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随便的舞台。

  还有一群‘不太正经’的观众。

  祝萝原本以为, 自己能够把舞蹈完成跳一遍,已经算超常发挥。

  事实上,这场表演比她想象中, 尽兴太多太多。

  虽然刚开始走到舞台中央,听见周围人此起彼伏起哄,让祝萝觉得不知所措。

  她很快调整过来, 渐渐适应周围的嘈杂, 发现他们起哄更多是鼓励的意味。

  毕竟,这间酒吧位于两所学校附近,常客们几乎都认识祝萝,也清楚她本人的性子。

  就算刚开始瞎猜, 那些论调终归没有成为主流。

  ——说句大实话,倘若祝萝当真愿意以色侍人,何必选在这个小地方?

  漠城那么大,有更豪华的私人会所, 出手阔绰的金主大佬, 排着队为她铸造金丝笼。

  认为祝萝故意在人前卖弄风骚, 钓几个为她花钱的舔狗,太可笑了。

  小神女只要勾勾手指, 多得是人给她当狗。

  给她当狗都得排队, 撞飞其它小狗,才能得到姐姐裙下第一小狗的位置。

  短暂起哄过后,祝萝开始跳舞。

  周围人纷纷停止揣测,认真欣赏祝萝的舞蹈。

  要知道, 每逢祝萝表演, 国艺的演出票一票难求。

  亲眼看小神女跳舞,这种机会不是常常都有的。

  每个有她参与的表演视频, 都会成为国体和国艺两校的热帖。无论评论正面还是负面,视频本身都会被大家盘到包浆。

  他们对祝萝演绎的专业性舞蹈,已经很了解了。

  女团舞却还是第一次。

  相比于在学校参与的舞蹈,女团舞动作没那么复杂,更侧重于观赏性和魅力的展示。

  基于女团表演的受众,每个女爱豆,都会极尽所能在舞台上,展示出自己的魅力点。比如身材、脸蛋、表情管理,以此吸引观众。

  这与祝萝之前展示给大家的不同。

  对于舞者而言,同样存在隔行如隔山的定律。比如舞种之间的切换,往往需要磨合几个月甚至几年。

  更不用说,从技术型舞蹈,切换为观赏为主的女团舞。

  不过,祝萝很好的驾驭了这支舞。

  她本身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猫儿眼妩媚动人,天生就应该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酒吧的顾客,纷纷聚集到舞池周围,越看越上头。

  有人带头用手里的酒杯,模仿应援棒,前后挥舞,为祝萝打call。

  “哦呼!小神女你好美!”

  “出道出道,我倾家荡产为你买专,氪周边,看演唱会!”

  “你清醒一点!祝萝真的出道当爱豆,她的周边和小卡是想买就买的吗?肯定会被炒到天价。”

  “也对,super idol的巡演票根本抢不到。”

  祝萝恰好跳完一曲,低头整理凌乱的头发,小声说,“不会出道的。”

  她看过许多女团表演,但只是对舞蹈感兴趣,不想像她们那样接受采访、参加综艺、出席红毯等等。

  祝萝生在舞台,也只在舞台。

  “啊?”周围响起一片失望的起哄。

  “这就跳完了?没看够呢。”

  “多跳,爱看!安可安可!”

  “对对对!安可!”

  大家热情且自发的喊起‘安可’,要求祝萝返场表演。

  祝萝被他们的热情震慑到了,一直低着头,兔子似的溜回鹤令璟身边。

  鹤令璟怀里抱着她的羽绒服,看祝萝走过来,扬起头夸奖,“跳得不错。”

  祝萝怀疑地问,“你看清楚了?”

  “……没有。”一到晚上就变成半瞎子的鹤令璟,声音格外没底气。

  方凭序坐得离他们有一段距离,饶有兴致看着祝萝。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跳了。

  还不是那种扭扭捏捏,仿佛被人绑架似的舞蹈。

  方凭序玩得花,之前也交过几个舞蹈生,把她们带来酒吧,命令那些女孩跳舞取悦自己。

  被他要求站上舞台的女生,大致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努力展示自己,动作充满暗示性。

  另一种故作清纯,动作放不开,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

  祝萝不属于任何一种。

  她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舞蹈,纯粹又自由的享受舞台,不为了取悦任何人。

  难怪鹤令璟过尽千帆,最后留在她身上。

  真有意思。

  “我完成了你的条件。”祝萝看向他,认认真真说,“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行啊。”方凭序虽然性格执拗,却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想让我们怎么相处?”

  祝萝想了想,“先从成为朋友开始吧。”

  鹤令璟嫌弃,“谁要跟他做朋友?”

  “你听见了?他不愿意配合。”方凭序幸灾乐祸的拱火,撺掇祝萝跟鹤令璟吵起来。

  祝萝眨眨自己的猫儿眼,非常没原则地说,“他不愿意,就算了。”

  方凭序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就这?

  你这么努力,鹤令璟还不给面子,你不应该骂他吗?

  祝萝一脸严肃,“友情是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不甜。”

  方凭序:等等,你的意思是他那根瓜不能强扭,我就可以了?

  搞得我很想跟他做朋友似的!

  .

  祝萝的卧室在二楼,不沿街,隔音效果非常好。

  她睡觉浅,但搬过来之后,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唯独今天例外。

  祝萝被一阵嘈杂的噪音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有人在拍打院子外面的大门。

  大门是旧式的镂空铁门,相当有分量。

  门上面还有两个门环,为了让客人造访时,能通知屋子里面的主人,所以经过特别设计。

  摇动门环时,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喵呜!”

  瓷儿听觉敏锐,被敲门声吵醒,熟练地从窗户缝隙挤出来,隔着栏杆朝他们哈气。

  祝萝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猜测鹤令璟八成不在家,否则早就把瓷儿抓回去了。

  既然他不在家,一大清早,谁会敲门?

  祝萝慌忙换下睡衣,胡乱洗了把脸,急匆匆跑出屋子。

  透过栏杆缝隙,看见外面的人,祝萝愣住。

  疯狂敲门的人,竟然是董秀,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地址。

  为了防止被他们纠缠,祝萝根本没有把地址告诉严家人,最近除了学校,几乎哪也不去,手机常常处于关机状态。

  没想到,居然被她找上门了。

  “祝萝!”董秀看见她,露出无比愤怒的表情,“思明说得没错!你果然跟别的男人同居!我就说呢,难怪你拒绝周总,原来找好主子了。”

  他审视眼前的院子,单单看独特的设计,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再考虑院子所处的路段,这两栋楼的主人,想必非富即贵。

  董秀难以遏制内心的妒火。

  凭什么?

  祝萝身上流着她的血,流着前夫肮脏的血,她这一生应该深陷泥泞,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你在说什么?”祝萝没有开门,隔空解释,“这儿是我租的。”

  “呵,这话你自己信吗?”董秀嘲讽,“先不讨论你有没有那么多钱,像这种市区的老别墅,售价少说几十个亿。尤其是保护型建筑,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租。”

  “……”祝萝抿唇。

  虽然她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但是从董秀口中得知,依然感到震惊。

  确实。

  地段好,设计有特殊的房子,就算主人愿意出租,租金肯定不低。

  她怎么可能用三千的月租住进去呢?

  “怎么?说不出话了?”董秀直勾勾看她,“你选择的人生,跟我也没区别。”

  无非是运气好,找到的男人比较有钱罢了。

  董秀酸溜溜的想着。

  身后停在路边的车子,驾驶座车门打卡,西装笔挺的严丰舟走下车,来到董秀身边。

  两个人并肩站着,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即使严丰舟包养女大学生,并且为她一掷千金的事,已经传遍了。

  祝萝回想那些传闻,再看他们仿佛无事发生似的。

  真讽刺。

  “娇娇,爸爸和妈妈特意来找你,让我们进去。”

  “不行。”祝萝无情拒绝,“这里只是我租的房子,房东有规定,不能让你们进来。”

  其实房东只有一个规定,‘别拆家’。

  但祝萝不想让他们踏进自己的领域,给房东塑造一个事多的形象。

  董秀生气地叫,“严媚娇!”

  被她叫了十年,祝萝对于这个名字已经免疫,抱起炸毛的瓷儿准备回家。

  “等等,娇娇。”严丰舟叫住她。

  祝萝毫无反应。

  在她准备进屋之前,严丰舟才妥协般换了称呼,“祝萝。”

  祝萝停下脚步。

  果然没错。

  表面和蔼的继父,其实内心也知道她讨厌什么,抗拒什么。

  他特意为自己取名严媚娇,过去几年,带着她参与应酬酒局,无非是服从性测试而已。

  严丰舟可能以为,长达十年的控制,足够让祝萝屈服。

  然而,祝萝像一根韧性很好的弹簧。

  只要他松开手,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祝萝没有回头,问,“有什么事?”

  “周总邀请你以女伴的身份,参加晚宴,希望你准时出席。”严丰舟说,“你应该知道,周总的扶持,对于严家而言很重要。”

  “我知道,但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祝萝皱了下眉,毫不客气地怼,“这种事情,应该由继承人来关心吗?”

  “祝萝,你是不是误会了?自从你进入严家之后,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从来没有亏待过。”严丰舟开始打人情牌,试图让她回想自己的好,并且画了个大饼,“我保证,以后思明有的东西,你一定也会有。”

  祝萝拒绝,“我不需要。”

  董秀怒了,“祝萝,你别给脸不要脸!”

  祝萝早已经被骂道麻木,斜眼看向自己的母亲,“别人用你当年用过的手段,夺走你的丈夫,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