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只得闭上嘴,认命的乖乖跟着他下了禁地。

  走下长长的青石阶,入目是一个呈圆形的密室,在密室顶部镶嵌着大颗大颗的夜明珠,四面堆积着如山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密室中央放着一具剔透澄清的玉棺,可以朦胧的透过厚厚的棺壁见到其中那纤细的身影。

  还未靠近寒玉棺,那股子寒意便已经远远的渗开。长青环抱双臂,哆哆嗦嗦地跟在少爷身后走近玉棺。

  在夜明珠柔和的浅蓝色光华下,长青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即便是向来淡然温雅的金砚也不禁怔住,再也移不开视线。

  长青惊艳无比,乖乖,如今他可算知道百年前初代家主为何一见到她便毫不犹豫地花下巨资将她带回家中。真真是人间绝色。

  金砚只觉得心中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难以言喻的惘然……

  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抚向玉棺,丝丝寒气透过玉棺钻进他的骨髓。他醒过神,很快收回手,垂手掩入长长的银纱衣袖中。

  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传来。

  他身后眉眼灵秀的少年腾地一下跳出一丈外,指尖抖抖抖地指向寒玉棺,“少,少爷……寒玉棺好像在动……”

  金砚闻言,不退反进,他驱前俯身细细端详。

  长青无奈,只得抖抖抖地再度靠前,站在少爷身后小心地探出头去……

  一阵清脆的玉碎之声随之响起。

  伴随着阵阵玉碎之音,寒玉棺在瞬间化为粉齑,原本只是隔着棺壁朦胧看见的少女下一刻清晰的映入眼帘——

  纷繁玉屑在浅蓝的夜明珠光华下闪烁缤纷,少女肤白如雪冰肌玉骨,发如香墨,姿容楚楚。花瓣般淡粉色的唇微微甜美的上翘,好似三月春风,撩起一池春水。

  金砚在少女跌入地面的前一刻将她揽入怀中,触手间冰凉无比,毫无气息。

  长青的嘴张成个O字型。真真是邪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少女美则美矣,这洛神之名确实当之无愧,但眼下这寒玉棺自己碎裂了,往后这尸身该怎么安置?要是……要是烂掉了,难不成还要继续摆在禁地里供奉下去?

  思及此,长青不由颤声道,“少爷,你说这女尸……啊,呸呸!是这洛神该怎么办?”

  金砚仿若未闻,修长的手一边揽着她,另一只手在摸到她毫无反应的脉门之后,犹自往她的胸前探去。

  秀气少年不由赤了耳根哀叫,“少爷!就算你真的很急……也,也不要当着我的面。”他才刚束发还未弱冠,就是青楼也很洁身自爱的从没去过呐。不用这么刺激他吧。

  金砚手下一抖,不由抬头低喝道,“长青!”

  他只是……只是不死心地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死去了,胸中是否还有心跳罢了。

  不料,当他与长青四目相对时,只见他双唇微颤,瞪大眼直盯着他怀中的少女。他不由蹊跷地低头,对上一双火红似血的眼。

  少女乍见他时有些恍惚,她目赤如丹砂,血红的眼睛只定定看了他几秒,而后无力的阖上。口中吐出一声喃喃……

  他隐约听见那软糯的声音仿佛在唤着“公子……”,之后便再无动静。

  他有些愕然,低头俯看少女片刻,而后下了决心般,抱着那具纤细的身体毫不犹豫地走出禁地。

  “少爷,少爷。”长青急唤着,“你要把洛神带到哪里去?”太邪门了,她到底是妖精还是鬼魅。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仙,哪有仙子会有那双妖红的眼睛,差点将他的魂都给摄了去。

  金砚头也不回,只缓缓道,“今夜贼人来府,将禁地的玉棺也一道虏去,其余一概不知。”

  “可是这玉棺少说也有数百斤,那贼人该怎么偷?”

  “因此就巨额悬赏,捉拿大盗。”这离奇的案子也该够府衙们操心数年了。

  长青只得傻了眼,心中不断打鼓地跟着金砚出了禁地。此次少爷瞒天过海,擅入禁地只有他长青一人知道,禁地附近的守卫也早已调开打点干净了。

  眼下,该没有遗漏了吧……

  “长青,你去引开守卫。”

  长青黑了脸,呐呐道,“是……”

  金砚垂眼凝望着怀中少女,缓缓勾起唇,收紧双臂。

  Chapter 2

  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家。

  即便是经历战火朝代变迁,杭州依然不负江南名城的灿漫繁华。

  作为国都,吴越王大兴土木扩建杭州城,兴修宫殿又广造亭台楼阁,其规模浩大,奢华有若龙宫。

  金家是杭州巨富,宅邸建在西湖边上,时值春分,杨柳依依。

  长青仰天翻了个白眼,哀怨的睇着坐在庭院的那两只。

  自从那夜少爷将洛神带走之后,整个家族炸开了锅,即刻悬赏天价追回寒玉棺,且凭借经年人脉向官府施压早日捉拿贼人追回玉棺。

  可惜无人知晓,那洛神就被藏在家中,少爷将娇客带回他的别院,遣人细心照料。

  洛神的样貌只有历代家主才得以窥见,是以外人只知一向清心寡欲的少爷这回难得开窍金屋藏娇,只当是一件艳事并未多加关注。

  长青这一颗心这才渐渐放回肚子里。

  眼下已过了一个月,那女尸……呀,呸呸,是阿宝还无法自由行动,估计都在那寒玉棺躺了几百年,冻得渗人。

  一开始她连话都不会说,一周后才渐渐能够说些只言片语,自称叫阿宝。邪门的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珠子黑漆漆的,仿佛之前在禁地中看见的那双妖红的眼瞳只是他的错觉一般。可惜少爷已经被她给迷了心窍,无论他如何劝说少爷还是置若罔闻。

  思及此,他眼尾一睇那满面温柔的少爷不住摇头晃脑。

  金砚见长青那张如名字一般拉长发青的脸便知他一定又在腹诽,他垂眼将盘上的鱼肉剔好刺,喂入少女口中。

  阿宝啊呜一口吞下,大眼不住瞅瞅面前的温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