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张二娘时,是在一间昏暗的禁室里。

  刘意立在门房前头,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心神一震,来不及阻止身后的张氏出来,只听到身后之人一声尖叫:“啊……”

  张二娘一那身白花花的身子委顿于地,身背后被打得血糊糊的,外皮炸裂开露出里面的肉丝,整个画面迎着旁边木桌上微弱的灯光,越发显得诡谲怪异。

  张氏一声尖叫,引得跟着前来的老鸨子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刘意,哆嗦着嘴对里面的几个男人骂道:“——还不快把鞭子扔了。”

  “妈妈怎么过来了。”

  里头一个佝偻着背脊的龟公,疑惑了看了刘意和张氏这两个外人,对后面的老鸨子道:“妈妈不知道,这伢子嘴硬的很,若不用些强硬手段,只怕她——”

  “啪。”的一声。

  一柄匕首插在了边上龟公的后颈上,那龟公“嗷——”了一声后,倒地不起。

  “滚开。”

  刘意冷冷的看了一眼其他几个龟公,越过他们后走到张二娘的身旁蹲下。

  这才发现对方的身上和腹部插着许多长长短短的银针,她运起真气把那些针都飞拔了出来,打在墙壁之上。

  一伸手,取下旁边地上衣服刚把披在对方的身上,突然发现张二娘的身子抖了起来。

  滴滴如黄豆大小的泪珠线断了线一样啪啪啪的往地上砸去。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的手一顿,轻轻的扶起了张二娘,回头看向张氏说:“……娘,你过来给…穿上衣服吧。”

  “哎。”

  张氏回过神来,立即走过去手忙脚乱的帮着对方把衣服穿上系好。

  老鸨子立在门口,脸上惴惴不安,一见她走出来,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女侠,这…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用这个法子……”

  “是吗?”

  刘意眼睛直直的看着老鸨子,语气沉沉的说:“大家都是女人,你何必如此为难,即便是飞禽走兽之类怕也不会对同类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

  禁室里的几个龟公不明白情况,听到她的话,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这些小娘皮浪得很,不好好调教,竟敢连王大官人这样的贵客都敢得罪——”

  “——啊。”

  说话的龟公腹部一痛,被刘意一脚踢住下三路,倏地就疼得往地上躺了下去,嘴里直叫唤着。

  另外几个一看这情况了,老鸨子都没动静,也没说说话,都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闭上你的臭嘴。”

  嫌恶的看了一眼龟公,她对立在门口的老鸨子招了手,掏出一碗麻醉药出来递给对方说:“……你把这个喂地上的人喝了。”

  看着石碗里面绿油油的糊状东西,老鸨子手里一顿,吓得脸色都青白了。

  “···你不喂?也行,那你就喝了吧。”

  听到这话,老鸨子当即就急了起来:“···我喂。”

  一碗麻醉药下肚,那龟公立时就没有了反应,人昏了过去。

  刘意看着屋里其他人害怕的目光,这才满意的走到昏倒的龟公身前。

  她一伸手取回刺在狼狗身上的匕首,手起刀落斩断了对方的一只手和一只耳朵,然后用匕首几下砍成几截,转头看向屋里的老鸨子和龟公说:

  “——吃吧。”

  “什么?”

  几人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里听到的话,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见几人没有动静,刘意轻轻的说:“不吃?”

  “…吃,马上吃……”

  老鸨子最先反应过来,艰难的在残肢断臂里选了一块最小的耳朵上的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作呕的往地上想吐。

  安静的禁室里,耳朵上的脆骨在老鸨子的嚼动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见老鸨子‘愉快’的吃着,刘意又瞧了其他几人。

  不多时,禁室里又是作呕又是进食的咀嚼之声,让原本还沉浸在难堪和震惊之中的张二娘和张氏,都呆愣的看着着场景。

  “记住了,今日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或是被我知道有人打其他的什么鬼主意,吃人的和被吃的,可就要变一变了。”

  她站起身来,慢慢悠悠的对蹲在地上吃东西的老鸨子说道:“我可是还有许多法子没使过的,比如先吸了血,剩下一口气后,从脚开始吃,听说这样吃…被吃的人可以清醒的活到被吃完前……”

  “如何选,就看你们自己。”

  老鸨子一手捂着嘴呕吐,仍旧连连点头:“…女侠放心,此时我们都烂在嘴里。”

  “嗯。”

  刘意瞧了一眼她,蹲下来凑到对方的耳朵跟前,意有所指的说:“我听说哑巴是最可靠的,明天晚上我过来,要看到除你之外的所有知道今天这事的人,都是能让我满意的样子,听到了没。”

  “是是是……”

  老鸨子惊恐的点了头,半点不敢耽搁。

  见对方吓成这个样子,刘意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站了起身,看也没看其余的几个龟公艰难进食的样子。

  她直接让张氏和张二娘跟她出门,然后对老鸨子,说:“走吧,我还没拿到身契。”

  说完,她带着人就往老鸨子的屋里走去。

  一时对方颤颤巍巍端着一盘子连同身契的约有二百两的白银锭子,刘意听着老鸨子说:“小人不识泰山,之前莽撞得罪了女侠,这些银子权当赔罪,女侠千万要收下来才是。”

  说完,老鸨子又拖着一个小荷包递给张二娘,“姑娘在我这里受委屈了,这些碎银子,全做我为姑娘以后添得妆。”

  “……”

  张二娘看着老鸨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只是转头去看张氏,低声道:“姑姑……”

  “……不急。”

  张氏搂着张二娘,看向刘意,见刘意点了头,这才让张二娘接了。

  刘意为了再添一层震慑,没有伸手去接银子,而是一只手在盘子轻轻一抚,银子尽数被收到了游戏里的储物箱子里。

  果然,她一露出这手操作。

  老鸨子瞳孔微缩,再不敢起什么幺蛾子,恭恭敬敬的送了她们出门。

  临出门时,刘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若要我知道有人打探我的事,不管是不是妈妈,只怕妈妈都要不好过。”

  满意的看着对方愣住,不在跟着出来的身影,刘意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出了兰香班,之前在马夫还在前面巷子的拐角处等着。

  眼见她们出来了,那马夫高兴的赶了马车过来:“…娘子和姑娘出来了?咦……”

  两人进去,三人出来,接出来的那一个还是一位姑娘,不由引起了马夫的好奇。

  不过,常年在市井混着的人,哪有不知道轻重的。

  一见后头跟着的姑娘,低着头,隐没在夜色之下,也没有多问,只是掀开了车帘说:“快上去吧,外头雪风吹着冷。”

  三人上了车,刘意从游戏取出一见貉子毛的披风给了张二娘。

  马车摇摇晃晃的,张二娘紧紧的挨着张氏坐在她的对面,一见她递了东西过来,赶紧接了过去,低着头不敢看她。

  “……大伯,去东边码头看表演那边。”

  刘意瞧了一眼张氏躲闪的眼神和张二娘害怕的样子,心知她们是被之前她的举动吓着了。不过两人适当的敬畏和害怕对她来说,正是她所需要的。

  虽然会显得亲近不足,可这样的会避免很多麻烦。

  她看了一眼两人,面无表情的说:“今天的事——”

  “表…表妹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张二娘倒底是走的那样的环境里待过的人,最初的害怕过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虽然仍旧不敢看她,可也努力的说着话:“若不是表妹,我恐怕还在那个吃人的地方,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我…我谢谢表妹——嘭。”

  正说着话,对方情急之下一站起来,“嘭”的一下捧在了头顶的车棚上面。

  刘意见状,对张氏笑了一笑,舒缓的语气安抚着说:“表姐别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等过些日子风头过来,我和娘送表姐回去。”

  “…是啊。”

  张氏见她一笑,也附和着说:“正月里生意也不好做,听你表妹的。”

  有了张氏的安抚,张二娘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一时张氏又回忆起了当年在张家的事,说起了张二娘小时候的事,马车里面也还算是气氛和谐。

  “咚”的一下,马车突然被摇了一下。

  “…怎么了。”

  刘意直起身子,掀开车帘往外看了去,只听到马夫惊恐的说到:“…姑娘,咱们好像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

  她看了一眼马车里害怕的张氏两人,安抚道:“别怕,我出去看看。”

  一下了车,只见马夫站在车坐旁边,目光警惕的往四周看着。

  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在路旁的蓝色灯笼下,显得越发的诡异。两边都是高墙,也没有人家和店铺,瞧着就不像是清河县四通八达的道路。

  刘意瞧了一眼围墙上头的蓝色灯笼,心里顿时一紧。

  她看了一眼一紧紧绷的马夫,沉声说:“大伯,不要怕,你驾着马车再往前走走,看前面有路没有。”

  “可是……”

  马夫看了一眼漆黑的前路又瞧了瞧两边的蓝色灯笼,十分不安的问道:“这可地方,看着又太邪门儿了……”

  “在这停着也不行,万一有东西过来,咱们走都走不掉。再说了……”

  刘意目光沉沉的盯着前面的道路,幽幽的说:

  “只有一条路,怕是有人特意请咱们过去,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晚了一点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