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季阁曾经想过,让自己心爱的东西标记上属于自己的气息是什么感觉?

  可惜他物欲太低,很少有什么喜欢得非要不可的。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

  冰凉的唇紧紧相贴,柔软的舌染渐渐上自己的温度,就连曾经夜半激情时被忽略的体温,都带上了自己喜欢的香味。

  是属于衣物的清浅的茶香,他很喜欢这款洗衣液。有空山新雨后的沁人心脾,带着一种新生的美好。

  而楼砚北的衣服常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冷香。

  不像是后调多变的香水,也不像是市面上存在的洗衣液的味道,高雅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距离感。

  曾经亲手扯下楼砚北衣服时,他是喜欢的这个味道的,这会让他有一种剥开对方的外壳窥探内外的兴奋。

  如今他发现自己也挺自我的,相比起探寻对方的心,他更喜欢让男人沾染上自己的味道,体温被暖成毫无攻击性的模样。

  夜半三更的放纵永远比不上晨间的亲吻,一时的欢愉比不上片刻的亲昵,这大概就是性与爱的区别吧。

  直到口中的氧气终于在男人攻城略地般的搅弄下消弭殆尽,才挣扎着把自己从漩涡里拉了出来。

  “不,不行了。”季阁头抵在楼砚北的肩上,微喘道。

  “一会学生们要回来了。”

  再这么任由楼砚北随心而动,他们下一秒绝对会从营地到帐篷,从衣冠楚楚变成坦诚相对。

  在成年人的夜间游戏这件事情上,季阁从来不怀疑楼砚北的能力以及执行力。

  一个深吻结束,楼砚北面色不变,仿佛不受影响一般。

  只是轻轻环住季阁的腰,为他挡去渐起的寒风,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揉捏着他的脖子,安抚着微喘的青年。

  “他们已经回来了。”

  平静的语气说着不平静的话,季阁惊得推开他,眼神惊慌地环视空荡荡的营地。

  看到季阁好像发现了什么,老子吃瓜的学生也不装了,盛禾从岩石后站起来就抬手打招呼:“嗨季哥,我们不是故意偷看你和你男朋友亲亲的!”

  执教者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在上班,所以喊一句季哥男朋友不奇怪吧?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花睿没敢起身,迅速缩回脑袋,转身背靠着岩石,一脸痛苦蹲下。

  祈祷季哥不记仇且脸皮厚吧,不然他们少不了一顿收拾。

  被学生看到自己跟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大概通过自食其力,人生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五室二厅由脚趾动工完成了。

  花睿的祈祷落空了,或许他们季老师一个顶仨极其护短,但是脸皮真没厚到无所谓的地步。

  季阁瞪了一眼楼砚北,男人这幅早已看透的模样,显然学生不是刚刚才回来的。

  如盛禾般粗神经到底是少数,其他学生们就不太敢吱声,呆呆站在巨石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露出一个微笑。

  楼砚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季阁轻咳了一下,企图缓解从天而降的尴尬,“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还没到十二点就完成了上午的任务,这群小崽子是有多拼啊?

  盛禾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邀功:“我们任务完成了,还把那窝蜂蜜带了回来!”

  今天季阁让他们完成每日猎杀异兽任务后,就去花丛那边掏一窝蜂蜜回来。

  原本还想着在不惊动那些食人蜂的情况下,让学生去摘一巢蜂蜜没那么容易,也没那么快,甚至稍有不慎可能还会被追着跑回营地。

  到底是低估了这群在北荒林里厮杀了一个多月的小兔崽子了。

  季阁看左看右就是不往那边的一排小脑袋看,只胡乱点头道:“嗯,那你们先做饭吃吧,蜂巢放着别动,我一会处理。”

  说完就越过楼砚北,步伐慌乱地朝小帐篷走去。

  站在一侧的楼砚北自然没有错过他蓦然薄红的脸,难得看到小食物害羞的男人嘴角噙笑跟了上去。

  不多时,小帐篷里又传来巽棘兽幼崽威慑的嗷呜声,五只小家伙就被季阁拎出了帐篷。

  “去找其他人玩吧。”说完便无情地拉上了帐篷门的拉链。

  危险的两脚兽进了帐篷,自己的老大也出来了,刚才还缩在学生脚下瑟瑟发抖的幼崽们兴高采烈跑出来,跟其他小伙伴滚到一起嬉闹起来。

  盛禾挠着头发不明白自家老师怎么不问问他们受伤没有,也没问他们今天用什么方式狩猎,反而匆匆离开。

  不过他也懒得想,转头招呼其他学生开始做午餐,他们下午还要继续去狩猎,不抓紧时间不行。

  如今学生们吃了一段时间异兽肉,在季阁以自身经验为辅的喂食下,他们每天都能卡着承受极限吸收能量。

  最近已经从一天一顿变成了一天两顿,并且已经不需要严苛克制份量了,除了五班那八个学生还得循序渐进来,六班的学生已经可以敞开了吃。

  盛禾招呼其他人后就扛着一直异兽往河边走去。

  自从知道他们参加星际联赛可以用冷兵器,季阁也说会把那把刀借给他用之后,盛禾就主动包揽了解剖异兽的活,争取早日跟那把刀磨合好。

  花睿看了一眼紧闭的帐篷门,抿唇走回营地开始架锅生火。

  算了,季哥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想来也不会对他们这群学生恼羞成怒的。

  安静的营地随着炊烟的升起热闹了起来,还有两个月就能结束短暂的幼年期,步入成年期的巽棘兽幼崽在四处追逐打闹。

  浅棕色的厚实皮毛沾了一身草屑也不管,非要跟小伙伴互相扒拉,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屁颠屁颠去找自己的铲屎官擦毛毛。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工作,检查营地的各自散开,捡柴的也拎着绳子出发,帮花睿打下手的去打水,几个小孩负责陪幼崽一起玩。

  大家不约而同忘了刚才看到的一幕,纷纷忙了起来。

  别的不说,如今已经入冬,三十来个人又要做饭又要彻夜点燃篝火,需要的柴禾就不是个小数目。

  周围的枯枝败叶早就被他们清空了,如今每天都得往外扩大范围找枯死的树木。

  季阁确实不会对学生们恼羞成怒,真要算起来也是他没注意到学生们回来了。

  但是他会对一时兴起导致他在学生面前失态的始作俑者生气。

  楼砚北一头雾水接住飞过来的枕头,“又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门一关就生气了?

  季阁翻了个白眼,忽视自己发热的脸颊,自顾自躺在床上看着帐篷顶,开始回忆起刚才被学生们看到的那一幕。

  没事的,人生很短,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安慰完自己后,季阁就闭上了眼睛,没什么大不了的,情之所至人之常情罢了,睡个午觉吧,睡醒了就忘了。

  把自己的大氅当成被子盖的青年安安静静躺着,微微泛红的脸陷在毛绒绒的领子上,一副等待采颉的模样,莫名乖巧。

  舌尖划过上颚,顶了顶泛着痒意的牙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静立不动的男人悄然而至。

  那么,他就不客气了。

  黑暗占据了视野,季阁出神间就被楼砚北吻了个正着,不同于衣服上浅淡的冷香,男人怀里的气味更加明显,更加惑人。

  依旧带着些迫不及待的躁动,依旧没有耐心厮磨温存,楼砚北扶着季阁的脖子,强势地闯入他的那方柔软之处。

  明明怕冷畏寒的青年回过神后,却主动抬手抱住了男人冰凉的身体。

  三十七度的体温在唇齿交缠间如烈火肆虐,灼热得令人忍不住索取更多的暖意。

  臣服于内心的欲望反而成了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楼砚北放任自己沉迷这一刻的温暖柔软,季阁放纵自己沉浸在幻想中的爱意里。

  谁说被对方的气息包围的人不算被爱呢?哪怕就这一刻为他着迷,不也是因为喜欢吗?

  “季老师,专心点。”

  沙哑的声音仿佛压抑不住的火山,底下是一触即发的沸腾岩浆。

  季阁眼睫轻颤,嗯了一声,主动献上了自己袒露无疑的爱意。

  说不出什么感觉,楼砚北只觉得这一刻的青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不同于因为病痛而虚弱的易碎,这是一种,几近于献祭的姿态。

  像一位虔诚的教徒,终于见到了他的上帝,像一位求道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微不足道的,也是心满意足的。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姿态的人。

  他就这么信任地仰着头闭上眼,把自己的致命点一展无遗地摊开来,或许是坚信楼砚北不会害他,或许是不在意自己,只在意这个男人。

  总之季阁用这副姿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想做楼砚北对象的话是认真的。

  这样的青年仿佛在发光,楼砚北俯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像被引诱一般吻了上去。

  轻缓地,温柔地,贴着季阁的唇慢慢吮着,舌尖划过,又止步在外,没有再得寸进尺地攻城略地。

  直到一尾温软的舌探出,勾住了犹豫的同伴,大胆地邀请入内一叙。

  理智,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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