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久未卷一边嗦粉一边看热闹。
眼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哥一头栽倒下去，眼看着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扛起来急吼吼地冲出教室，教室像煮开的水壶一样沸腾起来。
再怎么看都只是一群普通的被学习折磨的学生，家长委员会都不管的话，他就更无需在意。
已经没必要跟他们过家家了。
福久未卷嗦完粉一抹嘴，将吃剩的餐盒随手打包丢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然后带着歉疚的表情找到了一开始尖叫“日向！日向倒下了”的女生。
福久未卷用友好的语气说着看不出半点友好的话：“虽然跟我无关，但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位日向同学，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医务室怎么走吗，我想亲自去确认他没有事，顺便也拜托你替我给下午课程的老师请个假。”
被搭讪的女生先是下意识捂住鼻子，然后脸上弹幕一样刷过“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好臭”“我跟你有那么熟吗”“好臭”之类的露骨情绪。
[kp：过个话术。]
[福久未卷：我句句属实，发自内心，还要过什么话术？]
[kp：过个话术。]
[福久未卷：我真的没有说谎啊，kp！]
[kp：过个话术。]
[福久未卷：啧，死板的家伙。]
[kp：福久未卷话术50 1D100=22 困难成功]
尽管女生觉得“村上木代（福久未卷）”大概率颅内有疾，嘴欠又讨人厌，在教室吃那么重口味的食物一点礼貌都不懂，对邻座同学为什么倒下这件事一点逼数都没有，卷毛看起来还脏兮兮的……
[福久未卷：喂喂喂。]
但如今主动提出要去医务室探望受害人（福久未卷：我这就被定义成加害方了？我的辩护律师在哪？），说明他良心未泯，看似没心没肺的表象下还残存着一些柔软的地方。
父母说得对，人是复杂的，具有两面性，没法用一两个单词简单概括……虽然一般来说，这是她走上社会后才应该逐渐明白的道理。
“好吧，我能理解，”不知为何女生感觉自己心有些累，“医务室在一楼最右边，门外有字标，我会替你跟老师请假的。”
和女生关系好的几个同学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谢啦~”
福久未卷不走心地道谢，起身离开了混乱的教室，但他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立刻前往医务室，而是慢悠悠在走廊逛了起来。
随着福久未卷路过一间间教室，除了被他抛在身后的，其他教室都很安静，不，虽然不至于鸦雀无声，在教室吃饭交谈的声音还是有的，但明明是午休时间，却听不到什么大声喧哗，在走廊逗留的更是就他一个。
高中那些对他咆哮的老师们，真该来这里取取经，等见识过这里诡异的场面，看他们还说不说那些“不要在午休喧哗打闹”“不要在走廊奔跑”大道理。
叛逆学生在心里不怀好意地diss了一圈自己认识的烦人老师，随即拍拍屁股走向楼梯。
半路遇到了抬着人走的同班同学两只，福久未卷毫不犹豫地上前搭话：“嗨，各位，还记得我吗？”
你这种人想忘记都难。——那两个男同学用面部表情说着这句话。
其中一个已经是个成熟的半步社会人，勉强学会虚伪，能做到笑脸以待，另一个就直接多了，他不耐烦地瞪着福久未卷：“离远点，你身上的味道薰到我们了！”
“别这么有攻击性嘛，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友好相处吧，就算只是表面上友好也好，”福久未卷不在意地靠近他们，“你们总不能在走廊对我大打出手，然后被开除学籍吧，为了我这样的货色，被踢出能预定蔷薇色人生的赛道，不是很可笑吗？”
[kp：暗投 ？？]
脾气暴的那个手握成拳，下一秒揍上来也不奇怪，另一个则按住了他，不大高兴地看向福久未卷：“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就走了，希望之峰午休时间很短的。”
“稍微有点问题想问一下你们，”福久未卷单刀直入，“你们具体交了多少钱进来希望之峰的，收费是按年交还是一次性的？”
“哈，这种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脾气坏的同学更加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福久未卷：“很遗憾，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没有交一分钱~”甚至从委托人那边拿了一大笔定金。
他难得坦诚了一回，但效果却不怎么样，两个男生原本3格的怒气极速攀升到7格。
“别小看我们！”脾气躁的被另一个拦住，怒气冲冲道，“进这所学校一学期就要交三百万，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学年下来接近一千万日元，我家可是一次性付清的！”
这是敛财还是抢劫啊？
福久未卷做了个简单的算数，用一千万乘以预备科学生数量……数字后面坠着的零太多，他数不过来。
kp：数学废物。
带着柠檬的清香，福久未卷酸溜溜地开口：“也就是说，你们其实都是富二代？”
[kp：暗投 ？？]
“不全是，”情绪比较平稳的男生有些讽刺道，“刚才进医务室的那个，就是平民砸锅卖铁硬塞进来的，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该在的地方，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也不太理解，”福久未卷像是赞同一样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为什么擅自就给自己圈定‘自己该待的地方’呢？”
“……”
“别妄想了，有才能的人理所当然站在顶点发号施令，没有才能的人只能在下面仰望听从指挥，”一直表现得很暴躁没脑子的人突然冷却下来，一字一句道，“这是现实。”
[kp：福久未卷心理学80 1D100=？？]
不是谎言，没有虚假，对方虔诚得像是在背诵思想钢印。
[福久未卷：哇哦，新鲜出炉的强者社会论呢~]
“好吧，反正是你们的人生，你们觉得这样OK就一切OK，拜拜~”福久未卷没有跟他们争论的意思，挥了挥手干脆地走人。
被他留在原地的两个男生皱眉，和每个跟福久未卷打过交道的人一样，内心升起对这货的厌恶之情。
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经认命，但被人逼着亲口说一遍，依然会发自内心地感到不甘、羞耻……这是人之常情。
而作为这些负面情绪的宣泄口，福久未卷并不介意。
就像正常人也不会介意烤面包机有什么负面情绪。
只是件道具罢了。
*
棕发少年在医务室的床上转醒，迷糊了一会儿坐起来。
呼吸中不断有一股怪味道……
“哟，小哥，你醒了啊，”黑色卷毛带着一身还没散去的螺蛳粉味闯入他的视野，“你的手术很顺利，已经是个——”
[kp：暗投 ？？]
“我没答应你们！”棕发少年瞬间清醒。
“女孩子——了？”福久未卷愣住，“答应我们什么？”
“……！”棕发少年意识到他们在鸡同鸭讲，连连摇头，“不，什么都没有，只是初次见面就开玩笑不太好吧，村上同学。”
[kp：福久未卷心理学80 1D100=？？]
眼神闪烁，突然引入新话题，转折生硬，都是说谎的新手经常会犯的错误，至于是不是故意做出这样一幅让人掉以轻心的模样，就有待商榷了。
[福久未卷：靠，80居然能失败！]
[kp：你又没点到100，当然有失败的概率。]
“谁是‘村上同学’？”福久未卷重点歪了一下。
棕发少年：“诶？”
“哦，那个假名啊，”福久未卷随口道，“抱歉，才刚用一天不太适应那个假名，我们换个话题如何？看在我辛辛苦苦把你搬运到医务室的份上，麻烦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kp：福久未卷话术50 1D100=43 普通成功]
kp：……这家伙在坑蒙拐骗的时候，怎么骰运这么好？
“假名？你还在坚持那个说法啊……嗯，我尽量回答。”棕发少年勉强地笑了笑。
说实话，他其实还是不太相信福久未卷说自己用假名这件事，但他不会讨嫌地当面戳穿，尤其是在人家帮忙把他搬运到保健室的现在。
——这就是人与福久未卷之间的区别。
福久未卷直视对方，发现对面有一双跟自己同色系的眼睛，只是浅淡了一些：“你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的手术是什么？”
[kp：暗投 ？？]
棕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避开福久未卷的视线：“抱歉，这是个人隐私，请你换个问题吧。”
“那我换个问题，”福久未卷顺从地改口，“那是跟‘学校’‘才能’有关的手术吗？”
kp：什么换个问题，你只是把填空题改成判断题……
“抱歉，”棕发少年逃避得很彻底，“跟‘手术’有关的事都太私人了，恕我无法——”
福久未卷没有在意对面的否认，自顾自确认了事实：“嗯，看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场‘手术’啊，不能对外人言，保密程度高到可疑。”
棕发少年哑然。
“谢谢你的配合，”福久未卷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一问，你花了多少钱上学？”
棕发少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躲避福久未卷的视线都忘了，手指不自觉蜷缩，抓皱了身下的床单。
看到这个反应，福久未卷反而有些失望。
这所学校不是有目的地挑选能进入预备科的人选，而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需要缴纳大量金额——开设预备科的目的果然只是敛财吗？
嘛，总之从学生这边是打听不到什么了，改从教师那边入手吧。
他事先就让芽衣全天听着教师茶水间那边的动静，希望今天一天下来能有所收获……
[kp：暗投 ？？]
“你，”棕发少年似乎终于从罪恶感中缓过神，定定地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福久未卷，“你不是普通学生吧，难道是本科那边有才能的人，为了什么原因特意隐姓埋名来预备科？”
福久未卷停下脚步眨了眨眼，耐心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棕发少年神情茫然：“因为你好像很容易就猜到我在想什么，这难道不是一种才能吗？”
“……”
日向创看到眼前的黑发卷毛伸手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一副微妙地让人想揍上去的表情，开口：“跟你们比起来，只会成天做白日梦幻想成为亿万富翁的我都算是想象力充沛了，谢谢你当我的对照组，小哥。”
明明是真情实感的话，听在耳朵里，莫名叫人来气。
日向创掰开卷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带着个人情绪质问：“为什么一直‘小哥’‘小哥’地喊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怎么会，”福久未卷敷衍地回忆了一下，“你叫火（ho）向对吧，虽然第一天认识，但我——”
“日（hi）向，”日向创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冷着脸纠正道，“我的名字是日向创。”
这家伙一定不是本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