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刘意的心情十分的不平静。

  张氏房里不停的传来几人欢笑的声音,听到她开门的动静后,张二娘从张氏房里出来,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她。

  “表妹,你回来了。”

  张二娘往她的身后敲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眼神明显的失望,说:“刚刚那…那几个人是谁啊?”

  听了这话的刘意,眼神微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直把张二娘紧张的呼吸都沉重了。

  “与你无关,不要多问。”

  说完话,她嘭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张二娘碰了一鼻子灰,反倒没有了之前的失望,只是抬头仔细的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房门,转身进了张氏的屋子。

  张氏收拾着箱子里的细棉布头,和一些腌制的干硬的腊肉。

  一抬头,见外甥女红着眼睛回来,心疼的问道:“…又怎么了?”

  “表妹她……”

  张二娘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一副受了气的样子,期期艾艾的走到张氏身边,低声问道:“姑姑,表妹……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

  “我都叫你别去你表妹那里了……她自来就是这个脾气,你何苦去找惹她。”

  脸上的心疼之色还没下来,张氏就黑了脸,一句话就堵了张二娘的话,然后盖棺定论的说:

  “下次你别去和她说话,有什么你跟我说。”

  张二娘本想告刘意一状,哪晓得从见面就对她百依百顺的姑姑,突然就生气了。

  为了不惹了姑姑的嫌,她赶紧点了头:“…是,我知道了。”

  见对方懂事了,张氏这才又笑了说:“意姐儿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你不懂就不要说话,要让她生了气,岂不是辜负她的好意。”

  听着张氏的话,张二娘默默的低下了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晦暗之色。

  …

  刘意回到屋子里,门口传来蔡九娘敲门的声音。

  “九娘,什么事。”

  “…姑娘,我听着你回来了,早上你没回来吃饭,我做了一碗汤圆,你要吃吗?”

  外头的蔡九娘那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一早上下来,肚子竟还是空的。

  没发觉倒还不饿,如今被人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饿了。

  她起身推开了门,见一身褐色厚袄裙的蔡九娘冒着风雪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见刘意打开了门,蔡九娘总是板着的脸,难得露出了笑容,说:“刚起锅的,趁热吃正好。”

  刘意接过汤碗,又侧开了身子让人进来。

  “麻烦九娘了。”

  “说什么麻烦,姑娘快进去,我来关门。”蔡九娘把她推到凳子上坐下,回去把风雪关在门外后,坐了过来。刘意把汤碗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拿起勺子舀了一颗吃进嘴里。

  “——肉的?”

  她惊喜的朝蔡九娘看了过去,见对方抿着笑点了头,说:“是肉的,我瞧着姑娘平日里爱吃肉,昨晚就提前包好了。”

  “…有心了”

  刘意咬着汤圆,一时觉得浑身暖暖的,心里头之前那些忧愁和压力都散开了去。

  见她笑了,一直注意着的蔡九娘也放心了许多,只是听到另一间屋子里说话声响起时,眼神闪过一丝顾虑。

  片刻后,刘意把碗里的肉汤圆都吃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说话间,她转头去看蔡九娘,却见对方听着旁边屋子的声音出了神。

  “九娘,怎么了。”

  蔡九娘犹豫了片刻:“姑娘,那位舅家妹子,我瞧着怕是不怎么好。今早,天没见亮,她就撺掇着娘子和她去了外面,也不晓得买了些什么,大包小包的,娘子那里——”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刘意的话,让蔡九娘放心了许多。对方点了头,收起碗勺就要出去,一走开门一边说:“小妹去席哥儿他们正屋玩去了,我也去瞧着。这一天还早,姑娘再歇会儿。”

  送走了蔡九娘,刘意回到床上打了一个盘腿,先是修炼了半天,又进了游戏例行喂了渡渡鸟。

  渡渡鸟已经有了一两百只,一个木屋早就放不下去,她在领地里又建了两个圈。

  然后又收割了一批玉米和胡萝卜放进了储物箱子里,又重新种了柠檬和紫色果子。

  因为没有玻璃,做不了温室,只能在户外排上石制水管勉强种着。

  这样种植的成熟要慢一些,也没法大面积种植,只有先开了十五块地,分批分次种。不过,就算这样,结出来的东西除了喂渡渡鸟,剩下的现在也够她拿出来用。

  中间她出来吃了一次晚饭,席间见张二娘没有作怪,便也放心了。

  又趁着没人注意,抽空施了隐身术和瞬移术,去了一趟兰香班把张二娘的事彻底了了,这才回来了。

  一回屋子,她就继续建造木屋,收集了一些撞死在木制拒马边上食肉恐龙的兽皮,又准时把刷新在领地里的几颗珍珠收进了储物箱子里。

  临下游戏的时候,她看了眼才过半的经验条,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任重道远啊。

  *

  第二天一早,刘意就雇了马车,带上张氏和张二娘还有刘玉一同往张家村去了。

  留下看家的蔡九娘,一直把她们送出了巷子,还在跟车走。

  “——九娘姐姐,你快回去。”

  刘玉的小脸在琥珀色的袄子下,衬得也白皙了几分。

  刘意和车夫坐在前头驾车的地方,见她从车窗上都探出了半个脑袋,立马呵斥了一声:“快进去。”

  训完了妹妹,她取下挡视线的披风兜头帽子,往后头的蔡九娘看了去,喊到:“下午就回来,九娘,你把家看好。”

  “——姑娘放心去,我晓得。”

  见蔡九娘站在巷子口招手,没在继续走,她才把兜头帽子戴了回去,重新坐上马车前排。

  一刻钟不到,她们就出了城门口。

  “……路上打滑,姑娘坐稳了。”

  车夫是个中年汉子,长得五大三粗外的,说话也豪爽。见她做外面,还提醒了一句:“外头风大,姑娘还是进去坐吧。”

  “…不用,我不怕冷。”

  说着,她从腰间的背包摸出一个牛皮水壶,喝了一口果酒。

  她身上的背包是蔡九娘做的,样式有点像现代的斜挎包,不过是用兽皮做的。

  九娘为了里面的东西不撒出来,特意在外面缝了扣子,又把另一面的兽皮留得长一点,可以拉过来扣上。

  这兽皮背包里有好几层,可以放好几样。

  虽说她有游戏,可有个遮掩,她也是乐意的。

  同样的背包,家里每人都有一个,刘玉上学和蔡九娘她们收钱,有了这个挎包,都要方便好些。

  又喝了几口酒,里头的刘玉也溜了出来,非要挨着她坐在外面。

  “…姐姐,我要和你一起。”

  对方撒娇的往她怀里拱,四岁的孩子了,还是有点力气的,加上刘家吃得一直都是游戏出品的肉和果子,发育的也更好。

  刘意挨不住软团子的撒娇,把人拉住了说:“不许乱动。”

  “嗯。”

  …

  这样走了有半个时辰,刘意掀开车帘,把睡熟了的妹妹抱了进去。

  张氏正和张二娘细细的嘱托着,见小女儿睡了,赶紧把旁边的大包小包往边上挪了,腾出了空地上往上铺了一层用细布缝制了的貉子皮毛毯子,让她把孩子放在上面。

  “…还远着了,意姐儿你进来睡一觉,外头冷得很。”

  刘意摇了头,看了一眼张氏旁边低着头的张二娘,对张氏,说:“不了,我在外面坐着放心。”

  一路上走的很慢,地上都是雪。

  山路上啃啃哇哇的地方很多,有些路段的雪已经有半人高,车夫驾着马车东绕西绕的,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条路走不了,我们得换一条路。才前面岔路口进林子里,有树林挡着,雪会少很多。只是——”

  车夫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为难的开口说:“……听说那里面有些邪门儿,不晓得姑娘忌不忌讳。”

  邪门儿?

  刘意眼皮一跳,她这体质,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

  她进去,多半就会遇到。

  “……一般都是遇到些什么事?”

  “也没什么……”车夫尴尬的笑了一下,“都是看见影子,或者听到声音,也不是都遇见——”

  “——这还没什么?”

  张氏被张二娘扶着出来,一把掀开车帘子,赶紧出来说:“意姐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瞧了一眼低头顺目的张二娘,刘意心里紧了紧。

  这个表姐,性子……,还是早把人送回去为好。

  刘意笑着安抚了张氏,只说:“都是些听风就是雨的事,娘你别怕。”说着,她看了一眼车夫,点头说,“咱们就走那条路。”

  “——好,那姑娘坐稳了,两位娘子也快进去坐着吧。”

  车夫一说话,张二娘脸上就阴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车夫,扶着张氏进去的脸上都是气愤。

  刘意往后一瞧,瞥见对方难看的表情,心里一叹。

  张二娘出门浓妆艳抹的,脸上的粉都有二两重,生生把自己画老了好几岁。叫人看了,都瞧着不像黄花闺女,只当是小娘子回家探亲。

  其他人也劝过,尤其张氏一辈子都没用过胭脂,劝了好几回让对方不要涂这些。可她们一提,对方就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张氏怜她经了窑子里那一遭,也不好多劝。

  如今被人这样一说,兴许就不会画了。

  刘意想着,这也是好事。

  …

  一时越走林子越深,外头本是阴天,又兼下雪,里头越发昏昏暗暗。

  不知走了多久,忽而转过一片密林,眼前竟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

  寺庙里头,一个一身破烂的光脚颠道人,手里举着一把大黄伞走了出来。这么冷的天气,不说穿鞋,就连破烂的道袍也是四处漏风,十分的可怜。

  那道人嘴里不大不小的还念叨着号子:

  “……天变成了地,地变成天……阴不阴,阳不阳……男不男,女不女……”

  作者有话要说:

  聊斋里的故事很奇怪,女性只要是妖精神仙这些,那些男的就对她们宽容得很。要是只是寻常女性,他们对这些女性的要求很严格,恨不得男的不在了,女的马上殉葬。而妖精这一类的,他们天天都想艳遇,也不晓得哪里来得自信,妖精也不是是个男的就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