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 选秀事宜只进行了一上午。

  近几年圣上都不曾选秀,因此人人都以为此次会大选,只可惜此次选秀的主要目的并非为圣上选新宠, 待几位王爷选完,夜辛便不放在心上了, 挑着几位家世好的选了, 便罢了。

  宫外的百姓们得知此事乐开花了, 都对结果翘首以盼。

  何意也难得有些紧张, 他可是下注了, 若都赢了那自然是赚大把, 若是猜错那就是撒银子给别人, 想想都肉疼。

  赌坊里聚集了许多人,何意等不及便让小唐去打探消息, 小唐挤在人群里踮着脚才看呢,可结果没出,挤了半天后干脆躲到角落里等着了。

  “下圣旨了!”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人群瞬间再次沸腾起来,圣旨都是要昭告天下百姓的, 赐婚这样的喜事自然也会告诉百姓们同乐。

  “太子殿下,苏家小姐苏绫栀!”

  “三爷夜霆渊,赵家小姐赵静姝!”

  “楚王夜楚渊, 夏家小姐夏香馥!”

  ……

  “什么?太子居然会选苏家小姐,那苏家小姐性子高傲,太子殿下又温和, 怕不是……”

  “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你跟她过日子, 我这都选错了!”

  “谁能想到楚王殿下会选夏小姐……赔死我算了!还指望拿这个赚点银子, 这下好了!”

  “都选错了, 有没有人选对啊?”

  人群中的小唐听着这些都震惊了,他家主子除了三爷夜霆渊没有选对,其余都对了!

  再对比那些没有选对的人,就算只错了一个,那也是大赚特赚的!

  “那个,我选的都对了……”

  小唐微弱地话音刚落,瞬间就被围了起来,那些人眼睛冒着光,各个神情不一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

  小唐赶紧接了一句:“是我家主子!不是我!我来兑付!”

  之前登记的伙计,很顺利就找到了他所说的下注,他对之前来下注的人很有印象,自然知道不是眼前这个小厮。

  伙计不敢随便帮他兑付,便问了几句:“你家主子是谁?长什么样?”

  “我家正君是背着老爷来的,那日还有一俊俏公子和他同来的,至于模样……我敢说整个京城都没有比我家正君还要漂亮的哥儿!”提起这个,小唐高抬下巴,胸膛也挺起,自豪的不像话。

  伙计冷笑:“你连你家正君是谁都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快走快走!少在这招摇撞骗了!”

  “我家主子是——我都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管我家正君是谁,兑付!”小唐也不甘示弱。

  “我看你是来招摇撞骗,我立刻叫护卫把你给赶出去!来人!”

  “住手!”

  随着一声冷喝,场内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原本拿着棍棒准备招呼小唐的护卫们也停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曲鸩羽深吸一口气,这些人除了给他找事就是找事!

  他前脚刚得罪了何意,后脚做事的就把他家小厮给挤兑了,但凡换成多心的,都要以为是他变着法儿的给人难堪呢!

  曲鸩羽看向小唐:“我认得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兑付的银子稍后会派人送到府上。”

  “既如此,便多谢东家了。”小唐也不愿多留,生怕这些人给他套麻袋,利利索索地跑了。

  做事的伙计见东家都对那小厮和颜悦色的,自然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事了,便像鹌鹑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他围着的也纷纷散去,兑付过后都转身投入到其他的项目中了。

  小唐一溜烟儿跑回酒楼里,将方才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何意,然后就去找店小二将这桌子剩菜给拾掇了,他们做下人的可不会嫌弃这么好的菜。

  何意有些奇怪:“夜霆渊怎么会选三品官员的女儿?按照他对圣位的渴望,还以为他会选一品大臣的千金贵君。”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谢潇澜解释道,“那些高官的女儿确实能给予他一定的支持,但你忘了赵静姝的父亲是谁?”

  何意:“是正三品护军参领……你的意思是他要拉拢武将?”

  “没错,段家如今虽不得重用,但在朝中依旧占据一席地位,若是还能有武将支持,做事会更加方便,他倒是变聪明了。”谢潇澜客观点评着。

  “你觉得是他想到的?”何意不解,夜霆渊此人并不聪慧。

  谢潇澜失笑:“他再蠢笨,到底在这深宫中耳濡目染,何况,每位皇子王爷都有暗中培养幕僚,即便他想不到,有的是人帮他想。”

  这倒也是。

  只是可怜了赵家的姑娘,以夜霆渊的性格,做出什么天理不容地事都不足为奇。

  回到府上,谢潇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招呼宋元到身边,交代了几句话,便让对方离开了。

  何意好奇:“让他做什么去了?”

  “做善事,你去歇着,一会听见动静别出来。”谢潇澜把他哄回屋里。

  起初何意还有些纳闷,对方之前做事从来都不备着他的,悄摸儿地生了会闷气,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像是有什么人在嚎啕大哭,他侧耳听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劲,那好像是印商陆的声音!

  何意桑当即站起身就要出去,却在临门一脚时突然想到刚才谢潇澜叮嘱他的话,思来想去,他还是收回脚,慢慢坐回椅子上,努力装出没事人似的翻看着书籍。

  “啊!没天理啊!”印商陆仰头大声哭喊,“啊!我好难过啊!”

  谢潇澜和褚决明同时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倒也不至于哭的这么难过。

  谢潇澜轻咳一声:“怎么还闹上了?”

  印商陆一听这话瞬间扭头瞪他,胸口剧烈起伏,那气鼓鼓的样子,活像是立马要爆炸,他一脸愤慨地指着谢潇澜,嗓子都哑了:“你!听信谗言!何意!就是那祸国殃民的祸水呜呜呜……”

  “你呜的我心慌。”褚决明边给他擦眼泪边说,“歇会喝口水吧,嗓子都嚎哑了,一会没劲儿折腾他了。”

  印少爷闻言立刻抹了把眼泪,郑重点头:“喝水!”声音都喊岔劈了。

  谢潇澜笑个半死,但考虑到对方还在悲情落泪,想想还是将笑容给收回去了。

  印商陆本没有想真哭,但嚎着嚎着还真就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好兄弟被妖精迷住了要吃了他的肉,这事儿说出去,那都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

  喝了口茶歇了歇,那股子难受劲儿就没了,也不想嚎了。

  但印少爷硬气,指着谢潇澜凶道:“看好你们家何祸水,少让他来嚯嚯我!”

  褚决明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拍着他后背顺气,诱哄道:“你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不是还有事要说来着?什么事?”

  “对啊!”印商陆瞬间精神起来,他一脸贱笑,“我赚到银子了,不靠爹不靠娘,全凭聪明才智!”

  谢潇澜瞬间会意:“你猜对哪个了?”

  “夜霆渊。”印商陆哼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我兄长说了,他就长着一张做坏事的脸,怎么样,他要求娶赵家小姐的心思,分明就是路人皆知。”

  褚决明两句话就把印商陆的心思给牵到了其他事情上,可见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

  印商陆显摆了半天,觉得有点奇怪:“何祸水也下注了,怎的还没有人送上门来?不会是都错了吧?老谢,你要赔死了!”

  “主子,外面来了两波人,都说是来给您送银子的。”宋元突然出现说道。

  印商陆瞬间支棱起耳朵。

  谢潇澜点头:“留下银子,让他们滚。”

  想到要看见曲鸩羽赌坊里的人,他就觉得膈应。

  宋元扬眉,恭恭敬敬去做事了,片刻功夫就端着银子进来了,上面还盖着红布。

  谢潇澜打开看了一眼,自己当时顾忌着是在宫里,同僚们都没有下太多注,只意思意思添了点,多的是何意这一盘子,各个都真材实料的元宝。

  “除去庄家所取,正君所得共三百四十二两。”宋元汇报着。

  印商陆瞬间起身:“褚决明咱们走。”

  “怎么了这是?”褚少爷有些不解,但还是十分听话的跟着站起身。

  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停下的步子也有些尴尬,印商陆找补道:“和他们这对狗男男绝交,亏得我赚了银子先想到请他们吃酒,若咱们不来,这俩人就要把银子偷偷花了!”

  谢潇澜:“他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褚决明:“我想是的。”

  何意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想着他们已经平复心情了,便暂时把自己死道友的事抛诸脑后,跟过来瞧了,刚推门就听见这对话,当即就笑了。

  印少爷立刻黑着脸瞪他,那神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请你们吃酒楼如何?”何意说着随手将一锭银子扔他手里,“趁着这几日还能清闲些,否则又不知那日又要慌乱了。”

  印商陆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比之淮懂事。”

  几人笑作一团,话题始终围绕在今日的选秀上,将那些人尽皆知的事掰开揉碎再讲讲,总归是件趣事。

  只是——

  何意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谢潇澜:“这么一来,是不是就相当于他彻底放弃那个位置了?”

  他问完话,空气凝滞了几秒。

  谢潇澜点点头:“预料中事。”

  “如此一来,朝中风向怕是又要变,也不知太子能否受得住那些冷落。”印商陆不无感慨地说着,平日里受尽追捧,前后差距怕也不好接受。

  “预料之中的事,殿下不会那般。”谢潇澜笑笑。

  他是知道的,夜楚渊的存在,就是为了那个位置,而夜辞渊的太子之位之所以稳坐多年,都是为他扫平障碍。

  怕是天下人都被骗了。

  能登的圣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赌博不可取!!!乖宝宝们当然不会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