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打在蔡九娘身上,发出一阵阵的沉闷的响声。
胳膊粗的木棍,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可蔡九娘始终没有吭声。
才打了十下,刘意就看见对方脊背处的麻衣已经浸出了血迹,她握紧了拳头,压下出手的冲动,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就在她备受自责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蔡九娘却慢慢的抬起来头。
‘别哭。’
这是蔡九娘的唇语,刘意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抬手一模,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落了泪。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旁边突然递出了一方白色的帕子,她抬头看过去,只见宋修文温和的笑了一下,低声说:“…这是我姐姐给我做的,你放心用。”
“谢谢。”
刘意没有接过帕子,用衣袖几下的擦了眼泪,然后轻轻摇头,说:“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宋修文眼神一黯,收回了帕子,不在说话。
片刻后,蔡九娘的杖刑终于停了。
眼见对方挨了打,起不来身,衙役们也手段粗暴,她赶紧走了过去,趁着把人扶住的机会,低声说道:“坚持住,很快你就会成为自由人…”
她的话说了一半,只感觉扶着蔡九娘的那只手突然重了一下,只听得对方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姑娘肯接纳我,我愿为姑娘当牛做马。姑娘让那位公子带话给我,说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着,蔡九娘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神如同握着救命稻草一般穿透力了到她的心里:
“让我跟着姑娘。”
刘意脚步一顿,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不过……现在,你不能说出来。”
蔡九娘紧紧靠在她的身上,坚定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姑娘放心。”
···
蔡九娘重新跪在了大堂之上,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蹙眉看着对方。
宋知县轻咳一声,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问道:“堂下蔡氏,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来,若有半点欺瞒,本官绝不饶你。”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
蔡九娘支撑不住的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的把客栈老板和他儿子,如何让死者柳氏活着时卖身接客;如何把病入膏肓的柳氏掐死以尸讹诈了过路的商人;又是如何把死人制成僵尸,用僵尸杀人,取人钱财的,一一讲诉了出来。
堂上众人和在大堂之外围观的百姓听到这里,都是群情激喷,一个劲儿的骂着客栈老板不做人。
宋知县听得皱眉,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治下,实在是让他面上无光,不过若是把事情处理好了,也不失为一桩政绩。
于是听完蔡九娘的控告之后,他问道:“你可知被讹诈的商人是哪里的人,又叫什么,你说用僵尸杀人,那杀得那些人的尸体又在何处。”
刘意在下面听了宋知县的问题,心里忍不住冷笑:即便蔡九娘把柳氏的悲惨遭遇讲得那般真切,可这些人竟连问一句都不曾。
其实她的想法没错,只是身在如此的时代,女子本身便被作为男人财产。
莫说让女人卖身接客,就是典妻卖妻也是常有的事,虽说被人议论,可远远没有她想的那样引人注意。
蔡九娘一刻不停的回答了宋知县的问题,交代了被讹诈商人名讳,又说了埋尸的地址,最后还在刘意租过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个稍有点武力的侠客的绝笔。
遗书里面详细写了是哪里人氏,家在哪里,又说了瞧见僵尸一事。
内容虽不详细,可也足够定客栈父子的罪。
伴随着宋知县的宣判,客栈老板终于瘫了下去,外面听了这样故事的百姓也都唏嘘不已。
“本案已结,具是客栈老板父子贪心不足,以邪术杀害数人,先做出判决如下,两人秋后处斩,家资充做补偿。即刻在全县张贴布告,捉拿蔡大宝,明日本县衙役去往蔡店挖出被害遗体,以告亡灵。”
“令,蔡氏九娘虽以妻告夫,杖刑20,可蔡家父子罪状属实,着恢复自由之身,赏纹银十两,责令期限之内归家。”
“刘氏女子首告有功,赏纹银二十两以做嘉奖。”
*
刘意和蔡九娘两人领了银子出去,只见除了宋修文,其他人也都在县衙外面等着。
“…可算是出来了。”
孙老板是个大嗓门儿,见她们出来了,见她左右看了一眼,赶紧解释了说:
“宋小哥跟县太老爷去了,走之前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说是明天让我们等一等他,他和咱们一起坐船去清河县。”
“哎呀,这一路上可惊险了,我老孙活了这么年,大大小小的怪事也算是见过了的,这一遭可算是最惊险的一次了。对了——”
说着,孙老板凑到刘意身边,叹了一口气:“老徐头的事,宋小哥说他会给县太爷说一声,到时候给咱们出具一个文书,免得后面有麻烦。”
“那就好。”
刘意点了头,想到这一路的惊险,也是心里打鼓。
总觉得这些事好像跟着她一样,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些个怪事。
不过,这之后她倒是没怎么遇上事,和同行的这些人顺利的到了清河县。
只是在船上时,刘意又遇上之前帮了她忙的那位公子,两人互相介绍后,得知对方姓刘,名子固。
待对方问及她的名讳,刘意在刘小女和本名之间思考了片刻,随后笑着回答了说:“我姓刘,叫刘意。”
和众人告了别,刘意带着蔡九娘与宁采臣同行。
一直到了杏花胡同,刘意和对方站在了自家门口,这才发现两人竟是邻居。
她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问:“…赵大娘是你——”
“是我娘。”
宁采臣也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和她道了声:“明日见。”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瞧见人进去了,刘意转头安抚了蔡九娘几句,这才轻轻的敲了门,喊了声:
“娘,小女,开门。”
*
“怀像不错,再有3个月就要生了。”
开药的大夫是个年轻人,一边写着方子,一边细细的说着要紧的事项:
“月份大了,身边尽量不要离人,饮食清淡些,辛辣的就不要碰了,对了稳婆都找好了没有?”
明明是个少年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刘意被他看了一眼,就感觉被老师提问一样,赶紧摇了头,说:“已经找好了。”
听完大夫的医嘱,刘意扶着张氏出了医馆的门。
自从她回了家这5个月,除了每月一次的往辛家去一趟外,竟在没遇见过其他的怪事。
一回来,她先是带了礼物,去了谢家给谢叔叔道了谢。
她没在的一个月里,多亏了谢家人照看家里,特别是谢柳儿每两日必过来看看,就连谢中条隔几日就要买些东西过来。
然后就火速在平顺大道的街边,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盘了一个小铺子。
虽说只有三十几个平方,可也不用每日搬进搬出的。
尤其是张氏肚子越来越大,刘意又给她和妹妹报了女学堂,每日都要上半天的课。
再有,当初蔡九娘非要跟着她走,如今有了铺子,张氏一个人确实忙不转,只当找了一个帮厨的。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我想着把带你们姐妹带着去你舅舅家一趟,你们长这么大,我和你爹家底穷,没有银子走动,如今家里宽裕些了,怎么着也要回去瞧瞧。”
张氏拢了拢身上女儿给做的皮毛披风,把肚子严严实实的遮住,满含期待看向她,询问着说:
“我是个没见识的,只听大女你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脚底的兽皮靴子踩着青石板上的积雪,发出滋滋的响声。
刘意身上穿的也是厚实的皮毛袄子,只是为了不惹眼,同样是在外面的兽皮和里头的厚毛上缝了一层淡绿的布料。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抽出两个小时在游戏种植野果,玉米,胡萝卜,还把渡渡鸟养殖事业干得如火如荼的。
几个大的储物箱子里又多了好些存货,都是兽皮,各色野果种子,胡萝卜和玉米种子。
至于领地,早就又圈了起来,再也不怕其他食肉恐龙来破坏。
身上的皮毛是她上个月去冯家,和十四娘在深山练习变换术时,用五两银子和好几筐玉米,还有好些的渡渡鸟肉和山上的猎户们换的。
深山猎户们肉食是不缺的,可银子和主食是不够的,出来一趟又危险,又耽搁时间,所以很乐意和她这样的外人来换。
那些皮毛很厚实,又摸着油光水滑,想着冬日到了,家里又有张氏这个孕妇,还有刘小女这个孩子。
她便把游戏里的玉米和胡萝卜存货都拿了出来,换了四十多张皮毛和一些猎户们采的山药材,诸如小山参,当归,山药,天麻这些滋补的东西。
这里面多是兔毛,黄鼠狼毛和貉子毛,就连黑熊的皮毛也有几张,她都一一的收了。
反正这些东西她也吃不完,放着也会腐败,不如换了皮毛放进储物箱子里,即可以拿出来换钱,又可以送人和给家里人用,都很不错。
两米长的黑熊皮毛她分了一张给十四娘,剩下的兔毛和黄鼠狼毛的卖了一些,得了50多两银子。
其他的都放在游戏里带了回来,到家拿了几张貉子毛和黄鼠狼毛出来让蔡九娘和张氏缝制了出来。
除了张氏多了一件短披风,其他人都得了两套皮毛的袄子。
清河县的冬天,雪也厚的很。
考虑到每日家里人都要出去,蔡九娘和张氏要去铺子上,她和妹妹也要去学堂,干脆又从游戏里取了十来张渡渡鸟兽皮,一人做了两双短靴子。
有了这身皮毛和兽皮套装,大家走在外面,手脚都是暖和的。
这会儿听到张氏的话,刘意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不是她恶意揣测,实在是这样世情背景下,很难让人不多想:
“…这几天雪大得很,要是娘想舅舅他们了,不如过了正月,等雪停了,咱们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开启新的故事了!大家期待不,有小可爱们能猜到下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