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就一晚上吧。”他说。
说着他便将一件睡裙抖开了,这是衣柜里那几套睡裙中的唯一一件男款,是浴衣系带的款式。和朝弋想的一样,这个人对这套睡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排斥和抗拒,很快便任由他摆弄着穿好了衣服。
等穿好了睡裙,朝弋才想起他底下还空着。
于是他又半跪下去,捧起郁琰的脚,将内衣一寸寸地拉上去,他的视线紧跟着一道往上,直到抵近了那棉纱睡衣底下那半遮半掩的湿红颜色。
朝弋的动作一滞,眼神也变得怪异。
从医院回来后,他便再也没有真正地“触碰”过这个人,而此刻这人正穿着他为他精心挑选的衣裙。
半长的湿发、被热汽熏红的面色,朝弋仰看着他,几乎无法抑制住心里那一份强烈的渴望。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受,忍不住地抵近,只是舔一舔,大概也能解瘾。
可就在他要抵上去的那一刻,这人却忽地坐在了床上,随即那只窄白的脚就这么踩在了朝弋身下。
朝弋十分渴望他能动一动,可这人偏却不肯动。
紧接着他看见郁琰扶着自己已经显怀的孕肚,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知道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什么感受吗?”
紧接着他冷漠而轻慢地问:“你为什么还会有性|冲|动?”
朝弋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着它,不觉得恶心吗?”
朝弋又看见了这个人的眼泪,前世他分明只见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还那样吝啬。
泪水雨一样滴落在棉纱睡裙上,晕开几点深色的痕迹,可那张脸上却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有那一双通红的眼眶。
第83章
83
七月中旬。
朝弋又带郁琰到那家私人医院里做了检查,接诊的依旧是上回的产科医生。
“胎儿的生长发育目前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先停针观察看看,但后期我们建议尽量还是至少每隔半月就来做一次检查。”
问诊结束后,朝弋就让一道跟来的施桐和黄阿姨先带郁琰下楼,然后私下又问了医生几个问题。
医生也有些惊异,毕竟平时鲜少接触到这样的病例,但还是认真分析道:“您所说的那种情况,大概率是因为妊娠期孕激素分泌增加,从而促进了那位先生第二套生殖系统的健全,但也可能是暂时性的,等生产完您可以让他再来复查看看。”
尽管医生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朝弋还是忘不掉那晚郁琰的眼泪。
好像就算把这个人囚困起来,毫不留情地打压、折辱,也没那么容易让他低头和驯服,可那日渐隆起的小腹和倒错的性别认知却似乎轻易地就打碎了他的自尊。
朝弋忽然就不是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了,即便一开始走火入魔般想和郁琰有个小孩的人是他自己。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
后座上那人披着一件宽大的浅灰色开衫,侧脸看向窗外。
朝弋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中,然后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要不要去看看爸爸妈妈?”
他知道郁琰每年都会回去祭拜,但偏偏郁琰的老家就在A市隔壁,春节前孟兰淳还亲自来过一趟,朝弋怕她在这儿有熟人,因此一直没敢带郁琰过来。
可为了能让这人开心一些,朝弋还是让司机绕远路拐去了郁琰老家的一处墓园。
这会儿不年不节的,来祭奠的人很少,两人下车时墓地管理员从亭内探头望出来,在看清郁琰时,脸上顿时闪过几分惊讶。
大爷带上草帽走出来:“郁衡家娃儿?”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郁琰腹部那突兀的隆起:“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还是怎么的?”
“今年清明都不见你来,我还以为你跟我孙儿他们一样,出息了就往跑国外去了。”
大爷平时就待在这儿守坟,难得见着几个人影,何况又是个有阵子没来的熟面孔,于是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
他语气热切,郁琰也不好什么话都不接:“祥宇大学毕业了?”
“毕业有两年了,他娘舅那儿有门路,给他介绍了个不错的工作,就是他们年轻人习惯不好,挣多少花多少,留两块钱放口袋里能咬了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媳妇儿还不知道哪找呢。”
见他对身上的事儿闭口不谈,大爷只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又看了眼站在他身侧的朝弋,话锋一转,问道:“这位是?”
“朝冶他弟。”
听见这个名字,老头不禁有些唏嘘,他记得先前每年清明时朝冶几乎都会陪着郁琰一块过来祭拜。
“以前小朝放假过来玩,我家那婆娘还总让他帮着辅导我孙子的功课,祥宇那小子以前皮的,就是个铁匠铺里的料,纯是个挨打的货,可他就听人小朝的话。”
说着他又看向朝弋:“这两兄弟倒是都长得好,个高,跟电视机里那明星似的。”
“只是可惜了小朝,还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
朝弋越听越心烦,没好气地打断他:“老伯,我们赶时间。”
大爷终于住了嘴,摆摆手道:“快进去吧,再过会儿太阳当头,日头就该毒了。”
见着两人进了墓园,老大爷一边往亭里走,一边小声咕哝:“两个亲兄弟,脾气怎么差这么多……”
朝弋是第一次来这儿,陵园居高临下,再往下望便是一个陌生的小镇,山野间槐树生长,葱蔚洇润。
郁琰幼时的人生他从未参与过,就像从前不小心翻到他家相册中少年朝冶和郁琰的合影,背景从村镇老树,一直到城市里林立高楼,二人从来比肩而立。
朝冶俊朗端方,郁琰矜冷漂亮,站在一处就如同一对璧人。可朝弋始终却不肯承认他们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