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完结】>第238章 复合就复合之

  古板的黑西装, 没有一点多余的佩饰。熨帖挺括,适合出现在葬礼这样端庄严肃的地方。

  门窗紧闭,窗外天气阴暗,小雨还在下着, 发出闷闷的淅沥声。

  萧意其实消瘦了些, 下颌线都显出些和他的和煦气质不符的锋利来。他侧脸挂彩泛青, 脸颊的伤口擦出血痕都没有来得及清理,跪在床边, 大家族的掌权人像一个忠诚的仆人, 帮江声松开领带, 扯开,叠好,放在一旁。

  然后是西装外套、衬衫。

  需要先扯开皮带,解开西裤。为了让衬衫更平整妥帖些,江声穿了衬衫夹,夹子拉扯着衬衫边沿抻平。

  边沿的黑色皮带勒在他的腿上,大腿肉被箍住勒红。

  雨声接连不断地敲击在灌木上、玻璃上。

  萧意微微眯起眼睛, 泪痣在发丝间隙显出些诡谲来。清瘦挺拔的男人一双眼轮廓柔和下垂, 瞳孔深黑黏湿发着亮,面孔上有些和煦的优雅意味。

  哪怕他正在张开手, 不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裤子里,贴合腿部的线条,慢慢往衬衫夹缝里挤进手指。

  在药物作用下,江声睡得很死, 一张脸静谧的时候显出些空白的纯净。他侧过头贴在松软枕头上大睡特睡, 漆黑的长发落在眉眼浓墨一般流淌,对处境一无所知。

  “你会梦到谁呢?”

  萧意温声询问。

  他的手掌往里伸, 挤开衬衫夹的扣子。

  “啪——”

  紧绷的腿环瞬间绷开,打到萧意的手背。

  江声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凌乱的衣服被解开,腰腹流畅的线条一路蜿蜒往下,深邃眉眼舒缓平和,连长长睫毛都乖乖耷拉着。

  萧意的骨头都在痛中发烫,这样的雨夜里他总是焦躁不安,像被困住无法捕猎的怪物。

  而现在躁动平息,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怨气阴森森如薄雾般爆发出来,在心口细细密密地泛着痒,激得他控制不住快乐地笑起来。

  他握住江声的腿,在江声腿上勒出的红痕上摩挲。细腻温热的触感,让萧意手背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下。

  他看着江声脸颊漫上潮红,在昏沉怜惜中感到一阵麻木的痛意,半晌,他才弯起潮湿眼眸,饶有兴致地缓声问。

  “会梦到我吗?”

  当然得不到回答。

  萧意短促地笑了声,目光紧盯着江声。他的吻顺着江声的脸颊一路吻到解开扣子的脖颈、胸口,蜿蜒到小腹,吻他的手,从指间吻到手背,接连印上他的手臂。

  目光中几乎有一种迷恋。

  清醒的挣扎和犹豫时而闪过,但很快就消散。他埋在江声的小腹上,感到温暖,感到入神,连江声因为他发丝和气息拂动带来的战栗都被他细细掂量和品味着。

  ……

  江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

  他浑身乏力,发软发热,头发都被汗打湿,黏腻地贴在脸颊。

  他感觉被窒闷在极其窄小的地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睡在萧意的怀里。

  男人一张脸在睡梦中也相当清雅柔和,用医用胶带贴着些纱布,身上除了他惯用的木质香外,还有些药水味。

  难闻死了!

  江声忍不住皱着脸往后挪。

  萧意已经换下了葬礼上的衣服,颀长的身体宽阔的肩膀,现在穿着一身休闲的睡衣。搂抱他的力道比起拥抱更像蟒蛇的缠缚,他死死缠着江声,生怕江声离开,哪怕一点点。

  江声的头脑还是一种卡顿的混沌,思绪很沉重,他没有办法清醒的思考,却率先感到一阵警惕刺醒他,强迫唤醒他昏迷前的记忆。

  葬礼、吊灯、混乱,落在后颈的吻,和注射进去的冰冷液体——

  江声皱起眉毛。

  看萧意脸上的伤,他这不是被抓住了吗,还挨了打!

  楚漆楚熄都在现场,秦家的兄弟也在,怎么他还是被萧意抓回来了啊啊啊啊!

  江声的思路逐渐清晰,但他又不知道现在他该抱有一种怎样的情绪。只感到昏昏沉沉的头疼,喉咙也发干,心脏一阵怪异的躁动抽搐着。

  这种头疼甚至让他开始感到胃部不适,焦虑、烦躁,想杀人。

  他撑着床铺爬起来,被子从肩膀滑下去,江声才发现他竟然也是一身睡衣。

  搞什么啊萧意!脱他衣服干什么!!

  他热得头脑发昏,跪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忍不住就四肢并用想从萧意的臂弯里爬出去。

  可才刚有动作,萧意的手臂一紧,江声感到失重,后背直接贴到萧意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江声用力挣扎了下,挣扎不开,眼神放空竭力缓了缓。

  好累好累好累,救命啊为什么这么累。

  感觉可以再睡一百年。

  啊啊啊啊但是不可以,江声!振作一点!展现你的威风!

  “醒了。”萧意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浅笑。他对待江声的态度如常,甚至更柔和了。

  江声努力转过身。

  浓墨般的黑发从他脸颊旁滑过,落到颈窝,在胸膛上晃动,如同泼墨的发色衬得他也极为昳丽。在萧意看来,黑色头发的江声才惊艳到吓人的地步,他脸上潮红没能褪去,却愈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像雾气里勾人过去纠缠杀掉的艳鬼。

  他撑在床上盯着萧意看了两秒,眼中有着烦躁的不愉快。

  萧意心脏痉挛收缩,目光闪烁了下,手忍不住摸到脸颊上粗糙的纱布,抿了下唇,微笑起来,“你还好吗?”

  “不好!!”

  江声忍不住咬了下牙。

  他皱着眉,暴躁的心情肆虐起来。

  他一时间感觉到无比的情绪多变,他一会儿想谁打的萧意啊重重有赏!一会儿又忍不住很想大哭,想尖叫,很想妈妈。过了会儿,他脑子里又兀自冷静下来安慰自己,可紧跟着又忍不住眼含热泪想嗷嗷叫,还想扇萧意两巴掌!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这乱七八糟荒唐至极的情绪搞得发笑。江声冷下脸色来,攥着萧意的领子就把他提——

  淦,提不起来!

  反倒是萧意的重量压得江声往下栽。

  萧意扶住他。

  江声攥着他的袖子把他拍开,一巴掌用力甩下去。

  “啪——”

  萧意被打得偏过头。

  江声掐着他的脖子跪在他上面,就这一巴掌就甩得江声两眼发花。

  他狼狈地撑在萧意脸颊边喘了会儿气,凶狠地问,“你怎么做到的,你做了什么!你注射了什么,我现在情绪很不对劲,我……江明潮现在怎么样了,楚漆和楚熄呢?萧启的葬礼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把我的手机给我!”

  萧意手臂扶着他,发丝凌乱,没有贴医用纱布的那半张脸快速地红起来,有一个巴掌的轮廓隐隐约约显露出来。

  他没有生气,眼眸中反倒亮起来。

  江声被他看得像被恶鬼缠上,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气得发笑,“别这么看我!”

  萧意被打得脸颊生疼,轻嘶了声,嗓音温厚缓慢,“真疼啊。”

  却还是弯弯嘴角笑起来,好声好气地说。

  “针剂只有致人昏睡的效果,副作用是醒后全身乏力。如果你现在不舒服,我可以立刻叫医生来看看。抱歉阿声,贸然做这种事情,对你造成的一切影响、所有后果,我都会负起责任。”

  江声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被激起。

  “你负起责任!你负得起什么责任?!你——”

  “江明潮现在应该已经复查完得到了你的消息,我的手下一个小时前收到他的警告。”

  江声瞳孔颤了下,明显的亮光从他的眼中闪出来。

  “楚漆和楚熄,当然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萧意又说。

  “萧启的葬礼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说着,一只手落到江声的脸颊,冷得江声哆嗦了下。

  他的脾气忍不住又上来了,起伏的情绪让他显得极其焦虑和崩溃,“滚开!”

  外面还在下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有风铃被吹动,有树叶被砸响,更远处的厚重窗帘似乎被吹动着,折出些布料翕动的声音。

  这就是江声听到的所有声音,世界空到只剩下一座房子和他们两个人。

  萧意拂过他脸颊,残留的温度让江声表情都不自在。萧意的冷和江明潮的冷还不太一样。

  萧意的指腹是热的,骨头是冷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像是裹着一层人类皮囊的漆黑蝮蛇潜伏在他的身体里。

  萧意很平静地微笑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真情实意地感谢萧启,他实在死在一个很合适的时间。”

  江声愣了下,继而忍不住有些崩溃了,他眼圈发红盯着萧意,“疯子。”

  萧意对萧启是带着恨的,江声知道。萧启也根本不是个好人,江声更知道。

  但是听到萧意这样评价,江声还是感到一种超出认知的荒唐。

  一个人的死亡,价值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的价值,就是把江声引过来。

  萧意又抚摸他的脸颊,被江声用力咬了一口也不在意,继续无声地把手指抵在他的嘴边,任由江声一遍疯狂飙泪一边狠命地咬他的手。

  夜色般的黑发黏连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出他肤色惨白眼下绯红,脆弱、苍白、可怜中透出凶狠来。萧意的血洇染他的嘴唇,顺着他的嘴角蜿蜒。

  越是钻心的疼,越是让萧意有一种阴毒湿黏而又极端罪恶的满足感。他弯起嘴角用气音笑了起来,笑得江声毛骨悚然。

  快乐,太快乐了。

  这样的情绪几乎像是气球一样让他干瘪枯萎的心脏充盈起来。

  这样的满足中,却有着针扎一般的刺痛。

  恶鬼在他的耳边咆哮,血液奔流着叫嚣着,他被驯养的本能在怒斥他的背叛,他的尖刻,他的恶毒,拽着他的领子逼迫他去思考着后果。

  你和江声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会讨厌你,会恨死你的!萧意!你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哀戚的声音不住嚎哭。

  而他的本性却在一片漆黑的泥沼中下沉,不受控制地感到迷幻的愉快、轻松,甚至轻飘飘地幸福起来。

  江声沉默着盯着萧意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不知道萧意到底为什么疯到这种程度。

  明明上次见面他都还好。

  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从萧意身上滚下来,摊平在床上努力思考,手背贴着汗湿的额头缓了缓。

  然而一阵冰凉刺痛他的神经。

  江声愣了下,抬起手张开一看。

  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江声有些熟悉的古董戒指!

  他愣愣地看了两眼,“这是——”

  “眼熟吗?”

  萧意微笑起来。

  一张脸上的温和愈发显得神经质。

  他的痛苦几乎要撕开他的脸孔,像是一个湿黏的怪物,站在江声面前凶狠地咆哮,传达出他唇齿中的话语却如同情人间呢喃般的温和。

  “救赎、胜利,花园、月亮,与永恒的冲动。”萧意的眼皮神经质地翕动着,泪痣让他看起来有些温润,他把手指抵在唇缝,轻轻啄去江声留下来的湿润水痕,“[永恒]。”

  是那枚萧意在那档综艺上送给江声的戒指。

  最初江声在历史书课本上看到它,名贵的收藏品。那时候萧意还是江声身边的小跟班。

  在出人头地之后,没有放弃过搜寻这枚戒指。有次出国应酬喝得酩酊大醉推开江声的房间,西装都没有脱就跪在他的床边,火热嘴唇亲吻他的手指,说他找到了。

  萧意一直在找这枚戒指,在找江声早就忘了的,只是偶然看到发出赞美的戒指。

  而那时候再到恋综,也有好几年。

  他花了多少心力去和那位收藏家交涉,表达自己的诚恳,没有人知道。

  救赎、胜利,花园、月亮,与永恒的冲动,[永恒]。这枚戒指,从江声高中开始,到他大学临近毕业和萧意在一起、再到大学毕业两年后的现在,八年的时间,萧意终于得到了这一枚[永恒]。

  “你把它忘记了。”萧意看起来很平静,“忘在恋综的房子里,没有带走。”

  江声感觉冷汗一下子起来了,心口一处地方却忍不住痉挛着酸涩了下。

  他的情绪还在控制不住地起伏,仍然感到烦躁,想跑掉,想鲨人,想大哭大叫,想找人当沙包宣泄他的怒火……但是一时间却难以开口。

  好半天,江声说。

  “如果我知道遗失了,肯定会回去找的。”

  毕竟这么贵啊!!

  “其实是我根本不被你在乎,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有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萧意说,“总是不在乎我,总是遗弃我。总是在我如此崩溃、怀疑,煎熬的时候,你却过得这么好、永远快乐、自由,把我抛在身后。”

  “北地的风光是不是很美。红头发的外国人是不是很帅气?和江明潮睡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江声骇然地瞪着眼睛看他,“你——”

  萧意透着凉意的嘴唇蹭过江声的脸颊,他的虎口卡住江声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你呀,你。”

  他的声音好温柔。

  “你就活该被关起来,哪里都去不了,再也没办法爱上另一个人。”

  江声磨着牙忍了忍,感受到湿润的温热感失序攀爬,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拳招呼上他的脸,同时对他拳打脚踢,“你要怎样才肯让我走?!”

  “让你走?”

  萧意任由江声撒气,轻笑起来,低声重复。

  江声头皮一紧。

  感受到萧意靠得更紧密。属于另一个人的喧嚣心跳鼓动在他的胸口,萧意的呼吸如同有生命的雾气,把江声包裹起来。

  他的睫毛垂下,嘴唇轻巧地勾起,这竟然是一个轻快的笑容。

  “可我也不会再让你走了。”

  萧意的手紧紧揽着他的腰部,发丝凌乱地贴在江声的眼皮上,江声几乎睁不开眼。

  “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

  他轻轻地咬住江声的嘴唇。而江声乏力地往后用力撑着床铺,回馈给他最大的力度,像小野兽一样蛮横地咬着萧意的嘴唇,直到见血。

  身体里的血液滚烫地流动着,萧意脖颈的青筋都凸起跳动了下。他有一种饥渴的食欲,心脏重重跳动。

  萧意笑了声,沾血的唇不断地轻吻江声的嘴唇、脸颊、下巴。

  江声深吸一口气,几乎马上脱口而出一声竭力的斥责,可萧意的嘴唇柔和地贴吻着他,堵住他即将爆发的尖叫。

  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在一瞬间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他的思维。萧意拉着江声的手去碰他咚咚直响的胸膛,像对待久别重逢的恋人,声音恍惚,带着一种满足至极的愉悦。

  “现在,你只能看着我,我也……再也不会被你遗忘了。”

  雨声还在持续,江声被缠着又舔又亲,很快开始累了。他没有再去咬萧意的力气,只是心口的烦躁还在攒动。

  “咚咚。”

  淅淅沥沥的湿润空气中,房门被敲响,这一信号被江声敏锐地嗅到。

  萧意看着江声,几乎觉得他耷拉的飞机耳立刻竖了起来。

  所以……除了他和萧意,这幢宅子里还有人?

  有人就好!

  有人就有机会。

  萧家的盛华集团是厉害,但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江明潮找到他也是迟早的事情,楚漆和楚熄知道他在葬礼上失踪,楚家也会帮他的!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萧意……萧意从他身上索取的东西太离谱了,居然是爱,怎么会是爱。他的不甘,他的怨恨,都是因为江声没有爱他。

  他被江声反复地遗弃,怨气横生都没有报复他。他感受不到江声的爱。他还在渴求江声的爱。他还沉醉在过往的回忆里。

  江声是真的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想贬低任何人的价值观,他也不觉得可笑,他只觉得可疑。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比起爱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提对个人的爱,人对世界的爱也远远胜于对某个人!爱一个人,意味着要忍受对方的缺点,忍受自己的改变。尤其是,站在萧意这个位置,他心肝都坏了一隅,在经年的大雨下发霉了,不够坏不够恶心的话,是没办法在他这个开局、这个年纪得到如此夸张的权利。

  可他竟然要的是虚无缥缈的爱。

  江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钱权是多好的东西,就连江声这种看起来很随便的人也完全知道。

  他的心情在极端的起伏后竟然这样快地平复下来,现在从心口反刍的情绪带一点怜悯,还有一种找到突破口的敏锐,以及怀疑。

  萧意能看出来,他也接受。毕竟,连他自己也从来无法坦诚地说他有多爱江声,他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爱这样的情感。

  他对江声是欲望吗,是不甘的追求吗,是什么呢?他对江声的穷追不舍,是证明他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绪和理念的证物吗?

  他望着江声的瞬间充满反复的痛苦,可痛苦之余蕴藏不安、扭曲畸形的快乐与撕扯感。萧意觉得就算他把自己的心剜出来,兜着一汪淋漓的血无比殷勤地递给江声看,看他的爱有多鲜活多阴暗……

  他都无法肯定这是爱。

  这是一种证物……吧。

  江声脑袋太乱了,思绪无比复杂。他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梳理思绪,在被萧意反复啄吻的时候,都于隐忍的怒火中保持安静。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外面的人似乎因为久久没有听到应答而不耐烦。

  “嘎吱——”

  门被骤然打开。

  江声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顾清晖身姿挺拔站在门口。

  他彬彬有礼地瞥过他,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下,再看向萧意道,“时间到了。”

  ?

  ??

  ???

  江声的思绪陡然崩塌。

  他被萧意紧紧搂在怀里,木质香调味道的心跳和热度几乎把江声整个人如同一只红薯般烤软了,可现在,他心脏重重跳了下。

  他愣愣地,努力对抗着萧意和他接吻时,强迫钳捏着他脸颊的力度,保持转头的姿势。疼得眼泪都快浸湿睫毛。

  男人肩膀宽阔,身姿何其芝兰玉树。他松垮着身体,眉宇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保持着寡淡的态度抵靠着巨大的、厚重的门扉。

  上面的花纹漂亮、复古、精致,愈发衬得顾清晖那张清冷如月的面孔也阴暗起来。

  江声被掐着脸嘬着嘴巴,都没能回过神。

  先前的一切构想,都建立在萧意自己破防大疯特疯的基础上。

  但如果疯的人不止他一个,顾清晖也掺和进来,那事情如何发展可就不一定了。顾家的产业在国内仅仅是一小部分,大头始终在国外,江明潮的触手伸不到那么远。

  楚家倒是在A国有势力,但A国和S国之间国际形势紧张,对境外势力伸手相当敏感!

  怪不得萧意可以在楚漆楚熄眼皮子底下把他带走,怪不得面对江明潮的警告威胁萧意都可以淡然处之……

  原来他有人接应。

  只要不断不断地把江声像扭扭蛋一样转来转去,江明潮是根本没有办法从萧意这里找到江声的影子的。

  完……完了……

  江声一时间忍不住崩溃了。

  萧意眼看着他睫毛湿乎乎地抖了下,亮晶晶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睛像要滴水。

  不会他真的要被这两个人关一辈子吧?不要啊,不要!

  不行的不行的,不可以!

  江声!快点想办法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声急急喘了口气,到现在才有一种不见天日的绝望感。心肺中那股热气一路从心口冲到脑子,然后江声听到在一阵急躁焦灼和隐忍怒火中听到一阵轻灵的鸣声。

  不……

  或许,在只能自救的情况下,两个人才更好!

  江声的脑子里有个灯泡倏然亮起来。

  如果事情已经变得很糟糕了,那么就让它变得更糟糕一点!

  如果两个人在吵架,解决争吵的方法就是添一把火,让他们打起来!

  在顾清晖漠然注视的眼皮子底下,江声被萧意掐着脸颊把嘴巴挤起来亲,牙一咬心一狠,悲伤的记忆逆流成河,马上开始稀里哗啦流眼泪。

  湿润的眼泪从他的脸颊贴在萧意的脸上,紧跟着滴滴答答地落在床铺上。轻微的声音和洇开的痕迹,让萧意的心脏猛地被刺痛。

  他明明这么阴湿恶毒的事情都做过了,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的后果?

  可他的动作就是不受控制地停顿。

  他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应对江声愤怒和眼泪的办法,可大脑仍然一瞬间就冷凝住、手指死一样发冷僵住,不会呼吸了、无措了、茫然了,陷入可怕的滞涩中马上要屈服了。

  惊人的风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窗户。江声反常地抱着萧意的脑袋撞上去,嘴巴张开贴合着萧意的嘴巴亲一亲,有些凉的手掌去摸他被扇得热辣滚烫的脸颊。

  “我们复合吧。”

  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一句话,轰然在萧意的心口投出剧烈的爆响。

  “咔嚓——”

  江声清晰地听到门把手被倏然抓紧的声音,顾清晖的沉默仿佛一种深黑色有重量的东西,落地都有声音。

  没错,就这样。

  他松了口气。

  顾清晖,你好好看着。我不是自愿复合的,是你非要和萧意结成所谓的可笑联盟,而我哪怕和萧意这个始作俑者复合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去怀疑吧,去质疑吧,感到不甘和疯狂的怨气吧,去发现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反给萧意做嫁衣吧。

  当然,萧意,只有顾清晖一个人在发疯怎么够。

  我会告诉顾清晖,和你复合都是不得已;我会告诉你,有时候我还是更喜欢初恋一点也说不定。

  你们两个狠狠发疯的时候,就是我的机会。

  真是对不起。

  江声抱着萧意的脖子,软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

  但是你们都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可能被谁拴在家里。当你们决定把我当做宠物囚禁,请一定要做好被我更用力、更刁钻、更刻薄地伤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