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蔚蔚虽然没有子女仕途方面的顾虑,可是米庄的生意可不是像榨油坊那般说放就放的呀。
榨油坊不过是一家夫妻店铺,可米庄呢?原有的十个伙计,后来又增派了六人,加掌柜的和张全,还有她们一家三口,一个铺子系着二十多口人的生计呢。
而且这米庄还是平佳县主出银子开起来的,真的能说关就关了?
此时此刻,柳翠微却并不想把这些说出来,在一起日子过得久了,才发现在蔚蔚成熟的举止下,心中还藏着一块装着童趣的净土。
柳翠微不想破坏它,若有可能……柳翠微想蔚蔚一辈子都这样,怀揣着这份童趣,不要长大。
吴蔚疼惜自己,处处呵护,无微不至,柳翠微又何尝不是呢?
……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再热闹的席面,也终会停留在昨日,鲜活在与会人员的回忆里。
次日,天还未亮。
两家人便出现在了村口。
由于出发的时辰太早,只有几人相送。
其中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张水生的父亲唤做“大哥”的,老人是专门等在那儿的。
吴蔚连忙和柳翠微上了马车,免得看得伤怀。
话别,两辆马车出发了。
车窗外,送行的人越来越小,张家村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
两家人回到泰州城,已是可以吃晚饭的时辰,两位老夫人都累了,晚饭是柳家两姐妹安排的。
吃完了晚饭,吴蔚和柳翠微提议到城里去走走。
这一逛才知道,城里有好几家米庄竟然也效仿吴柳记,推出了特价米,就连数量和价格都一样。
吴蔚感叹果然是生意人,反应就是快的同时,也暗自欣慰,这下就有更多的人能吃到特价米了。
自己误打误撞之下,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日子一天天过去,米庄的生意依旧红火。
一转眼,距离吴蔚上一次去拜访宜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泰州,宜王府。
宜王书房内,宜王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前薄薄的几张纸,双唇抿成一个“一”字,神色不悦。
书案前,何光双膝跪地,诚惶诚恐。
“嘭”的一声,宜王重重拍了下去,恨不得将那几张纸给按碎了。
何光吓的以头抢地,不敢起身。
宜王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低沉道:“一个月,你就给本王查到这么点儿东西?”
透过宜王指缝,赫然能看见宣纸上的内容,数次出现“吴蔚”二字。
何光的脊背渗出冷汗,却不敢动一下,惶恐地回道:“回殿下,小人……小人已经尽了全力了,关于吴蔚能追查到的过往……只有这些。”
“荒谬!查不到籍贯,查不到父母,查不到宗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骗取小槐村里正的粮食,你倒是查的挺清楚的?!难道这个吴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殿下恕罪。”
宜王做了个深呼吸,朝何光摆了摆手,说道:“自己去领罚。”
“谢殿下。”何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宜王的书房。
宜王揉了揉太阳穴,又翻看了一遍桌上的几页纸,越看越窝火,于是他决定去问问东方瑞。
宜王拿着这几张纸出了书房,直奔王府内一处僻静的小院,绕过竹林,进了一道不显眼的角门。
院内无一人伺候,但却干净整洁。
宜王轻车熟路,来到书房门口敲响了房门。
这个时辰东方瑞一般都是在书房内办公的,虽然明镜司在朝廷中已经彻底被边缘化,从原先帝王直属的铁血衙门,被编入刑部成了一个管理卷宗的部门,但是东方瑞心中的火焰并没有熄灭。
她没有忘记那些枉死的下属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冤屈。
“沉冤得雪”这四个字,每一笔都血淋淋地刻在东方瑞的心里。
当年她为了破获“蛇妖索命案”甘愿化身乞儿多年,如今的情况已经比当初舒适多了。
这件案子比东方瑞和宜王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且那人的身份也已经是世人皆动不得的了。
东方瑞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浩海般的卷宗里,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那人一开始的布局和目的,把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都挖出来,放在阳光下面好好晒一晒,让天下人好好看一看。
……
听到敲门声,东方瑞停下了手中的笔,扫了一眼自己看到的卷宗的内容,才出言道:“谁?”
“是我。”宜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