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华清不喜欢留长指甲,也不做美甲。顾以柠想起学生时代的那些年,美甲不是很盛行,她立即说道:“我带你去做美甲。”

  “做美甲做什么,我不做。”

  吓得纪华清收回自己的手,警惕地看着她,“好端端做什么美甲。”

  “纪老师,我想让你体会新社会的乐趣,现在,做美甲很普遍,你问周老师,她也做过的。”

  纪华清低头看着自己手,下意识又去看她的手。

  顾以宁的手很白,十指修长,骨节均匀,看上去,很好看,但她并没有做美甲。

  纪华清对美甲的记忆停留在不好的印象里,宋明瑶裴以柔她们都没有做美甲的,她有种感觉,顾以柠在骗她。

  “是吗?宋明瑶呢?今天那个时总,也没有做。”

  “纪老师,观察很入微啊。”顾以柠抿唇笑了,带着几分坏,侧面轮廓优美,她歪头看着车顶,继续说:“因为她们都有女朋友,你有女朋友吗?你没有,那就去做一个呗。”

  她的话,太过直白了,纪华清不耐烦,前面还有司机呢,忍不住拿脚踢了踢。

  顾以柠看着裤子上的灰尘,“纪老师,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也不可以说吗?”

  “你这是实话吗?”纪华清气笑了,“阴阳怪气,你先做一个,让我看看。”

  顾以柠找借口:“我忙,没时间。”

  “我也忙,我忙着复习,也没有时间。”

  顾以柠伸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冷笑一声:“都忙,那就不做了。”

  纪华清说:“你可以约美甲师上门给你做,晚上有时间,只要你想,就会去做。”

  顾以柠歪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大树,拔地而起的高楼,夜幕下的路灯,一幕幕,都在倒退。

  她没有接话了。

  纪华清低头去看设计图,最终敲定了和顾以柠相似房型的设计图。

  顾以柠发给设计师,明天就可以动工了,但明天会有些吵,影响陆曦的睡眠。她打算让母亲搬到另外一套房子里去,暂时住几天。

  司机将车子开进小区,两人回到家里,陆曦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看到这一幕,顾以柠心中咯噔一下,“妈,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陆曦像是回神一般,表情先是呆滞,然后,顾以柠的身形闯进眼睛里,她就笑了,“回来了。”

  纪华清站跟着走了进来,与陆曦打了招呼,随后上楼去了。

  顾以柠坐下来,接过母亲的手机翻了翻,她在看朋友圈。

  陆曦只加了几个好友,有顾家的人,也有曾经的好朋友,顾家有个亲戚发了顾家三叔去给女儿报名排队的照片,看样子还是去了周荟的外国语学校。

  顾以柠悄然将那个人删了,按灭手机屏幕,“我送你去睡觉,宁宁睡了吗?”

  “睡了,你王姨哄她睡了。房间的事情商量好了吗?”陆曦笑着询问。

  顾以柠轻轻点头,“这几天会有点吵,你要不离开几天,搬过去住,这里改好了再回来。”

  “不搬了,人家又不是二十四小时施工,搬来搬去太麻烦,我又不是瓷娃娃。我去休息了,就这么说定了。”

  陆曦站起来,拿着手机上楼去了。

  顾以柠歪头看着她离开,自己一人靠着沙发,深吸了一口气。

  坐了会,纪华清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别逼她太狠。”

  陆曦是传统顾家的女人,当年一门心思扑在女儿丈夫身上,后来遭遇变化,活生生的人被她推下去,看着他痛苦咽气,是个人都受不了。

  顾家人常说,顾父是有错,出轨错了,但罪不至死。

  纪华清出现的时候,恰好是顾爸爸刚死没几天,顾家人将对陆曦的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顾以柠也不是普通女孩,没有父母照顾,自己一人住着,谁抢房子,她拿刀砍谁。

  那时,她心里的恨,难以言喻。

  看似过去十七年,可于她而言,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纪华清对顾家人没什么好感。

  欺负一个半大孩子,算什么呢。

  顾以柠喝了口果汁,心情平复下来,“走,去游泳。”

  ****

  顶楼的灯都打开了,明亮如白天,白炽灯照得顶楼像一颗明珠发出来的光。

  顾以柠下水,潜伏在水里,纪华清则不下去,幽幽喝着果汁,刷着‘美甲’的短视频。

  前后看了几个,她就明白了,真的很盛行,款式也多,很好看。

  水面没了动静,她看过,水面平静没有波澜。

  顾以柠可以憋气这么久吗?

  她放下手机,朝泳池看去,水面一览无余,顾以柠如同一条鱼儿般伏在水底。

  她端详着水里的人,许是灯光太白,照得顾以柠周身都是白的,冷白色的皮肤,就像是水底落了冷冽的雪。

  顾以柠的身段极好,从小练舞,体态这一块就超越很多人。

  略一多想,水中的人就游了过来,灯映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沾着水,眼中盈着一泓水。

  “你喜欢在水底憋着?”纪华清发现她的坏习惯。

  看似是在锻炼肺活力,但她觉得她在伤害自己。

  顾以柠擦了擦眉眼上的水珠,眼中迷离,带着几分纤细柔弱,“你要试试吗?”

  纪华清说:“你上来。”

  她拿了毯子,递过去。

  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挪开了,坐回椅子上,端起果汁喝了口。

  顾以柠上来了,毯子随意包着身体,在她身边坐下,仰望星辰。

  “顾以柠,我如果和你结婚,婚后是什么样的生活?”纪华清状似无意般开口。

  顾以柠顿了顿,转首看向她,没有欣喜,没有高兴,琥珀色的眼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片幽暗。

  婚后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顾以柠想了很多很多,每个时代都有。

  大学时代、创业时代、公司起步后,哪怕一个月前,她都在想,如果和纪老师结婚了,她会有怎么样的生活。

  她想了十五年……

  今天突然有人问她了。

  顾以柠说:“大学的时候,我想过,等我毕业后,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守着学生,我守着你。”

  “后来,我创业,和你弟弟在一起,他说我姐姐在,肯定会给我们很多帮助。我就想,你肯定会支持我,给我做饭吃。说不定,你会辞去工作,日日照顾我。”

  “创业有起色后,我有钱了,那时我在想,你在的话,我肯定给你买房子,住在一起,让辞职,我养你啊。”

  “我每回看到周荟,我就想起了,你如果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笑了笑,眼睛带着光,没有常见的霸道,也没有冷冽,像是一个孩子叙述着自己美好的事情。

  “我在6月初的时候,参加了一中高三学生的誓师大会,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我就想到了。如果我们结婚了,你还是一中的老师,忙着教学生,我会抽空去接你,和你一起出去玩。你守着学生,我守着你。”

  纪华清听得出神,她幻想得很好,就像是寻常夫妻,在烟火中找寻属于自己的烟火生活。

  “你知道吗?周老师也结婚了,她的妻子惯着学校财务这一块,很多人都知晓她们结婚了,开始有学生家长介意,可这些年年来,学校本科达标率每年都在上涨,这就是实力说话。”

  “周老师领证没有办婚礼,这些年来一直唠叨着要办婚礼,说这是她的遗憾,可每年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我想,我们结婚,肯定会有婚礼,对吗?纪华清。”

  纪华情听着她的话,慢慢去想,大学时代的情形、青春明媚,创业时代,艰辛刻苦。

  她看到的顾以柠,功成名就。

  “会有。”她微微颔首,不敢去看顾以柠。听起来,像是一场梦,原来,她的影子跟随顾以柠过了十五年。

  顾以柠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我参加了纪华明的婚礼,很盛大,人来得也多,同学他们有些都去了。周荟也去了,新娘很美,我还抢了一个红包。”

  纪华清转首,看着她,她在仰首看着星空,唇角弯了浅淡的弧度,她笑着说:“那天晚上,纪华明酒喝多了,新娘不高兴,闹了起来,后来被我们安抚好了。”

  “纪华清,你弟弟结婚前特地去告诉你了。买了新房,亲自设计装修,他在设计上很有天赋,也是个厉害的程序员。”

  “我知道你想问他的事情,不敢问。你放心,等他出来后,我给他安排好了退路。不会凄惨没有人照顾的。”

  “他就是恋爱脑,被女孩子骗了,我提醒过他,他说他爱她。可那个女孩子不信,偏说我图谋不轨。”

  纪华清突然说:“你也是恋爱脑。”

  “是吗?”顾以柠转身,看着她:“你懂恋爱脑的意思吗?”

  “猜出来了。”她看着顾以柠的眼睛,轻轻吸气,心口莫名疼了起来。

  心疼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但有喜欢,才会有心疼,又是相辅相成的两种情绪。

  纪华清开始对顾以柠,就是从心疼开始,心疼她没有父母,心疼她被人欺负。

  这种情绪,便是她与顾以柠的开始。

  “夜深了,该回去洗澡了。”

  纪华清先下去。

  顾以柠回去洗澡,也躺下了。

  身体沾染被子的一刻,纪华清的手探了过来,握着她的手腕。

  简单的动作与纪华清而言,实属不易。

  两人没有越矩的动作,各自睡了一夜。

  早起,依旧可以听到纪宁宁的声音,纪华清下楼,坐在她面前,她吓得吐了吐舌头,快速吃完了早餐,拿着书包就走了。

  王姨看着离开的车子,笑得不行,“纪小姐,还是您厉害。”

  “我是老师,她心里就会害怕了。总得怕一个。”纪华清感慨。

  回头就看到顾以柠下楼了,匆匆忙忙要走。

  “又去吃早茶?”

  “吃什么早茶,厂区那里出事了。”顾以柠拿着包,匆匆穿鞋,抬首看着纪华清站在门口。

  一瞬间,她感觉哪里不同了。

  她的生活里有了纪华清。

  简单的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心血澎湃,她说:“你想去看看吗?”

  “可以等我换个衣服吗?”纪华清微笑以对。

  顾以柠傻傻的点头,看着她匆匆回二楼,自己怔了会儿,不自信地看向王姨:“王姨,刚刚那个人是纪老师吗?”

  王姨在玄关处收拾鞋子,听到这句话以后站起身,疑惑道:“小柠,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眼睛花了?不是纪老师,是谁啊。”

  “知道了。”顾以柠转身,唇角绽开笑容。

  王姨不理解,小柠笑成这个样子?

  纪华清很快就下来,换一套黑色的衬衣,与工作服相似,匆匆走下来。

  顾以柠歪头看着她,玩笑道:“纪老师,你这是要成为教导主任吗?”

  “等我去了周荟的学校,肯定要让她给我一个教导主任的职位。”纪华清轻松地接过话。

  门口的宋明瑶走进来,“顾姐。”

  “走吧。”顾以柠嘴角扯了扯,说:“我觉得你穿裙子,很美丽。”

  纪华清一怔,“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美丽?”

  顾以柠:“……”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以柠试图解释,“你现在只是美丽,裙子让你很美丽。懂吗?”

  纪华清先她一步上车了,想来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宋明瑶在一旁看热闹,冷冰冰的老板也会哄人……

  车上启动后,宋明瑶将平板递给她,汇报工作:“是外来的叉车出了问题,人已经送到医院了,三区已经停工了。”

  顾以柠打开平板屏幕,看到了现场照片,是外来的叉车进入厂区,没有看到扶梯上工作的工作人员,天色又黑,撞到了扶梯,上面的人就跟着摔了下来。

  “安抚好工人的情绪,昨晚跟着加班的工人这个月双倍工资,再买些礼品,带薪休假七天、三天吧,七天的话,其他人调不开。”

  顾以柠快速给出了安抚方案,宋明瑶记住了,转头打电话给负责人。

  “我们不是去厂区吗?”纪华清看着车外的风景,她记得这条路是去人民医院的。

  宋明瑶说:“去医院,再去厂区,自然要先关怀为主。”

  纪华清点点头,手机振动了下,她打开手机,是周荟的消息。

  周荟发了个链接过来,她点了点,没打开,一片空白。

  她询问顾以柠:“什么意思?”

  顾以柠看了一眼:“被屏蔽了,官方屏蔽了。”

  唇角紧紧崩了起来,她说道:“你告诉周荟飞机的事情了?”

  “嗯。”

  “屏蔽的大概就是这件事。”

  纪华清不理解,“为什么要屏蔽?”

  “没有为什么。”顾以柠说。

  纪华清回复周荟:【打不开。】

  周荟很快又发了张图片过来,点开图片,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那个和她同坐飞机的大学生。

  她紧张地又看了一遍,女生坐在高架上,目光呆滞。

  周荟:【跳下去了,没救回来。】

  纪华清不理解:【为什么要跳?】

  周荟:【具体不清楚,但没有看到她的家人,听说家人都死了。】

  纪华清的心咯噔一下,握紧了手机,指尖发白。

  “怎么了?”顾以柠的眼神逐渐失去了自己温度,探首看了一眼,眼神冷了。

  顾以柠说:“你有我,我是谁?算你的家人吗?”

  纪华清低头,重新看了一眼照片,几日来积攒的勇气灰飞烟灭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顾以柠觑着她的脸色,斟酌开口:“我不是吗?纪华清。我不是,你还有纪宁宁,她身上和你留着相同的血。”

  “去学校。”顾以柠快速改了主意。

  她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副总的电话,“你去医院看看,对方要什么都满足,赔偿这一块,我们先谈,再看看叉车司机的情况,别把人家逼得太狠,还有保险这一块。”

  “好的,顾总,您不是说过去吗?”副总疑惑。

  顾以柠低头,伸手握着纪华清的手:“我有些私事,下午赶过去,处理仔细些,别让人家拿到借口影响公司。”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

  顾以柠挂了电话,不断翻找视频,最后在朋友圈里找到了纪宁宁刚出生的视频。

  她递给了纪华清。

  顾以柠的手在抖,手机都拿不稳。

  纪华清自己面前发抖的手,柔弱无力。这只手,曾握着刀,那刻都不曾惧怕。

  她深深看着,接过了手机,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乖巧的婴儿,皮肤有些皱巴巴的,手举在头顶,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新生儿的模样,印在了纪华清的眼中。

  顾以柠滑动了指尖,换了一个视频,婴儿睁开了眼睛,眼内清澈得不像话,干净、不染尘埃。

  顾以柠克制压抑着内心即将吞噬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翻动着视频,她在极力挽留纪华清。

  她害怕,会再次失去。

  “你不是一个人的,纪华清。”

  她的声音那么轻,带着哀求。

  纪华清看到了三月大的孩子,努力练习抬头,粉白的肌肤很讨人喜欢,嘴里咿咿呀呀,似乎透着不满,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把头抬了起来,支撑不到三秒,脑袋又垂了下去。

  努力抬头、努力适应这个世界。

  纪华清伸手,握着颤抖的手腕,说:“我没有轻生的念头,你别害怕。”

  顾以柠有,她在绝望中待了很久,又因世俗牵绊,不得不走了出来。

  现在,她有希望,她也知道陷入绝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哪怕一秒钟,都会毁了一个人。她不能让纪华清在绝望中待一秒。

  纪华清按灭了屏幕,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消失了。

  逼仄的车内,落针可闻。

  顾以柠终于松开了手,手机掉落在脚畔,狠狠地砸在了脚垫上,她的惶恐,与往日的薄凉沉着,判若两人。

  纪华清记得,她眼中的光,是那段时间最亮的一抹色。

  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都没有压垮她,是什么在摧残她的心智呢。

  “小宋,车子停下来。”纪华清开口,“宁宁在上学,我想清静下。”

  “我陪你。”顾以柠脱口而出。

  纪华清笑着摇首:“不必,我累了,你去医院解决你的事情,再回来找我。顾以柠,我想适应这个社会。”

  车门打开,纪华清就近下车,车上的顾以柠怔怔地看着她。

  顾以柠不开口,宋明瑶就不敢启动车子,静静等着她的话。

  “走。”顾以柠咬牙,浑身抖着,她很冷静,很清醒,又不得不开口离开。

  宋明瑶启动车子,回头看了一眼纪老师,有些不放心,说:“您要不自己打车去,我陪纪老师。”

  “不用。”

  顾以柠靠着坐椅,眼神涣散,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速度快一点。”

  “好的。”宋明瑶加快速度。

  顾以柠捡起脚下的手机,拨通周荟的电话。

  “你给纪华清发的图是什么意思?”

  周荟在开会,顿了会儿,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怎么了,我开会时无聊看到的,我记得那个学生,她和纪华清一起上了飞机。”

  顾以柠咬牙:“和纪华清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了,不可以告诉她?她们是一样的,她有权知道,顾以柠,你又在发什么疯?”

  顾以柠脸色惨白,静静听着,眼神暗沉。

  周荟说:“她不能知道吗?你冲我发什么火,她是成年人……”

  顾以柠挂断了电话,看着车前的玻璃,目光像是要穿透什么,在看其他东西。

  宋明瑶快速到了医院,顾以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往常一样下了车,见到赶来的副总后,轻轻地笑了,随后和她一起上了楼梯。

  病人腿骨折了,碰地的时候也砸了脑子,有脑震荡的征兆,做了几个检查,人在病房里躺着。

  副总说着场面话,顾以柠静静听着,脸上带着笑,看人也显得十分和煦。

  安慰过病人,宋明瑶提了果篮进来,副总留了个红包,里面放了钱。

  做完这一切后,顾以柠就走了。

  临走前,副总喊她:“这件事是叉车师傅的责任,厂区只是连带责任。”

  “先看看叉车师傅的家境,别将人逼狠了,到时候得不偿失。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

  顾以柠丢下这句话后,匆匆走了。

  宋明瑶跟着她要走,副总拉住她:“她怎么了?”

  “不知道。”宋明瑶绝口不提,“不能让顾姐等我,我先去了。”

  宋明瑶追上顾以柠,领着她去停车场。

  上车后,顾以柠一言不发,宋明瑶心里没了底,“顾姐,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