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完结】>第116章 亲亲就亲亲之

  在江声睡去的两个小时里, 严落白盯着他熟睡中毫无防备的眉眼反复思考过,他到底是怎么一点点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外因是什么。

  内因又是什么?

  而他寻求这个答案,是要证明什么?

  他的思绪向来冷静并且清晰,可是现在应对这样简单的问题都会让他感到滞涩。

  他倒了一点酒。

  然后回到沙发, 把毛毯给江声盖上。

  他一边冷漠地想给他冻死算了, 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个人;一边又把毛毯拉到了脖颈, 在身边掖好。指节抵蹭了下江声的脸颊,被他毫无知觉地贴了贴靠过来。

  漆黑的头发滑落到严落白的手指上。

  严落白一口又一口地喝酒, 他没有动, 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他作为经纪人, 似乎只能隔着荧幕观瞻江声的耀眼、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他被仰望、被钦慕的那一面离他最远。离他最近的是他的散漫、恶劣、用情不专。

  他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添麻烦,然后用一张纯情无辜的脸乖乖低头认错,乌黑的发丝耷拉下来,睫毛眨着,手指紧张地扣着座椅,好真挚好羞愧地对他说“呜呜下次再也不会了”。

  然后严落白会迎来永无止境的下一次。

  也许江声每一次的诚恳都是真的, 可是他下一次的优柔寡断也是真的。

  太虚假了、太虚伪了, 太不可理喻了。严落白全都看在眼里,他全都看得清晰。所以他才这样不明白。

  这些明明是无法忽视的缺点, 但是严落白却在一步步地后退、忍让。

  严落白盯着江声睡觉的样子,思考着江声拒绝他的态度、紧张地从他手里抢走的那封信。

  江声好像什么都没做。他仅仅只是信任他而已,现在收回了一点信任,对于严落白而言就已经是一种呼啸的冲击。

  他好像无法接受江声对他的不坦诚了。

  他的胃口好大。

  是江声无声的放纵, 养大了他的胃口。是江声让严落白分不清, 他的怒火到底来自对他的占有欲,还是对别人的嫉妒。

  风声呼呼地拍打着窗户。

  江声刚睡醒还有些迟钝的脑子, 到现在才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味。

  他看向严落白桌面的另一边,一只透明的酒杯摆放在那里。

  严落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喝醉。

  他的思路清晰,清晰到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其实并不应该。

  “——江先生给我支付了高额的工资、奖金,而你……你要给我什么?”

  他说话的动机是什么,又想从江声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为什么在听到江声的诉求之后,甚至连半点背叛和隐瞒江明潮的后果都没有考虑,如此粗鲁地、莽撞的、愚蠢地说出这些话。

  是梦境影响了太多。

  他只能草率地寻求到这个答案。

  可同时他感到一种隐约的波动。

  不是要利用他吗,那么江声肯为了他的利用付出多大的价码?

  严落白抬起头看向江声。

  瘦削的青年后背已经因为往后退靠在了椅子上,房间内的灯光实在太暗沉,严落白感到一种逼仄的热意,他看不清江声的眼睛。

  在这样的沉默下,江声干巴巴地说:“我听不懂。”

  “你听懂了。”严落白往前走,英挺的面孔坠入阴影中,“上一次你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江声在江明潮和严落白中选择了严落白。

  故意冷落他,故意叫他惊慌,然后毫不在意地把他放在一边,甚至在下一次出现问题的时候依然惊慌失措地给严落白发消息让他救场。

  严落白在心里盘算着江声的错处和残忍,他和这张脸截然不同的狠心。他根本从来没有把严落白放在心上,否则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徒添麻烦。、

  严落白的手按在江声的肩膀上。

  江声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严落白的掌心合拢,他低着头说,“你不用说我也很清楚,让你如此提防的被收录在相机里的,难道不就是……”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那件事情,“那种视频吗。”

  江声瞪大眼睛,他张开嘴试图辩解,又觉得好吧,根本没有辩解的必要。他自暴自弃地说,“好吧,没错,就是啊。你都知道那还一个劲儿地问什么!”

  严落白抿了下唇,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

  嗡嗡作响不断发热的神经被强制降温,他在以心跳的快速搏动为计时单位的时间中感到一种长久的凝滞。

  很久,他终于找回了平时工作的状态。把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严落白抬起眼睛,英俊苍白的面孔上有些平静地看着他,“我也不是事无巨细地和江明潮做工作汇报的。”

  江声:“……所以?”

  “所以,”严落白对他伸出手。

  江声低下头看。

  摊开摆在他面前的手掌宽大苍白,骨节清晰。在微弱的光线下有着蜿蜒的阴影。

  再往上,江声和严落白镜片后的寡淡眼睛对上了视线。

  江声望着他,而严落白的视线平静地滑落到江声右手压住的那只口袋。

  “不是说不介意我看吗?”他对江声招了招手,表情寡淡得可以,“来吧,那就让我看看。”

  “……”江声张开嘴巴,瞪大眼睛,完全失声。

  啊?不是?啊??

  好好好……好样的江声,你真厉害。经过你的斗智斗勇,已经成功做到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这世界上绝没有第二个比你更聪明的人了。

  江声沉默了下,大脑里面的齿轮狂转,差点就要转得冒烟。他开口,嘴唇张合了两下,想尽量冷静地和严落白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崩溃道,“等下!你喝了多少啊?这是醉到了什么程度?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我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

  严落白:“哪里不懂?”

  “你都知道是什么了还要看??”

  “对。”

  “严落白你是什么变态吗啊啊啊??”江声急得在原地乱走,“算了我懒得和酒鬼计较!”

  毕竟江声自己也有过喝醉了稀里糊涂的时候。

  但是。

  “不不不,可是我还是不懂,我、这个、我?我和别人?这个,你、我???”

  好崩溃。

  江声抱住了头。

  他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完全数不清这短短一天他崩溃了多少次!

  算了算了算了……没关系……江声……你可以调整好的!区区小难关,关关难过关关过,轻舟已过万重山!

  是不是这么说的来着。忘了,完全忘了,脑袋好乱,乱得他好想暴起给严落白一脚然后叫他滚啊!

  呜呜。

  别这样。冷静一下江声。

  其实严落白知不知道真的没什么要紧,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甚至不差这一件两件……

  呃呃啊啊啊但是什么人才会愿意心甘情愿地把这个视频给别人看啊?

  没错江声不在意。

  但是不在意和喜闻乐见之间还是有一道鸿沟的。

  江声抬起头,“你既然知道是什么,那也应该知道我给你看是需要承担额外的风险的。”

  严落白:“什么意思?”

  江声往前走,一把拽住他的睡衣领子把他拉下来和自己对视。他抿了下嘴唇,脑袋在混乱中反而越发清晰了起来!“没错,我信任你,但你不可以让我的信任落空。你要给我别的东西,我要保证你的忠诚。”

  “忠诚。”严落白顺着他的力度弓着腰背。距离太近了,他的思绪越发恍惚,他的眼睛开始失焦,他注视着江声,忍不住靠得更紧了一点。呼吸中薄荷味的酒气轻缓地洒下来,他说,“你搞错了什么吧,江声。江少爷。就算说到忠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绝对谈不上这两个字。”

  江声又崩溃了,他发现自己除了擅长释然,其实也很擅长破罐子破摔,“那我直接发给江明潮看好了!”

  说到底,一个视频而已,有什么发不了的?江声讨厌的是被人看吗,好吧,或许有一点。但是最讨厌的还是仅仅因为区区一个视频就要被人拿捏的感觉。

  凭什么要威胁他?

  以为他真的很怕江明潮吗?

  可笑!哪怕把视频放在国际大厦lcd屏幕上放一天他都……

  江声猛地激灵了一下。

  不不这个太地狱了,江声再怎么厚脸皮都还是会怕的。

  严落白:“你——”

  “对,我比起江明潮又算得了什么。他才是你的老板你的上司,我就是他委托给你的大麻烦!反正你对他忠心耿耿,我和谁上床□□,我和谁亲个嘴你都要和他说,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做他的乖弟弟?”

  江声抓着他的头发宣泄自己的怒气和困惑,他的表情带着一种苍白的脆弱,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有着火焰,又像是笼着雾水。他矛盾得让人迷茫,可如果向他寻求答案,却只能发现江声自己的表情就带着那种失落的无措。

  “我不是非要你在中间做个中间人,我不缺你一个啊?我又不听话又到处惹麻烦,又要你收拾烂摊子,很累吧?我很奇怪,你总对我一脸厌烦很看不上我的样子,那你还留在我这里干什么?你真的好努力啊,做打工人做到你这种地步我好佩服你啊。求求你啦,你直接走好不好?你跟江明潮说你讨厌我,他能杀了你吗还是怎样?”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严落白的酒意都彻底清醒了。

  “我没有——”

  江声松开严落白的衣领把他推开,“可以了!你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严落白的眉眼怔忪了下,他拉住江声的手腕,急急地叫,“江声!”

  江声把他用力一甩,踩着拖鞋就离开,相机也扔给他,漂亮的眉眼带着怒气也极为清透干净。他推开一而再再而三跟上来的严落白,蹲下来直接开始翻箱倒柜找行李,“你看吧!你发吧!你最好发到微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就是这种人!分手之后还会和前任□□,还会拍视频,我在乎他们怎么想吗?我——”

  严落白不懂这件事怎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拽住江声的手,呼吸急促,匆忙说:“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我不看了,江声。”

  江声的指责,怒气,一瞬间按了暂停键。

  空气中一下子陷入了安静,他眨了下眼睛,说,“真的吗,严落白。”

  “砰——”

  江声刚打开的柜子被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按了回去,木头和滑轨碰撞发出来的响声明显。

  严落白在诡异的安静中静默半晌,喝了一点酒,他连逻辑性都已经丧失了许多,声音干涩道,“我一开始就没有和他说。”

  江声:“?”

  “上次你和沈暮洵在基地的露台接吻或者做了别的什么,我去删监控的事情被他察觉到了。这和我的汇报已经相悖,因为我的报告里,从头到尾没有提起这件事。”

  不止如此。

  他在写报告的时候被那个梦境困住,他满脑子都是江声被沈暮洵圈在怀里露出那种表情的样子。

  江声抱着胳膊眨眼睛,不搭腔。

  “我已经不被他信任了,也不想急着表达什么忠心。”

  严落白感觉他的人生一塌糊涂。

  他确信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思绪在正常的运转,可偏偏他在每一个岔路口都走向了错误的选择。他不应该替江声遮掩的。他甚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江声搬到他的家里来……

  就算把他丢在街头巷尾,来接他的人也不会少吧。

  哪怕到了现在,他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的目的是为了威胁吗?不是。不是的。

  严落白顿了顿。他蹲下来,半跪在地上,硬朗的轮廓深邃到被光影雕刻除了俊美锐利的线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声:“我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江明潮的属下,所以你在我身边缺乏安全感。”他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不,不对,他不该这么说。

  他应该说:

  刚刚对我发的那通脾气也是你的诡计吗,那你真的做得很成功。像上次一样把我的心情玩弄在你的手心,拿捏我的感情,是不是很轻易,是不是很愉快?

  他要用嘲讽的理智的口吻去做尖锐的质问。他明明看穿了江声话语中那么多的漏洞。

  可是他的嘴不愿遵循他理智的支配,严落白镜片后的目光闪动着,“你不是很讨厌我把你的事情讲给江明潮吗?”

  他又说,“你也很讨厌我对你的威胁?”

  江声面无表情,“哦,所以你要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如果你来威胁我,掌控主动权的人就是你。”严落白望着他,眼眸闪烁着。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迟钝得可以,他总是要在话语说出去半秒才能回味自己的丑陋意图。

  他又靠近了些,手指滚烫,在江声的嘴唇上摩挲了下。轻微的痒意,“明白吗。”

  江声往后仰,“不明白。”

  严落白跪在地上往前倾,在柜子面前和江声抵着额头。呼吸交织起来,若有若无的酒气热乎乎地扑在江声的脸颊。

  江声感觉到一阵细微的电流开始窜动,忍不住说,“你别这么近!你……”

  “江明潮很在乎你。一旦我们之间有什么,你向他告密,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作为江明潮的手下,甚至一度是他的左膀右臂,严落白很了解江明潮的手段有多狠辣。

  “我的生杀予夺,就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他的手按在江声的腰上,有些僵硬地,生涩地扶着。嗓音冷静,镜片起了雾,他因看不清江声的表情而拧起了眉毛,表情因此显得更加严肃,“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你并不在乎的东西,你随便都能施舍给别人的东西。”

  怎么说呢。

  谁会不喜欢占便宜啊。

  江声真的有一瞬间被说得有点点心动,“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刺我,我要更确切的证据。”

  严落白眯着眼:“什么?”

  江声转过头,看向被严落白接过之后随手放在一旁的相机。莫名的灵光一闪,江声抬起头说,“让我录一下。”

  天啊。

  他想。

  这完完全全是很划得来的买卖。

  也许只用亲一下,然后严落白就会完全变成他超级听话的工具人!从此他指东严落白不敢往西!只要一个不顺心,他就把视频亮出来趾高气扬地坏笑,一些威逼利诱,让总是对他颐气指使发脾气(虽然还是很听话)的严落白露出那种愤怒隐忍但不敢反驳的表情。

  谁让你当初这样那样的,呵呵,啊哈哈哈,现在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江声感觉自己的某种作恶因子又在亢奋,忍不住眼睛亮亮的,嘴角弯起来,露出反派的微笑。

  “然后等你背叛了我,我就发给江明潮。”江声脸上的表情好像很兴奋,所有郁闷都一扫而空。他掐着严落白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让你身败名裂,爬也爬不起来。你就只能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你完了,你翻不了身了,你要落入我的圈套了。”

  严落白拧起眉毛。

  江声因为他表现的一丝不快而爽到了,“这可是你自愿的,不能后悔。”

  等等……

  不不不。

  不是这些。

  严落白只是不懂,他的待遇这么快就能够和沈暮洵相提并论了吗。

  酒意在大脑中蒸腾。严落白其实没有失去理智到那种地步,但酒后的热意无法阻挡地让他感到亢奋。他握着江声腰部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下。他不想应承得太过轻松,但又很难违背自己的感情。

  他只能说:“……嗯。”

  江声低头打开相机,调整到自拍模式,放到一边找了下角度。

  他忽然转头,好奇地说,“这对你来说不会算是什么奖励吧。”

  严落白喉咙一紧。

  江声想了下,“算了,应该不会。”

  “我没有特意找江明潮了解过,但我猜你出身应该还算不错?像你这样的社会精英,有着靠自己拼搏得到的一些事业和社会地位、广阔的人脉,对待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这个视频对你一定是具备威胁力的是不是。”

  江声的手指贴着他的脸,他的手指比起严落白的皮肤实在有些凉,一旦触及就带来让人头皮收紧呼吸停滞的战栗。

  严落白镜片后的瞳孔收缩着,睫毛抖动着,他隔着一片白雾望着江声,像是被无形的网笼罩住了。

  他不该如此草率地对江声说这些的。

  江声并不算坏,可也绝非一个好人。他倘若一时兴起真的把视频公之于众……

  严落白垂下眼睛。

  那他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明明是经纪人却要和自己的艺人搞在一起,是不检点的荡夫了。

  他失去了一切预测能力、判断能力,事关自己,他无法料想江声之后的决定。他处在迷雾之后,等待着江声的决定。

  江声歪了下头,他的头发就流淌蹭到了严落白的脸颊。

  “何况别人或多或少只是猜到我和别人有关系,却看不到、无法核验,从来没有比你站得更近看得更清楚的人了。”

  声音很轻。带着些茫然和疑惑,体现出了和现在的暧昧氛围割裂的冷淡。

  他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他观察着。他像是还带着些玩性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玩具。

  “你是因为我的脸所以对我抱有容忍和谦让吗?那现在我这样对你,你应该察觉到了我本性有多么糟糕可怕,批判我的轻浮、随便,然后对我感到失望、厌烦了吧?”

  据江声对一个正常人的了解,就应该是这样。

  严落白沉默。

  没错。

  除非他是什么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要往前走、往前跳的蠢货。

  他无法辩驳,或者不敢辩驳。他怕一张口吐出来的言语会让他错过一次机会。尽管这个机会引导的道路走向晦暗不清,或许无法通往一个好的结局。

  但他仍然无法开口。

  他调节呼吸,胸口起伏着,任由江声往错误的方向猜忌。分不清是酒意还是距离让他感觉到热意,而这无法抵抗的热意从胸口一路攀爬生长,缠住他的喉咙覆盖他的口鼻。

  他哑着声音别开头,“随便你怎么想。”

  江声就干脆懒得想了。

  享乐主义至上,他其实很喜欢一切亲密的、会让他感到快乐的行为。牵手、拥抱,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的距离。人的体温传达的温度、感情,一切如同潮水般起伏涌动的爱或者欲望,会让江声感觉被温暖的水流淹没,很难抵抗的舒适。

  可是人不仅有感情,还有理智。而绝大多数时候人的理智都在抗拒着这种舒适。

  “你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对吧?”

  他又说,“还是初吻呢。”

  他还说,“就这么栽我手里,你真是完了。严落白。”

  严落白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感觉到江声掰过他的脸,眨了下眼睛说,“处男都很笨的。你会聪明一点吗?”

  严落白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连同他的理智躯体都碎成了烟花。

  他张了张嘴,心脏就快要从口腔蹦出来,眼镜被江声恶劣地报复性地挤得歪掉,严落白僵硬地握着江声的腰,感觉到江声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江声的气息在降落。

  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

  严落白大脑中尽是数不尽的嗡鸣,心脏的跳动好大声。他忘了要闭上眼睛,看着咫尺远近的江声,闻到他身上很轻浅的味道,看江声稍稍偏侧了下头,半长的发丝被风吹送着搔着他的鼻梁,嘴唇很软,湿热,轻轻地落在他的脸颊。

  这一瞬间一切都无法挽回。

  脸颊顿时就灼烧了起来。

  严落白大口地呼吸,眉毛拧紧,按在地板上的手不断收紧。

  他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他的思绪被绞成了一团乱麻。他狼狈地摘掉眼镜扔到一边,镜框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响。江声的睫毛抖动了下,抬起眼睛。

  好近,好近。

  江声和他靠得好近,严落白这辈子都没有离他这么近的时候——除了在那些荒谬的梦里。

  可现在荒谬的梦也降临现实。

  江声亲了他两下就觉得很累,错开嘴唇抬起头。

  严落白下意识地扬起下巴追逐。

  他年纪不小了,在这时候竟然仍然带着一种青涩的笨拙的惶恐。

  很可笑,他竟然在一边害怕江声觉得他无趣,一边恐惧江声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进而生出反感。

  江声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他的呼吸扫在他的颈侧,声音小小的,湿湿的,带着热气。

  “严落白。”他叫。

  严落白闭上眼睛好几秒,才睁开看向江声。声音很轻,沙哑着,“你又要说什么?”

  江声的头发和他挤在一起。

  好痒。

  好热。

  细密的汗水黏住了额角的头发,严落白不敢去想现在的自己是怎样一种狼狈样子。

  嘴唇的轻微触碰让江声感觉有些不自然的发热。严落白的嘴唇上面有很淡的酒气,带着一点轻微的涩意和微苦。湿润的热气扑洒过来,江声察觉到,严落白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一模一样。他们在一起住了有段时间了,用着相同的洗护用品。

  这种隐形的、不分彼此的亲密,让不合常理的亲吻也变得理所当然。

  江声一阵阵发晕,低下头去捂住严落白的嘴巴,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够了。”

  江声好久没有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和人接吻,不会被打扰,不会心惊胆战,想亲多久都可以。

  虽然和严落白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名正言顺的接吻的理由。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不正当、不正常。

  嗯嗯呃呃嗯……

  其实他是不是该谈恋爱了。

  江声的思绪被岔开,短暂地想。

  严落白还没有从那个短暂的,甚至称不上吻的亲吻里缓过神来。他抿直唇线,半眯着眼睛看江声。

  他的呼吸急促,他想找到话去反驳江声,却又隐约清楚他不应该反驳。

  没错,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步。

  既然江声已经提出来,那么严落白只需要顺水推舟,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错过很多次,不能一错再错。就从今天开始,彻底地——

  呼吸的交织燥热得要把空气蒸干。江声闷闷地靠过来,轻声说,“但是……我想伸舌头。。严落白……”

  “……”

  嗡鸣声好吵杂,理智的思绪被洗劫一空,严落白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感觉学不会呼吸,他的脑袋里有一万道风声在啸叫。

  他狼狈地喘气,用力抱紧江声,把脸埋在他的发丝里,薄唇紧抿。耳廓红得滴血,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