。

  何意带着数人进了宫,谢潇澜一时等不到他,沐浴后便直接去书房了,他提笔写了书信,让宋元连夜送去了逸南王府。

  何意撑着病弱之躯进了贵妃宫苑,出乎意料的是圣上居然还守在那里,可见他对此胎当真是看重,就是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的看重。

  “来了,进去瞧瞧吧。”不等何意对他行礼,他便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

  贵妃想来是不好的厉害,现下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喊大叫了,嗓子也沙哑的过分。

  何意也没同他多客气,抬脚便带着人进去了,见到他来,里面的太医们都松了口气,鲍太医更是直接将病症告诉他:“不曾见红,只是胎象虚浮无力,且腹痛不止,我怀疑是有人下毒。”

  “我去看看。”何意侧头闷咳一声,抬脚便往里面去了。

  向来端庄高贵的贵妃娘娘此刻病弱虚浮地躺在床榻上,表情痛苦难忍,活像是承受着滔天痛意。

  何意倾身在她耳畔低喃几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喂给她,不过片刻疼痛便消失不见了。

  “辛苦娘娘了,多谢。”何意低声说道。

  “若能以此换你谢家对我儿忠心耿耿,便不亏了。”慧贵妃也没同他虚与委蛇,直接将诉求告知。

  何意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谢潇澜看似狂妄,实则有勇有谋,若他真对那位置感兴趣,给他五年十年,真能想法子夺了那位置也未可知。

  但何意不喜,他自然不会做。

  算是彻底达成共识,慧贵妃折腾了一夜,用过药便昏睡过去了。

  何意到外面复命:“贵妃娘娘已然无恙。”

  “……你可愿留在太医院?”圣上说这话时难得觉得有些羞耻,但他是圣上,即便做错事也是对的。

  “为圣上做事是微臣荣幸,只是不知圣上要微臣以何身份入太医院?”何意哑声问道,间或咳嗽几声。

  圣上看了他片刻,最终淡淡道:“若是许你副院使,你可愿意?”

  “多谢圣上。”何意拱手行礼,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起身后那股凌厉转而消失不见。

  翌日,圣旨便下到谢府并告知满宫了。

  谢潇澜被诬陷一事自然被重提,太子和五王爷及时拿出书信作证,证实了那信中字迹非吴妃所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还了谢潇澜清白,并将吴妃也放出了慎刑司,为安抚她还为她晋了位份。

  而因为不曾查证就将谢潇澜抓起来的逸南王却遭到了斥责,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便就此揭过了。

  此事再无人敢提及。

  夜霆渊咽不下这口气,下朝便找到了逸南王,他又急又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好端端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多亏了谢潇澜的正君,你可知谢潇澜被关进去他就一直在城中义诊?”逸南王勾着唇角,“一举得了民心,若是皇兄迟迟不放,他甚至能鼓动百姓来逼迫,偏此事贵妃出事,更是给了皇兄将谢潇澜放出的借口,这般好台阶,他自然要跟着下。”

  夜霆渊极其败坏,他深吸一口气愤恨道:“好不容易将他弄进去!却又被他躲过一劫!亏他娶的好夫郎!”

  逸南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早知道这是个扶不上墙的,也不想想当时本就是稀里糊涂将人关进去的,能关上几天都是谢潇澜给面子,他倒还不知足起来,真以为那破牢能关他一辈子?

  没脑子的东西。

  原本他还准备和对方说自己的打算,如今却只字不提了,他着实怕这蠢货害了他。

  “如今谢潇澜并非最要紧,他只是朝廷官员,若你真想惩治他,待日后荣登大宝也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想法子得你父皇喜爱!”逸南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太子之位并不牢固,你若有本事,便将他比下去,难不成还等着来□□宫吗?!”

  “……倒、倒也不是。”夜霆渊像是突然想通一般,匆匆离开了,“本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逸南王盯着他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昨夜收到的书信,他不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肯帮他这一件事,来日便方长了。

  何意要进宫做太医院副院使,自然每日都要和谢潇澜一同进宫,两人相处的时间反倒多了些。

  “在宫中万事小心。”谢潇澜将他送到太医院门口,“若有急事便让阿魏和预知去找我。”

  何意却是笑了:“如今哪里还有别人害咱们的份?自是要反过来了,你且放心。”

  他做事向来稳妥,连用药都极其小心,谢潇澜自然放心,如今他暂时和逸南王达成协议,想来对方短期内也不会威胁何意。

  看着他进了太医院谢潇澜才转身去自己的朝房。

  何意进院便发现太医们都等着他,何意立刻扬起笑:“是我来晚了,倒是让诸位好等。”

  “何太医客气了,已经为您准备好房间和药室,可要一观?”院使笑问,全然不似先前堵着太医院的门不许何意进的时候了。

  何意如玉的脸庞笑意更甚:“那便有劳院使大人了。”

  这里往后就是他的战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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