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顿了顿,手脚并用地朝墙角撞过去。

  门外,贺春景隐约听见演播厅里的兵荒马乱。

  怒吼声、尖叫声乱成一片,警察手里的对讲机嘈杂喷响,瓷器碎裂、灯台倒塌,合着拳拳到肉的搏斗声,有金属质地的东西击碎玻璃。

  他用两秒钟的时间回头看,长长的过道那头,是一片凌乱晃动的狼狈光影。收网了。

  这三个字机械地敲进他的脑子里。

  贺春景想要回去看看李端行一伙人是怎么伏法的,可手掌就像被金属门把黏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廉价的木板门隔音太差,屋子里陈藩的粗喘和某种怪异音节一点不漏地钻进他耳朵中,愈发明显、愈发响亮不可忽视。

  以至于它最后居然掩盖了所有的声响,硬是在贺春景的意识里占据至高峰,压倒一切旁的力量,成为最强烈的一个念头。

  “陈藩,开门!”

  贺春景再也顾不上其他,狠命凿了一下门板。

  指节再重击之下痛到发麻,贺春景眼前闪现过陈藩困兽般的眼神。

  他不自觉地发抖,原来陈藩看他游走在任务中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像是把手指肚中间最嫩最敏感的一块肉放在门缝里。

  心脏悬着,冷汗冒着,指不定哪一下开合就会把指头连血带肉碾成泥,光是想想都扯着心痛。

  “去!”木板门里传出一声凶狠又低哑的咆哮,发音结尾有点变调,明显再忍着难耐的异样感,“出去等着!”

  贺春景听见了,指甲深深陷在锁孔里,就好像要把门锁生生挖掉一样。

  他拧不动门把,急得额头一下磕在门板上,喉结上下滚了滚,挤出声哽咽。

  混乱中,他又听到陈藩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这次音量更低了,几乎不能分辨。

  “等我……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陈藩说,“等我。”

第160章 你是我的狗

  话说得轻巧,可屋里情况并不太乐观。

  陈藩垂着脑袋倚在墙角,脖子被项圈狗链勒得爆青筋——正是刚才他递给贺春景,贺春景不肯牵的那条,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他狠命挣了挣,心里把圣慈这俩老登翻过来调过去剁了一千多遍,暗骂这几把东西怎么劲这么大,到底要多久才能散完。

  他憋得鼻孔都要爆火,实在难受,最终还是认命地把裤子开了个口,打算寡廉鲜耻地向本能低头。

  他在这头咬着牙刚搓了两把,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上了锁的木板门居然被打开了。

  “操!”

  陈藩立马痉挛似的扭过身子,咆哮着驱赶来人。

  “滚出去!”

  骤然清晰百倍的喧闹声击穿了陈藩仅剩的自尊,他这辈子没这么想死过。

  可门前并没传来他想象中的惊呼、慌乱;也没有猛扑过来的医疗团队,或是查看情况的警察。

  “叮当当”。

  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发夹被扔到了地上。

  妈的,他都忘了贺春景还会捅锁这一手!

  陈藩抬眼望过去,只见贺春景面色苍白,顶着一脸蹭得五彩缤纷的大花妆,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看他。

  精心设计过的妆造全毁了,今天的漂亮老婆沦落成僵尸新娘,眼圈通红,头发蓬乱,发间只剩一朵白花歪歪扭扭的坠着。

  身上白色蕾丝婚纱被扯得下摆稀烂,丢儿当啷挂在腰上,落魄又滑稽。

  陈藩想哭又想笑,这么大的阵仗,这么见义勇为伟大荣光的时刻,怎么两个人都弄得跟落水狗一样。

  气流传出他的喉咙,化作一声怪笑。

  贺春景怔怔走过来,低头摸了摸他脖子上绕了几匝的细链:“你绑得太紧了。”

  说完,也不等陈藩回答,径自从一旁化妆台上摸了根口红,走到门前写下几个大字,而后将门重新闭紧,反锁。

  他一语不发地走回来,伸手想要解开陈藩脖子上的狗链,却被对方轻轻拍开。

  “贺老师不是……不好意思牵着我么。”

  陈藩难受得要命,可还是曲起一条腿,试图遮住自己不那么体面的下半身。

  贺春景紧咬着下嘴唇,这次动作更加利落了,劈手去扯缠在铁管子上的金属链。

  链条蹭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陈藩再次挡开他,却不料贺春景一个使力,将陈藩狠狠扯得向前!

  “你是我的狗,”贺春景眼睛里恨恨地含着眼泪,绷着劲儿从牙缝里往外挤字,“你自己说的!”

  他把手探下去,换来陈藩一个忍无可忍的操字。

  脖子上的链条失去约束效力,陈藩用力抱着身上的人,头颅深深埋进对方怀里,两条手臂紧紧箍着贺春景,强迫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别动。”陈藩嗓子哑得像有砂粒在磨。

  “他们把你怎么了?给你吃什么脏东西了?”贺春景狠命挣开一只手,伸到陈藩脑后去揪他的头发,想让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