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远在美国东北角苦大仇深的二人, 在阳光充沛、气候温和的西海岸，则完全是另一派巴适惬意的景象。
数小时前：
韦恩家的大少爷迪克·格雷森戴着墨镜，开着超跑, 在沿海公路上畅通无阻地一路奔驰，蓝天白云棕榈树, 这里是自由、美丽而又富饶的“黄金之州”——加利福尼亚。
格林戴尔位于圣迭戈市郊外，是当地饱腹盛名的大花田, 此刻正是花季, 一路上群山连绵, 铺天盖地的各色花朵呈现出一片争奇斗艳的鲜活色彩, 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花香，是一场瑰丽的感官盛宴。
格林戴尔的商业化已经非常成熟, 游客们可以将车辆停在花田之前的露天停车坪上, 然后去售票口买票，排队入场，在等待的同时, 可以选择先逛一逛纪念品商店, 购买一些精致的香薰蜡烛、贺卡、干花、花蜜和花茶等副产品，品尝一下特制的花朵曲奇和冰激凌，或者坐在缠绕着牵牛花的白色遮阳棚中欣赏格林戴尔的宣传短片。
“格林戴尔花田农场由维吉尔家族开创, 迄今已有九十余年历史, 农场曾在十年前遭遇经济危机, 濒临倒闭。现任经营者鲍里斯·维吉尔决定将农场主营产品扩充转型，将主营业务从经济型农副产品种植转为观赏性花卉种植, 并在每年春季对外开放花田, 以供游客观赏和采购花卉产品, 现在, 格林戴尔大花田已经成为了圣迭戈的旅游名片，享有世界十大花海的美誉……”
戴着墨镜的黑发男人站在遮阳棚最后面，看着屏幕上忽然出现的那张熟悉面孔。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农场特别培育的三色毛茛，这一古老的花卉改良品种由农场主的儿子艾德里安·维吉尔培育，具有极高的药物价值和观赏价值，同样，你还可以见到许多珍稀的花朵品类……”
画面中，红发青年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蹲在五彩斑斓的花丛中检查花朵的开花情况，似乎听见了谁的呼唤，他抬起头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清丽的微笑，那一瞬周围的群花都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迪克墨镜后的蓝眼睛怔怔看着那一幕，有些失神。
“请问您就是格雷森先生吗？”一位神采矍铄的老人来到了男人身旁。
迪克转过头，“是的，您是……维吉尔先生？”
“叫我鲍里斯就行。”老人和他握了握手，“听电话里的声音就像是个帅小伙，这一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
“您过誉了。”
“这边请。”
老人带着他走进了花田检票口，一个漂亮的白色花亭。
迪克跟着他走进来，过了检票口那个白色小亭子，里面顿时豁然开朗，一整片一望无际的大花田，被不同颜色品种的花朵分成了长条状，红橙黄绿青蓝紫，就像是铺在大地上的彩虹地毯，百花齐放，欣欣向荣。
门口还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用花体字写着【Greendale】。
迪克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明信片比对了一下，果然，和上面的图片是一样的。
“哦，那是三色毛茛培育成功的第一年，艾德里安拍了个照说要做成明信片寄给朋友，邀请他来赏花，不过最后他的朋友有事没能来。”鲍里斯看着那张有些年头的明信片，感慨道。
“我没想到他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唉，世事难料。”
在来之前，迪克已经提前致电，联系了维吉尔家的人，并告诉了他们他的来意——为已故的弟弟完成遗愿，来旧友的花田看看。
抱歉，杰森，但谁让布鲁斯还没有公开声明你还活着呢，麻烦你就让哥哥借个名头用用吧。
迪克毫无愧疚心地想道。
鲍里斯带着迪克绕到花田后面，穿过蜂舍，然后来到了一个白色小洋楼旁，他们刚在凉亭里坐下，一个穿着花裙的褐发老妇人从小楼里走出来，端着一壶花茶和几个杯子。
“是艾德里安的朋友来了吗？快坐快坐，阿姨给你沏茶喝。”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迪克礼貌推辞。
但莉莉安·维吉尔执意要亲自给他倒茶，“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迪克却之不恭，只能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中带有甜甜的花香，沁人心脾。
“怎么样？”
“很好喝。”他露出肯定的表情。
“这都是艾德里安想出来的，这孩子主意多，我们农场那些副产品里，有一半都是他设计的。”鲍里斯靠在椅子上，语气有些自豪。
“其实早几年农场买的是蔬菜水果那些农产品，但效益不好，一开始改成种花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我们几种产品的开花率都很低，我和他母亲差点都打算把地给卖了。不过那孩子来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感怜我们家庭，花场的植株一年比一年长势喜人，现在几乎全年都能丰收各种应季的花卉，花开的时候风景很是亮丽，前来游玩的游客也慢慢多了起来，我们家的条件也越来越好。”
“您是说，艾德里安来之后，农场的植物长得一下子好起来了？是这样吗？”迪克追问。
“也是运气好，种植这事情本就是看天时地利吃饭……前年歉收当年丰收也很正常……”鲍里斯道。
“都是艾德里安的功劳。”莉莉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用相反观点打断了丈夫的话，“艾德里安他小时候可调皮了，总喜欢爬树掏蜂窝之类的，长大一点就文静多了，别的不喜欢，就喜欢照料植物，平时也没见他和什么朋友来往，反倒是经常在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有时候还听见他在那边自言自语，问他他就说在和花草聊天，说这样可以让花草保持心情愉快，真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几年前他和我们说了想专门去大学进修植物学，之后继承这片花场，我和他父亲都很支持他，他去了戴维斯之后，每个月都会给我们打电话呢。”
“这样……”迪克知道艾德里安之前是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就读，“不过他现在不是作为交换生在哥……”
“咳咳咳！”鲍里斯忽然响亮地咳嗽了几声，像是被茶水呛到了，“莉莉安，你刚刚不是说做了鲜花曲奇吗？还没好吗？”
“哎呀，对了，我的曲奇还在烤箱里……”莉莉丝腾得站起来，风风火火地走进屋里去了。
等老妇人进去了，鲍里斯挥了挥手，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她年纪大了，有些碎碎叨叨的，请别见怪。”
“没事的。”迪克摇了摇头。
鲍里斯喝了口茶，又道，“不瞒你说，艾德里安他从小就很独立，读大学之后，虽然每个月都会打电话回来，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他性子有些内向，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和我们说，都是憋在心里。就好像这一次，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哥谭当什么交换生了。”
“关于这件事情，还请你不要在他母亲面前提起。”他拍了拍迪克的肩膀，小声道，“他母亲神经有些敏感，听见“哥谭”这两个字，估计又得一惊一乍的，还是别让她多操心了。”
“……是，我能理解。”迪克不好意思地哂笑一声，他也知道哥谭在美国的风评令人不敢恭维。
迪克又喝了口茶，“我弟弟杰森和艾德里安，他们经常联系吗？”
“倒也不经常。“鲍里斯露出回忆的神情，“不过他偶尔也会提起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杰森，他们似乎是有在用网络联系的，那孩子每年都会写明信片寄去哥谭，能看出来，他很珍视那段友谊。”
他再次叹息一声，“世事难料啊……”
“是啊……”迪克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
世事确实难料，谁能想到杰森居然能死而复生呢。
既然如此，那艾德里安到底知不知道杰森没死……
他们俩同时出现在哥谭，到底是早有所图，还是纯属巧合？
“杰森是谁？”端着鲜花饼从小楼里走出来的莉莉安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没跟上两人的话题，“是艾德的大学同学吗？”
鲍里斯转过头解释，“是艾德的朋友……哎呀，和你说了你也记不住。”
“哼。”莉莉安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虽然年纪大了，记性没以前好使，但是我从来不会忘记小天使的事情！”
“小天使？”迪克发出一声疑问。
“哦……那是艾德里安的小名。”鲍里斯解释，“因为艾德里安（Andrey）和小天使（Angel）的读音相近，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叫他安吉尔。”
“哇哦……”迪克喝了口茶，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很适合他。”
“哈哈哈，他小时候确实很可爱呢，像个天使一样。”莉莉安笑道。
“行了，你不是说给客人准备了一些纪念品吗？”鲍里斯催促她，“快去包起来吧，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
“知道了，别催我！”莉莉安挥了挥手，又对着迪克道，“小伙子你也是，别急着走，留下来吃个饭嘛。”
“不了不了，不用麻烦阿姨，我马上就回去了。”迪克连忙推辞。
他一时兴冲冲就来了，等一会儿还得飞回哥谭去赶今晚的夜巡呢。
“客气什么，再坐会儿。”莉莉安将他摁了回去，“等我去给你包纪念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迪克无奈又坐回原位。
品尝着酥脆鲜香的鲜花曲奇，鲍里斯又和迪克聊了一会儿，然后他看了看表，站起来。
“现在是农忙时候，我也不能多招待你，你自己在这附近逛逛吧，这里的景色好得很，等会儿我找人帮你把东西一起拎到车上去。”
“那就谢谢二位叔叔阿姨了。”迪克推辞不了，只得接受。
不过这花茶和花饼确实不错，他打算带回去给布鲁斯、阿福和提姆尝尝。
或许能给卢修斯叔叔也尝尝，看是否能创造一些商业合作机会，把格林戴尔的商品引进韦恩集团旗下的商超和餐饮连锁店里。
至于杰森，哼，求他他就分给他一块。
迪克送别了忙碌的农场主，自己在附近闲逛起来，花田里有不少用来给游客摆拍的道具，像是秋千，长椅之类的。
他顾自逛着一圈，来到了一处花田深处的一片静谧的榕树林，这里相比前面的田野稍显僻静，茂密的气生根在树干上晃晃悠悠，像是天然的窗帘挡住了多余的窥视。在最粗壮的中央树干上，有一间小树屋，树屋四周也没有楼梯或者梯子什么的，只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树下还立了一块牌子。
【私人区域，不对外开放，请勿攀爬】
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男人盯着这块牌子看了三秒钟，然后朝着左右后方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便攀着树枝，沿着树干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来到了树屋前。
他看着这扇被砌成红棕色的小木门，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曾经是个孩子的乐园，里头有一张小床，小桌子，小椅子，还有一个小木马，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儿童益智玩具，床上铺着小孩子的衣服，桌子上码着一些童话书，甚至还有小学的课本和作业本。
迪克拿起那写着艾德里安名字的小学作业本，心情微妙地翻了翻，里面的字迹稚嫩，歪歪扭扭的，错误率还不低。
看来艾德里安以前是个学渣？
一想象一个红发少年曾经趴在这里面对着小学作业本愁眉苦脸，迪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但他脸上的笑容在拾起那蒙在桌上的相框时顿住了。
相框里，一个小男孩被一个男人抱在肩头上，手中拿着小锄头，两人开怀大笑，在他们身后便是这间树屋，看照片里的树屋崭新的模样，这应该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孩子一起搭建树屋时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照片里的男人看眉眼应该就是年轻时候的农场主鲍里斯·维吉尔，但坐在他肩上的小男孩脸蛋圆圆，长得很是冰雪可爱，却有着褐发褐眼，和莉莉安的发丝和瞳色一致，很明显并不是艾德里安。
迪克皱起眉，敏锐地意识到有件事情被他忽略了。
如果说艾德里安被维吉尔夫妇领养是在十岁之后，那么那个时候他应该直接上中学，这本写着艾德里安·维吉尔名字的小学作业本，又是谁的呢？
再看这间树屋里的陈设，儿童床的长度明显偏短，孩子的衣服更像是给七八岁的小孩准备的，哪怕艾德里安小时候营养不良，应该也穿不进去。
这间树屋，到底是鲍里斯为谁而建的呢？
作者有话说：
//注：哥谭和大都会的原型都是纽约，所以我理解它是在美国东北角啦，在本文设定里，纽约、哥谭、大都会都是临近城市。至于加州则在美国西部，一个经济实力都很强的州，大家熟悉的洛杉矶好莱坞、旧金山硅谷都在加州，艾德里安家在圣迭戈县卡尔斯巴德市，一个沿海小城，同时也是个富人区，他的母校是UC Davies，一所农林专业很强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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