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间处处是巧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双脚微张开,摆出防御的姿势后,刘意勾起嘴角,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对方脸上扭来扭曲的蠕动人皮。
那老婆子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唯有一双耳朵还好好的长在银发的两边。
随着铜铃的摇动,对方脸上的人皮也蠕动的更快。
既像是在拉扯,又像是在呼吸...
她打眼瞧着,仿佛那张人皮附在老婆子的脸上不停的啃食一般。
“叮——”
扫帚打在红线上,勾得铜铃作响。
趁着那老婆子顺着铜铃的声音移动,刘意提气一下往上跃在了半空之中,看着下面跟随铜铃声响起后,不停甩着扫帚的老婆子,心里思索着。
匿息术和隐身术,对老婆子的没有太大问题,若是直接上手去扯,又怕那人皮沾在手上不好扯下来。
等等——
就在她扫视的时候,忽而看见那落在地上的树叶。
刘意心下一喜,立刻五指一抓,就把一团树叶捏到手上,接着她手指飞快舞动,不一会儿便折了好些树叶小人儿。
对着树叶小人施了傀儡术后,那十几只树叶人立刻跳动了起来。
她欣喜的摸了摸那些树叶人,随后从游戏里取了纸包好的引火粉分给小人们,一边轻声念叨着:“把这些东西倒在底下那人的脸上,听到了没?”
树叶小人们手舞足蹈的接过引火粉,在她的肩上,手臂上,不停的蹦蹦跳跳着。
“...好了,不要再闹了,先办正经事儿。”
她轻轻的挑了一下在她脸上亲亲的树叶人,正要把这些小人顺着红线放下去,忽然一股福至心灵的憋闷感袭来。
修行之人,第六感很重要。
她的手立刻停顿了下来。
瞧了眼树叶小人儿,她又扯过一张树叶扔到红线上。
只听得“呼”的一声,树叶刚一碰到红线,就立刻被一道蓝色的鬼火烧成了灰烬。
那鬼火把树叶一燃而烬后,立即就停止了继续燃烧,而之前同样燃火的那一截红线就像是从未点燃过一般,又恢复了平静。
“...这可真是。”
刘意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幸好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谨慎的没有胡乱触碰这些红线。
不过...
现在这些树叶小人可怎么过去。
她瞅着底下盘根错节的红线,苦思片刻,又取出手持火把对着红线烧了过去。
明火硬生生烧了一盏茶的功夫,可红线却仍旧纹丝不动,随后她拿出匕首来割线,那长长的红线上连个印子都没能留下。
这可叫刘意犯了难。
这红线碰又不能碰,烧也不能烧,割也割不断,这可怎么是好。
在半空中飘着也不是个长久的事。
她示意那些树叶小人不要乱动,慢慢的朝着还算空旷,红线较少的院子中间落了下去。
那边兴许是没有风吹了,那老婆子也不再那扫帚打红线,又低着头开始扫起了落叶。
刘意看着那老婆子的动作,心里疑惑。
怪了....
为什么她正疑惑着,忽然那老婆子抽搐了几下,一直紧紧趴在对方脸上的人皮纸也蠕动开始翻面。
没错...
就是字面上的翻面,就像是摊鸡蛋时,一面好了,用勺子重新翻一个面。
只不过,对方脸上的人皮纸不用像鸡蛋一样借住其他的东西翻面,而是自己拉扯着,慢慢翻动。
——不好。
刘意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她顾不得那人皮纸粘手不粘手,立刻灵巧的避开红线,往老婆子冲了过去。
这人皮纸在骗她。
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想到刚刚她进来的时候,那东西一个劲儿的蠕动,只怕那时候就已经慢慢的吧伸进老婆子头颅里的部分再往回扯,不然那婆子不会突然抽搐。
不能,让对方翻过面来。
这是刘意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快速的冲到老婆子的面前,一下甩出往日用来调*一教柳女的长鞭子,准备把老婆子手脚捆住。
心里这样想着,可当她握着鞭子警惕着上去捆人的时候,刘意捏着对方那几乎只有骨头,没有有肉的胳膊,突然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其他,三两下把人捆住,身上的树叶小人此刻也举着引火粉对着老婆子脸上翻面的人皮纸就倒了下去。
粉末一落到人皮纸身上,那光洁皮肤的背面就响起了刺耳的尖叫。
见引火粉上去,那东西都还能尖叫,她立刻取了好几包引火粉接着倒了下去。
人皮纸尖叫着从老婆子的脸上扯了下来,一下落在地上。
眼见到了这时候,这东西还想逃跑,刘意握着匕首避开红线,甩出匕首死死地将那东西钉在地上。
接着她把储存在游戏里高浓度米酒取出倒在人皮纸的身上,举着手持火把一直烧着那东西。
趁着那东西挣扎,未免烧不死它,刘意又倒了几包引火粉。
几个呼吸过去,那人皮纸终究化为了一滩恶臭非常的黑褐色血水。
刘意刚要蹲下去查看,这时面前的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一张黑色的符纸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那东西直奔着面门攻击过来,她猛地往后旁边闪避不及,忽的右手臂上的衣裳一下碰着鬼火,蓝色的鬼火一下就燃了起来。
之前立在她手臂的几个树叶小人,瞬间被火舌卷起吞噬了。
她当机立断,一把扯下半边衣裳,顺势一滚到了面前门窗紧闭,贴满黑色符纸的房间里去。
好在最开始的那一张黑色符纸只冲击了那一下,房间里其他的符纸也没有攻击意图。
她靠在门口的位置,一边警惕着漆黑的房间里,一边偏头察看肩上被鬼火烧伤的皮肉,其实鬼火烧伤除了伤及魂体,对活人来说没有其他的损伤。
“...什么味道?”
鼻翼处闻到一股腥甜的香烛味道,刘意还未反应过来,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她皱眉看向漆黑的房间,不明白那狐妖究竟在这书房里搞些什么。这院子究竟还住不住人,设下如此多的陷进,那王大姑娘是怎么在这活下来的。
她刚一这么想着,忽然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猛的抬头向前方看去,仿佛中好像看见之前已经被他杀死的胡先生立在前头。对方好像嗤笑了一声,身上仍旧穿着那长衫袍子,冷冷的立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
“...不对,你已经被我杀死了——”
刘意微一愣神,头脑昏昏沉沉的摇晃了一下,不由得想要放下捂在鼻子上的手。
只见那胡先生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回应,只是一步一步的往身后退着。
刘意看着对方手里握着扇子,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挑衅指了身后明明漆黑一片的房间。
下一刻,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黑屋子里,立时就响起了女子的惨叫,哭泣求饶之声。
“...阿意——”
兴许是她头太疼了,模糊间她竟然好像听到了辛九的呼喊之声。
她下意识的想回头应一声,可刚刚还在面前的胡先生却像是等不及了一般,兴味盎然的点着头往屋里深处走去。
“等等...”
刘意心中不安,可脑子里又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非要催促着她也跟着对方往里走。
一手捂着鼻子后,她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沿着对方走过的路线,刘意缓缓的抬起了一只脚,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就在她差点被黑暗完全侵蚀的时候,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
“唰”的一声,匕首深深地划破竹青的衣袖,在辛九白皙有力的手臂之上拉出一道皮开肉绽的口子。
“——阿意。”
刘意迷迷糊糊的,只觉心中一股被人拦住的怒气直达胸口:“滚开,...他,要走远了。”
辛九站在门外,见她眼神木木的,心下顿时明白屋里有问题。他刚一伸手拉住她,只觉手臂一疼,对方已经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能进去,里面有问题。”
眼见小姑娘死命的往里奔,辛九也不顾避嫌,他一掌劈向对方的脖颈,随后将软软倒下的人揽进怀里。
上半身探进房间的那一刻,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这香有问题。”
头脑发昏的辛九穿着一身的竹青绸子长袍,沿着手臂的伤口处,在衣襟上极快的滴落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忍痛抱住怀里的姑娘,凭借着最后残余的气力,抱着人翻过院墙,一下跃上旁边巨大的合欢花树的树枝上,然后抱着人靠在树枝上头昏了过去。
…
——“额…”
刘意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下软呼呼的。
她抬头看向头顶,只见一张清俊的少年面容出现在眼前。
...辛九?
刚要发声去问,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对方的身上传来。
刘意心中一紧,赶紧往旁边移动,只见辛九一身竹青的衣裳,已经被血沁湿了一整个右手和前襟处的布料。
一见如此,她立刻撕开对方的衣裳,取出金疮药敷了上去,然后用白布裹了裹伤口处,又重新给对方喂了一颗回春丹。
“...不是说要见我们,怎么人不见了?”
“五娘...你来得早,你可瞧见了人...”“是啊,...阿青姑娘只说让我们到族长院子外面等着...我也没见过人...”
“…”
树下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刘意凝神望去。
见其中不少女子都已显怀,还有一些女子则是怀里抱着人族的婴儿,怯怯不安的躲在众人的身后。
只有那些身边围绕了小狐狸的女子像是过的不错,脸上也没有郁郁的神色...
听着树下的说话声,让她原本想下去的想法改变了。
...不如先听听这些女子的想法。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刘意便不再着急下去,她一边听着下面女子的话,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底下的院子。
昏迷之前的记忆她还是有的。
想到那个胡先生...刘意就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感觉。
她肯定那个狐妖死的不能再死了,可为什么刚刚能看见对方。
是因为那奇怪香味的缘由...才产生的幻觉?还是那间屋子有什么奇异之处。
不对劲,她暂时不能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