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仙侠武侠>武侠之神级捕快【完结】>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两种证道

  山峰陡峭,险峻异常,项央却矗立在斜坡之上,目视天穹之上笔直如狼烟一般的气血凝聚成玄龟之状,握紧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有些紧张。

  “这应该就是大忍神功的真神法相,也是武道真意,若是按部就班,以正常的方式突破,证得的应该是大忍之道。

  所谓忍,就是心口之上有一把锋利的刀刃,让人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或者做出来,这就是忍,然而放在武道之上,两者则有些背道而驰。

  大忍神功,实则就是从忍耐当中挖掘独属于精神与意志的力量,后天,先天,天人,都是旨在通过折磨肉体来磨砺精神,证道之后,则要从精神方面着手积蓄。

  忍性,便是克制性情,忍口,便是抑制食欲,忍情,便是克制感情,还要忍恶,忍泪,忍笑……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虽然每克制一次,便能从中汲取到强大的力量,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冲击精神神藏,但终归不符合人的性情,久而久之,只怕连武者的锐气也消磨干净。

  想来当年第五种奇之所以传授阿珂这门武学,也是明白阿珂幼时所遭受的白眼与经历,知道她心志的坚韧与强大。

  不过今时今日,破命之后,大忍神功已经可以舍弃,我项央的女人,可不能忍气吞声。”

  项央一身武道功参造化,对于大忍神功的理解与领会,甚至比修行多年的宁珂还要精深数分,自然清楚此功的利弊之处。

  证道,按照此时此刻项央的了解,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方式突破。

  一种方式,乃是武者的天资根骨俱全,再有机缘修行证道级别的神功,当按部就班,积蓄足够的根基和底蕴,就能顺理成章的突破。

  类似于九年义务教育,上完小学上初中,虽然要考试,但不影响是否录取。

  按照这种方式突破的人,占据了证道武者的主流,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武者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证道的。

  然而在项央的眼里,如此作为不过是循前人足迹前进罢了,局限性太大,走不出自己的路子,当前人的路尽了,自己便也只能裹足不前,不知所措了。

  而且由于这种方法往往要将心神与所学武功全面契合,很多时候武者堕入邪道而不自知,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武功是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性的,例如原本是乖巧,温顺的孩子,当修行邪门,凶戾的武学之后,有大概率会变得残忍凶悍。

  而一个胆小,懦弱的孩子,当修行刚猛血勇类的武功,往往也会改变性格,变得大胆,勇敢。

  当然,也有极小的概率才会以人御武,改变武学的风格,不过这样的人往往是不世出的奇才,百年难遇。

  而且,证道的武功,乃是开创者一身武道的终极体现,每一门都尤其特殊,其对于一个人的影响,也是最为彻底和全面的。

  所以项央甚至猜测,当真的有人将证道武功练到圆满之境,那么他是本来的自己,还是证道武学开创者的一个精神的延伸呢?

  甚至再异想天开一些,若是有些高手,将自己的元神分裂而出,留在所创的证道武学的武意之间,当有人修行圆满,便进行夺舍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此类方法,属于天才当中的庸才,才会选择的证道方式。

  第二种,就是项央,以及现在的宁珂选择的方法,悟本归真,追寻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想法,去满足它,如此成就,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证道。

  也就是抛开前人荫蔽成就,走上独属于自己的证道之路,也许坎坷,也许困难重重,却必然能走的无比遥远,也是真正的康庄之路。

  按照项央的想法,宁珂走第一条路,有着十成十的把握成功,而走第二条路,有七成把握,如此算来,不如搏一搏。

  项央正关注峰巅上宁珂的气息变化,陡然回头,就看到第五种奇与第五义锦父子两个于半空当中拖出长长的残影,跃上项央身后的斜坡上,落地无声,只激起一阵清风。

  “项央,我听手下人禀报,说阿珂现在正在突破证道境界,现在如何了?阿珂可有十足的把握?”

  第五种奇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询问,没有藏着掖着,明明想窥探却又扭扭捏捏的矫情劲。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七成还是有的,相信阿珂吧,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将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体会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强大。”

  项央只是瞄了一眼,重新将目光放到山上,这父子两个打的什么主意,他是一清二楚,不过并没有理会。

  观看他人交战,观看他人突破,都是十分宝贵的经验,索性这两人都不是外人,与宁珂关系亲密,想来宁珂自己也是愿意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或者来了一大批人,项央不把他们通通扔下山才怪。

  “好强大的气息,带给我的感觉,竟然比父亲的压力还要再增加好几倍,怎么可能?莫非这就是项央真心指导后的成果?”

  第五义锦双目发赤,神色激动,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用心感应了一下山峰之上那庞大到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力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艳羡。

  他好歹也是得到过项央指导的人,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感觉刀法与修为增进神速,对于项央这个天刀与表妹夫也是十分敬佩。

  然而,对比自己表妹的进步,那就是天地之别,甚至他的心中都隐隐的升起一股遗憾,自己若是女人,得到项央的垂青,岂不是也能一飞冲天?

  咳咳,惭愧惭愧。

  这倒是第五义锦误会了,宁珂能有如此实力,大半还是倚仗苦修多年的大忍神功以及破命篇秘法,就如同大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和项央只有少许关联。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一刻钟的时间,天空之上的异象方才缓缓消散,而项央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接下来,应该就是问道心,与破玄关了,这两步重在心境,倒是窥测不出具体的,只能安静的等待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惊人的表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项央与第五种奇以及第五义锦父子两个从日正当空,等到日落西山,再到圆月高悬,几乎是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交谈几句。

  好在三人都是实力强大的武者,定心收性。

  且纵然最弱的第五义锦也有先天绝顶的武道,餐风饮露根本不在话下,一日不眠不食,根本无损状态,反而精神越发高涨,翘首以待宁珂大功告成的消息。

  直到第三天清晨,山巅之上,陡然传出一声激越清昂的长啸,如凤啼一般,直冲云霄,实质化的波浪一圈圈的向着天上地下波及。

  直接震散了晨间山峰之上无数草木花朵凝聚的露珠,人工造成数里范围的浓雾,便如同雍州河东府的飞仙之地一般,浓雾当中蕴含了宁珂蜕变后强大无匹的精神力量,已经有了颠倒乾坤的威力。

  项央心中欢喜,当日他证道天刀之时,也是刀气横空,异象惊人,宁珂能走到这一步,今后前途也是不可限量,或许如他所料,当真能有携手破碎的可能。

  下一刻,娇小却又高大的宁珂如天上的仙子,步步踏虚空降临人间,最后来到项央的身前,巧笑嫣然,藏着星星一般的眼睛眯在一起,满是喜悦与满足。

  说她娇小,是指的躯体上,说她高大,则指代气势,气息,或者更玄妙的气机,无限高涨,充满了狂野与霸道的力量,连项央也不禁侧目。

  “你竟是直接肉身破关,大忍神功不愧名列古今十大艰辛武学之列,破命一篇,堪称绝顶的造化。”

  项央一眼瞧见,宁珂不但证道,更势如破竹,直接破开肉身神藏的关卡,这比他当时还要来的变态许多。

  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首先是个人的潜力与极限不同,项央的潜力与极限,非同寻常,古今罕有,宁珂远远不及,她不过是破开个人的肉身极限罢了。

  其次,就是宁珂大忍神功的玄妙之处,于瞬间开放出数倍乃至数十倍本体的能量,借此能量,冲击肉身神藏。

  且这股能量,乃是凝练宁珂的气血,真气,意志而成,与宁珂本身同本同源,也可以说是多年来的积累一朝爆发,人一生也只有一次罢了。

  再之后,宁珂便没有这样的境遇,想要增进修为,只能苦修磨砺,以及借助天材地宝。

  “哈哈,造化自然是造化,然而大忍神功能修成阿珂这般境界的,世上又有几人?这是应得的。单凭这一点,阿珂你就足以名留青史,供后人瞻仰膜拜了。”

  第五种奇眼见宁珂气势非凡,神力惊人,再听闻项央肉身神藏破关之说,心中激动不能自已,失去一向的严肃与谨慎,大笑道。

  在一侧,第五义锦面色复杂,眸光多变,看着已经超凡入圣的表妹,有敬佩,有羡慕,有后悔,多种情绪交织,最后化为释然。

  大忍神功,宁珂能学,他当然也能学,然而,在第五家族看来,修罗学海刀已经是最为顶尖的证道武学,何必贪图旁的力量呢?

  另一个弃之不理,少有人修行的原因,就是大忍神功的修行之路实在太过痛苦,一个人痛苦一天,已经很凄惨了,要数年乃至数十年承受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当年曾亲眼看过为数不少的家族子弟修行此功,包括两个天资不俗的堂弟,然而真正坚持下来,且练有所成的,只有宁珂一个,且还是个女人。

  纵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宁珂真的强过世上太多的人,巾帼更胜须眉。

  正如第五种奇所言,能有如此惊人的表现与成就,都是宁珂多年来付出所得的收获,这是历经风雨与劫难后的彩虹。

  “舅舅过赞了,正是修为进步,才觉自身之渺小,何况我身边就有一个大高手,舅舅可别让人家笑话了。”

  宁珂羞涩一笑,看着毫不避讳握住自己手掌的项央,心中甜蜜又幸福。

  原本她和第五种奇之间关系虽然亲密,但到底有些别扭,心中有一根刺难以拔出,然而今日的应对,变得自然许多,连带第五种奇也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态度转变,心里也宽慰许多。

  宁珂之父亲,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以卑劣手段骗取纯情少女贞操的混蛋,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宁珂的父亲。

  假如,第五种奇当年没有揭穿宁珂父亲的真面目,而是接纳下来,或许一切会有另外一个不一样但更加美好的结局。

  所以多年来,宁珂对于第五种奇在敬重之余,也难免有些疙瘩,现在这些埋怨已经尽数消散在刚刚那一声清越长啸当中。

  前尘旧怨尽消。

  “不,我觉得舅舅说的一点也不错,能于刚刚证道的同时,破开一关神藏,这样的表现,名留青史,为人传颂,并不为过,至少我当时是没能做到这一步。”

  项央握着宁珂的手掌,细微感知当中的变化,其肉身修为虽距离他的无极刀体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比起虎王之流,已经差不了多少了,笑意更浓几分。

  “父亲,既然表妹已经证道成功,咱们是不是要举办一个庆功宴,邀请附近几州的至交前来分享这个好消息?”

  三人交谈片刻,第五义锦插话道,显然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第五家族的势力与影响力。

  数百年底蕴与积累,以及证道武者,以及天刀这个准女婿的威势,第五家族一跃而为北方第一大族,毫无悬念。

  “不,这件事先不要张扬,现在时机不同,州郡内的魔门势力多有异动,若是大张旗鼓的宣扬,恐怕会对阿珂不利。何况阿珂终究不姓第五,等你什么时候做到这一步再说吧。”

  出乎宁珂的预料,第五种奇竟然拒绝了第五义锦的建议,然而项央却认为这人当真是个老狐狸。

  诚如第五种奇所言,现在局势瞬息万变,谁也预料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这时候炫耀武力,很容易遭到更强势力的针对,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枪打出头鸟可谓颠扑不破的真理。

  相反,苟着才能发育,这一点,第五种奇可谓当中的能手。

  商议好暂不声张,四人便一起下山,第五种奇父子要嘱咐驻守禹都山的人不要声张,项央与宁珂则回返神捕门。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再见万天成

  神捕门内,项央与宁珂刚刚携手归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接到苏保保派人带来的消息,说是有人要见项央,乃是雍州的故人。

  项央心中疑惑,他出身雍州,那里是他的家乡,少年时代也的确结识了不少人,然而多年来随着武功的增进,彼此实力和身份地位的悬殊,已经很难找到所谓的故人了。

  心中好奇之下,项央叮嘱宁珂先在房间休息,巩固刚刚突破的证道境界,自己一个人跟着传信捕快往苏保保处而去。

  “原来是你,万天成?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啊。”

  当来到苏保保接待外来宾客的屋子后,项央一眼见到客座处端茶轻饮的年轻人,虽然神韵气质不同,但仍认出他的身份,只因这人在他少年时代,扮演了不轻分量的角色。

  大江盟下神蛟帮帮主的独子,一代武林神话水无痕的爱徒,自身也是雍州年轻一辈的名流高手,万天成,在某些人眼中,也算的上是得天独厚了。

  只见今日之万天成,短发肖似其师,鬓角多了几缕银辉,五官依旧俊朗不凡,但气质却变得沉重许多,仿佛心头积压了许许多多的烦心之事,让看到他的人也不免心情低落。

  少年时代之意气风发,阳光自信,青年时代自创帮派的野心勃勃,城府深远,再到今时今日的忧患深沉,似乎越变化,万天成越偏离理想方向发展,不免的让项央有些惋惜。

  尤其是万天成的武功,初见时乃是深不可测,远胜于他,然而目下,也不过是先天大成,距离圆满都有不短的距离,更别说突破到天人之境了。

  甚至继续这么下去,万天成都不会有突破天人的可能,白白浪费了一身惊人的天资与水无痕这般难得的名师。

  “天刀见笑,若说变化,还是您的变化更大,想不到当年府城内一个小小捕快,今日已经名动天下。不但修成证道武学,更位列神捕之位,天纵奇才,也难形容万一,如今,你已经是我雍州武林第一人了。”

  万天成见到项央到来,连忙起身,展露笑颜,以一种夸张却又真实的口吻说道,眼神之间也是数不清的复杂。

  态度不见丝毫亲近,更多的是对于上位者的一种尊敬,还有疏离。

  眼下,两人之间再不是万大哥与项小弟这样的身份,世上或许有人当得起项央大哥之称,却绝不是他。

  这就是常人口中常说的龙不与蛇居的道理,因为实力差距过大,彼此接触的层次以及各自的思想,早已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了。

  在项央眼中,万天成变化许多,而在他眼中,项央则变得更多。

  少年时代,他初见项央,对方年纪轻轻,但武功根基扎实,天资不俗,兼且心性沉稳,让他眼前一亮,有了结交之心。

  等他在黔郡大展宏图之际,项央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更多的出众能力,只在武学上有所造诣,让他失望之余,也有宽慰。

  直到前几年,项央击败一代霸主顾神通,登临天人之境,他才发现两人之差距,乃是不可以道里计的天地之别,让他彻底熄灭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再到今日,项央人在屋外,言笑晏晏,但神韵气质,犹如苍天一般不可揣度。

  甚至不知不觉间,整个房间都成为他的陪衬,更准确的说项央是成为整片天地与宇宙的中心,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如此,其修为,已经不是他小小先天所能想象。

  当初在大江盟总舵时修成天人也就罢了,谁能想到对方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一路突飞猛进,日进千里,成为连他一向憧憬与仰慕的师傅都自承不如的绝世高手?

  这才是他心中落差最大的地方。

  一个心中的小弟,不知不觉间,竟然超越了自己生平最尊敬,最崇拜的人,这种滋味,实在是,实在是无法诉诸于口,总之怪异的很。

  项央踱步进屋,冲着万天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先坐下再说。

  苏保保原本正探听万天成与项央的关系,骤然见到项央一脸悠然淡定走进来,还有心思和万天成寒暄,显然心情不错,猜测宁珂突破之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心中更添许多羡慕与嫉妒。

  要知道,当初相州神捕门的天人,只不过他与宁珂两个,且论修为战力,宁珂不过强他些许罢了,如今能证道成功,还不是有个好男人在背后支持?

  当然,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甚至提都不能提,不然就是以下犯上,活得不耐烦了。

  “大人,这位万公子是昨日晚间赶到我神捕门的,一路风尘仆仆,显然事情紧急,只是我念及您之前交代,这才不曾派人外出通知,还请大人见谅。”

  苏保保压下心底的异样,也从座位上走下,边走边说,显然项央来了,让他有离去之心。

  虽然他也很好奇万天成来见项央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人家老乡见老乡,还是有交集的老相识,他这个多余的人还是知情知趣点好。

  “嗯,不要紧,你离去后,可先前往我住处一行,阿珂刚刚突破,你与她切磋一番,也好助她巩固修为。”

  项央并未有什么不满,反而更加好奇万天成所为何来,在说完后直接走到刚刚苏保保的座位上坐下,脸色较为温和平淡,看不出表情变化。

  万天成心中一凛,这苏保保乃是相州神捕门的一把手,看其表现,对项央简直敬若鬼神,从内心深处发自臣服。

  这可是天人强者,比他父亲也毫不逊色的存在啊,可见项央如今之威势。

  想到这里,再回忆起之前轰传天下的项央连斩两大证道级别强者的战绩,万天成心中忽然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来这里。

  另一边,听到项央这么说,苏保保却并未觉被轻视,反而喜上眉梢,一张圆润的脸孔完全舒展开来,可见心中十分高兴。

  说是切磋,然而宁珂如今已经证道成功,修为战力远胜过苏保保,真正有了质的差距,这不过是项央让宁珂指导苏保保武学的一个托词罢了。

  或许,这也是项央对连日来安分守己,一直听命于项央的苏保保的一种奖励。

  等苏保保抱拳离开,空荡的房间内,便只剩下项央与万天成两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龙王邀战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万天成毕竟是带着任务而来,很快调整好心态,注视着项央,缓缓道。

  “天刀,万天成这次来寻你,乃是受到我家师傅的嘱托,他让我问你,可曾记得当日答应过他的事情?”

  项央微微点头,这与他想的差不多,万天成与他之间差距悬殊,来此并非为自己,要么代表水无痕,要么代表万东流,现在看来,是水无痕。

  刚毅的脸上现出一抹凝重色彩,脑海当中闪过那一日与龙王水无痕相见后的种种画面,最后归于一册水元注神功,这就是龙王给他的报酬,他不会忘。

  “听你之言,莫非龙王已经正式与魔门结好,要对雍州武林下手了,所以让你来寻我阻止他,对吗?”

  水无痕乃是从底层摸爬滚打拼上来的,之所以能有今日,除了本身天资横溢,便是仰仗当年提携他的那位贵人,而那位贵人希冀水无痕能保境安民,以一身武学造福江湖,多年来,水无痕也是按照这位贵人的期许来行事。

  然而,水无痕终究不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他的专心唯武的心境,注定了武道在他心中凌驾于一切之上,当两者产生冲突时,以水无痕的性子,必定不会被人情恩德所束缚。

  不过,水无痕又恰恰是一个极有操守德行之人,便想出一个办法,寻一个能制衡自己的人,将水元注神功交给他,未来生也好,死也好,都无所遗憾。

  这就是龙王水无痕,一个明明很矛盾,却又充满了人格魅力,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之人。

  “不错,日前师傅已经遵从与魔门的交易,将太上道宗这一代的嫡传弟子太虚道人的肉身斩杀,只余元神遁走,一生苦修付之流水。

  而此战过后,我师已经有足够把握证道,其余魔门的交易,仍在持续进行。

  单单雍州地界,就有佛门势力三百六十二处,道家两百三十处,大至宗门,小到山间小庙道观,都被魔门的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我师说,如果你不能阻止他,那么他必将按照与魔门的约定,率领大江盟人马,扫平这雍州之内共计五百九十二处的佛道势力,涉及佛道两家数万弟子性命。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定州,康州,相州等北六州,都会如此。

  我师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履行和他的约定,不论成败,都不会让自己后悔。”

  万天成说到这些的时候,言辞激烈,眼神闪烁,表情也是种种矛盾显出。

  从理智上来说,水无痕这么干,绝对没有好下场,佛道两家势力是何等的昌盛,一旦真的将境内的佛寺道观扫平,等于灭了人家的道统根基,那些虽然声名不显,但绝对是顶尖高手的佛道强者岂会善罢甘休?

  水无痕再强,不过是一个人,就算和魔门有所交易,也不过是互惠互利,谈不上交情,一旦佛道要对付水无痕这个所谓的雍州武林神话,真的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然而从情感上来说,万天成还是比较支持水无痕的,因为熟悉,所以了解。

  水无痕是个极高傲的人,天下不被放在眼中,权势不过过眼云烟,所求者,就是武道巅峰四个字,而魔门,恰恰能给与水无痕许多便利之处,甚至一窥亘古未有的绝巅之境,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就像是猫儿抗拒不了鱼干,狮子抗拒不了鲜肉一样,是本能的吸引。

  而且万天成是如此的憧憬与膜拜水无痕,发自内心的信任着水无痕必定能熬过所有的难关,神话,不就是能人所不能吗?

  对于万天成如此了解水无痕和魔门之间的合作,项央并不感到意外,不然也就不会毫不加掩饰的道出水无痕与魔门之间的关系了,而且水无痕能派他来,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这大江盟乃是雄霸雍州水路,乃至全境的超一流势力,表面以水无痕为主,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标杆,是面旗帜,是精神象征。

  真正主事之人,日常打理帮务以及执掌大权的,乃是万家父子,再加上万家父子与水无痕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没有隐瞒的。

  就拿这次魔门的行动来说,如果真的倾尽大江盟的势力来做,肯定要知会万东流父子,让他们做好准备与布置,不打无把握之仗。

  唯一让项央在意的是,水无痕竟然已经将道门第一天骄太虚道人给干掉了,这个消息以神捕门的暗部也未曾得知。

  须知道门第一天骄,必然是力压道门万千杰出弟子的存在,论天资,绝不逊色于他,这样的人都歇菜了,龙王果然厉害。

  不过龙王再厉害,刚刚证道,几天的时间,极限也不过是破开一关罢了,如何能是已经破两关的他的对手?如此迫切,看来是魔门按捺不住了。

  “我本就要以战养战,以实战磨砺至高刀气,使之贯通天地内外之别,或可自封修为,纯以真气斗战龙王。对龙王而言,这是生死决战,而于我来说,不过是增进修为,磨砺真气的一个途径罢了,结果不会有差。”

  项央心中思量过后已经有计较,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龙王神威,果然不愧是项某人曾经为之憧憬与奋斗的目标,可敬可叹。龙王还有什么交代,你一并说出来吧,我随时都可以动身。”

  魔门既然已经动作,留给他的时间就绝不会充裕,因此项央也多了几分迫切。

  如果真的如同他猜测的那般,那么谋划布局这种种阴谋的两个棋手,其修为武功,必然是超凡入圣,盖世无敌的境界,很可能是破三关起步的存在。

  如此情况下,现在的项央虽然有自保之力,却无翻天覆地之能,要想翻身做棋手,还得再增进数分,才能有把握。

  “十月初八,相州与雍州交界的辽河之上,我师等你一战。”

  万天成缓缓道,想到临来前师傅浑然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样,不免有些忧虑。

  项央证道已久,战绩彪炳,师傅虽然强悍,恐怕未必是敌手啊。

  “好,十月初八,辽河之上,我定会与龙王一战,这也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夙愿。”

  项央斩钉截铁道,龙王的压力若是不够,那就用魔剑继续作磨刀石,魔剑若是还不够,还有人魔宗,地魔君,乃至天魔尊等高手。

  项央坚信,破三关之路,并不遥远。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辽河

  辽河,乃是汾江水系支脉,位于雍州最靠近中原地区的代郡,与相州毗邻,全长一百零三千米,终点流入浩瀚东海当中,也算是雍相两州的边界之处。

  自古至今,辽河多豪杰,走出一位又一位武功强大而又心怀天下的英雄人物,因此此地武风极盛,民风彪悍,纵然侍弄庄稼的农汉也会几手粗浅拳法,也是北地有名的兵源之地。

  辽城,位于辽河以北,南城门口正对着浩浩长河奔涌不息的河水,城池不大,但人口稠密,往来商贩不绝,城内的稀罕玩意也是层出不穷,吸引不少游人观光玩乐。

  这日,小小的辽城之内,迎来了两个自古至今辽河都未出过的绝顶高手,男的刚毅魁梧,神采飞扬,女的姿容绝美,足令百花含羞。

  “我们来的还算早,距离初八还有三天的时间,不若趁此机会,好好逛一逛这里,一直呆在神捕门修行也太过无趣了些,游览湖光山色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迎着辽城之内主城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项央握着宁珂的手,颇为心动道。

  今日的他打扮格外用心,如瀑的黑色长发被云纹状青冠固定,冠上还插了一根玉簪,黑色的锦衣竖直高领,显型又倍加舒适,腰间还象征性的挂了一小袋香囊,是宁珂亲手绣制,整个人比起以往的强势,霸烈,更多了几分华贵之气。

  当然,这样的手笔项央一个土包子是打扮不出来的,大半还是宁珂的手笔,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眼光还是有的。

  这辽城城池不大,道路也不显宽阔,但内中之人各个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街道上挎着菜篮子的妇人三三两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家长里短,酒铺内牛皮吹破天的大汉引起阵阵嘲笑,却仍不承认,反而变本加厉。

  路边摆摊的,卖着各色物件,不如何贵重,却以稀罕为主,卖艺的,虽不通内功之法,却也有几分横练修为,最有意思的是杂耍的,以凡人的身躯,保持着超高水准的灵活与稳定性,做出普通人看来种种不可思议之举,连项央也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每一处类似的地方,都围着形色各异,身份不同的人,有满鬓斑白的老人,也有垂髫童趣的稚子,很热闹,而且充斥着生活气息,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沉湎进去。

  项央知道,这样的生活,是柴米油盐,是生活琐事,是真正意义上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上一辈子他一直追求的安稳平静的人生。

  然而,这样的生活,却是他这样的武者,很少能够体会得到的,因为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追逐武道更高一层的修为上,始终进取,永不满足。

  比如他,很多时候,都是陷身于各色的阴谋与厮杀当中,当抽离之后,又要闭关以突破,基本上已经与普通人的生活背道而驰,享受不到那种安静与平和的生活状态。

  这两种生活,一种波澜起伏,刺激无比,一种平淡如水,却又充斥着淡淡的温馨,说不上高下,只看个人选择。

  有的人选择了前一种生活,便如项央,他要的,是勇攀武道高峰,一次次的超越,一次次的突破,那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成就感,满足感以及安全感。

  为此,舍弃这种温馨平淡的生活,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的人选择了后一种生活,比如所谓退出江湖,或者退出武林,隐居于乡野的高人,就是这一种,他们厌倦了无休止的厮杀与争斗,更讨厌人心算计与蝇营狗苟,希冀活的更简单,更快乐一些,而且这一类人绝不在少数。

  项央虽然喜欢前一种生活,却也并不排斥偶尔的调剂,因此宁愿在临战前抛下即将与龙王决战的紧迫之感,与宁珂携手游玩,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放松吧。

  “咦,你还有心思和我游玩?虽然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但你的对手可是龙王耶,我小时候在相州也听过他的名声,简直比我舅舅还要更厉害数分。我看你还是再谨慎一点比较好。”

  宁珂偏头看了眼项央,只见爱郎在自己的打扮下,风姿更显绝伦,嘴角翘起,洋洋自得。

  眼神中原本流露出意动之色,不过仔细一想,摇摇头就想拒绝。

  水无痕乃是经年名宿,名声不止于雍州,在宁珂少时也曾多次听闻其光荣战绩与煊赫事迹,难免更看重几分。

  尤其想到她自己刚刚证道便破开肉身神藏,水无痕作为武功潜力更超过她不知多少的强者,岂会没有任何把握就像项央邀战?

  龙王只是不想被他人的恩德所束缚,想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顾忌的追寻自己的目标,但他并不是想死,不会明知是死,还没有任何准备。

  所以宁珂不愿意项央大战之前为这种无所谓的小事所分心,最终遭受危险。

  “阿珂,你多虑了,我不是看轻龙王,更不是自视甚高,只是以一种较为平和的心态来看待与龙王的一战。

  比起你,我更加了解他,也更加知道他的可怕与强大之处,可以说,给他时间,这世上没任何一个人能说稳赢他,剑神也未必可以。

  不过他欠缺的恰恰就是时间,这不是我逼得他,而是魔门,是他自己。

  所以这一战,如果不是我意图以他做磨刀石,结果根本一早已经注定,除非他破三关,直接登顶天下第一的宝座。

  还有游览湖光山色,品味当地美食小吃,也是很重要的,这能在大战之前,很好的调整我的状态,让我以最饱满,最强盛的精神去迎战龙王。

  阿珂,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项央摇摇头,用一种听不出是自信还是玩笑的话说道,最后一句则转为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小女人宁珂看得怦然心动,抓着项央的手就是狠狠一捏。

  作为神捕天刀,天下有数顶尖,旁人何曾能看到这样的项央?也就是她宁珂,才有这样的能耐。

  心中欢喜,外加也很想与项央享受二人世界,宁珂螓首轻点,答应下来。

  项央大喜,先是带着宁珂在辽城之内找了户单门独院的民居租住下来,然后兴致勃勃的在辽城之内游览起来。

  只是没想到,没走多远,就听到一个令他倍感熟悉又亲切的名字,以及得知那人最近并不好受的境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故人有难

  辽城城北,已经在城内玩了足足三个时辰的项央和宁珂随便找了一家规模还算可以的小酒楼,准备品尝一下这里的招牌菜。

  在二楼要了个靠楼梯位置的位置,点好酒菜,正坐在桌边等待间,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以及重物撞击,桌椅散乱,瓷器碎裂的声音。

  宁珂原本还算美妙的心情顿时被破坏,秀眉一竖,眼含煞气,顺势低头朝着酒楼的一层大厅望去,就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似乎被一股巨力甩进一楼的大厅。

  沿途碰撞并撞散四个桌子,打碎碗碟不计其数,此刻如烂泥一般倒在汤水酒菜之间,浑身狼藉,有殷红的血液渗出,明显受伤不浅。

  而正在用餐的食客们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漠的看着这年轻人,毫不为所动,更没有什么伸出援手之意。

  而酒楼的大门口,则站着一个身穿锦绣华服,三十来岁的粗犷大汉,身躯高大魁梧,手脚粗大,不但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而且极有勇力。

  听其呼吸之间间隔极浅并有规律,内功火候也不浅,在后天当中算的上好手了。

  “真当喝了几滴马尿就能随便说话了?还是以为你个瘪三一样的货色也敢在我朝天盟前放肆?

  我告诉你,晏家之女,我主是娶定了,你晏家的神刀,我主也要定了。

  这件事双方早有协定,若不是看在你晏家子的身份上,定取你性命不饶。”

  这大汉声量极高,且不知是否有意,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对这已经受伤不浅的年轻人肆意嘲讽,就差踩着这年轻人的脑袋对他吐唾沫了。

  “咳咳,你不要以为你们能一手遮天,我晏家乃是百年世家,累世清白,素来以铲除魔头为己任,岂能任由你们欺辱?”

  青年似乎被言语所激,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仍然逞强悲愤道,一张清秀的面孔,满是屈辱与痛苦,更多的还是对于自身弱小的无奈与绝望。

  宁珂凤眸微张,眼神冷厉,看得心头火起,蠢蠢欲动间,就想出手相助。

  她本就是巾帼女英,早年在神捕门内便是嫉恶如仇的女捕快,性格虽然在武道起飞后稍加收敛,但本色不改,对于那些欺男霸女之人尤其痛恨。

  虽然只是草草听闻几句,但她已经听明白大概的意思,那青年似乎是一个百年世家晏家的家族子弟,而那壮汉,则隶属于朝天盟这么一个组织。

  而壮汉所谓的主上,以强权要逼着这晏家嫁女,晏家似乎碍于对方的实力,已经答应下来。

  而这青年心有不甘,或许是爱慕那女子,或许真的是对家族软弱的不满,酒后借胆,前去寻衅,结果不敌被人打伤,随后便有了刚刚楼下的这番场景。

  “唉,自那朝天盟主来辽城后,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也不能消停。”

  宁珂与项央的邻桌,两个似乎是生意人的员外也俯首朝一楼大厅看去,在见到青年如此被折辱,心有戚戚,一个人小声抱怨道。

  “是啊,我曾有幸得见那晏慕梅,当真生的是闭月羞花,清纯可人,还听说她手持碧空神刀,刀法强横,一招碧血晴空,乃是刀中的绝品,堪称我雍州第一的女刀客。这下子被人逼迫,也不知要伤了多少年轻俊杰的心,而且如此英雌,被一个老头子采摘,当真令人扼腕叹息啊。”

  另一个员外提及那晏慕梅,眼睛都直了,口水吞咽,心跳加速,显然是春心荡漾,与其说是可怜晏家,不如说是嫉妒这朝天盟门客所谓的主人,如果他能有那人的实力,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从他只言片语当中,也能听出那强取晏慕梅的人,岁数应该不小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若是美女配老头子,年纪差距过大,那便显得很是不登对。

  “晏家慕梅,是她?原来她竟是已经成了北地知名的女刀客,倒是没有枉我当年传她刀法的一片苦心。”

  宁珂蠢蠢欲动之际,项央则是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段经历,脑海当中也浮现出一个柔柔弱弱,单纯天真的女孩子的样貌,小小年龄已经初显风华,多年过去,想必更是秀丽无方。

  当年项央修行天蚕九变,神功初成,便在山间小酒馆内遇到远来除魔的晏家人,并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晏慕梅有了一番纠葛。

  只是曾经的故人,今时今日似乎有了难处,被人逼迫至此,项央心中也不由得荡起一片涟漪,眼神微冷。

  虽不曾当场发作,但神人一怒,非同小可,已经使得这小小酒楼之内的所有人如遭雷击,心神恍惚,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些武学根基的人,更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乃是心神损耗过度的迹象,连带那原本耀武扬威的朝天盟壮汉,也是如此。

  “咦,项央,你倒是很少动怒,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和这晏家有旧?”

  要说还是枕边人,宁珂虽不了解项央与晏家的过往,但很清楚项央现在的的确确是在生气,不由得好奇问道。

  项央与她不同,为人处世,亦正亦邪,遇到这种事情,或许会拔刀相助,但要说引动自身的情绪,却是很难。

  唯一一种情况,便是这两方之一牵扯到项央,而看项央的表情,很明显是弱势一方的晏家和项央有旧。

  “不错,晏慕梅曾与我同游过一段时间,连她的碧血晴空刀法都是我所传授,在我认识的人里,算是不错的朋友了,她如今有难,我却是不能坐视不管,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做出强娶豪夺之事。”

  项央倒是没什么掩饰,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不过言语之间,还是有小小的心虚。

  当年晏慕梅情窦初开,对项央动了情,这件事项央是知道的,只是未作回应。

  “哦,是吗?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咱们也认识不短的时间了,有机会,可要给我讲讲你的光荣历史啊。”

  宁珂薄唇翘起,眼神意味深长,看得项央面皮发烫,似笑非笑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来龙去脉

  面对宁珂的揶揄,项央摇头无语,摆摆手,便有一道涡流气旋生成,烈烈劲风稠密如水,引发虚空当中的灵气剧烈波动,强猛的气劲直接将一楼底下身受重伤的晏家青年以及那被项央杀意气势所冲击的瘫倒在地的壮汉一同抓摄到二楼,咚的一声落在棕色的地板上。

  一时间,酒楼一二层之上几十个人齐齐将目光凝聚在项央与宁珂身上,心中震动不已。

  须知那晏家子与朝天盟壮汉两人加起来超过三百五十斤的重量,而项央纯以气劲抓摄两人如秋叶一般轻松写意,其实力,简直无法估量,至少不是酒楼当中这些普通武者所能想象的。

  “老板,结账。”

  一时间,酒楼之内结账之声此起彼伏,尤其以刚刚项央邻桌两个议论晏慕梅的员外最为狼狈,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就差没屁滚尿流了。

  这些人之所以连忙离开,除了忌惮于项央武功之深不可测,更多的则是担忧项央对朝天盟手下不利。

  而朝天盟是在辽河一地可谓凶名赫赫,岂有忍气吞声之理?所以之后肯定会引发一场动荡乃至大战,万一殃及池鱼,那对他们这些只是来吃饭喝酒之人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对于这些杂鱼的畏惧以及表现,项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瞄了眼好似软骨虫一样的壮汉,又看了眼惊骇欲绝的晏家青年,淡淡道。

  “晏慕梅和那个什么朝天盟的人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嘛?”

  宁珂撇撇嘴,不过到底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没敢在这上面吃飞醋,随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想要从其口中再多了解一些那个什么晏慕梅。

  虽然不是所谓的对手,但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比较小心眼。

  “你,你,你是项央?对,当年我曾见过你,真的是你?太好了,慕梅有救了!”

  那晏家的年轻人踉踉跄跄的想要站起来,却只觉胸口处被打伤的地方郁气难消,经络酸麻,浑身提不起力气,最后只能无奈的靠着桌角,两手撑着坐在地板上,等他仔细瞧见项央的面容,方才惊喜交加道。

  这年轻人武功不过后天,资质庸碌,不堪造就,按理说与当世绝顶的项央乃是南辕北辙,天地之别,根本没有交集,但凡事总有例外。

  当年项央天蚕九变初成,路遇晏家一行人,抢夺碧空神刀,并与晏家两老商议让晏慕梅随行,当时这青年就是曾经的少年队伍里的一员,只是显得极不起眼,项央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毕竟当年的项央已经开始崛起,武功直追老一辈高手,非同一般的强横,眼中至少也都是一方豪雄,这青年武功平平,岂会被项央放在眼里?

  而这青年则不同,他这一生遇到过的人不多,本人也没什么雄心壮志,给他印象最深,最难以忘怀的,就是项央了。

  当年的他第一眼见到项央,就被其身上洋溢的自信以及浓重到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霸道所吸引,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睡梦中无所不能的自己一样。

  因为项央这样的人,正是庸碌平凡的他所最为憧憬的天才啊。

  多年来,虽然再未曾见过项央,但这晏家青年,却始终保持着搜集项央信息的习惯,很清楚今时今日的项央,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项央愿意帮助,别说区区一个朝天盟的老不死的,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这毕竟是斩杀证道高手的猛人。

  “咦?你认得我,看来当年你也是在场的一员,这倒是有些缘分,好了,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晏慕梅和朝天盟究竟怎么回事。”

  项央颇有些诧异这人认识自己,微一思忖,就知道他肯定是当年那群少男当中的一员,略有亲切,好歹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伸手点出一指,虚空当中的水属灵气顿时如游鸟归家一般钻入他的胸口,很快贯通其胸口经络,为其缓解伤势。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慕梅回转家族没多久,就沟通了碧空神刀,更修成碧血晴空刀法,为我晏家的家老所看重,并推举为家主……”

  这晏家青年伤势瞬间恢复大半,不过对于项央的手段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他也知道要想避免晏慕梅的悲剧,就得紧紧抓住项央这根巨无霸粗细的大腿,连忙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

  原来当年晏慕梅和项央分开后,很快回到家族,并修成碧血晴空刀法,执掌碧空神刀,再加上被项央指导过的武学根基,很快崭露头角,并在短短几年之内闯下北地名流刀客的头衔,人称兰花仙子,晴空一刀。

  不过好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辽城之地很快来了一个号称是邪道巨擘的强者,自号六阴上人,武功超绝,乃是天人之境。

  他一来,便直接挫败辽城各大小家族以及宗派势力,自建朝天盟,收容黑白两道的高手,内联朝廷,外交魔门,很快成了气候,在辽城之地,无人敢于反抗。

  晏家作为辽城世家,百年豪族,自然也曾经受过这六阴上人的压迫,甚至六阴上人一度想要夺取名气极大的碧空神刀。

  只是神刀有灵,浩然正气与六阴上人的一身邪气不相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六阴又爱又恨,就算夺到手里,也无法使用。

  再加上晏慕梅当时借助已经名声大振的项央恐吓六阴上人,这才消停了好一段时间,朝天盟再强横,再霸道,对于晏家,也没什么影响。

  直到一个月之前,也不知道六阴上人犯了什么邪,竟然一改过去的性子,对于已经名动十九州的天刀毫不畏惧避讳,直接登晏家大门,不但要强娶晏慕梅,还要晏家以碧空神刀做嫁妆,不然就血洗晏家,灭了这百年豪门世家。

  晏慕梅修为至今不过先天大成,纵然有神刀相助,与六阴这等高手,仍有一段距离,本想要慨然赴死,却放不下家族的亲眷,再加上家族内施压,不得不答应下来。

  这时间一拖就是一个月,不少有血性的晏家子第恨不得和朝天盟同归于尽,却被老人管束,只能闷在家里。

  今日这青年也是喝多了,才在遇到这朝天盟壮汉后挑衅,结果武功不敌,被打成重伤,也才有了方才楼下的那一番场景。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再闻六阴

  项央是听得一脸懵逼,谁能想到朝天盟之主竟然是六阴上人这个老不死的?

  他在先天有成之时,曾经在六阴的手下厮混过一小段时间,不过很快就前往极东之地找寻生命之泉,和他划清干系,没想到在这里又牵扯上了晏慕梅。

  “也对,我听说六阴曾上苍云山与那魔门贼子沈震轩一战,结果不敌被败,就此走了背字,开始行下坡路,没想到他离开雍州腹地后,竟然到边郡来逞威风了,也是令人唏嘘啊。”

  六阴上人,可谓项央这一辈子真正见到的第一个顶尖高手,也是接触过的第一个天人强者,对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没想到的是,曾经意气风发,意欲打造超大型势力,雄霸雍州的六阴竟然已成丧家之犬,只能在辽河一地这样的州郡边缘打秋风,让他心思莫名。

  大有风水轮流转之感,那句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已经应验,且根本不需要三十年那么久。

  不过项央和六阴道系到底算不得好,以前屈身事贼,也不过是武功不足的权宜之计,现在处境反转,武功强弱分明,那点关系反而成了项央现在的黑历史。

  他甚至生出了立马捏死六阴,以免这家伙口不择言,将自己的老底给抖出来的想法。

  更别说项央与晏慕梅尚且有几分情意在,这件事却是不得不管了。

  “喂,小子,我看你武功也算高明,着装也是华贵,显然有些来历,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项央正陷入对六阴的回忆之中,被他杀意刺激的浑身无力的朝天盟壮汉此刻缓过劲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咬着牙瞪着项央,眼神凶悍,宛如嗜血猛兽。

  这年轻人的武功确实高明,应该有先天往上的境界,但那又如何?朝天盟内的先天多达十指之数,更别说其上还有一位天人的盟主。

  宁珂甚至都能感觉得到,这壮汉此时此刻已经提聚丹田之内的所有真气,浑身的筋肉,骨骼,也诡异的扭成一团,气力贯通,只要项央稍有异动,便会迎来他不顾生死的爆发攻击。

  当然,就算舍生忘死,这点武功连给项央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对项央产生威胁了,不过其勇气倒是可嘉,敢于反抗的勇者,还是比较少见的。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

  项央被壮汉打断思绪,本来有些不虞,没想之后被这么一句话给逗乐了,哈哈一笑,抚手相击道,这样的威胁,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过了。

  嗯,眼下这种场景,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张开触角,龇牙咧嘴的对着一个成年人叫嚣,而事实上,它连成人的指甲盖大小都没有,这难道不好笑吗?

  而且项央天刀之名早已经轰传天下武林,十九州之地,除了交通闭塞排外之地,已经很少有没听说过他的武林中人了,这就类似于你在中国混商业的,不知道马云,拍电影的,不知道周星驰一样,完全不称职。

  “哦,听你的意思,你大小还是个人物?那你就说来听听,是哪个家族出身,长辈是谁,也好称量称量,能否抵消我主上的雷霆之怒。”

  壮汉面露不屑,不过紧张的心情倒是缓解不少,提聚的真气也重新散入丹田,整理了下衣服,有意无意之间将腰间的朝天盟腰牌露出,一副“你报家门吧”的模样。

  显然对于自己所在的朝天盟极为自信,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别想讨到好处。

  而项央这名字虽然耳熟,但辽河之地,还真没什么姓项的高手,而外地人,对于地头蛇一样的朝天盟,又能如何?

  “哈哈哈,耿大块头,你真是一个蠢材,竟然敢在这位面前大放厥词,若是被六阴知道,只怕连活剐了你的心都有了。”

  这时晏家青年再也忍不住,指着壮汉就是一顿嘲讽,一,是因为之前被此人羞辱的报复,二,则是真的有点无语,天刀项央,你不认识吗?不是还吹嘘过得到项央的指点吗?

  “嗯,晏宽,你胆子倒是不小,仗着这人在旁就敢对我讥讽吗?”

  壮汉心中一动,有些忐忑,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回怼了一句后,在心中思量,这项央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他知道的,还不怕六阴上人的呢?

  这晏宽他是认识的,平时胆子不大,要不是这次酒后壮胆,只怕连跟他交手的勇气都没有,莫非这年轻人真的大有来头?

  “要说天下高手中姓项的,还属我的偶像天刀大人为首,听说天刀的本名就是项央,难道会是这年轻人?不可能吧?”

  耿姓壮汉一身武功大半在刀法上,也有个凶虎刀的绰号,很快联想到天刀,心中就是一突。

  蹬蹬倒退两步,两条粗壮的大腿几乎将地板踏碎,瞪大眼睛,鼓如青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里到外的想要仔细看清楚项央。

  结果越看,眼前越花,最后更是变作白蒙蒙一片,似乎见到了整片天地宇宙一般,压力如潮水涌来,噗的一口就吐出三两鲜血,竟是神元耗损过重的表现。

  “你,不,不,您是天刀大人?”

  壮汉惊骇之间,恍然有所悟,失声道,如果不是眼前所见景象太过惊人,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猜测的那样。

  天刀是何等样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小小的辽河之地呢?

  当今天下武林,刀剑武者最多,占据大半武林,其中,剑中神话为钟大先生,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而刀中帝皇,就是以彗星之态崛起的天刀项央了。

  普天之下,但凡练刀之人,无不以天刀为终极目标,哪怕是这小小辽河的莽汉,同样对天刀怀有膜拜,敬仰之心。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从项央的名字联想到天刀,也是因为两者之间差距如云泥,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见到真实的项央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种感觉,就像是生活在三线小城市的人,陡然在街头小餐馆里看见当前最火的明星,不可能的好伐。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性命元光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终究实现了,在有生之年一睹天刀之神采,这朝天盟耿姓壮汉,心中狂喜,手舞足蹈,大有此时此刻死而无憾之意。

  “不错,你既然知道是我,也该明白,六阴对你们来说是不可抵挡的强大武者,但对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我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六阴忽然改变了主意,竟然敢大胆上门逼亲。”

  项央自然瞧出这壮汉对自己的仰慕与尊崇,就差顶礼膜拜了,也不好太过逼迫,眉心蹙成一团,略带疑惑道。

  当初六阴初来辽城之内,晏家纵然有晏慕梅与碧空神刀,也不是其对手,之所以幸免,很大程度上时仰仗了项央的威名。

  而如今,项央之声望一日赛过一日,越发昌隆,按常理来说,六阴应该更加老实才对,不该生出这种别样的心思,又或者,是他以为晏慕梅不过是虚张声势吗?

  “这,回天刀,小人在朝天盟地位并不高,对于主上,不,对于六阴上人接触不多,并不清楚他有什么倚仗。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倒是的确有些异常之处,那就是每日无女不欢,而且无论多么美艳娇嫩的女子,晚上送入他的房间,清晨起来,便会化作一具形貌干涩,肉身气血枯竭的尸体,引得不少人不满,都猜测六阴上人在暗中修行彩采阴补阳的邪功。

  小人猜测,这六阴上人之所以图谋晏家主,还是为了那碧空神刀,说不定就是找到了什么能夺取神刀为己所用的方法。”

  这壮汉也是干脆,乍一见到天刀,便将自己家的主上卖的一干二净,见风使舵的功夫也算是绝顶了,不过虽然二五仔了一点,但也是人之常情。

  六阴强则强矣,却不过是被人从雍州腹地赶出来的丧家之犬罢了,而项央天刀之名,正如日中天,光耀十九州之地,换了你,换了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如何选择?闭着眼睛都知道要选择站在项央这一边。

  “嗯?竟是如此?倒的确有些异常。”

  项央颔首低眉,陷入沉思,右手不知不觉间放到身前擦的光滑的水曲面木桌上,中指指骨有意识无意识的敲击,哒哒哒的声音散播开来,仿佛世上独一无二的乐器奏响紧凑凶险的音律,正是以音律反应项央如今的心绪起伏。

  项央了解当中,六阴上人虽然为人阴险邪恶了一些,却并非什么好色之徒,他现在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之处。

  “罢了,左右无事,便去见一见他,看看六阴到底耍什么花样。”

  项央敲定主意,嘴唇翕动之间,以传音之法对着宁珂轻语一番,而后左手食中双指抵住眉心,泥丸当中悬空的刀神顿时大放异彩。

  金色的光华圈圈扩散,自项央的身体为圆心,宛如清晨初升的朝阳,光辉弥漫整个辽城之地,其精神力量之澎湃雄浑,简直骇人听闻。

  “天刀这是做什么?”

  那壮汉与晏家子弟晏宽两人先是被项央指骨敲击桌面的韵律所吸引,随即见到项央的动作,面面相觑之间,不知道这位大神又想做什么。

  “人身有性命元光,昭示着一个人生命力量之强弱兴衰,武者修精气神三宝,自然可以壮大性命元光,且可根据性命元光之强弱,锁定武者。辽城一地,高手不多,天人之境的武者,更是如此,项央这是在以自身精神修为,感知辽城之天地元光强弱,借此搜罗六阴上人的下落。”

  见这两人一副欲言又止,抓耳挠腮的模样,宁珂笑着摇头解释道。

  这其实就是项央早年所学上天入地锁神大法的一个进阶版本,非破开精神神藏者不能动用。

  不然如此大范围的消耗精神之力,轻则心力损耗,影响气血亏空,重则元神破裂,成为白痴乃至死人。

  宁珂自然是得到项央传授,才对这门武学知之甚详细。

  “哦,天刀大人的武学修为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境界了吗?不知这位姑娘和天刀是?”

  壮汉再次震惊于项央的厉害,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他也算是惊着惊着就成了习惯,项央表现的再强横,在天刀光芒之下,也是理所应当,他在意的是项央身边的这位绝色女子的身份。

  “嗯?我们的关系还用说?难道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

  宁珂脸上笑眯眯的,更显得倾城绝色,美艳绝伦,但语气不是很好,眼睛一瞪,差点没把朝天盟的壮汉给直接吓死。

  女人心里还真的有点气愤,自己和项央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难道外人看不出来,还以为他们是兄妹或者姐弟,再或者普通朋友的关系?

  不对,肯定是这莽汉脑袋缺根筋。

  “找到了,没想到他的武功已经接近证道了,可惜元光驳杂不纯,显然是用了邪门歪道之法快速积蓄功力,看来还真的有些运道。”

  陡然,项央双目睁开,神光迸射三尺之外,刀气铮然,眉心处绽放出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晕,缓缓收摄入泥丸之内,最后归于平静。

  刚刚项央以超绝的精神力量,扫射偌大辽城之地,一时间,全城之人的性命元光在他心中显现出来,恍若漫天的星辰一般闪亮,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不为人知的天网。

  这些性命元光强弱不一,小的,如同烛芯的火苗,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而强的,则好似比拟巨山一样的火球,熊熊烈焰,澎湃光明,差距之大,凡人根本无法想象。

  六阴之性命元光,便是这漫天星辰当中,最大,最亮的一颗,不过大半的光晕纯粹干净,那是其数十年精修所得,小半的光芒带着浑浊与冗杂,将原本漆黑的光芒染成杂色。

  话音落下,项央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剩下朝天盟壮汉与晏宽两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晏家的小子,你可以回去告诉晏慕梅那个女人,六阴翻不起什么风浪,今后她再也不用烦恼了。

  另外,如果提到我和项央的关系,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宁珂见到项央以超绝轻功离去,知道这件事妥了,慢条斯理的倒了碗清茶,润过喉咙后说道。

  尤其是最后一句,就差没直接宣扬主权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圣邪浮屠

  朝天盟总舵,位于辽城城西,占地七百余亩,费时一年零八个月,耗费百万巨资建成。

  巨大的建筑群如山间的峰峦,此起彼伏,有的金碧辉煌,有的阴森恐怖,不论哪里,内外皆有身穿朝天盟服饰的大汉巡逻守卫,早已经被誉为辽城明珠,尽显雄霸一地的威风气势。

  此时,六阴上人正驻足在一间开阔雄伟的大殿之内,宽肩厚背,气势如山,迎着三面大开的门户,接借助照射进来的温煦阳光,观摩着大殿正北方墙壁上的壁画。

  只见那壁画乃是有人以铁笔运气刺划而成,占据整个银色铜制的墙壁,长有三十米,宽也有五米,宛如一幅巨大的画轴。

  壁画上所描绘的则十分简单,就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太极阴阳图,不过与一般太极图不同的是,这阴阳鱼非是一黑一白,而是一黑一红。

  黑色,象征着不详和死亡,红色,代表着杀戮与邪恶,且在这黑红阴阳鱼上面,还铭刻了密密麻麻多达万字的心法,黑底时,字迹为红,红底时,字迹为黑,彼此交融,错落有致,最后将小字的黑红纹理串联勾勒,统归于圣邪浮屠四个字。

  “圣气邪气,本是天敌,各不相融,然而若是能容纳圣气与邪气于一体,便能突破人体大极限,不但能将我一身驳杂的功力尽数提纯,且能一鼓作气冲击证道之境。

  唯一可惜的是,圣邪浮屠终归只是一篇秘法,证道之后要想再度突破,只能不间断的寻找圣物邪物,加以吸纳当中的圣邪之气修行,若是无法找到,便难以进步分毫。

  不过这世上岂有尽如人意之事?若是没有圣邪浮屠,我靠现在的进境证道,哪怕活到老死,恐怕也不可能,这个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六阴上人长发如瀑披散在两肩之上,眸蕴清辉,眉若刀裁,身材挺拔,气质邪魅诡异,且在周身浮动着浓重的阴气,搅动旁人对他投注的关注与视线,若非知道他是积年老怪,恐怕都以为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出身。

  “我所修真气乃是至阴至邪之属,那碧空神刀,则是至刚至圣之器,若能彻底掌握碧空神刀,调和圣邪二气,便能修成圣邪浮屠,晏慕梅,希望你能识相一点。”

  六阴上人在壁画前驻足良久,最后冷冷一笑,自言道。

  自败在苍云山沈震轩的手上,他就知道,自己虽然借助天地灵机之变,侥幸突破天人之境,但终归没有水无痕乃至项央那样的天资潜力,未来成就,几乎可以预知,而这,恰恰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早年间,他曾雄霸一郡,也曾与强者争锋,更野心勃勃,意欲囊括黑白两道高手,建立超一流的大势力,称尊做祖,那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

  然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再耀眼的光芒,也有褪色的一天,再惊人的成就,当新的时代来临时,也变得不那么显眼。

  若是普通心性也就罢了,但他六阴是何等样人物,岂能甘愿自己碌碌无为,任凭那些后浪把自己拍在沙滩上?要知道,就连如今日正当中的天刀,也曾为他所驱使啊。

  所以,六阴不服,不忿,他要崛起,要以一个新的精神面貌站在世人的眼前,重新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沈震轩,水无痕,乃至项央,他通通要斩于刀下。

  不过光有雄心,没有能力也只是空谈,以他的武功要做到以上所思所想,根本是天方夜谭。

  所以六阴苦心钻研,曲意逢迎,寻找途径,终于等到了机会,从魔门合欢一脉的宗主身上,交易得到了这门圣邪浮屠秘法武学,哪怕有着种种隐患,终究有了证道的可能。

  只要再等一个月,等他以采补之法彻底凝练圣邪真气种子,他就能完成自己的夙愿了。

  想到开心处,空寂的大殿当中,回响起六阴低沉嘶哑的笑声。

  “唉,圣邪浮屠,万字篇幅,道尽了圣气邪气之本质运用,确实是一门立足于阴阳之道的高深武学,前人智慧,不可小觑。

  不过终究是以邪门躁进之心法为蓝图所创,隐患极大,失之堂皇,就算修成,也不过是堪堪证道罢了。

  看看你现在的状态,真气驳杂,雄而不纯,可见已经走上歧途,六阴,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如同老友的问候,然而落在六阴上人的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乃至不可置信,这辽城竟然有人能突破朝天盟外层层巡防关卡,潜入到他的身边而不被他知晓,这人的武功得高到什么程度?

  而且听到这人的语气,似乎与他相识,口音又有些耳熟,究竟是什么人?

  “未知哪位朋友大驾光临,还请现身一见,六阴也好见见故人。”

  瞳孔四下漂移转动,元神之力辐射大殿内的空间,依然无所收获,六阴上人神色严肃,屏息运气,心情瞬间沉到谷底,有了浓浓的不祥之感。

  来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看不到,感知不到,不是绝顶的刺客一流,就是当代的无敌强者。

  而且听其品评圣邪浮屠,明显是后者,再加上对方不告而来的行为,显然是来者不善。

  “故人的确是故人,只不过我怕你不想见到我,毕竟当年的你,可是高高在上,而今日的你,却是跌落神坛。六阴,久违了,可还记得延熹郡项央?”

  话音刚落,壁画之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光线折射散乱,气流扭曲旋转,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体,先是锃亮的黑靴,然后是修长有力的双腿,强健的胸膛,最后现出完整的身躯,高大挺拔,魁梧如山。

  其人双手背负,锦衣玉冠,霸气贵气兼而有之,更难得的是有一股苍茫天道于其身上沉浮的气势。

  六阴猛地后撤一步,一双眼睛里满是戒备与警惕,还有浓浓的忌惮,若非知道没有用处,早已经撒丫子跑路了。

  可怕的武功,更可怕的人,延熹项央,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