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他们送回给褴衣亲王,你们也同去。混在佣兵中,渊凯营地里没人会注意到。我要你们给褴衣亲王带个信,就说是我派你们去的,而我能代表女王。告诉他我们会照协议支付报酬,只要他一个不少、毫发无伤地救出人质。”

  阿奇巴德爵士扮个鬼脸,“那个破烂王更可能把我们扔给美女梅里丝。他不会答应。”

  “为何不会?这任务很简单。”比起偷龙。“我曾从暮谷城救出女王的父亲。”

  “那是维斯特洛。”盖里斯·丁瓦特道。

  “弥林也一样。”

  “阿奇的手甚至没法握剑。”

  “他不需要握剑。我没看错的话,佣兵会全程代劳。”

  盖里斯·丁瓦特向后理了理乱糟糟的沙色头发。“我们能否先私下讨论?”

  “不能。”赛尔弥斩钉截铁地说。

  “我干。”阿奇巴德爵士答应,“只要无关该死的船。小丁也会干。”他咧嘴一笑。“他现在还不确定,但他会答应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

  至少最简单的部分定了,爬回金字塔顶端的漫长阶梯上,巴利斯坦·赛尔弥心想。他把最难的部分留给多恩人,这一定会吓到他的祖父。但至少名义上,多恩人是骑士,虽然伊伦伍德才展现出真正的血性。丁瓦特只有漂亮脸蛋、油嘴滑舌和亮丽头发。

  老骑士到达金字塔顶端的女王寝宫时,昆廷王子的遗体已被移走。六名年轻的侍酒在屋内游戏,他们围坐成圈,轮流旋转一把匕首。等匕首晃着停下,他们会割掉匕首尖所指的人的一缕头发。巴利斯坦爵士幼时在丰收厅跟表亲们玩过类似的游戏……但记忆中,维斯特洛的游戏包括亲吻。“巴卡哈兹。”他吩咐,“方便的话给我倒杯葡萄酒。格拉兹达、阿扎克,你们看门。我在等绿圣女,她一到立刻通知我。除此之外,我不想被打扰。”

  阿扎克立刻起身。“遵命,首相阁下。”

  巴利斯坦爵士走到露台。雨停了,但一堵板岩灰的云墙遮住了沉入奴隶湾的落日。焦黑的哈扎卡金字塔仍冒出几缕烟雾,风像摆弄飘带一样摆弄着烟。东方远处,城墙之外,他看到苍白的双翼飞舞在一线远山之上。韦赛利昂。他在狩猎,或只是想飞。他好奇雷哥去了哪里。截至目前,绿龙比白龙危险得多。

  巴卡哈兹拿来葡萄酒,老骑士长饮一口,随即派男孩去取水。酒可助入眠,但他现在需要清醒,他还要面见和敌人会谈归来的格拉茨旦·卡拉勒。他一边目睹世界陷入黑暗,一边喝着兑水的葡萄酒。他疲惫不堪,又满心疑虑。多恩人、西茨达拉、瑞茨纳克、主动出击……他的选择正确吗?他的选择可符合丹妮莉丝所愿?我不是干这个的料。以前也有御林铁卫出任国王之手。虽然不多,但确实有,他在白典中读过记载。但不知他们是否也像他这样茫然若失,不知何去何从。

  “首相阁下。”格拉兹达站在门口,手中有支小蜡烛。“绿圣女来了。您吩咐立刻通知您。”

  “带她进来。多点些蜡烛。”

  格拉茨旦·卡拉勒带着四名粉圣女。她周身似乎散发出智慧与典雅的光芒,令巴利斯坦爵士不禁暗暗赞叹。她不仅是个坚强的女人,还是丹妮莉丝忠实的朋友。“首相阁下。”绿圣女的脸孔隐藏在闪亮的绿面纱后,“我能坐下么?这把老骨头又酸又累。”

  “格拉兹达,给绿圣女看座。”四名粉圣女站在她身后,双目低垂,双手扣在身前。“来点点心?”巴利斯坦爵士关心地问。

  “恭敬不如从命,巴利斯坦爵士,我喉咙都说干了。一杯果汁,行吗?”

  “当然可以。”他示意科兹米亚为女祭司拿来一杯加蜂蜜的柠檬汁。为喝果汁,女祭司摘下面纱,赛尔弥这才意识到对方年纪有多大。她至少比我大二十岁。“相信女王和我一样,都由衷地感激您今天的斡旋努力。”

  “圣主总那么好心。”格拉茨旦·卡拉勒迅速喝光果汁,重新戴上面纱。“有我们敬爱的女王的消息吗?”

  “还没有。”

  “我会为她祈祷。恕我冒昧,西茨达拉国王怎样了?我能去探望明光么?”

  “我想不久就可安排。他没事,我向您保证。”

  “太好了。渊凯的贤主大人们追问他的情况。想必您能料到,他们希望我们释放高贵的西茨达拉,并恢复他的合法地位。”

  “会的,只要能证明他与谋害女王之事无关。在此之前,弥林将由忠诚和公正的议会来统治,议会为您预留了位置。我们有太多东西需要您指导,圣女猊下,您的智慧不可或缺。”

  “恐怕您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哄我开心,首相阁下。”绿圣女道,“若您真的看重我的智慧,请听我一言:立刻释放高贵的西茨达拉,让他重登王位。”

  “只有女王陛下有资格这么做。”

  绿圣女在面纱下叹气。“此刻,我们费尽心血缔造的和平协议如秋风中摇摆的黄叶。时局艰难,死神骑着从该被三重诅咒的阿斯塔波放出的苍白母马,来到我们的街道肆虐。魔龙予取予夺,饕餮孩童的血肉。成百上千的弥林人忙着找船去渊凯、去脱罗斯、去魁尔斯、去任何能收留他们的地方。哈扎卡金字塔崩塌成冒烟废墟,焦黑的砖石掩埋了一个古老的谱系。乌尔兹金字塔和雅赫赞金字塔变为怪物的巢穴,它们的主人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我的人民失去了希望,背弃了众神,整晚酗酒淫乐。”

  “以及谋杀。鹰身女妖之子昨晚夺去了三十条人命。”

  “令人痛心。这更证明应立刻释放高贵的西茨达拉·佐·洛拉克,他有能力阻止谋杀。”

  他若非鹰身女妖,又怎能做到?“陛下委身下嫁给西茨达拉·佐·洛拉克,让他成为自己的国王和伴侣,并如他苦苦恳求的那样恢复了致命的艺术。他回报她的却是毒蝗虫。”

  “他回报她的是和平。您不要视而不见,爵士先生,和平是无价之宝。西茨达拉来自洛拉克家族,他绝不会让毒药玷污自己的手,他是无辜的。”

  “您怎能确定?”除非你知道下毒者。

  “吉斯众神告诉我的。”

  “我信仰七神,而七神对此保持缄默。智者,您可曾向对方提出我的条件?”

  “遵照您的命令,我当着渊凯全体将领和团长的面提出条件……但我警告您,恐怕您不会喜欢他们的答复。”

  “他们拒绝了?”

  “他们拒绝了。他们说全世界的金子也没法赎回人质,只有龙血能换他们自由。”

  不出巴利斯坦爵士所料,没有奇迹发生。他抿紧嘴唇。

  “我知道这并非您期望的答复。”格拉茨旦·卡拉勒耐心地说,“但至少我能理解。龙是凶猛的野兽,渊凯人怕他们……您应当清楚,这并非无理取闹。我们的历史讲述了可怕的瓦雷利亚龙王,以及他们带给古吉斯人民的灾难。即便你那年轻的女王,自称龙之母的美丽的丹妮莉丝……那日在竞技场,我们也都亲眼看见她燃烧……即便她,也无法幸免于魔龙的怒火。”

  “陛下她没……她……”

  “……她死了,愿众神赐她安息。”泪珠在面纱后闪烁,“让她的龙都去死吧。”

  赛尔弥正不如应对,却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房门轰然打开,斯卡拉茨·莫·坎塔克带着四名兽面军冲进来。格拉兹达这孩子试图阻拦,却被大力推开。

  巴利斯坦爵士立刻起身。“怎么回事?”

  “投石机。”圆颅大人吼道,“六个都启动了。”

  格拉茨旦·卡拉勒也站起来。“这就是渊凯人的答复,爵士,我刚才警告过您。”

  他们选择战争。那就来吧。巴利斯坦爵士反而如释重负。战争是他熟悉的领域。“如果他们认为扔石头就能攻破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