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天气温度变高了。宋明瑶同两人挥手,顾以柠与纪华清上车。

  “回景城。”

  “做飞机吗?”

  “你开车,先回家拿些东西。”

  “好的,顾姐。”

  听着两人利落地对话,纪华清推算出顾以柠在工作上的姿态,果断沉着。

  回到家里,开锁师父已经来了,出示户口本后,对方就直接开锁,宋明瑶付了钱。

  顾以柠进屋,询问纪华清:“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周荟那里缺老师,暑假是要上课的,高三已经开始招生了。”

  私立学校与公办的不一样,考完以后,考生对成绩不满意就可以找学校复读了。是在原来的学校,还是找新的学校,这个时候都已经行动起来了。

  纪华清听着她的话,不由陷入迷茫中,自己真的要跟她回景城?

  “你公司在哪里?”

  “你说的是总部还是分公司?”顾以柠站在电表箱前,准备掐了电,修长的天鹅颈十分明显,她回头看向纪华清,诧异地掀起眼帘,“你不想去景城?”

  “我该去吗?”纪华清询问对方的意见。

  顾以柠放弃掐电的动作,靠着墙,幽幽看着她:“周荟的学校可以让你继续去做老师,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她的动作很随意,显得很自然,语气却有了几分压迫,这是她的习惯。生活以外的事情,她都显得很霸道。

  纪华清沉默。

  “纪老师,我不放心你在这里,而且你的身份证再过两天就会寄到景城,你再去补办你的教师资格证,你需要做很多事情。”

  她的话、她的语气,都让纪华清觉得自己是她的下属,在听她调遣。

  “好,我听你的。”

  顾以柠没有犹豫,转头掐断了电,并说一句:“不用带衣服一类的,家里有。”

  她说的‘家’是指顾家别墅吗?

  纪华清没问,她觉得她的路,顾以柠都给她铺好了。

  或者,顾以柠很久前就在幻想今日的一切,她会给她铺路。

  假如有一天回来,她会按照她的路走,没有后顾之忧。

  她不是金丝雀,她有工作,顾以柠没有将她当做金丝雀。

  “我去景城可以,你先去见见心理医生。”纪华清抛出自己的诱饵,“我听你的工作安排,那你也听我的生活建议。”

  她说完,顾以柠就能看向玄关处干站着的宋明瑶。

  宋明瑶靠着衣柜,穿得极为正式,国风刺绣的白衬衣,西裤长腿,靠着那里,显得腿长腰细,加上眼镜的效果,整个人十分儒雅。

  一开口,就扫了那份儒雅,“不是我干的,我没主动说。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完了,白月光回来了,顾姐有些颠了,工作不好做的。

  以前的顾姐工作疯狂,但从来不颠的。

  顾以柠转回头,冷冷地笑了,“不去。”

  “那我在这里多待几天。”纪华清微微一笑,朝顾以柠眨了眨眼睛,舒心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宋明瑶面壁思过,不敢说话。

  顾以柠自然不会放纵纪华清留在这里,她目前对着这个社会的了解还没有一个老人多,留老人独居,极其不合适。

  顾以柠跟着进门,视线落在床上人的身上,“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我急着回公司处理事情,没时间过去,我们可以晚上赶回去。”

  “小宋晚上开车很累。”

  纪华清迎上她的视线,不躲不避,温柔道:“现在就可以放她回去睡觉,我带你去见医生。”

  她的目光直视顾以柠,像是审视、判决,最后又化为怜悯。

  她的温柔,让顾以柠心口烦躁,克制了下,不得不点头:“好。我答应你。”

  纪华清笑了,笑得干净舒朗,带着顾以柠以前迫切想看到的鲜活。

  顾以柠看她,嘴角翘了翘,转身出去了,走到宋明瑶跟前,“去睡觉,晚上开车回景城。”

  “好。”宋明瑶点头,没有顾虑,转身离开。

  顾以柠站在玄关处,门口吹了一阵风,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笑了笑,鼻间酸涩。

  顾以柠回到沙发前,轻车熟路地去找香烟,翻了翻抽屉,又翻开柜子,没有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顾母陆曦。

  “妈,怎么了?”顾以柠压下心中不快。

  “小柠,你三叔的儿子想进周老师的学校,你能安排下吗?”顾母的声音不大,带了些哀求。

  顾以柠蹙眉,心中的烦躁莫名上涌,“是三叔找你的,还是奶奶逼你的?”

  自从父亲去世后,顾家人就觉得陆曦欠老顾家的,这些年来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找她,买房子缺钱找她、家里出事找她。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可顾家对陆曦从来都没有好态度,开口闭口杀人凶手。

  她给母亲换了号码,拒绝与顾家人来往,可顾家人不折不休,进家里来找。

  她与小区保安说了,顾家人不准进小区,这才消停下来。

  顾母停顿了很久,顾以柠呼吸重了些,“她们逼你的,对吗?”

  随后,她挂断了电话,找到奶奶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随即拨通过去。

  两三声后就接通了。

  “小柠啊,我是你三叔,你妹妹的事情你给安排下,没有发挥好,听说那个学校不错。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爸的亲侄女,你爸死了,你不能不管不问。”

  顾以柠还没开口,对方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顾以柠皱了下眉,怼道:“我爸活着就能解决吗?我爸活着,也不会给你解决的,我说过,不要打扰我妈妈。奶奶年岁大了,你也是老年痴呆吗?他差多少分,以他那个成绩,你们直接拿钱进去不就行了。”

  “小柠啊,你和周老师认识,还要拿钱吗?”

  顾以柠笑了,嘲讽道;“为什么不拿钱,欠下人情,你给我还?不想拿钱,还想进好学校,我爸爸活着会惯着你们吗?要么自己去排队交钱,要么回老学校复读。找我也可以,把钱准备好,我给你们开后门。我也告诉你,我妈没有钱,不要问她要钱。”

  “她凭什么不拿钱,这是她欠我们老顾家的,我大哥好好的一个人被她杀了,法律饶过她,道德不会饶了。小柠,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对面的男人情绪很激动,听到自己拿钱,就开始叫喊了。

  顾以柠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我也告诉你,你再去找她,我可以让你这些年把你从我妈那里骗来的钱吐出来,准备去找律师。”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低头去摸索柜子里的东西,可怎么都找不到。

  她放弃了,靠在沙发,让自己被怒气席卷。

  不知何时,纪华清走了出来,她看着她,她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小了许多。

  她的烟,被纪华清拿走了。

  纪华清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望着她,静静握着,“心里有气,不要憋着。”

  “没事儿。”顾以柠轻描淡写地回复。

  纪华清不放心,刚刚听她的语气,很严重,不像是‘没事儿’。

  她伸手,抱住了顾以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的触碰,让顾以柠当真安静下来,紧握的拳头放开,深深吸了口气,入口的冷气刺得喉咙疼。

  顾以柠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整个人放轻松下来。香水喷在每个人身上,混合体香,靠近了就会发现味道是不一样的。

  纪华清身上的香味,让顾以柠沉迷,甚至她选择闭上眼睛,沉浸在她对方的宽慰中。

  纪华清……顾以柠心底呼唤,她没有碰她,没有抬手,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谁都没有说话,恍惚回到从前,顾以柠每回濒临崩溃的边缘,纪华清都会守着她。

  顾以柠调整好情绪,从她怀里退出去,再度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你不要和她们打电话了。”

  “是人家告诉我,我想着学习的事情为大,就问了一句。你不能帮吗?”顾母小心翼翼,“都是一家人。”

  顾以柠闭上眼睛,心里的无力感再度涌上来,妈妈一直在愧疚,愧疚自己失手推下父亲。

  可是她不说,那年父亲出轨,回家来要离婚,想让她们母女搬出去。

  顾以柠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以找人,但少了分,他自己拿钱补。”

  “小柠,你全部解决了不好吗?”顾母语气弱弱的。

  顾以柠深深喘气,“不行,我不欠他们的,你别忘了,爸那回回来是干什么的,陆曦,你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你不欠顾家的。懂吗?”

  她耐心劝说自己的母亲,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是面对一个调皮不听话的小朋友纪华清静静看着她,看到她脖侧突出的血管,感觉到她的用力。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再管了。”

  顾以柠筋疲力尽,下意识又去柜子里找烟,几乎是本能的动作,没有思考下做出来的。

  她很快又收了回来,纪华清说:“在阳台的柜子里。”

  “不要了。”顾以柠的神情很冷,脸上没有标注性的薄凉笑容,她站起身,走到阳台。

  微风拂过,吹拂她的长发,她背对着纪华清,目光冷冷地扫过虚空。

  阳光从斜前方照过来,阴影交错,她的背影投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纪华清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的家事,一向都是乱糟糟的。

  第一回 见面,顾以柠就拿着刀和她的奶奶叔父们对抗,一股子凶狠,不要命,如今的她,成熟了不少,可也学会压抑。

  纪华清走过去,她似乎长高了些,她伸手从背后抱住她,“顾以柠,别压着。”

  “我的烟都给你收了,我不压着,怎么办?”顾以柠莫名笑了,低头看着自己腰间一双白净的手,背后火热的温度,让她心口发热。

  她说:“你别抱我,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会怎么样呢?”纪华清轻轻笑了,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一阵风钻进了耳朵里,让人燥热不宁。

  顾以柠眼里荡开盈盈的笑意:“我怕我会忍不住亲你。”

  她看着远方,忍着欲望侵蚀,她站得笔直,腰背挺直,面容带着纪华清看不到的挣扎。

  她拼命忍着,回身推开纪华清,“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妈妈出来后,我奶奶就找到她。那时我创业还算不错,她想要我养她,出抚养费。”

  “她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凭什么要我养?我爸出轨的事情,她知道,但她不说。我家没了,她来抢我家房子,给小儿子一家用。现在恨不得巴在我妈身上吸血。我切断了我妈和顾家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不懂,有什么愧疚的,她是失手的,付出代价,这些年来给顾家不少钱了。买房买车,后来我断了她的生活费,这才消停下来。愧疚什么?对一个出轨,赶你出家门的男人有什么可愧疚的。”

  顾以柠露出几分暴躁,脸色乃至脖子都是一片粉红,显出了几分媚态。

  纪华清静静听着,做最真实的听客,她需要发泄,需要倾诉。

  就像当年,顾以柠在家里怒骂亲戚,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

  “我爸有很多私房钱,存在我奶奶那里,后来我爸死了,我没钱生活,她都没拿出来。我毕业后,把房子卖了,做启动资金,她来闹过,分走了六分之一的卖房款。”

  纪华清点点头,“你不欠顾家的。”

  一句话,让顾以柠红了眼睛,前几日冰冷冷的人,今日像一个孩子,又哭又笑。

  没人体会她的无力,她想倾诉,母亲不懂,宁宁太小,她就只能一人藏在心里了。

  以前听她倾诉的纪华清没有了。

  她就一人扛着。

  这样的事情发生很多回,她都觉得无力。

  温度高了,顾以柠晒出一头的汗水,纪华清拉她进来,接上电源,打开空调,给她倒了杯水,自己坐在她的对面,继续倾听。

  顾以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翘着,放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脖颈,无一处不是诱惑。

  纪华清也会欣赏女儿家的美,顾以柠的身体几乎挑不出瑕疵,或冷艳或火热,都有特有的味道。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细长的眉眼的一双琥珀色眼睛,藏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她说,纪华清听着,这时她的心虚很平和了,没有刚刚肉眼可见的暴躁。

  中午吃面,牛肉面。

  纪华清做的面条,简单吃了点。

  到了时间,纪华清学着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车到小区楼底下。

  很方便。

  纪华清很喜欢眼前的一切,心情也好了许多,没有前几日的迷茫与不安,再度看向窗外的时候,欣赏时会说话了。

  “那是商场吗?里面有什么?”

  顾以柠认真说了。

  车子停下,纪华清按照宋明瑶给的路线,领着顾以柠上了三楼。

  在约定时间内,将顾以柠带了过来。

  宋明瑶给她发了个‘大佬请喝茶’的表情,纪华清按灭手机,温柔的笑了。

  医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热情地顾以柠大招呼,准备了热水,示意其他人出去。

  纪华清也跟着走了,顾以柠的目光跟随到门口。

  “听说你十年前割腕过,对吗?”方北看着病历,直接就问了,友好地笑了,“心里藏了一个人,人死了,走不出来,对吗?”

  顾以柠皱眉,觉得她的话有些恶劣,像是一把刀戳在她的心口里。

  她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方北却直视她的眼睛,“你还没走出来,对吗?”

  顾以柠始终沉默,脸色过于苍白了,眼中透着哀求,示意对方别再问了。

  方北笑了,十分真诚,转动着手中的笔,“不是你不能,是你不想,对吗?潜意识里不想。”

  时间会忘了一个人,十五年时间,一个孩子可以从蹒跚学步,到步入高中生活,时间太长了。

  而她依旧想着过去,时间干预不了,只有她自己可以干预。

  “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方北笑得很温柔,“可以说说你们的过往吗?我想您应该需要倾听者,让我感受你的感觉,可以吗?”

  顾以柠听着她的话,迟迟没有开口,方北将热水递给她:“你很紧张,缓和下,我不急,我今天下午的时间都是你的。”

  顾以柠没有接热水,甚至都没有看她。

  “亲爱的,别抗拒,我想你来这里,也是打开心结。”

  “我觉得我很好,没有心结。”顾以柠终于开口,语气淡漠。

  方北将水杯放回桌子上,“好,你没有,我想听听你们之间的故事,可以吗?说说你们的初见。”

  初见?

  顾以柠蹙眉,方北继续说:“对,初见,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电梯里,她是刚搬来的租客。那天,我下楼,她上来。电梯门打开,她就站在里面。她很好看,一眼惊艳的感觉。”

  方北斟酌道:“你一眼就喜欢她了?”

  顾以柠又沉默了。

  一眼喜欢吗?

  她说不准,但她知晓,纪华清是一个让她难以抗拒的人。

  她沉默很久,说:“不是,我觉得她很好看,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们新的语文老师。”

  方北露出了然的神情,“是日久生情,对吗?”

  顾以柠没有否认,方北说:“喜欢很多种,年少懵懂,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在你的最年少的时候进入你的生活。你确定那是喜欢?”

  顾以柠点点头,脸色白得吓人,双手紧握在一起。

  “我也有年少喜欢的人,后来她离开了,我便释怀。你无法释怀的原因是什么?”方北继续问,“我觉得你该想想你无法释怀的原因是什么,找不到比她好的还是说比她更好看的。”

  问完后,顾以柠的双手松开了,她想到那个毕业季,她喝多了,大大方方地表白。

  潇洒、肆意,她年轻,抓住每一个机会,她喜欢纪华清,想要纪华清也明白。

  可她的话吓得纪华清落荒而逃。

  纪华清走了。

  等她酒醉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照常去找敲开对门的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她在门口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纪华清回来。

  后来,是纪华清的妈妈给她打电话,询问纪华清有没有上飞机。

  中午的飞机,下午就该到了,但没有那架飞机的消息。

  她以为纪华清没有上飞机,去机场找,让同学们一起去找。

  她们找了飞机地勤,证实纪华清上了飞机,却没了消息。

  那一刻,她感觉崩溃了,是她害死了纪华清。

  纪华清作为年轻的班主任,带出来一个本科率达到90%的班级,她的教学生涯是璀璨的。

  她还那么年轻。

  顾以柠张了张嘴,语气低沉:“她死了、消失了。”

  “因你的缘故?”方北斟酌询问。

  顾以柠依旧沉默,整个人陷入悲伤的情绪中,被风雨打湿后,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的抗拒,让方北停了下来。

  室内静寂无声,顾以柠陷入以往的恐惧中,惶恐、不安,甚至将自己禁锢起来,不再回答方北任何问题。

  方北再一次将水杯递过去,“喝一口,会舒服很多。”

  她是医生,懂得如何从病人的软肋着手,她哄着对方喝了口水。

  她继续说:“每个人有各自的选择,你在困住你自己的,对吗?”

  顾以柠有些晕眩,耳边传来方北絮絮叨叨的声音。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揉了揉额头,困得睁不开眼。

  她睡了过去。

  ****

  一梯两户的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顾以柠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电梯里的女人。

  二十多岁,头发散落在肩上,皮肤雪白,气质清纯。她温柔地朝着顾以柠笑了,“你好,我是新搬来的租户。”

  租户?顾以柠面无表情,靠着电梯,也不急着走,恐吓对方,“你不知道这层楼有人刚死了吗?”

  “我知道,所以租金很便宜。”对方笑着捋了捋长发,露出晶莹小巧的耳朵,对方巴掌大的小脸上,淡妆显得清丽脱俗。

  她的目光没有挪开,肆意打量,最后嘲讽一句:“你真贪便宜,不怕鬼来敲你门?”

  “同学,你是景城一中的,对吗?”

  顾以柠嗤之以鼻,“要你管。”

  这个小区靠近景城一中,又是小洋房类型的,房价不便宜,所以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景城一中的。

  顾以柠也不例外。

  “你好,我是纪华清,景城一中高二三班新来的班主任。”对方友好地同她打招呼,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睛看进了顾以柠的心里。

  顾以柠看了一眼,倾身靠近,鼻尖散着疏冷的清香,味道很淡,只有靠近才会闻到。

  她吓唬自己的班主任:“死的那个人是我爸,我不怕他索命,你怕不怕?”

  纪华清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后退一步,顾以柠得意的笑了,“要不要晚上来我家睡?我不收你租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