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这事若是放到其他人家, 给些银子私下也就打发了,可谁让他得罪的都是朝廷有头有脸人家的。

  谢潇澜暂且不提,莫穆两家也可以不说, 但齐随可是齐太傅的小孙子,齐太傅可是先圣的老师, 亦是当今圣上的太傅, 连夜辛这般荒唐之人对他都毕恭毕敬, 十分薄面都给出去了。

  哪知倒是让曹家给狠狠踩了一脚。

  而且, 谢潇澜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当即不依不饶的狠狠参了曹勉一本, 让你曹家狂!

  “曹俊言辞狂妄, 竟敢说京城所有哥儿见着他都要往上贴,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分明就是不把城中贵君放在眼里,也是在言语玷污诸位贵君皇子!”

  “曹俊是曹大人的表侄,想来也是因为有曹大人照拂才敢这般出言不逊!”

  只是这次不用谢潇澜开口,就有不少官员识趣的开始参奏曹勉,曹家此次也算是犯了众怒, 也不瞧瞧得罪的都是哪号人物!

  夜辛有些头疼,但他觉得一反常态从头至尾都不曾表态的谢潇澜才是最奇怪的,他有些拿不准谢潇澜的想法, 淡淡问道:“谢爱卿如何看啊?”

  如何看?

  谢潇澜面无表情,拱手道:“国有国法,尹大人秉公办事, 臣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 尹爱卿好好处理此事, 给诸位爱卿一个交代。”夜辛才不在意什么曹俊王俊的, 不把朝堂搅翻就好。

  说罢,他又看向曹勉:“曹爱卿,以后这种事就不要闹到朝堂了,朝廷可不是你家的菜市场。”

  下朝后,谢潇澜并未去自己的朝房,他慢悠悠的走在几位官员后面,顺势叫住了京兆尹尹蠹鸣。

  “尹大人。”

  尹蠹鸣听到他的声音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自觉想到他昨天那股子狠戾劲儿,感觉自己的大腿也跟着疼。

  他笑着转身:“谢大人有何事?”

  谢潇澜扯着嘴角笑的一脸平静:“只是想听尹大人说说,此事会如何处理?自然,谢大人的一切决定定然都是根据国法来的。”

  尹蠹鸣明白了,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探他的口风。

  先前他一直听其他官员说谢潇澜如何狂妄,但自己不曾接触,自然不会轻信,如今倒是明白了。

  这是个极具压迫感的人,光是站在他面前,都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不过对方倒是比他想象的要直白很多,比起和那些弯弯绕绕的相处,和这样的人说话显然要痛快很多,但也有些不太习惯。

  尹蠹鸣似笑非笑看着他:“谢大人不是说没有意见?”

  “只是想知道他的下场。”

  按照律法曹俊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被处死,曹勉再不济也是五品官,想保住一个没有杀人放火的表亲还是可以的。

  谢潇澜这一问,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

  尹蠹鸣虽确实想和他交好,但不代表就会罔顾律法,因此如实回答:“挨通板子便是顶天儿了。”

  “多谢。”谢潇澜点头,扬长而去。

  尹蠹鸣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出点东西,他不会为那样一个不重要的人得罪谢潇澜。

  回到朝房,谢潇澜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他以极高的效率将事情完成的七七八八,顺便拟了一份互市的章程。

  互市之事迫在眉睫,过几日还会有其他国域的朝臣来觐见,到时候又是一场喧闹。

  他看了一眼一直候在外屋的小侍:“去把这个送到太子殿下处。”

  “是。”

  谢潇澜见他畏畏缩缩的接过章程,不禁有些不满,身边能全然相信的人还是不够,也不知小白他们有没有找到人。

  …

  何意也在善仁堂忙着接待病人,他模样好,脾气好,不少妇人都专挑他看病,比那些年轻的小哥儿们都疯狂。

  当然,最主要的是,何意很会注意她们的隐私,不会像胡大夫那些老中医一样嗓门大的问人家房事。

  虽说不要讳疾忌医,但该低调还是低调些。

  “何大夫这到底是我们谁的问题?”妇人面露愁容,她都成婚三年还没怀孕,家里催得紧,婆婆已经准备给她相公纳小的了。

  何意微笑:“您二位身体都无恙,我给你开些滋补的药膳,对身体好。”

  妇人听他这么说瞬间挺胸抬头,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回头婆婆再问起来,就是大夫的话呛她。

  她盯着何意看了半晌,突然压低声音八卦道:“何大夫,那您怎么还不要孩子啊?”

  “这种事情也是要看缘分的。”何意笑笑,全然不在意这个问题。

  说来,让他想象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样子,确实有点恶寒。

  妇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见何意招呼他身边的青年写药方,她们不知道何意写字难看,只当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善仁堂特意给他配的小药童呢。

  晌午时,何意照旧准备和胡大夫他们去吃饭,刚走出医馆就见专送谢潇澜的马车等在外面,他立即快步走过去掀开小窗帘,脸上全是笑意:“宫中无事了?”

  谢潇澜抬头就对上一双流波眼眸,眸色一暗,立刻下马车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暖着:“嗯,午食时辰前就回来了。”

  说罢,他看向何意身后,对几位老大夫点了点头:“诸位先生与我们同去酒楼吧,如今天凉,省了走着这些功夫。”

  “既如此,那便有劳谢大人了。”

  医者多古怪,胡大夫几人也没和他客气,毕竟如今已经十月底,天气确实冷的过分,原本他们也只是打算在附近的小餐馆用食,如今有人请着,自然不会拒绝。

  谢潇澜的官职不低,马车自然也是往华丽的装扮,马车内空间很大,坐他们几位都有空余,也不显拥挤。

  “先吃块点心垫垫。”谢潇澜从暗格拿出食盒,都是何意平日里爱吃的,他也分给几位大夫。

  胡大夫便是头一个不客气,捏着点心往嘴里放,笑的很是满足:“好吃。”

  外界都说谢潇澜此人嚣张跋扈,狠戾暴躁,可他们这些人能瞧见的,也只有此子对夫郎的关心与爱护,连带着他们也被稍稍体贴了一番。

  对他不由得有些满意。

  想到前不久那妇人问的话,胡大夫暗戳戳的打量着谢潇澜,对他一“望”便知道此人身体康健,不像身体有病灶之人,那何意为何迟迟不孕?

  他将此事暗暗记下,想着回头给何意把把脉,毕竟医者难自医。

  马车稳当停在酒楼前,谢潇澜先下马,随后将何意付下马车,他本想去搀扶几位大夫,却被拒绝了,也没在意,几人一同进了酒楼。

  酒楼晌午时间充裕,用过午食后,谢潇澜还带着他转了转,瞧着时辰差不多才将他送回善仁堂。

  “我先回,晚些时候来接你。”谢潇澜抬手捧住他脸颊,温热宽厚的手掌传递着热意,想着还得再为他做些更厚的衣裳才行。

  何意点点头:“你回去吧。”

  善仁堂人来人往,谢潇澜倒是想一亲芳泽,又怕唐突佳人,便只能作罢,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用力捻了捻他嘴唇,这才转身离开。

  刚回到谢府柳如钰就匆匆迎上来将书信递给他:“老白那里传来书信,事情办妥了,这段时间外面铺子的账本我也带回来了。”

  “甚好,以后这些事便交给宋元,你之后陪我进宫。”谢潇澜道。

  柳如钰身形一顿,如玉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后有些惊喜,他激动道:“是!学生一定用心做事。”

  谢潇澜拍拍他肩膀:“不做无把握之事,谨言慎行。”

  “是!”

  回到书房,谢潇澜拆开书信,宋元和柳如钰坐在他下面两个位置,信上的内容让他很满意,脸上也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不枉他费心去找。

  宋元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由得有些高兴。

  谢潇澜放下书信看着他们两个:“以后如钰的事都由宋元负责,他会跟我进宫,宋元你守好家。”

  “是!”

  谢府比朝堂要重要多,宋元自然明白自己背负的重量,他也是全心把谢府当家的,自然会拼尽全力守护。

  而且,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才能,若是走到官场也无法帮助谢潇澜,柳如钰去最好。

  当晚。

  白洛邑按照书信所说将他找来的人全都带到京郊的宅子里,等了没多久的功夫,谢潇澜便带着何意去了。

  谢潇澜让他找的都是他前世曾用过的能人异士,因为今生走向有些不同,他不确定自己日后会如何与他们相遇,便只能让白洛邑先去找他们。

  江湖能人异士脾气都古怪,只是,谢潇澜前世都能征服他们,今生自然也能。

  白洛邑对他拱手行礼:“十八位侠士尽数带到。”

  “这么年轻的大人?我还以为得有胡须呢!”

  “模样倒是挺俊俏,但他找咱们能干啥?”

  “我瞧他旁边的小哥儿倒是好看的很,回想当年,我也是这般如花似玉……”

  “别抽疯了!”

  随着他们内部老大这一声低喝,十八位男男女女哥儿纷纷安静下来,看向谢潇澜,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在京城有多出名,竟能让京城的高官派人查找他们。

  可怕的是,对他们了如指掌。

  “谢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几人都不愿参与皇室争夺,但我们对你很有兴趣,不知道谢大人能否说说是如何知道我们那么多事的?”老大警惕的看着他,朝廷官员最是心机,一不小心都有可能着了他们的道,自然不敢放松。

  谢潇澜也不拿乔,对着他们行江湖礼,笑道:“只是想请诸位为我做事,诸位想要的,我亦能给。”

  “你都把我们牵扯到京城了,还敢说这样的话?”其中有人嗤笑。

  谢潇澜掷地有声:“敢,我谢潇澜说到做到。”

  “要我们信你也行,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知道我们过去的事!”

  听到他们执着这个问题,何意也跟着竖起耳朵。

  谢潇澜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胡口乱诌一般笑道:“自然是前世的缘分。”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雷劈在何意耳畔,他瞬间抬头错愕看向谢潇澜。

  他好像知道对方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宝子们,抽奖没有进行,原因是抽奖一月只能弄一次,我这个月初已经玩过了,所以今天没办法弄,这章掉红包,抱歉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