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匿名论坛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过, 竟然卡崩几分钟,不用想,肯定是同时在线人数太多。
论坛首页, 密密麻麻的新帖。
【乖巧坐等。】
【嘿嘿嘿, 牙齿不由自主就从嘴巴里露出来了。】
【家人们, 活久见啊活久见。】
【其实我觉得……咳咳……他穿裙子,应该还是挺好看的。】
【我们都从体育馆出来半小时了, 怎么还没发啊?他还没买到裙子吗?咱们学校门口不就有家卖女装的?】
【他要是不介意, 我可以赞助的……我家卖女装的。】
【噗——不知为何,就是想笑。】
一群学生全在坐等看贺临风的热闹, 不过大家还是有所克制,都没有提他的名字,只用‘他’代替。
毕竟是H4, 他们还是不敢过于嚣张的。
只是他们等啊等,等啊等, 一直没等到贺临风的女装照,倒是A班其他人已经在厕所打扫卫生。
*
A班教室,讲台上。
简瑶坐在那,懒洋洋的玩手机。
她要在这里等着A班打扫完厕所去检查。
还要在这里等着贺临风穿裙子拍照。
贺临风出去买裙子了, 还没回来。
简瑶一点不急, 她有的是时间等待。
不知不觉, 贺临风在校外磨蹭了四十分钟。
站在一家女装店外, 他终究没办法走进去, 看着橱窗里那些粉粉绿绿的裙子,他幻想了一下自己穿上的样子, 然后浑身一个激灵,全身骤然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双臂交叉, 用力搓搓胳膊。
蛙跳,他可以接受。
打扫厕所,也行。
但女装真不行!绝对不行!
贺临风暴躁的咬咬牙,最终,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走进女装店,而是转身冲回学校,冲回A班。
看着坐在讲台上的简瑶,他双手握了握拳,深呼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他全身有些僵硬的走进去,站定到简瑶面前,四十五度鞠躬。
“简老师,对不起!”
简瑶早就用余光看到贺临风回来,还是打空手回来的,一看就没买裙子,但她依然没给他眼神,想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结果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的给她道歉。
简瑶双腿懒洋洋一叠,缓缓撩起眼皮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学生:“你何错之有,跟我道歉干什么?”
贺临风拳头攥得越发的紧,手背青筋暴突,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的脾气,他闭了闭眼,违心道:“简老师,我今天三番两次挑衅你,还在体育馆带头用钱侮辱你,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希望简老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以原谅我一次,请老师不要让我穿女装,你让我去扫厕所都可以!”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心比针眼还小。”简瑶似笑非笑。
贺临风狠狠一噎,抬眸看她,对上老师的视线,他想发的火顿时吞回去。
扭捏两下,又回头看看走廊上有没有外人,确保没人后,他干了一件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事情。
双手合十,声音放软:“求老师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噗——”简瑶破功的笑出声,她完全没想到贺临风会这样对她示弱。
贺临风耳朵和脸颊都红了,但想到裙子,他忍了。
看老师笑出来,他知道有戏,继续示弱:“简老师,你人美心善,就宽容宽容我这一次吧,只要你不让我穿裙子,我可以额外答应你三个条件!你罚我去扫厕所也行,跳蛙跳也可以,只要不是穿女装这种事情!”
“哦~~你还敢我许我三个条件?”简瑶玩味儿的反问。
贺临风红着脸道:“只要老师不让我穿女装就行,你可以罚我体力上的,我保证信守承诺,愿赌服输!”
还别说,贺临风这人还真的挺愿赌服输的。
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原本,他可以直接翻脸不认人,但他没有这样做。
看在这一点上,简瑶思考一会儿,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好吧,我可以让你不穿女装。”
贺临风眼睛一亮:“真的老师?”
“你先别高兴那么早,听我说完。”简瑶不疾不徐。
贺临风脊背一挺,“老师,你说。”
简瑶竖起两根手指:“我也不额外让你答应我三件事,就两件便好。首先,你就跟你们班的一起去扫厕所,其次,明天是学校的月考,恰好明天一早是考我的语文,我要你们班平均分考到七十以上,只要你能让你们班的人做到,咱们今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什么?明天考语文考到平均分七十以上?”贺临风懵逼。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们班没一个认真学习的,平时分数也就是二三十分,能上五十的,那都是学霸!
“语文总分一百五,我让你们平均考七十,已经是对你们一再宽容了,只要你们好好写作文,这一点并不难。”简瑶才是无语,语文考七十很难吗?
主观题只要好好做,多少都有分,加上作文不偏题,怎么也有个二三十分、三十四分,这加起来不就轻松上七十了?
要不是看在A班成绩垫底的份上,她原本是想让他们考上九十分的。
“太高了,今晚通宵看书也做不到啊。”贺临风眉心紧蹙,“老师,你放低一点要求吧,五十行吗?”
“那你还是去买裙子吧,或者老师帮你去挑?你喜欢红色的,还是粉色的?要不绿色吧?显白。”简瑶笑眯眯问。
贺临风嘴角抽搐,知道不答应也必须答应下来。
他们A班一向愿赌服输,失败了,就要接受惩罚,不然赌/博就失去了意义和快乐。
而他也知道班主任给他这个任务的原因,他是A班的老大,他说话比她还好使。
“行!七十就七十!但要是我们没做到,老师你想怎么样?”贺临风莫名紧张的问。
这老师惩罚人的花样还挺多的,他真怕她说又说些很为难人的条件。
“没做到的话……”简瑶故意拉长腔调,看贺临风紧张的屏息,她狡黠一笑,这才道出后面的话:“也不怎么样,就以后你们班正常的给我值日起来,黑板要提前给各位老师擦干净,放学后乖乖给我扫地拖地,如何,很简单吧?”
“就这样?”贺临风一时还不习惯这么轻的惩罚。
“对,就这样,成交吗?”简瑶挑眉。
贺临风生怕她后悔,快速道:“好,成交!”
简瑶满意,“那失败后,你就是你们班的……嗯……这个该叫什么呢……”
沉吟一会儿,简瑶想到一个词:“生活委员!很好,你们班要是没考到七十以上,你就是你们班的生活委员了,主要负责安排每天的值日,要是我发现有人没做好,我就找你。”
贺临风眼皮重重一跳。
这老师搞没搞错,竟然让他一个A班的老大当生活委员?
这说出去,跟妇女主任一样。
一点都不霸气!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贺临风忍着暴躁,皮笑肉不笑的答应道:“好,都听老师你的。”
简瑶笑眉弯弯:“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去扫厕所吧,让他们扫干净点,一会儿检查不合格,你们明天继续给我扫!”
贺临风后脊背一紧,乖乖点头,转身走出去。
圣亚西的厕所其实不怎么脏,保洁阿姨每小时都会打扫一次,可架不住A班的学生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大少爷,让他们干这种脏活,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打扫完毕后,他们回到A班,各个脸色苍白,不一会儿就会反胃的呕一下,整个人的精气神,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无法在简瑶面前嚣张起来。
简瑶站在讲台上,俯瞰他们:“一会儿你们把桌子抬出去一列,其他的均匀排开,明天月考,考试的时间和科目安排我都贴到后面的公告栏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A班的人蔫蔫儿的嗯嗯哦哦。
简瑶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钱孩子啊,不就扫了个厕所吗?瞧把他们打击的。
“好了,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说的了,你们弄好后就回家吧,不要在外面逗留,路上注意安全。”
简瑶负责的交代一番,然后拎起她早就准备好的布包离开。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她叹了声。
唉,终于下班了。
今天可真是累到她了。
当班主任真的不容易啊!
她走后,A班乖乖的把桌子弄好,搞定完,贺临风让大家别急着走,他要说一件事情。
A班以为是说反击的事情,他们第一次不是很赞同,心里非常有阴影的劝道:“风哥,咱们暂时还是别惹班主任了吧,她真的太可怕了,感觉她什么都厉害,我们根本斗不赢。”
“是啊,我们要不先韬光养晦一下,等多多观察观察她有什么弱点我们再出手吧。”
“力气方面肯定是行不通了,我们以后看来要智取了。”
贺临风没好气的瞪一眼说话的几人:“你们以为我还要对付班主任吗?我又不傻,阿朝都打不赢她,我当然知道要避其锋芒了!”
闻朝再次听到自己失败的事情,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压根就不是简老师的对手。”
连一招都过不了……
贺临风偏头看他,自责道:“阿朝,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你只是阐述一个事实。”闻朝双手抱头,玩世不恭的笑道:“反正我们班现在没一个是简老师的对手,以后咱们要是还想再做什么事,一定要掂量掂量了,怕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阿朝,你别这么悲观,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我们A班这么多人,只要一起想办法,总能反击回去的!”宋归晚心疼的劝说。
简瑶今天确实超出他们A班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她一招打败闻朝,更是把他们A班打击到谷底,但她相信,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弱点。
“暂时低调点吧。”沈煜修眉眼淡淡的劝说一句,那个简瑶很不简单,说句不好听的话,或许他们班所有人加一起都赢不了她,不管是武力上,还是智力上。
不过这些话,沈煜修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只简单道:“反击的事情以后再说,临风,你刚刚想说什么?”
跑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贺临风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把之前去扫厕所时没说完的话补充完。
之前他归队扫厕所,告诉大家的理由是,他跟老师交涉了一下,让她同意不穿女装,改为扫厕所。
但是又没说还有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明天的语文考试要考七十分以上。
众人听完,错愕呆滞:“什么?还要考七十分?这不可能啊!我语文只能考十几分,还要看选择题的发挥状态。”
“我也不行啊,我都是交白卷。”
“考不了啊,风哥,这太难了,七十分简直是天文数字啊!”
一群学渣呜呼哀哉。
贺临风就知道会听到这些言论,他挨个敲了下唱衰的几人,犀利瞪道:“不行也要行!今晚你们回去,每个人都给我通宵看书,不准打游戏,不准开黑!全给我好好学习!能抱多少佛脚抱多少。”
“啊~~~可是看书好痛苦。”
“学习好难啊。”
同学们抱怨。
贺临风眼睛微眯。
大家菊花一紧,不敢再多说。
张文轩弱弱的举手:“风哥,要是我们没考到会怎么样?班主任又要罚我们扫厕所了吗?”
“呕——”
有女生听到扫厕所三个字,立即生理性反胃。
其他人被她刺激,也跟着干呕。
搞得贺临风也呕了一下,他连忙道:“不是扫厕所,是值日……”
他把值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众人闻言,觉得这惩罚还不错,“这惩罚也可以啊,那就没必要看书了吧?值日就值日呗,只要不是扫厕所,我都能接受。”
“我也是,扫厕所真不行,想吐。”
“风哥,咱们要不就随便考吧,大不了就天天值日一下呗。”
“不行!”贺临风有别的考量,他严肃的拒绝道:“我们不能这样麻痹大意,你们想想,要是这一次我们听话服软了,那以后班主任是不是就会故技重施,一点一点的把我们管得死死的?这一次是值日,下一次或许就是跟其他班一样定期画黑板报,很傻逼的出班级节目,还要参加运动会,上课不能玩手机,讲小话要去后面站着,你们想要这样?”
贺临风之前听到惩罚的时候,心里也是放松的舒一口气的,还很高兴,觉得这惩罚没什么,都没一点紧迫感。
但扫完厕所后,他突然想明白,这是班主任在温水煮青蛙啊。
服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持续下去,A班的意义将不复存在!
A班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
天啊,他们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来说,这就是培养奴性啊,一次听了班主任的话,以后是不是次次都要听她的话?
然后假以时日,他们A班就会跟其他班一样,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班级。
“风哥,你提醒我了!你说得对!咱们不能轻易屈服,不就是考七十分吗!我今晚通宵看书也要做到!”
“要不咱们去偷试卷吧?提前看到试卷,就能对应复习了!”有人提出馊主意。
贺临风一巴掌拍他后脑门上,无语:“偷个屁,学校走廊上到处都是监控,一旦被发现,不就是平白给班主任把柄吗?”
被打的人羞愧的摸摸鼻子,好吧,是他太想当然了。
宋归晚看大家没什么信心能考七十分的样子,她想到个主意,开口道:“我认识B班的一个学霸,我一会儿让她分享一下她这次复习的重点,问到了,我发班级群里,今晚咱们就一起熬熬夜,靠自己的能力考到七十分,这样既不让班主任看扁,我们也算是另类的用实力打脸她,你们觉得呢?”
“这个好。”
“还是晚姐聪明。” “听晚姐的!”
如此,A班制定好今晚的复习计划。
大家赶紧坐上各自的私家车回去,一回到家,再也不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吃宵夜。
而是关进卧室,掏出语文书以及语文练习册边看边做。
认真专注的模样,狠狠惊了各自的父母一跳。
张文轩家:
“老公,我跟你说,咱儿子在楼上学习!”
“什么?这不可能!”
“真的真的,天啊,真是老天开眼了,他竟然愿意学习了。”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啊,不过听说他们A班又来了一个新班主任,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位班主任有关,我看到咱儿子看的书是语文书。”
“要是真有关的话,我马上包十万红包给那位班主任!”
其他家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父母都在惊喜于孩子开始学习。
又提到来了新班主任,大家都觉得很可能跟那位新班主任有关,因为孩子们看的书是语文。
各位家长瞬间对那位不曾谋面的新班主任有了好感,都盘算着,要不要送点什么礼物给人家老师。
贺家也发现孩子在学习。
贺震看到保姆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从电梯出来,有些惊讶:“怎么?临风不吃?”
保姆张嫂点头:“是啊,先生,大少爷好像在卧室里忙着学习,让我不要打扰他。”
“什么?他忙着学习?”贺震一脸不信。
许悦姗眸底防备滋生,故作慈母的关心道:“张嫂,你没听错吧,临风在学习?他还会主动学习?”
张嫂无辜回:“是啊,我在房间外敲门,说给他切了一盘水果,大少爷就回我:我忙着看书呢,没空,张嫂你别打扰我了。”
张嫂表演了一下刚才楼上的对话。
贺震和妻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和质疑。
贺震挥了下手:“那张嫂你去忙吧。” “欸。”张嫂端着水果盘离开。
许悦姗眼珠精明一转,柔弱的依进贺震怀里:“老公,你说临风能是在学习吗?该不会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有点担心他,我们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贺震也觉得很不对劲,他儿子他最了解,因为他母亲去世的事情,一直恨着他,所以他越想要他干什么,他就越不干,成天浑噩度日,在学校欺负老师,不学习,考试交白卷。
他又气又无奈,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好,我们上去看一下,这孩子别是走上歧途了。”贺震牵起妻子的手坐电梯上去。
到了儿子卧室门口,他想先礼貌的敲敲门,许悦姗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小声说:“老公,出其不意才能看到真相。”
贺震一思索,觉得妻子说得对。
于是,他抓住门把手,蓦地一拧,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去,“临风,被我抓到了吧?还给我装着在学习呢!让我看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贺震趁着儿子受惊不注意,连忙把他面前的语文练习册拿起来,刷刷翻。
结果翻来翻去,里面也没见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又立即去看他桌上的其他东西。
一样是语文书,一样是平板电脑,但平板电脑页面显示的也是语文相关题型。
贺震错愕,喃喃道:“临风,你真的在学习?”
贺临风烦躁的白了父亲一眼,一把将他手里的练习册夺回来,“看完了吗?看完就给我出去,别打扰我看书,本来就够烦了!”
太多年没认真学习过,贺临风现在临时抱佛脚,正痛苦得很呢,结果父亲还带着那个女人跑进来烦他,真是想吐。
贺临风没好气的瞪了眼许悦姗:“谁让你进我卧室的?给我滚出去!”
许悦姗倏然眼睛一红,委屈的缩到贺震身后:“老公……”
贺震板下脸:“临风,悦姗好歹也是你阿姨,是长辈,你说话不要这样不懂礼貌。”
“那你们都滚!”贺临风态度变本加厉。
贺震气得不轻,扬起手想要教训儿子,可看着他面前的书,他脾气顿时消减大半,看在他今晚好好学习的份上,他还是忍了吧。
难得孩子想要学习。
“算了,我们突然进来,本就是我们不好,你继续看书吧,我跟你阿姨先出去了,不打扰你。”贺震拉着许悦姗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难掩欣喜的回头道:“这个月爸爸再给你两千万的生活费。”
许悦姗瞳孔微缩,眸底掠过不爽和危机感。
而贺临风面色不改,一点不为金钱所动,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脑子有问题,未来贺家只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所以谁稀罕这点钱啊,“赶紧出去,给我把门关上,不要打扰我!”
“好好好,爸爸不打扰你,你好好学习啊。”贺震笑呵呵的关上门,轻手轻脚的。
那模样,让许悦姗的心里更加不爽。
这个男人爱她,但他也爱他前妻生的儿子。
原本她生的儿子是个正常人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与贺临风争一下继承权,可现在所有计划都被打乱。
连一向混日子的贺临风都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竟然爱学习起来。
这样放任他下去的话,贺家以后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不行不行!
要想办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就先要调查清楚,贺临风为何爱上学习了。
刚刚看他桌上的书,似乎是语文书。
她记得,好像A班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而这两天,A班似乎来了一个新班主任……
许悦姗眼睛一眯,大概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了。
与此同时,闻家祠堂。
闻朝跪在中间,脸色异常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小汗珠不停滴落。
而在他身侧,站着一位冷肃的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根漆红色的戒尺。
“你个没用的东西!打个女人都打不赢!我从小培养你白培养了是吧?”闻朝的爷爷闻令宗扬起戒尺,又狠狠抽了孙子后背一下。
闻朝吃疼的闷哼一声,一语不发。
闻令宗看他这闷葫芦的性子,更加气了,一连抽他三下:“你就跟你爸一样没用!以前我还以为你很有天赋,指望你光宗耀祖,结果呢?你们学校随便来了一个语文老师,还是一个女的,就把你打趴下了?还是一招打趴下!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学校里有我的人,所以你故意气我,一招就被打败,是不是?”
闻朝呵的低低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却看不起女人的爷爷,“爷爷,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们班主任可是厉害得很,她估计能把你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全打败,就连你年轻时候,你也打不赢她。”
“少诓我!女人在武术上,怎么可能有男人厉害?”闻令宗觉得是孙子在故意气他,再次扬起戒尺想打。
角落里看着的一位中年大叔于心不忍的开口求情:“爸,别打了,阿朝明天还要读书呢,你这样打他,他明天怎么去学校,他们学校明天还要月考呢。”
“考什么重要吗?他哪次好好考过了?不都是交白卷混日子?”闻令宗骂归骂,却也没再抽下去。
闻朝的二叔走上前,扶着闻令宗坐到主位上,并把戒尺从他手里拿走,搁远一些,“爸,你消消气,这不就是在学校随便比个武吗?又不代表什么,这次没赢,下次让阿朝赢回来就行了。”
“赢什么赢,他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故意气我呢!”闻令宗固执己见。
闻朝意味不明的呵笑一声。
故意?
他倒是也想故意。
“你看他,还笑呢!摆明就是气我!”闻令宗误解闻朝的笑意,怒发冲冠的指他一下。
闻朝二叔闻承睨侄子一眼:“阿朝,别刺激你爷爷了,赶紧给你爷爷道个歉。”
闻朝也不想再挨打,老实听话的低头道歉,那些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张口就来,“爷爷,对不起,我没用,我给您丢脸了,我对不起闻家的列祖列宗,我就是闻家的罪人,我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你你——”闻令宗大喘气。
闻承立马给他抚胸口,“爸,冷静点,冷静点,小事而已,不值得你生气,阿朝还小呢,孩子有点叛逆也是正常的。”
“他个逆子!”闻令宗缓过气来,狠狠剐了闻朝一眼,“你给我听着,月考完,再跟那个女的比一次,把我们闻家的面子挣回来!别给我放水了!她一个女的,还想骑我孙子头上?真是给她脸了!”
“是是是,知道了。”闻朝敷衍回答。
心里却是不屑一笑。
打简老师?
他这辈子估计都打不赢。
不过他也懒得跟爷爷说,因为骨子里看不起女人的爷爷,是不可能相信这话的,要是让他知道简老师的厉害之处,估计能把他气死。
闻朝终于从祠堂出来,他艰难的回到卧室,小心翼翼脱下T恤,扭身看着镜子里密密麻麻伤痕的后背,旧伤上添着新伤,落寞的眨眨眼,自嘲一笑。
自己七扭八拐的喷了点药,他重新套回T恤,坐到书桌前,开始看书。
他不能拖A班后腿,必须努力考到七十分以上。
但不得不说……
学习真的好痛苦!
比挨打还痛苦!
*
翌日,因为考试的原因,上班时间推迟到九点。
简瑶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也不去学校吃早饭了,她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吃。
饱腹后,慢悠悠下楼,在小区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学校。
先回自己办公室放包,再拿上试卷和保温杯去A班监考。
月考是不打乱顺序的,只有期中期末才打乱。
不过这些都跟A班无关,A班是特权班,他们不管哪次考试都只在自己班考,也压根不用担心他们抄袭,因为前后左右的成绩水平都跟你差不多,甚至更差,所以抄了也是白抄。
快走到五楼,简瑶疑惑的歪歪头,今天怎么没听到自己班传出的聊天打闹声?
难道学生们还没来吗?
这还有十五分钟就考试了,他们还没来?
简瑶加快步伐,走上五楼,结果刚转过拐角,就见走廊上那一列坐满了学生,并且各个都在埋头看书,没有一个人前顾后盼,交头接耳。
再走近些,发现教室里也基本是这种情况。
来了的学生都在埋头看书。
有一些还双手捂着耳朵,嘴唇无声翕动,一看就是在背古诗词。
简瑶欣喜的挑了下眉。
没想到昨天随口说的一个条件,竟然真的让贺临风搞出了这种效果。
看来贺临风的威信比她想象中要大嘛。
简瑶这就误会了,其实A班这么拼,也不全是因为贺临风开了口,而是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打脸她。
要是简瑶知道这个理由,估计睡觉都要笑醒。
也太有种清澈的愚蠢了。
她放轻脚步进去,不打扰学生们。
学生也只是撩眸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认真抱佛脚的样子,终于让简瑶觉得他们有点可爱了。
随着考试时间临近,A班几乎来齐,除了闻朝。
简瑶倒是一点不急,但A班的学渣们急了,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
“朝哥怎么还没来啊?”
“是不是昨天熬夜看书睡过头了啊?”
“赶紧打个电话问问吧,他要是不来,我们班绝对考不到平均七十分的!就我们班这水平,不可能拉起来一个零分!”
哟,不错嘛。
昨晚还熬夜看书了?
简瑶耳尖的听到那些悄悄话,眸中漾开一丝浅笑。
贺临风几人也有些担心的蹙起眉头,宋归晚拿出手机:“我给阿朝打个电话吧,他是不是睡过头了?”
“应该是睡过了,你赶紧打一下。”贺临风抬抬下巴,示意宋归晚快点打。
沈煜修睡眼惺忪的看向宋归晚,尽管眉眼淡漠,但行为上还是看得出他在担心闻朝。
宋归晚翻出闻朝的电话号码,刚说拨通,班里突然响起惊喜声:“朝哥来了!”
“终于来了,谢天谢地,我还想着朝哥帮我拉几分平均分呢。”
宋归晚曲指移开,和朋友们一起看向教室外面,当看到闻朝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三人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简瑶不解的扫他们一眼,继而顺着他们视线看向前门的闻朝,他单肩挎着黑色书包,还挺自觉,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简瑶视线落到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拧了拧眉,站起身问:“闻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班里的同学也发现了,纷纷担忧。
“朝哥,你怎么了?”
“朝哥,你脸色好难看啊,生病了吗?”
闻朝懒洋洋的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我就是昨晚受凉了,没大事。”
他又看向简瑶:“老师,谢谢关心,我可以进来了吗?”
简瑶秉持着班主任的责任,多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看医生了没?吃药了吗?”
“吃了的。”闻朝点头。
简瑶闻言,也就不再多说,感冒而已,不用大惊小怪,“那进来吧,马上就要考试了。”
闻朝提步进去。
走到贺临风三人附近,他们默契的问他:“你爷爷……”
三个字,彼此已经了然,闻朝轻轻点了下头,小声道:“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些事我都习惯了,都坐下吧,先考试再说。”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将笔拿出来,书包塞进桌肚,然后把课桌一百八十度调转,以防作弊。
相隔一个过道的贺临风不放心的又问他:“真的没事?你今天脸色好难看,比以前每一次都难看。”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出门前,吃了药的。”闻朝回得风轻云淡。
实则,他现在在发高烧,出门前量的那次体温,已经是39.5度。
好在他发烧不上脸,别人也看不出来。
希望吃的退烧药早点有效果吧,他现在真的觉得头重脚轻,难受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语文考完。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害得全班输给班主任。
简瑶在考试前两分钟把试卷全部发下去,先让学生们不要动笔,直到广播里响起铃声,她才道:“可以写了,都给我好好的做啊,不准作弊,我眼睛可是很敏锐的。”
A班哪里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弊啊,他们已经充分认识到她的厉害之处。
再说,以他们班的学渣水平,估计自己做还能考高一点。
监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简瑶也不好一开考就玩手机,她便一列列的绕起来,偶尔走到某个同学面前站定,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做的题瞧。
薛晴刚写了一个C,就见班主任定在她身边不走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试探性的把C叉掉,选了另一个她犹豫的答案D,再撩眸看向她,以期看到她肯定的微笑。
简瑶倒确实是笑了,只是这抹笑让人看不出她选对没有。
薛晴一头雾水,郁闷的瞥着她往后面走去。
想了想,她气呼呼的把D叉掉,选回最开始的C。
还是相信第一直觉吧!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改错,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就是D。
简瑶刚刚看她改对,还欣慰的笑了笑。
结果不料她没领会对意思。
这就怪不得简瑶了。
简瑶慢腾腾的走到宋归晚旁边,看了眼她的试卷,发现她前面的阅读选择题全对。
不错不错。
小说里是说H4的脑子都很聪明,就是不用到正途上。
她继续往下踱行两步,站到闻朝身边,看他一直扶着额头,有些难受的样子,她小声问了句:“你身体还能撑住吧?”
闻朝抬头看她,习惯性的邪肆扯唇:“老师放心,小感冒而已。”
简瑶看他脸色,觉得不太像小感冒,但闻朝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真的撑不住,他肯定会说的,“那就好,但要是真的不行了,及时跟我说。”
“嗯,谢谢老师。”闻朝礼貌道谢,低头继续做题,他得趁着脑子还清醒,赶紧做完,不然真感觉撑不住了,他额头好像比出门的时候还烫。
退烧药没起作用吗?
简瑶从他后面绕到下一列,也就是贺临风的旁边,敛眸看向这位最熊学生的试卷。
他却突然护宝贝一样,把卷子蒙住,抬头用眼神驱赶她。
简瑶好笑。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懒得跟幼稚学生计较,她走到前面沈煜修的旁边。
这学生厉害了,平时最散漫,没想到做起题来最快,都做到古诗词默写了,而且前面做的题,全对。
这份智慧,要是好好读书,以后肯定是名校人才啊。
就是可惜了,这位也早逝,在贺临风闻朝宋归晚相继去世后,他在郊外的别墅里,趴在钢琴上,割腕自杀。
走得很安静,一如他的性格。
不知道现在她穿来后,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因此改变,简瑶思索着,悠悠离开。
转眼,时间来到十一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交卷。
简瑶提醒全班学生:“还有十分钟了,作文没写完的抓紧了。”
她看到班里好几个没写完作文。
果然她一说出这话,那几个学生立马发出焦虑的声音:“哎呀,怎么还有十分钟了。”
“完蛋了,写不完了。”
“早知道先写作文的。”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先写作文,你们怎么还没写完啊?”有同学埋怨。
“咱们班可别因为你们没达平均分哈,不然抽死你们。”
简瑶轻咳两声,“别讲话,还没考完呢。”
埋怨的学生立即闭嘴,忐忑的看她一眼,刷地低头。
简瑶无声一笑,她现在有那么恐怖了吗?
有些学生都不敢和她对视了。
十分钟眨眼即逝,广播里传出下课铃响,简瑶拍拍手:“好了,别写了,都在座位坐好,我挨个来收。”
简瑶从最里面开始收,她走在两张桌子的过道中间,左右开弓,没几下就收完第一大列,又绕到第二大列。
先收贺临风的,再收闻朝的。
他撑着额头,像是在睡觉,把卷子压住了,简瑶抽了一下,没抽动,拍了下他手肘:“闻同学,把手抬一下。”
闻朝倒是动了,可动的不是手肘,反而整个人趴到卷子上。
苍白的脸面朝简瑶,她这才发现闻朝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呼吸还有些急促。
她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把手背贴上闻朝的额头,“好烫!闻朝,你怎么发这么高的烧不跟老师说啊!”
全班集体转头。
贺临风直接站起来,挤开简瑶,先去摸闻朝的额头,发觉还真的很烫,赶紧扣住他的胳膊一拉,“阿朝,你发好高的烧,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闻朝还有一些意识。
他听到贺临风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借着他的力道虚弱的站起来。
宋归晚和沈煜修也快速起身,伸手想要去扶他。
不想意外在这时发生。
闻朝突然晕倒,高大的身体直愣愣的扑向简瑶。
贺临风及时拉住,音调慌了:“阿朝?阿朝?”
喊了两声没反应。
他赶紧转身半蹲,想要将和他差不多高的闻朝背起来。
但他的腿昨天才受过蛙跳的摧残,经过一夜后,变本加厉的酸痛,
这一半蹲,他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一软,自己单膝跪到地上。
闻朝差点跟着他栽倒。
幸好沈煜修眼疾手快扶住。
“我来背吧。”沈煜修接过高高大大的闻朝,也跟贺临风一样半蹲。
他有所心理准备,表现得便比贺临风好一些,这一步上没有出问题,可背上闻朝,准备起身的时候,他没承受住,身体一个趔趄,狼狈的往前栽倒。
简瑶无奈的撑住他,“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长得这么高大,就跳了跳蛙跳便不行了?算了,我来带闻朝去校医院吧。”
简瑶知道发烧的事情刻不容缓,她快速把手里的卷子甩给贺临风,交代道:“你帮老师收一下卷子!”
话落,她一米六的小个子一把将闻朝扯到自己面前,微微弯腰,然后打横抱起一米八六,肌肉最精壮的闻朝!
贺临风:“……”
沈煜修:“……”
A班其他人:“……”
卧槽!
他们班主任要不要这么有男友力!
要弯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