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又一次倾身压过来,逼得贺春景后脑勺紧贴在冰凉的车窗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在这还玩起欲拒还迎来了?”

  “《风卵》的事……确实是我有意为之。”贺春景艰难地躲开陈藩凑近的脸,“但后面的确实是巧合,我没想到能在那遇见你。”

  陈藩明显不接受这个解释。

  “那天二中和其他学校有个教学交流会,在那个酒店三楼的小宴会厅,不信你可以去查,真的。”贺春景抬起胳膊往前挡了一下陈藩的胸膛,又强调了一次,“我不知道你也在。”

  这倒是真的,贺春景的计划里虽然有陈藩,但他并不该在那时,也不该在那里出现,更不应该有那一晚的纠缠。

  “那你说说,你用《风卵》引我过来,原本是想干什么?”陈藩毫不在意横在胸前的手臂,反而抬手钳住贺春景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贺春景眼睛里盈着薄薄一层水色,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说话!”陈藩手上加了些力道,把人吼得一缩。

  贺春景这才像只被撬开的蚌,低声道:“我需要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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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订阅=3=贺存一小朋友:一个人骑电动车吹风好冷,心更冷。【

第116章 刀,熟练地一捅

  (今日一更,后面还有两更!)

  陈藩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说,”贺春景倔强地抿着嘴,把眼里的水光眨去了,“我需要钱。”

  陈藩告诉自己冷静,他在一瞬间给贺春景找了一万个借口,譬如这人生了重病,或是刚才看着体壮如西北大牦牛的那小子生了什么重病,再或者不慎遭遇了电信诈骗倾家荡产、卷入了麻烦官司需要支付赔偿金等等等等。

  “你要钱做什么?”

  陈藩松开捏着贺春景下巴的手,在那小小的一块软肉上留下了一个青白色的指痕。

  “养孩子。”

  贺春景的答案却没有踩中任何一条能让陈藩为之揪心、为之松口、为之宽宏大量理解万分的理由。

  “存一成绩不好,我想让他以后走艺术,或者像你一样去留学,我需要钱。”

  陈藩此刻要是爆炸,整个松津市都会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贺春景甚至能隔空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几乎实质化的,浓稠的、滚烫的、具有腐蚀性与辐射性的愤怒。

  可他就像一只天灾面前的小小沙鼠,所能做到最大限度的自我保护,只是蜷着手呆立在原地等死。

  陈藩怒不可遏,一手死死掐着贺春景的脖子,将人哐啷按在车窗上。

  “贺春景!”

  他在低矮的车厢里半跪起来,全身大半重量压在手臂上,与贺春景额头抵着额头,手臂与额角上的青筋一并汩汩跳动。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被他在嘴里咬碎了,嚎叫着奔逃到空气里,散发出血腥的气息。

  贺春景被掐得面色涨红,挣扎了好一阵子,才被突然松开。

  陈藩倒像是比他还要受伤,还要痛苦,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手里,悉心做过造型的刘海被抓乱成一团。

  再抬起头的时候,陈藩的眼睛红得像要渗血,他压着贺春景的肩,将他按倒在车门上,以一个彼此都能感受到吐息的距离,恨恨声问:“在你心里,我是个人吗?”

  贺春景愣住了。

  “人,是可以这样被对待的吗,贺春景?”陈藩说。

  “我这颗心被你踩碎一回,得花多少年才能填补好?你以前背着我和陈玉辉上床,现在拿着他留给你的东西,拿来跟我做交换,要我的钱,就为了他妈鬼知道哪来的一个狗屁的孩子!你这是把我当人来看待的吗?”

  陈藩痛得几乎说不出话,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仍旧飘在车厢里,像是谁的心被活剖了扔在地上。

  “而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个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出来骗我了?嗯?”他用几乎能把手指折断的力道,一下一下点在车窗上,点在贺春景耳边,“那个贺存一今年还在念高中,按年龄倒推回去能是他妈你跟谁生的?跟我?!”

  贺春景急促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着陈藩咆哮。

  然而陈藩却忽然低下头去,像是忍住了一种极其痛苦的感受,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是平静多过暴戾。

  “当年——当年松津河上,你在场,对不对?”

  陈藩直直望着贺春景的眼睛,语气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那个孩子,是陈定,对不对?”

  贺春景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声很奇怪的动静,像是抽泣,又像是有话要说,可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

  “咱们俩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你的腿坏了,在宿舍里骗我给你擦背,记得吗,”贺春景颤抖着开口,“我说,我以前跟别人好过。”

  陈藩脑子嗡地一响。

  “我毕业之后,四处游走了很久,见了几个老朋友,也发现了他。”贺春景哽咽道,“他是我在遇见你们之前就犯下的错误。”

  陈藩满眼不可置信之色,可是又完全,完全找不到可以辩驳的部分。

  “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居然还这么大。”贺春景小心翼翼地用手抚上陈藩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对方被眼泪沾湿的一小片皮肤,“抱歉。”

  “版权的事,是陈玉辉的手笔。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向来很爱钱,我急着用钱,所以想到你看到这本书应该会很利落地接手,我也不会开太高的价格,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件好事。”

  贺春景声音抖得厉害,喉结上下滑动几次,才把后面的话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